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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见面了,真是不容易啊。感觉如何?——哦,我应该问‘胃药是否还够的’,真是该死……正一君,你会原谅我偶尔失礼的吧?”
额上点燃着死气之火的、面容冷漠的少年,一边从毁掉大半的隔壁操纵间里走了进来,一边用毫无波动的声线,毫不留情的嘲笑了那位可怜的、尽心尽力的背叛者。
“哦,我说你怎么就这样留恋自己、赖着不肯回来啊?怎么样,未来的平行世界好玩吗?连个跨时空通讯器都没想好如何研究的家伙?还是愿赌服输吧。”
——从圆形装置下宽阔场地的另一头,传来了熟悉的讽刺声。
少年打量了一眼正从不知道什么实验里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看向这里的疯狂科学家损友,目光在痛苦俯□捂着腹部、穿着浅绿色T恤打扮的像个大学生的入江正一身上扫过,盯着倒在旁边的两位切尔贝罗注视了两秒,才若无其事的眨了眨眼睛:
“许久不见了,你还……”
“砰——!!”
头顶紧挨着圆形装置的地方,险险的开了一个大洞。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边恶意怒斥嘲讽互戳痛脚一边毫不留情对同伴大打出手的守护者们,狼狈的滚做一团——摔在了棕发少年的脚边。
在熄灭火焰的前一秒,面无表情的少年耸了耸肩,恶劣的挑起了眉:
“真好。——全员到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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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绞痛感从腹部传来;冷汗从额上一点点渗出;顺着绷紧的面部肌肉流下;最后在狼藉一片的地面上坠成两瓣。
他紧紧的捂住腹部,痛苦的弯下腰去。
“……”
——从来没有哪一刻;他如此希望自己还没有睡醒或者仅仅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过于长久从而不小心产生了什么糟糕无比的幻觉……
“啊哈,你这个混蛋!!你给我——”
“喂,你是白痴吗?竟然会有这种……”
“——哼。”
“Ku……”
“砰——!!!”
熟悉的震动感从脚下传来,他实在没忍住想看看自己可怜基地到底被糟蹋成了什么样子的冲动欲望,痛苦万分的抬起了头。
——有那么一瞬间,他因为自己不理智的行为;而遭受到了相应的、由视力作用于精神世界的、残酷而无情的惩罚。
然而,在不经意设想到某个或许可以称之为罪魁祸首的家伙、即将要一边忍耐着这些混蛋们一边度过余下整个人生的时候;有些幸灾乐祸的;他竟然觉得自己复杂到纠结成一团烂泥的糟糕心情,竟然奇迹般的好转了一点。
而在某种程度上,这个名为入江正一的、胆大包天的背叛者,悄悄的忽略了“是什么造成了他基地如此现状”的原因。
——啊喂,当初孤注一掷进行时空转换的时候,可是任何人都没能够猜测到现在这种局面的啊!!
“呜哇……!”
在疼痛的刺激下转速减缓的大脑,被放在自己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的动作惊醒,把他强硬的拉回了现实世界。
密鲁费奥雷日本基地的负责人痛苦的一点点支起身子,在看到自己朋友一脸关切的递过一杯温水和胃药的时候,被各种超乎想象的事态戳成千疮百孔的心脏,一瞬间被纯粹的暖流给抚慰了。他几乎有些热泪盈眶:
“斯、斯帕那——”
“嗯,快一点吃药吧,正一。刚刚Vongola十代目和威尔帝讨论的那一部分看起来马上就要结束了,我还是赶快回去比较好……咦,正一?你怎么了?”
他握着尚且温热的水杯,欲哭无泪。
呜……
就算是十年前那个平行世界的Vongola守护者众人,或者说,尤其是“泽田纲吉”本身的存在,给予了他很大的惊喜与信心,并且相当愉悦的意识到自己可以放下肩上的重任、把那些本就不属于他能力范围之内、玩弄命运与局势的职责,交付给那个十四岁的年轻Vongola首领——说实在的,一直到现在为止,他都有些不敢相信摆在自己面前那份比想象中好了太多并且仍然在不断加重的筹码,是真实的而非梦境——总、总之,就算是达成了现在这种局面,也不能构成肆意放松的理由!!
因为脱掉密鲁费奥雷厚实的白色制服、只穿着一点单薄T恤的缘故,他有些不自在的蹭了蹭□在外的胳膊,左手固执的捂着腹部,一边吞下该死的熟悉的药片,一边在仰头灌水的同时,郁卒的扫视了一下周围。
——没有人在意他做了什么、曾经做过什么、以及将来有可能再做些什么。
真是失败……
作为一个在原本的计划中弃自身安危于不顾把自己当做诱饵的反派总大将来说。真是失败。
宽阔的场地里鲜明的分成两拨,那一片废墟里是情绪越来越暴躁毫不客气的大打出手的四位Vongola守护者们——不知道他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他好像总是觉得,只要是有人往这里跨出一步、就必定会被其他人暂时的联合起来集中炮火,然后在剩下有人再试图脱身的同时陷入无解的死循环中——真的,他以比那些家伙们多出十年并且也见识过更多黑手党腐朽事实的经验来评论,那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你死我活的生死战斗,而更像是……更像是四五岁的小孩子为了争抢喜欢的玩具而以直白的武力高低试图分出胜负取舍一样,或者说,那些家伙们,看起来根本就是在——吸引那个棕发少年的注意力。
……在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他哭笑不得的抽了抽嘴角。
喂喂我说尊敬的守护者大人们,刚刚结束战斗就算再怎么精力旺盛也稍微停歇一会吧?就算能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但是,想要在刚接触匣武器战斗体系就进行实战的同时一点伤也不受也是不可能的……现在还打成这样,想要让你们的首领担心吗?
入江烦闷的揉了揉头发,将视线转向了——他现在深恶痛绝一点也不想去注视的那一边。
那个正霸占了他的操纵台、弯腰在宽大屏幕上调出不知道是关于什么的复杂图表、身边显示出成年第一杀手的全息影像、和威尔帝不时的讨论或者争吵些什么、偶尔回答斯帕那两句话的棕发少年,好像察觉到了他的注视,侧过头来微微一笑。
镇静。悠闲。自信。胜券在握。
有那么一刻,总是被人称之为“机械天才”的入江正一,差一点在莫名的焦躁情绪里气急败坏:喂,你凭什么——!!
下一秒,他看见了那少年凝视着自己守护者们的眼神。
……他无法形容。
比无垠的天空更加包容,比广袤的深海更加深邃。明明是暖色调的漂亮金棕色,却有那么一瞬间,让他产生了瞥见白兰大人冰冷眼底的错觉。
模模糊糊的,他意识到——
那些人,是这个少年绝不容许被外界触碰和染指的、在心底最为接近那片柔软的、最珍贵也是最后的,底线。
“——警报!!最高警报!!有未识别身份的——”
机器尖锐的蜂鸣声戛然而止,他拼命忍住由于强烈的紧张情绪、而再一次在腹部叫嚣起的绞痛。在因为震惊而睁大的瞳孔里,倒映着半空中屏幕上突然出现的、那个让他绷紧了全身神经意识到危险的男人的面孔。
眼角下烙印着倒皇冠刺青的男人眯起眼睛,露出纯粹愉悦的笑意,然后微微张开嘴……
他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倔强的想要挺直一点点渗出冷汗的背脊。而他眼角的余光,也惊讶的瞥见了浮现在棕发少年脸上近乎于失态的表情。
怎么会——?
“好久不见了~小正,以及我亲爱的纲吉君~~怎么样,有没有想我呢?”
这是熟悉的、甜腻的、属于白兰的、好像总是在笑着但又高高在上到一丝感情都不带的漠然嗓音,但是……!!
——身后的门开了。
“Superise——!!”
那个声音,如此愉悦的响起。
他的双腿在不自觉的颤抖,如果不是……他用尽所有的力量把视线从那个正在一点点走近的男人身上收回、向身边扫了一眼,如果不是狱寺隼人在一旁暗暗的撑了他一把——他甚至都没有在意到那些守护者们从什么时候停止了互相攻击——那么,他现在一定是已经滑坐到地上了。
有那么一会,在极度的紧张中,他那模糊不清的意识,根本就没能向他引以为傲的大脑,传达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怎、怎么可能?!白兰!!这是白兰·杰索——!带着他身后的几个人……就算只不过是普通的A级队长,以现在已经极度疲乏的Vongola的战力也……不对,那些人他根本就没有见过!!
坚定而沉稳的脚步声响起,停在他的面前。
——那是年仅十四岁、却已经背负了太多枷锁的年轻黑手党教父。
仿佛濒临缺氧一样的眩晕状态结束了。他重新凝聚起直面死亡也不再动摇的勇气,在白兰似笑非笑的注视下,承认了自己的背叛。
哪怕,今天便是功亏一篑、Vongola乃至整个平行世界都全部覆灭的日子。
轻微的笑声响起,打破了笼罩着整个基地的死寂气氛。白兰把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饶有兴致的打量起身材单薄的少年:
“唔,怎么样?喜欢吗?这个惊喜——我可是早就迫不及待要见到纲吉君了呦~只不过小桔梗的速度太慢了,让我等了好久哎……”
“白兰大人!!属下并不是——”
“——这就是你最后的棋子了?真·六吊花?”
他并不怎么能理解那些含糊其辞但也许说话双方心领神会的对话,只是在听见少年说出的最后一个词的时候,感觉心底就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说不上是撕心裂肺,也说不上是悲恸忿怒。那种无法准确表达出的感受,就仿佛是和着奶油往胃里吞咽冰镇啤酒一样,那是一种甜腻的过了头的反胃感,以及顺着食道慢慢滑下的、几乎要一路黏在内/壁上的刺骨凉意。
六吊花……真·六吊花?
他默默的垂下眼睛,看着那个正一脸仓惶跪在地面上、留着绿色卷发的男人的手指上,那个精致熟悉而似曾相识的指环。
背叛。信任。曾经或许有过的、寻找到同伴的快乐。背道而驰的艰辛。
那个危险的、总是喜欢行走在钢丝上、注视着卑微的人类在刀尖上起舞并哈哈大笑的男人,从很早以前,就已经不再是记忆里那个引人注目光辉闪烁但却孤独的天才了。
他痛苦的吞咽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又错过了一段对话。
——啊啊该死的回过神来!!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候,怎么可以还这样分不清场合的开小差!!!
穿着浅绿色T恤的男人,一边恶狠狠的捂着肚子,一边毫不留情的下手掐着自己的大腿。
嘶……
在被新鲜的疼痛刺激到一激灵的同时,他听见了从那个男人嘴里吐出的、他自己的名字:
“……当然不是啦~如果就这么结束了的话,岂不是太过无趣了?我还不想就在今天毁灭掉Vongola——我还没玩够呢~,”就这样丝毫不在意周围碰撞在一起的杀意与怒意的说着,男人微微眯起的、泛起带着凉意的紫罗兰色的眼睛,有意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