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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场大战毕竟使得琼华元气大伤,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紫英这一辈的琼华弟子人才凋零,除去他一人资质出众,竟是再无第二位弟子能够与之匹敌。
甚至,紫英这位修为超出大家众多的弟子,隐隐在琼华之中有被同辈排挤的现象……
回想起我们当年那个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竞争并着进步的年代,我心中未免叹然。
……有什么,比眼睁睁看了昔日繁华渐渐衰败,更加令人叹惋惆怅的呢。
47。所谓十九年
再一次被羲和的嗡鸣声吵醒的时候,我已经不准备发表任何感想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瞪习惯了,羲和这把日渐抽风有向着云天青发展趋势的神兵在我如此平和地睁开眼睛之后,居然还是不满地嗡嗡颤个不停。
我就眼睁睁看着我现在居住的,经历了十九年的岁月并且被魔尊不开心的时候锤几拳开心的时候捅几下的冰柱,令人十分担忧地以着一种极其微妙的频率颤抖起来。接着,这个应该被列为危房的冰柱十分应景地,从顶上砸了几个冰块下来,形成极具艺术感的碎裂形状。
羲和今天这个状态……不太对劲啊……
“呀!”
女孩子清脆的声音在禁地之中响起,我透过冰中看去,只看见一个模样娇俏的包包头女孩,穿着一身琼华道服,下摆十分有创意地改成了莲花瓣相叠的模样。私以为,如果改成艳丽的红色的话,会和她的模样更加相称一点。
“天河,小心点!”
“唔……菱纱,没事的。”
一个头发乱七八糟,看起来像是没睡醒一般的男孩点头应道,伸手抓了抓脑袋,笑容看起来很是单纯。不过这张脸……这张脸……
我愣愣地看着夙玉那张清丽脱俗的小脸搭着一头乱蓬蓬的碎发,即将脱口而出的台词硬生生梗在喉咙里,在看到少年傻乎乎地露出一个笑容时候,化为了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的憋屈感觉……
“这里~”
少年略一侧身,避开了落下的冰块,带着几分怀念意味的开口,黑亮的眼眸中带着不似他这般年纪应有的澄然。
“和爹的墓室有点像……”
……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
云天河,记忆中,云天青和夙玉的孩子,长相是继承了他老爹,相似到能够让在冰中迷迷糊糊了十九年的玄霄一看,就认出来他老爹是谁的那一种。
但是现在……
我看着那酷似夙玉,只在五官之中添了几分少年的英气的脸,不知道是该昧着良心顺了剧情说他和云天青那厮一模一样呢,还是该依照事实只提到夙玉。
如果他不动不说话身形在矮小一点不要这么结实,另外再把身上那股子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悍气和野生气息收敛一点……好吧,其实除了那张脸,其余的地方和夙玉都不像。
偏偏,那张脸……!
太不协调了,太不协调了……
诡异的发现原来夙玉的脸英气起来居然比我这张脸更男子气概……
当然,我这种叫做……成熟的沧桑魅力。小孩子不懂的。
“你们,快看!”
抱着一只箜篌的古典女子忽然伸手指向我,还没等我感慨一下御箜篌真是一个有创意的想法,就听见刷刷刷三声,云天河和那个女孩一起扭头对着我看来。
……最后一声是望舒把原本拧向羲和的剑尖转过来指了我的方向。
我总算明白今天羲和为什么这么兴奋了。
默默地注视了下那位抱着箜篌的古典女子,视线纯粹欣赏地略过她的琼华道服——虽然我知道这位看起来穿的最多的姑娘你不是人,所以审美和广大群众会有一点儿区别,但是还是要感慨一下,在夙瑶师姐治理下的琼华,如此富有创意地将琼华道服(女子标准版)修改成这种开高叉的款式,这是一种多么大无畏的勇气啊。
不知道这个女孩子有没有见过紫英,作为颇具我与夙瑶师姐旧日的风范的新一代的琼华精英,我记得上一个如此勇敢的琼华小姑娘被那孩子暗地里整的很惨来着。
不过,这两个女孩子却是让我感觉到了一点儿说不出来的亲切,好像回到了记忆中那个时尚有超短裙与古典有大叉旗袍的年代啊……
还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个古典女子脖子上带着的玉好眼熟……
“冰……冰里有什么……”
莲花裙女孩略略向后退了一步,一手抵在下颚,黑乌乌的眼睛有些怕怕地看过来。
作为一个看过生化危机等等恐怖片的现代人,我很理解。
但是作为她话语中的被那个‘什么’借代了的主体,我多少还是有些不快的。而我不快的结果,就是羲和又颤了颤,望舒也跟着抖了起来,一块碎冰很应景地砸在了女孩的面前。
“咦?那把剑……”
少年欲言又止,十分纠结地拧了眉头抓了抓脑袋,转头看向莲花裙女孩。我看不见他的眼神,但是从那个女孩无奈又无力的表情,我想我大约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了……
不愧是云天青的孩子啊……
“菱纱,……这个人是谁?怎么会在冰里?”
被称为菱纱的女孩很无语地眼神飘忽了一下。
“……我怎么知道?”
“原来菱纱也不知道吗……”
云天河一副失落的模样,转头又看向了另一个少女,得到了对方一个歉意的微笑。
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不,是求抚摸求安慰的撒娇没有得到主人许可的大型犬类,耷拉了脑袋,连着朝气蓬勃的感觉都蔫了一点儿。
做好了一切准备,将实力压制到极限,只流露出被冰封在这里十九年应该有的状态,我开口了。
“此话应是由我来问,你们不知擅闯琼华禁地乃是重罪?”
回应我的,是云天河恍然大悟的话语——“原来这里是禁地啊。唔……禁地……菱纱,我是不是又犯错了?”
是菱纱大惊小怪地惊呼——“呀!尸体、尸体还会说话!”
是高叉旗袍少女耐心地传道授业解惑——“这个人还活着,和我们说话的正是他的生灵,只不过气息很弱……”
……这说明我伪装的很成功。
不过为什么,会有一种微妙的不爽的感觉呢……
“少年人,你,能否靠近一些?”
我开始背台词,其实按照我的视力,只要云天河不站到山壁里面,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所以看到那张肖似夙玉的清丽脸蛋上流露出一丝困惑,下一刻就傻乎乎地伸手抓了抓脑袋,把一头乱发抓的越发乱蓬蓬的模样时候,才会越发的生出一种索性闭上眼睛吧的念头……
“我吗?”
云天河问了一句,恩了一声后向前迈了几步,仰着头十分纯洁信任地看着我。
“……你的长相……果真……你,可认识一个叫做……”
我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选择了闭上眼睛昧着良心开口。
“云天青的人?”
说实话,从明显夙玉的长相上推断出他认识的人是云天青……这个逻辑……
咳咳,希望云天河思维能力和他表现出来的天然模样相符合。
“诶,你认识我爹?”
云天河很惊讶地开口,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我生出一种莫名的维和感……他果然心思单纯啊心思单纯……
心思格外单纯的云天河很开心,他兴奋地往前跑了几步。
“到处都有人认识我娘,除了柳波波,你是第一个提到我爹的人呢。那……”
他笑容微敛,眼睛还是闪闪亮亮的,十分开心地问道。
“你认识爹吗?我娘说,我爹和爹还有娘,以前都是铜门师兄弟。虽然我不知道什么叫做铜门师兄弟……”
“……”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我决定无视云天河的问题,自顾自地对台词。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云天河很显然是那种单细胞生物,一下子就被转移了话题。
“我叫云天河。”
……并且毫无戒心。
我遥遥想起夙玉玄震和云天青的性子,然后不得不再一次感叹……无论究竟是夙玉和谁生出来的这个孩子,总之,遗传真是一种玄妙的事情~
虽然这么感慨着,现下看着他少年朝气的面容,我心中还是不免生出几分叹惋。
昔时零落,故人不见……
“天河……天悬星河……你娘,是不是叫做夙玉……”
话音未落,大约是我叹息的说话声音太小了,云天河已经追问了来。
“菱纱说要有礼貌,有来有往,唔……我告诉了你名字,那,你是谁?”
我瞥见一旁的菱纱一手拍在自己额角,别开视线去狠狠跺了跺脚,心中生出些笑意来,倒也没去在意这小子说得上是失礼的举动了。
顺带说一句,少年,我大约可以肯定你口中的菱纱和你说的,应该不是一个意思的来着。
“……吾名玄霄,乃是你爹和你……”
“你就是我爹睡觉的时候还念叨的玄霄师兄!?你还活着?”
云天河打断了我的话,苦恼地抓了一阵脑袋,然后在我疑惑的注视中,有些为难地从袖子里掏啊掏,摸出一个牌位来放到我身前,怯怯地开口说道。
“……对不起……爹总是不和我说你的事情,我以为你和爹一样……后来我给我爹立了牌位,但是又做了些会惹他生气的事情……所以就……”
“……”
我盯着那个手工制作的,居然还挺精致的牌位上并排立着的两个名字。
吸气,呼气……
闭眼淡定对台词。
“……乃是你爹和你娘的师兄。而你身上所携之剑为‘望舒’,与冰中的羲和正是一阴一阳的佩剑,以日月之神为名,原本都归本派所有。”
云天青,你祈祷以我之修为闯不进鬼界吧!
48所谓云天河
“你……你是天河爹娘的师兄?那,我们应该称你为前辈了?”
菱纱有些诧异地看着我,眼神带着点儿说不出的意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翘着嘴唇笑着开口。
“但是,你看起来一点儿都不老啊……”
“……前辈后辈,不过都是些繁文缛节,何必理会。”
我不置可否地开口,对于小姑娘无法抵抗容貌不老的通性表示了理解。
但是,我是不会告诉她,修为到了一定的程度你就是想老都老不了。那些个未有修的仙位的大成者天人连五衰而死的时候,通常都是在最后一刻才显露出和自己的年纪衬得上的容貌,然后就是烟消云散。
“我于冰中,不知外界年月流逝,只不过看起来容颜未老罢了。”
小姑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连一旁比较沉稳的少女都是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脸颊。
……果然是女孩子。
我默默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将注意分给了云天河。
果然,一直愣愣地念着羲和望舒,视线不停地在他手中的望舒剑和我的羲和上来回打转的云天河,一副有听没懂地模样皱了眉开口。
“玄霄……你刚才说……这把剑是琼华派的东西,那为什么又会变成我娘传给我的呢?”
他初初念了玄霄的时候,我竟然不知道为何,忽然愣了愣。
云天青素来是唤我玄霄师兄,有时候直接唤了师兄,语气带着一点儿的欢快,尾音常常是故意拖得长了些。夙瑶师姐和玄震师兄唤我玄霄师弟,偶尔亲昵地唤了师弟,夙玉则是素来乖巧地叫我玄霄师兄,她便是直接唤我师兄,也是带着几分拘谨的恭敬。
似乎,自从入了琼华,不,是从始至终,认认真真,或是带了不屑或是带着其他深沉些许的意味喊过我玄霄的,便只有……重楼。
一直以来,我都不觉得他这么喊有什么不对,他喊得自然我听得自然,并且作为礼尚往来我除去偶尔唤他魔尊便也是直呼其名,只今日突然听见云天河也是这么唤我……
方才觉出,似乎在很多说不出来的地方,生出了极其微妙的细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