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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小娜见屏幕上显示是未知号码,干脆直接挂断。惊魂未定之际,她只想快点跑到有人的地方躲一躲。可才迈出脚,电话又开始振动,还是未知号码。包小娜不堪其扰,既怕是曹毅打来的,又很好奇会有什么人找曹毅,便悄悄翻开了手机盖。一接通,电话里立刻传来一阵断断续续地笑声,粗糙得像是木头上拉锯的噪音。绝对不是曹毅,这点包小娜很肯定。
“你的美人呢?想不想知道她在哪里?”男人的声音很怪异,让人听得头皮发麻。包小娜屏住气,紧张的听下去。男人嘴里好像嚼着什么,吧唧吧唧的声音很大。
“想听听看吗?小白?你不是一向总喜欢和我对着来,并以此证明你的脑子更好用吗?现在向我忏悔还来得及,否则我会吃掉你的美人。你不会以为我在开玩笑吧?我可是见到她了,也闻到了她身上透出来的腐朽气息。只消稍微动一动,飘起来的发丝里全是那种味儿。想必你一定摸过,如果没有你一定要试试,她的头发有多么柔软多么顺滑,会让人一瞬间就能达到□。小白,我喜欢你的美人,就像你当初抢走我的一样。”
包小娜第一次感受到,一个人的声音足以让她下地狱。原来之前摸到的手是真的,她并没有产生幻觉。
包小娜猛地挂断电话,突然很想报警。但一想到曹毅对她无耻的试探,又意识到这个神秘人干着同样的勾当,流淌在血液里的恐惧,蓦然迸发出愤怒的因子。至少这一刻她不愿意再作任何人的玩物,所以当手机最后一次振动时她毫不犹豫地接听了。这次男人的嗓音忽然变得柔情万千,甚至有些谦卑:“晚上好,美人。我看到你了!别动,千万别动,将现在的姿势保持下去,我喜欢这个样子。如果我早点发现白辰逸的手机在你手上,我会更迫不及待地和你聊聊天。无论如何,我实在非常高兴能获得和你面对面交谈的机会。”
包小娜再次为自己冒失的举动付出代价,可男人似乎察觉到她下一步的举动,马上抛出一个诱人的邀请:“美人,轻松点,你的身体绷得太紧看起来会很干涩,摸起来一定很扎手没有质感。可不要这样,你应该轻松一点,我不是那种无礼之徒。不过你如果现在就中断我们之间愉快的交谈,我可不想看着你又钻进阴冷得让人窒息的黑箱子里。那个感觉不好受,非常不好受,你说呢?”
“你,你是陆羽?”包小娜的舌头好像打结了。男人呵呵笑,兴奋地回答:“我真高兴,你居然知道我。小白告诉你的?既然这样,不如试试看找出你想知道的真相吧?给你一个提示:从哪里爬出来,就去哪里找。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你会更难过。开始吧,我会看着你,远远地看着。”他挂断了电话,世间万物所持有的一切生机仿佛也嘎然而止。包小娜久久不能呼吸,仿佛又一次关进了104号冰柜里。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期盼还没有从厂家返回的笔记本。快点吧,宝贝,俺想你阿!
☆、第二十章 与恶灵同行(下)
去殡仪馆一带的公车是在晚上十一点,包小娜很幸运赶上了这趟末班车。但当她坐进空荡荡的车厢内是很矛盾的,脑子一直处在天人交战的激烈惨况中:猎奇心和冒险精神不断旁敲侧击,怂恿她迈出这一步;同时畏惧和自我保护意识,又在说服她收回脚。可她心里明白,今晚这一趟无可避免。她甚至没有向任何人求助,包括不想联系但危机时刻还会惦记的曹毅。
下车后包小娜想找的士去殡仪馆,可这个尴尬时分没人肯接活。好几个司机一听她要去殡仪馆,不是目瞪口呆,就是赶忙摇上车窗绝尘而去。包小娜无计可施,丧气地蹲在路边期盼着会有奇迹。渐渐马路两旁的行人越来越少,到最后街面上就只剩小猫三两只。包小娜明显感觉到孤立无援,但她又是最不寂寞的,因为陆羽肯定就在附近。
这时又来了一辆的士,包小娜软磨硬泡,外加答应司机狮子大开口的条件才得以上车。一到殡仪馆司机立马让她下车,除了用车灯仔细辩认钞票的真伪外,整段路程他的眼睛似乎一直没睁开过。
包小娜望了望久别重逢的殡仪馆,岗亭还亮着灯,朦朦胧胧的一团;犹如夜半深山里撞见一间孤零零的客栈,这点光恰是幌子上随风轻摆的红灯笼。她咽了咽口水,举步维艰。想要通过保安的盘问肯定不容易,况且三更半夜一个女孩子要进殡仪馆,换作谁都会怀疑动机。没过多久有辆黑车停到大门口,司机走到岗亭和保安亲切交谈着,又埋头在保安递过来的本子上签名。不一会儿殡仪馆的机动门便缓缓开启。趁司机给保安递烟的时候,包小娜飞快闪到黑车后面,在银色机动门咔嚓咔嚓地响声掩护下,顺利躲过保安的耳目,进入了殡仪馆内部。
凭借着记忆,包小娜找到上次发现曹毅的花圃。在它的右后方是通往地下室的路口。如今花圃前的长椅上是空荡荡的,没有谁躺在上面等着被她揪出来。然而她始终觉得有个人斜倚在上面,并且眯起眼睛默默注视着她。
包小娜拢紧半干的外套,奔跑中被撩起的夜风非常冰冷,以至被风干的皮肤显得异常紧绷。她一口气跑到通往地下室的大门,上面挂着一把像是刚换过不久的铁锁。包小娜推了推门,试图从两扇大门的缝隙中钻过去,这显然行不通。
‘美人,如果你肯回头望一眼,或许你不会怀疑,此刻抱着虔诚的心亲吻你脚踝的那个男人,正是我。’包小娜犯难的时候接到了这条手机短讯,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仿佛置身在四面楚歌的悲惨战局里。她僵硬地转动脖子,不确定背后是不是真有个疯子。所幸,脚踝上没有任何令人作呕的唾液,更没有谁守在身后诡异地盯着她。只是虚惊过后,包小娜发现右脚旁边的绿化带上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凑近一看是把钥匙,看来陆羽为了这一天做了不少准备。包小娜也没功夫细想,径直取过钥匙去开锁。进去后她将门轻轻掩上,又把锁链重新绕在门把上,以防被巡夜的人一眼瞧出端倪。
幽深空旷的走廊,此时透着不寻常的阴森,岑寂得让人畏惧。包小娜蹑手蹑脚地往前走,人就好比一只弓着背脊探头探尾的猫儿。这时感应灯在她毫无防备的状态下骤然亮起,着实吓了她一跳。以后每走过一段路感应灯随之亮起,转瞬又熄灭。望望身后的走廊,早已投靠了暗夜,一点希望的光都不留给她。她所能作的,也是唯一可以作的,便是继续前行。
进入负一层,那股子久违的寒气席卷而来,让她像是被一层冰霜裹紧。包小娜一路低垂着头,完全没有办法直探眼前的路。在这个空无一人,只有成百上千的尸体留陪的世界,每一秒都不易渡过。她甚至不敢大口的呼吸,生怕被那些沉睡已久的‘朋友’嗅觉出生人的气息,类似这样的恐怖画面,她已经在无数部影片里温习过。
好容易来到停尸房,包小娜的心越发狂躁不安,站在门口犹豫了许久。她偷偷摸向门把,在祈祷的同时眼睛紧紧闭上,里面是个什么环境她最清楚不过,所以当她狠憋住一口气猛力推开大门时,脑袋朝着正前方的位置一点都不敢偏。上次她来的时候,右侧无论地上还是推车上都是白花花一片,还有许多没有遮住面孔露出‘不雅’姿势的尸体。包小娜赶紧在心里默念着什么,已经不敢去聆听周遭会发出什么声音。她偷偷地,一点点地,睁开了双眼。
手机屏幕的荧光此际像是山间的一团鬼火,将四周衬托得鬼影幢幢。包小娜本能去开灯,霎那间的白昼,让她最不敢面对的现实一股脑全展现在眼底。刺鼻的药水和尸体腐败的味道,让她苦不堪言,余光稍微一闪还能瞧见旁边排队般横躺着的尸首。包小娜努力不让自己的脑袋偏错方向,尽量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的冰柜上面。她急促地搜寻104号冰柜,找到目标后,眯起眼缓缓拉开冰柜,却没有预想中的恐怖东西。她刚庆幸地松口气,倏地有个人影从身后疾步跑来,眨眼间钻进了抽出的冰柜里。
包小娜吓得往后弹开,只记得一个飞快闪过的后脑勺。为了证明这是场错觉,她又战战兢兢地走过去,探着脑袋向冰柜里瞄了一眼——突然冰柜大力合拢,像有人从里面将柜子关上。想到许是撞鬼,包小娜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手脚都不自主地颤抖。现在她再也不要什么真相,只想大声尖叫的离开这个鬼地方!可她已经没有办法挪动身躯,隐约觉得有人正站在她的背后,冷冷看着。
包小娜悄悄转动眼珠,试探地向旁边张望,突然——推车和地上的尸体全部坐起来,眼睛齐刷刷地瞪向她——那些脑袋上还剩有眼珠,或者是挂着一条条碎肉的狰狞面孔阴兀地笑着,嘴角还不断涌出暗红色的血液。包小娜一下子瘫倒在地,突来的恐慌让她喉咙里再也发不出一记声响,假死般望着眼前不可思议的现象。
日光灯陡然间熄灭,她再也承受不住喊叫起来。灯猛一亮,叶欣梧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长长的指甲正戳在包小娜的眼睛上,仿佛要抠出她的眼珠;流着血的手指将黏稠滚热地鲜红倾注在包小娜面上,所到之处犹如被硫酸淋过,疼得她痛不欲生。
“放开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包小娜一边发疯地擦脸,一边奋力向门口爬去,但是双腿似乎被人重重压住,根本没有力气动弹。不甘的回过身,发现叶欣梧已不在眼前,而是风情万种地坐上了冰柜的顶端,居高临下地俯望着她,用着不可一世的藐视:“告诉我,你的欲望是什么?”
“叶欣梧,你已经死了!已经死了!我不会怕你的!”包小娜捂住耳朵,哭喊地告诫自己一切都会烟消云散。但叶欣梧刺耳的笑声,一分一秒都不肯罢休,甚至越来越尖利。陡然间,叶欣梧似乎接受了她的警告,消失得无影无踪。包小娜重新望向四周,尸体们已老老实实躺回原处,整齐的白布压根就没有动过的迹象。然而一回首,104号冰柜突然弹开,有个女人的脑袋慢慢从冰柜里冒出来,一点点顺着冰柜攀爬出来。
看不见五官,只能看见一双血管快要爆裂的纤细臂膀,和手上拖着的斧头。眼见这个女人即将爬过来,包小娜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到出口,可刚要开门,迎面突然走过另外一个红衣女人。那红衣人凶狠地抓住对方握斧头的手,顺着自己的方向将斧头挥砍过去。霎时间,包小娜双眼像是被这团红色覆盖,所能见到的便只剩这一片充满暴戾的血腥,还有红衣女人转身一刻胸口正欢腾流血的伤口——半朵流着血的紫罗兰。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右胸,那里是曹毅唯一留过的印证。这种可怕的雷同,让包小娜的理智一息间土崩瓦解,她不敢相信那个红衣女人会有同自己一样的纹身!难道这一切是在暗示她也参与其中?
包小娜痛苦地摇晃着脑袋,只想换取一点解脱,然而只要她一停下来,脑海里立刻会塞进大量血腥的镜头,以及曾经在梦里见过的那个抱斧头诡笑的女人。
“告诉我,你的欲望是什么?”叶欣梧又如鬼魅般闪现,半跪在包小娜面前,同时将那把滴着血的斧头丢过去。她面上洋溢的神情极度兴奋,就像在迎接一个即将属于她的灵魂。蔻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