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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缠一辈子呀!她咀嚼着他话里的用意。
“如果我败在你手中,那我认了,所有价值连城的宝物我都可以归还,就只有青瓷剑不能。”
“为何?”关于昨晚她的仓皇,这是他急于想知道的答案。
“因为……”想起了许文义丑陋的男子之身,她腹中一阵搅动,翻天覆地的胃液漫漫地涌上她喉头。
“你怎么了?”他急切切的问。
“许文义……”她连忙摀住嘴巴,却抵挡不住胃液的酸苦,一个呕吐,再一个呕吐,嘴里涌出了阵阵的辛辣。不是不会恶心了吗?为何一提到那个淫秽的人,她那翻搅的难过就来得如此又凶又猛?
许文义?!看来答案就在那个满脸横肉、为富不仁的老头身上。
他不顾自己的伤势,没让她有机会逃开,手劲一扯,将她拥入怀里。
“没事了。”依旧轻拍抚着她的背。“我答应你,若你失手,我绝不会追回青瓷剑。”
他得让巴子去探探,昨晚她究竟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东西。
偎入他怀里,他的胸膛有着练武人的厚实,以往的脂粉味被苦药味所取代,周遭洋溢着干净的气息,她一口一口呼吸着那安心的味道,不适的感觉奇异的被抒解开来。
她不能眷恋上这样的依赖,她一点都不想步入娘亲的后尘,她该排拒他的,可是呀,她竟无法推开他。是怕又伤了他?还是会伤了自己?
弄春院的朱红大门上,大红灯笼一字排开,迎风飘摇。
陈金、陈土恭敬的立在大门边,迎来送往的招呼每个客人。
“丘大爷,您慢走!”徐总管弯身哈腰的送出一位肥肚滚滚的大老爷。
丘大爷露出两排黄橙橙的牙。“徐总管,明晚我再来,你得将冬雪儿留给我。”
“没问题。冬雪会静候丘大爷的光临。”徐总管拍胸脯保证。
“好!好!好!”丘大爷笑得乐不可支,满足的跨出门槛。
“陈金、陈土,送客!”徐总管拉高尾音呼喊着。
不愧是兄弟档,两人很有默契的左右护驾,齐声说着:“丘大爷,您慢走!”直将丘大爷送上马车,两兄弟才又回到门边站岗。
这时又有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停在弄春院大门口,两兄弟又立即恭迎上去。
坐在车夫旁的小厮,一等马车停妥,就率先跳下车,来到车门边态度恭敬的说:“老爷,弄春院到了。”
“揭帘子吧!”中年男子威武的嗓音从马车内传出。
“是的,老爷。”小厮掀开帘幕,站立在一旁。
首先跨下马车的是武人装束的萧右,然后跟着下马车的是文人装扮的陆台厚。
“这不是萧公子吗?”陈金眼利,对于来来往往的大爷,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小兄弟,好记性呀!”萧右咧嘴称赞。
“请问这位老爷是?”陈土看着眼前贵气逼人、不怒而威的客人,心头突然碰碰碰跳了三下。
“这位老爷姓陆,我们是来找萧左的。”萧右简单的说明来意。
“请进、请进!欢迎陆老爷、萧公子光临弄春院。”陈金左手比出了个请式。
陆台厚看着那大红灯笼一眼,心中有着淡淡酸楚,回忆着美丽又残酷的往事。十八年来他没有再踏进勾拦院一步。想当初的怡红院也是在这条热闹的朱雀大街上,只不过灯红酒绿的规模,似乎没有这座弄春院来得繁华。
随着萧右的步伐,陆台厚威仪的走进与他格格不入的豪华大厅。
徐总管一看就知道陆老爷的来头不小,一边让小翠去禀报花娘,一边让陈金去知会萧左。
夜已深,大厅上已经没有表演可看,所有的客人都在上房里饮酒作乐、消受美人恩,酒酣耳热之际,划拳声、狂笑声、淫欲声,不断的从各个角落传出来。
“陆老爷、萧公子,请上二楼的清静上房稍候,我马上让人送上好酒好菜。”徐总管亲自在前头带路。
陈金在萧左房里找不到萧左的人,正以为萧左不在弄春院时,正巧遇上四处巡视的张迟。
“我知道萧公子人在哪,我去告诉他便可,你去忙你的吧。”张迟这样对着陈金说,陈金这才放心的回大厅上。
萧左还在紫轩里养伤,幸好让张迟给遇上陈金,否则紫轩里收留一个大男人过夜,光是花娘那就无法交代。
上房里,丫鬟们陆续送上一桌子的美食佳肴,小翠在通报过花娘后,又回到上房内侍奉贵客们用餐。
只要是初来乍到的贵客,花娘一定会亲自出面寒暄招待,毕竟弄春院做的是人的生意,尤其这些有钱有势的大爷,还是要尽心的交际应酬。
“老爷,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萧右问着一脸发怔的陆台厚。
陆台厚手拿着酒杯,却迟迟没有喝酒,就这么看着晃动在杯缘的酒光,神色恍惚。
“老爷!”萧右再唤了一声。
陆台厚有些歉然的回神。“萧四,干杯。”
“干杯?”萧右傻了,知府大人从来不找他喝酒,还时常劝戒他酒少喝一些,免得误事,这会……
一仰头,陆台厚将苦酒入喉,小翠赶紧再斟满酒。
萧右见状,慢吞吞的干了杯里的酒。知府大人的样子怪怪的,他得多加留意留意。
几天前,许文义的青瓷剑被神偷夺走,当晚许多人都曾目睹有三个黑衣人在屋檐上高来高去,其中一个黑衣人还被另一个黑衣人给挟持住。
照理说,在如此惊天动地的情况下,凭萧左一身的好武功,应该是能护青瓷剑的周全,不然也可以和神偷周旋到底,可是,萧左不但没有捉到神偷,还失去了踪影。
在大家都不知道神偷的底细下,一伙人担忧着萧左的安危,直到萧左派人通知巴子,要巴子查出当晚许文义房内发生的事情时,大家才放下悬吊的心。原来萧左还安然的在弄春院里逍遥。
陆台厚不相信自己一向倚重的义子会有如此失常的行为,不但没将神偷缉拿归案,还在烟花酒肆里流连,他差巴子唤萧左回府,萧左还拒巴子于弄春院外。
过往萧左虽然爱好美色,但都有其分寸,如今看来萧左已经沉迷于女色当中,早知如此,就算神偷是弄春院里的人,他也不该放任萧左进入弄春院探查线索。他若不亲自出马问个明白,恐怕无人能将萧左带出弄春院,那萧左的前程定会被花旦所害,不得已,他只好打破自己不进勾栏院的誓言。
陆台厚接连喝下三杯酒,看得萧右目瞪口呆。
“老爷,您慢慢喝,别一下子就把我的酒给喝光了。”
陆台厚也没想到自己的情绪会因为这样似曾相识的场景而有些失控,他放下酒杯,恢复惯有的沉稳。
花娘在巧敏的陪同下进入上房内,她没有贵气逼人的珠光宝气,只有亲和的笑脸盈盈。
“我是这里的花娘,陆老爷、萧公子,欢迎你们二位的大驾光临。”她裙襬摇摇,荡漾出一湖美丽的湖水,然后在陆台厚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从花娘走进上房后,陆台厚的一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身上。随着花娘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回忆排山倒海而来。
花娘恭维的话才说完,精明的眸就因为眼前那张威仪的脸而转变成满满的激动。
十八年了!他的样子倒没变多少,只是从温文儒雅的书生变成刚正不阿的知府大人。花娘无法置信眼前的人竟敢出现在她面前,她才刚落坐,又从椅面上弹跳起来。
她只是少了几分清秀、多了几分精明干练,依旧是那样的艳光四射,陆台厚全身如遭雷击,启口欲言,却不知该说什么。
萧右来回看着花娘和陆台厚。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嗅到一股风雨欲来的阴霾气氛?
“花娘,我是萧左的四弟,你唤我萧右便可。”萧右咧嘴笑说,欲打断凝结的气氛。
“徐总管,送客!弄春院招待不起这样的大人物!”花娘挥动袖襬,扬声下令,无视一屋子的人错愕的表情。
“水莲!”陆台厚站起身,情急的喊住欲转身离去的花娘。
花娘回头,精锐的目光中有着一丝怨怒。“你凭什么唤我的闺名?!你以为你是谁?知府大人就了不起吗?”花娘几乎是咬着牙缝说话。
“水莲,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陆台厚不因花娘的咄咄逼人而气愤,心里反而有着熟悉的愉悦。他太了解她那温柔外表下,是倔强不认输的性子。
“我是弄春院的花娘,不是什么水莲,陆老爷您认错人了!”花娘美目一凛,管陆台厚现在是什么身分地位,她丝毫不留面子给他。
“不会错的!就算再过十八年,我还是不会错认你的!”总算碰面了,积压了十八年的疑问,他是否该问个水落石出?
“能被知府大人牢牢的记住,花娘真是三生有幸,不知今晚陆大人想钦点哪一位花旦作陪过夜?花娘包准让大人满意又快活!”花娘一个箭步欺近陆台厚。这哪是在招待贵客,根本就是母老虎在发威!
徐总管认识花娘至少二十个年头,她的性子是刚烈了些,可是从来重情重义、是非分明,原来这个陆老爷就是陆台厚,难怪会让花娘不顾礼教。徐总管总算明白花娘发狠劲的原因了。
怕花娘会控制不住脾气,徐总管一个眼神将巧敏唤到身边,在巧敏耳边细语交代,要巧敏快去知会花飘紫到来。
萧右呆楞楞地,不知道这中间的玄机,更听不明白花娘和陆台厚之间的对话,只怕不懂武功的陆台厚吃亏,他身形一挪,护在陆台厚右前方。
“水莲,往事已矣,你何苦这样挖苦我?当初……”碍于有外人在场,陆台厚有苦难言。
“你这个狼心狗肺、见异思迁的男人!凭什么跟我提当初!?”
“喂喂喂!你可别口无遮拦,不说我们来者是客,就算是不认识的路人,你也不能这样有损口德的乱骂人。况且你还明知老爷是知府大人,知法犯法下,你不怕依罪论处?!”萧右浓眉横竖,指责花娘的不是。
“萧四,别这样!”陆台厚拦着萧右,真怕萧右对花娘不敬。
“我就是知法犯法,你把我关进大牢呀!”仇恨当前,花娘完全失去理智。
“老爷,人家可是欺到你头顶上了,你怎能还无动于衷?!”萧右大老粗的脾气就是气不过。
陆台厚苦笑中还是有着非凡的气魄。“萧四,我和花娘算是旧识,十几年没见了,她说我狼心狗肺、见异思迁,我想这中间一定有着很深的误会。”他话是说给萧右听,眼底的尽处却是花娘。
“误会?好呀!那我们就来说说到底是哪里误会着?!”虽然鼻头已酸,花娘依旧用强悍的言词来掩饰自己脆弱的一面。
“这个疑问也在我心底尘封了十八年,是该谈清楚了。”
“徐总管,把所有人都带出去,我要和陆大人好好的算算这十八年的恩怨。”
“我不出去。”萧右捍卫在陆台厚身边。
“怎么?怕我把你家大人拆吃入腹?”花娘挑动柳眉反讽。
“萧四,我不会有事,你出去吧,让我和水莲好好谈谈。”陆台厚的话威严有份量,让萧右无从抗拒。
萧右不得已只好走出上房。这个三哥到底死到哪个花旦的怀里,竟到这个时候还没现身?万一老爷有个三长两短,那他该怎办?
直到上房都无旁人在,相对视的两人,终于有机会将过往云烟的点点滴滴诉说分明。
花飘紫和萧左及张迟连袂来到上房外。
“我娘呢?”花飘紫问得心急如焚。
“陆老爷呢?”萧左的伤势在经过几日的休养后,身体已复原八成,剩下的二成,是他留在紫轩的借口。
“花娘和陆大人都在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