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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恩和又看向沈薏,说:“找个地方?”
沈薏脚步一动,正要跟着他往外走去,冷不防身后传来程嘉言的声音:“沈薏。”
声线平静无波,却又像是压抑着什么。
沈薏停下脚步,回头,对上程嘉言的视线。他目光沉静,眼神看不出喜怒。
沈薏没说话,扭头,率先往大门走去。
徐恩和顿了顿,抬步跟上。
丁步愣愣地看着两人,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这才回到程嘉言身边,问道:“程哥,那男的谁啊?沈姐怎么跟他出去了?程哥,你跟沈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程嘉言没说话,视线落在大厅门外,过了一会儿,嘲讽地笑了一声。
外面太阳高悬,但因为台风刚走,气温并不高,风吹过,甚至还有些凉。
沈薏与徐恩和一前一后地走着,没多久,到了刚才的小竹林。竹林里铺了青石板,弯弯曲曲,通往竹林深处的亭子。两人走到亭中停下,四周环境清幽,看不见人。
沈薏看着徐恩和,四年不见,他似乎比当年更加挺拔,眉宇间已经褪去了青涩,只剩下时光磨砺之后的从容。
两人都没说话,徐恩和拿出一支烟,点燃,苍白的烟雾在指尖弥漫。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沈薏终于开口。
徐恩和深深地吸了口烟,过了会儿,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说:“快四年了。”
沈薏点点头,又问:“这些年过得好吗?”
徐恩和沉默,半晌,说:“不错。”
“你……”
“还有别的事吗?”徐恩和打断她的话。
沈薏抿唇,垂下头,看着地上竹叶锋利的影子。她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问:“能告诉我,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吗?”
徐恩和被烟呛了一下,他抖了抖烟灰,等平缓了呼吸才说:“唔,遇到了一个女孩,跟她在一起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沈薏猛地攥紧双拳,过了会儿,又松开。
“你应该告诉我的。”她抬起头,“感情的事怎么能拖泥带水?”
徐恩和避开她的视线,笑了声:“大概是当年太幼稚了。”
沈薏没说话,下意识地想要往回走,走了两步,却又停下脚步。她在原地站了会儿,又回身,问他:“住院的是谁?”
徐恩和说:“一个朋友。”
“病得很严重?”
“唔……”徐恩和没有细说。
竹林有风穿过,叶子窸窸窣窣地响动。徐恩和抬头看了看四周,疑惑地皱眉。
沈薏迟钝地点了点头,没有再问,转身往亭子外走去。
叶子窸窣声更加明显,有一阵风吹过,沈薏忽然听到身后徐恩和大喊一声:“小心!”
紧接着,她便被人从身后抱住,扑到地上滚了一圈,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棵细长的竹子应声倒地。
沈薏瞪大了双眼,看着那棵原本应该砸到她身上的竹子。
“没事吧?”徐恩和还抱着她,就好像几年前,他第一次出现在她生命里那样抱住她,挡住了沈父砸过来的杯子。
沈薏瞬间失神,回忆与现实交织出厚重又酸涩的滋味。
“小薏……”
沈薏回过神,推开他,说:“谢谢。”她从地上起来,掸掸裤子。
徐恩和没回应,等她走远了,他看着她的背影说:“沈薏,忘了我,好好生活。”
沈薏停下脚步,过了会儿,猛地转过身,提高了声音吼道:“徐恩和,你他妈有什么资格让我好好生活?!你是谁?你以为你是谁?!”
她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吼完之后,她才发现自己不可抑制地颤抖,她握紧了双拳,狠狠地瞪视徐恩和一眼,这才匆匆离去。
出了竹林,程嘉言抱着双臂站在路口。
沈薏看见他,一愣,慢慢停下脚步。
程嘉言嘴角勾了勾,看着她通红的眼圈,问:“哭了?”
沈薏没说话。
程嘉言哼笑,说:“这就是你固执地追求‘结果’的原因?”
沈薏木讷地跟着他走了几步,闻言,开口:“不要自作聪明。”
“是自作聪明还是一语中的?”
沈薏顿住脚步,不发一语地瞪着他。
程嘉言抬手,指尖在她眼尾扫过,轻笑:“瞧我看到了什么……怨气?”
沈薏一把拍落他的手,目光泛冷。
程嘉言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无声地看她一会儿,才说:“走吧,去找老杨。”
回到住院部大厅,老杨已经处理完所有事情与丁步待在一起。
见他们走来,老杨抬起头,目光浑浊,手里攥着一叠单据,讷讷道:“程哥……”
程嘉言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说,然后朝丁步使了个眼色,说:“先送老杨回去。”
丁步应了一声,拍拍老杨肩膀,与他并肩往外走去。
走出大厅,外面阳光愈发娇艳。沈薏坐上副驾,车子开过住院部大门的时候,她不由地朝楼上瞧了一眼,玻璃映着太阳光,有些刺眼,在三楼的某一扇窗后面,似乎闪过一个人影。
沈薏揉了揉眼睛,想要细看时,车子早已远离住院部。
**
住院部三楼单人病房。
徐恩和站在窗口,直到再也看不见那辆黑色的马自达,他才从窗口离开。
病房里异常安静,只有床头的仪器间断地发出滴滴的响声。
徐恩和来到床边,双手插着裤袋,垂眸注视着床上的女人。女人戴着氧气罩,双目紧闭,没有丝毫生气。
徐恩和低叹一声,俯下身,双手撑着床头,垂头在她耳边低语:“阿九,你睡得太久了,该起床了。”
床上的女人毫无动静。
徐恩和偏过头,看着她的眉眼,右手指尖在她眉梢轻轻扫过。他坐到床边,看着她的脸慢慢开口:“你目前很安全,可是再睡下去就不一定了,我不能保证不会被王中石发现蛛丝马迹。阿九,该醒了。”
他抚着她的额发,说完之后,弯了弯嘴角,又道:“你不是说要跟我走?你醒了,我才能带你走啊。”
床上的女人没有丝毫反应,徐恩和看了她一会儿,嘴角慢慢下垂,有些失望。他起身,正要转身离开,却忽然女人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动了动。徐恩和一愣,以为自己眼花,又定睛看了一会儿,只见女人右手指尖再次轻微地蜷缩一下。
徐恩和面色一松,忙趴在床边,揉着女人的脸压着声音喊:“阿九?阿九你醒了?”
似乎是被他的声音吸引,女人眼皮动了动,慢慢地睁开了一条缝。
徐恩和面露喜色,声线竟有些颤抖:“阿九……”
阿九缓缓地抬起眼皮,目光逐渐聚焦,却忽然,在看清楚他脸的那一刻,她猛地瞪大双眼。
氧气罩里雾气急剧地扩散又消失,病房里,她剧烈的喘息声几乎盖过仪器的声音。
徐恩和见状,连忙按响床铃。
在医生赶来之前,他蹲在床边,握住她的手,说:“阿九,只要你配合我,我一定保证你的安全。”
阿九双目圆瞪,惊恐地看着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
赶到老杨家时,太阳刚刚被云层遮住。看不见阳光,老杨家里就更显得昏暗。
丁步很快帮老杨布置好一个简陋的灵堂,老杨说:“亲友都通知过了。”
沈薏与程嘉言对视一眼,然后看向老杨,说:“节哀。”
老杨扫了她一眼,见她一直与程嘉言站在一起,便也没有多问,只摇了摇手说:“没什么好节哀的,她这一死也算是解脱了……”
沈薏张了张嘴,不知说些什么。
倒是老杨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又开口:“咱们这种人,得了要死的病,最怕的才不是死……咱们最怕的是生不如死,是欠了一屁股债,最后还逃不出一个死。”
老杨搓了搓双手,抹了一下双眼,又道:“她算是解脱啦!”
话音刚落,屋外一阵喊声:“老杨?”
丁步一听,看向程嘉言,正色道:“是姓刘的。”
程嘉言转身看向门口。
丁步走到他身边,又说:“这家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过来,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程嘉言下颔紧了紧,没有说话。他扭头瞧了沈薏一眼,展臂把她往自己身后一揽。
沈薏垂眸看着胳膊上他的手,抿了抿唇没说话。
丁步忙说:“沈姐,待会儿你先走,别跟这儿呆着。一群臭男人,怕吓着你。”
话音未落,门口进来一个白胖男人,紧接着,又进来三个跟班。见了他们,白胖男人刘哥笑道:“哟,你们果然在这儿。”
丁步扬了扬脖子,说:“你们来干嘛?”
“工友家里出了事,咱们当然是过来看望看望。”刘哥说,“不管怎么样,都是睡一个通铺的兄弟。”
“你们……”丁步刚开口说了两个字,被程嘉言拦下。程嘉言将他推到后面,上前笑道:“刘哥,现在看也看过了,大家是不是可以散了?老杨这儿还有点事要做。”
他说完,偏头看了老杨一眼,老杨垂着头站在丁步的影子里,看不清表情。
程嘉言心中叹了口气,又看向刘哥。
刘哥伸着脖子瞧了一眼老杨,抓了抓头皮,说:“今天不是闹事的日子,咱们过来也不是闹事。”他顿了顿,径直走向老杨。老杨吓得低呼了一声,丁步忙拦到他面前。
刘哥被丁步拦下,只好说道:“老杨,你刚得了一笔赔偿金,那之前跟我们借的钱也该清一清了。都是打工的,谁容易啊!”
丁步不爽:“老杨事儿还没办完,你们就惦记着那点赔偿金!你们还有没有点人性了!”
“合着就他可怜,咱们就富得流油了?”刘哥推了丁步一把,丁步踉跄了一下。刘哥又说,“咱们几个哪个不用养家糊口,这是想赖账还是怎么着?”
丁步挺起胸膛正要对骂,却忽然听到沈薏说:“一共欠了你们多少?”
☆、第 17 章
第十七章
“沈姐……”丁步转身看向沈薏。
沈薏没有看他,只面无表情地看着刘哥。
刘哥上下打量她一番,想了想说:“我这儿五千,这几个哥们儿一共六千三。”他抬手,往后指了指三个跟班。
沈薏伸手在包里摸了摸,掏出一个黑色塑料袋,从里面数出一万一千三,正要交给刘哥,却被一只手拦下。
她抬头,看向手的主人。
程嘉言对上她的目光,说:“这是你店里的钱。”
沈薏抬手拂下他的手,说:“我店里的钱就是我的钱。”
“不行。”程嘉言说。
“有什么行不行的!”刘哥突然开口,话音未落,已经伸手从沈薏手中抢走钱,沾着唾沫数了数,一张不少。他冲沈薏晃了晃手里的钱,像是怕她后悔,说了一句“两清”就带着三个跟班跑了。
程嘉言神色不快,他看着沈薏,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老杨这时候从丁步身后出来,朝门口张望了一番,见刘哥他们走远了,这才朝沈薏开口:“谢谢……”
沈薏看着眼前弓着腰的消瘦男人,别开眼,说:“不用。”
程嘉言下颔紧了紧,双手□□裤袋,脚尖踢了一下地面,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径直转身出了门。
“程哥?”丁步忙追上去。
沈薏目光追随而去,外头阳光浓烈,不一会儿又有云朵遮住了太阳,天色一下子阴沉许多。程嘉言身材高大,但背影却在这阴沉的天色下显出几分落寞。
沈薏心中一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