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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言面无表情地别开头，看向窗外，说：“没必要。”
沈薏抿着嘴角，看着前面的两个男人，没有理会旁边丁步喊她看城西夜景的声音。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在一幢住宅楼前停下，袁琮跟他们告别，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程嘉言一眼，这才驱车离去。
程嘉言带着两人走进电梯，按下十七楼。
丁步自从到了城西就一直保持兴奋，现在进了电梯，他红光满面地说：“程哥，做医生的都这么有钱？这里的房子很贵吧？”
说话间，十七楼到了，程嘉言拖着沈薏的行李箱走出电梯。
这里一层只有两家住户，程嘉言带着他们到电梯右手边那家，开门进屋。
房子不大，但胜在格局精巧，硬装软装搭配和谐，房子主要色调以米色为主。
丁步在客厅转了一圈，又跑到阳台看了会儿夜景，这才回来对程嘉言说：“程哥，你真有钱！”
程嘉言把沈薏的箱子放进卧室，闻言对丁步说：“这屋子里只有家具是我买的，房子是精装修，我爸妈出的钱，一辈子的积蓄。可惜交房之后他们也没来待过几天，一直住在郊区老房子里。”
然后就被潘杰纵火，没能逃出来。
丁步已经知道他父母的事，闻言笑容一敛，抓着后脑勺说：“程哥，对不起啊。”
程嘉言说：“没事。”又领着他去看房间，说，“这是次卧，小了点，委屈你了。”
丁步忙说：“不委屈不委屈！”
沈薏拿着水壶从厨房出来，说：“程嘉言，厨房插座没电。”
“等等，我看看。”他走到大门边，把分电闸往上一推，问，“有了吗？”
“可以了。”沈薏的声音从厨房传出，过了会儿，程嘉言又听她在里面喊他，“程嘉言，你进来一下。”
“有事？”程嘉言走进厨房，沈薏站在冰箱旁边，冲他扬了扬下巴，说，“能帮我拿一下冰箱上面的东西吗？”
程嘉言目光越过她看向冰箱上方，那上面放了一个相框，是一张合照，照片里的女人一头乌黑的齐肩长发，与旁边的男人吻在一起，但两人都非常有默契地看着镜头，是一张情侣自拍。
程嘉言拿下照片，沈薏目光落在女人脸上，这是个很标致的女人，鹅蛋脸，标准的三庭五眼，眉宇间还透着一丝干练。
而那个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休闲衬衫，眼中没有历经世事的深沉，只有单纯的喜悦与爱意。
那是流落到沿海之前的程嘉言。
“沈薏……”程嘉言开口。
沈薏从他手里拿过相框，看着他，问：“我可以扔了它吗？”
程嘉言一愣，随即点点头：“可以。”
沈薏把照片扔进垃圾桶，力道很重，相框的边角在垃圾袋上划开一道口子。
此时正好水开了，她转身灌水。
程嘉言在她后面说：“我不知道这张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沈薏重重放下水壶，说：“也许你家的钥匙不止袁琮一个人有。”
程嘉言说：“我明天找人换锁。”
“嗯。”沈薏点头，端了两杯热水出去。
程嘉言在后面跟上。
到了客厅，沈薏递给丁步一杯水，丁步喊烫，把水放到茶几上，又看向沈薏，说：“沈姐，你在里面什么东西拿不到？”
沈薏说：“杯子。”
丁步不再多问，沈薏又抬头看向程嘉言。
他今天穿了一件牛仔蓝的衬衫，下面是卡其色的修身长裤，除了那个极短的板寸头，他全身上下早已看不出宁市制冰厂的“程哥”的模样。
沈薏忽然明白程嘉言最初不让她一起过来的原因。
这里是程嘉言出生、成长、恋爱、工作的地方，他所有的社会关系都在这里。
在沿海，她孤身一人，所以程嘉言轻易拆除她心里的围墙；在城西，她以一敌众，随便一张照片就能让她心神不宁。
沈薏缓缓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检查完房间，沈薏说：“阿步，你什么都没带，要不要去楼下买点东西？”
丁步点头如捣蒜，他空手上了车，现在急需换洗衣服。
程嘉言说：“我也去。”
沈薏看了他一眼，想起主卧衣柜里那些没有剪标的衣物，从内衣裤睡衣到外出的衬衫正装一应俱全。袁琮一个大男人能想到这些，未免太细心。
程嘉言对上她的视线，抿了抿唇。
楼下就有商场，三人吃了点东西，又买好日用品，这才上楼各自回房休息。
主卧有独立卫浴，沈薏先去洗澡，等她出来，程嘉言已经把衣柜里没有剪标的衣物都收进了一个大塑料袋。
沈薏垂眸瞧了一眼，说：“你这是干什么？”
“明天下去扔掉。”
沈薏没说话，掀开杯子躺下。
程嘉言拿了在楼下买的睡衣往浴室走去。
沈薏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这些床上用品会不会也是她准备的？”
程嘉言脊背一僵。
沈薏笑了声，说：“她好像是个很厉害的女人。程嘉言，我突然明白你为什么不让我来城西了。”
☆、第 47 章
第四十七章
程嘉言洗完澡躺回床上，伸手将沈薏捞进自己怀里。
沈薏背靠着他的胸膛，说：“她叫什么名字？”
程嘉言放在她腰上的手一紧，默了会儿才说：“苏尔琪。”
沈薏嗯了一声，过了会儿，问：“刻骨铭心吗？”
程嘉言：“沈薏，别太不公平了。”
他话语中已经带了怒意。
沈薏深吸了口气，才平静地说：“是我的错。”
“你真是……”程嘉言泄愤似的在她后颈咬了一下。沈薏轻哼一声。
程嘉言这才又说：“算你狠！”
她追问，他不舒服；她道歉，他更不舒服。
过了一会儿，沈薏趴在他身上说：“我总有种感觉，她会来找我，就像电视剧里那样。”
程嘉言哼了声才说：“你一定要说这个话题？”
沈薏笑了声：“我是想跟你通个气，她要是敢来找我，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程嘉言默了默，说：“随你。”
次日，袁琮约程嘉言吃饭，顺便谈重新入职的事。
程嘉言让丁步陪沈薏四处逛逛，自己前去赴约。
袁琮在一家港式餐厅定了座位，程嘉言一进大门，眉心不由一蹙，等到了指定的桌子，看到坐在桌边的两人，他才弯起嘴角，哼笑出声。
袁琮原本还带着笑意，此刻一见他冷笑，脸上便有几分尴尬，看了旁边的女人一眼，陪笑道：“师兄，坐。”
程嘉言目光落在桌牌号上，冷哼：“玩回忆？”
他的目光落在一直低头坐着的女人身上，袁琮一愣，忙打圆场：“师兄，这是尔琪特意挑的位子，正好可以看到外面的街景。”
“你不是要去洗手间？”程嘉言突然说了一句。
“什么……”袁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对对，我正好要去洗手间！”
说完，又看了苏尔琪一眼，这才转身朝洗手间走去。
程嘉言在苏尔琪对面坐下，又说：“回忆好玩吗？”
苏尔琪抬起头，她依然是及肩的长发，发尾弯曲内扣。
程嘉言对上她的眼睛，愣了一下，很快移开眼，看向落地窗外。
窗外是水景街，仿民国风格，经常有剧组来这里取景。
街道对面有一家露天咖啡厅，程嘉言看着，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沈薏那家知友书坊。她店里生意差，但风景却很不错，朝南那扇窗户望出去就是漫无边际的大海，海浪像一条涌动的直线，席卷着冲上沙滩。
程嘉言有些走神。
苏尔琪看着他，轻嗽了一声，说：“怎么头发推这么短？”
程嘉言回头，盯着她，没说话。
苏尔琪说：“没穿我给你准备的衣服？”
程嘉言指尖不耐烦地敲敲桌面。
苏尔琪目光落在他的手上，扯了个笑，又说：“你还记得这里，对吧？”
“没错。”程嘉言说，“我向你求婚的地方。”
苏尔琪眼中闪过笑意，却听他又说：“那又怎样？”
程嘉言说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苏尔琪脸上的笑容逐渐隐去，两人无声地对视，最终是她先落了下风。
她低声开口：“这次回来打算扳倒我爸爸？”
程嘉言说：“不是扳倒，只是想讨回公道。”
“以前为什么不讨？”
“我在乎的人不断因为这件事受到伤害。”
“是你自愿的！”苏尔琪说。
程嘉言身体前倾，凑近苏尔琪，咬牙道：“我为什么自愿，你最清楚！”
苏尔琪脸色一白，他凑近了，她才看清楚他眼中满满的恨意。
她试探着去握他的手：“嘉言，我爸他年纪大了，再过两年就退休了，你让他干干净净退休好不好？”
程嘉言垂眸，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她的手正紧紧地抓着他的右手。
程嘉言伸出左手，把她的手移开，笑了声：“都是要结婚的人了，也不怕你的未婚夫误会。”
苏尔琪眼圈通红，反手抓住他左手拇指，说：“从来没有什么未婚夫，是我让袁琮骗你的，我想你回来，可我又怕你回来，嘉言，你放过我爸好不好……”
“苏尔琪！”程嘉言一把攫住她的下巴，“别再用这样的表情看我，以前你骗我签下手术书的时候也是这样看着我。”
苏尔琪呼吸一滞，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泪水沾到他的手指，程嘉言猛地缩回手，拿起纸巾擦了擦。
苏尔琪垂下头，说：“抱歉。”
程嘉言说：“是你爸爸让你来找我的？”
“不，他还不知道你回来了。”苏尔琪说。
“唔，你可以早点告诉他。”
苏尔琪道：“他最近在专心研究课题，我不想打扰他。”
她说着，已经收拾好自己，重新抬起头，对上程嘉言的视线，接着说，“他是个好医生，一辈子都在研究各类恶性肿瘤的治疗方案。”
“对，所以他在潘杰儿子身上做试验，导致手术失败，加速病人死亡。”
“那只是意外！”苏尔琪忽地提高声音。
周围吃饭的人纷纷侧目。
苏尔琪垂下头，说：“抱歉。”
程嘉言没说话。
丁步陪沈薏四处乱逛，逛累了，在一个露天咖啡厅坐了下来。
丁步看看菜单，说：“沈姐，这家店比你还黑。”
沈薏看了一下价目表，笑道：“我现在有钱。”
说完，点了一杯摩卡，一杯抹茶可可。
丁步喝了一口摩卡，说：“沈姐，程哥那个师弟怎么光请程哥吃饭？”
沈薏看了他一眼，说：“你还想他连我们一起请？我们跟人家又不熟。”
“好歹你是程哥的女朋友，我是程哥的兄弟。”
沈薏没说话，目光转向街道对面。对面是一家港式餐厅，看上去客流量不少。
沈薏的目光落在其中一道落地窗，对丁步说：“这里是什么路？”
丁步说：“水景街，听说经常有剧组来这儿拍戏。”
沈薏咬了下吸管，没回头，说：“给你程哥打个电话，问他在哪里。”
丁步一边拿出手机拨号，一边嘟囔：“你自己怎么不打？”
“我手机没电了。”沈薏说。
程嘉言的手机忽然响起，他看了一眼，对苏尔琪说了一句“不好意思”，然后接起。
“阿步，什么事？”
丁步在电话里说：“没事啊，就是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