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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步道:“怎么是你的问题?程哥,你之前可是肿瘤专家!哪个不长眼的医院不要你啊?!”
“你也说了是之前。”
程嘉言说完,电梯门打开,三人前后出去。到了门口,程嘉言拿出钥匙开门,丁步急头白脸地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沈薏拦住。
沈薏拉住他的胳膊,冲他摇了摇头。
丁步抿唇,重重地哼了一声,这才跟在程嘉言身后进了屋。
进屋之后,丁步独自往次卧走去,程嘉言转身叫住他,说:“先把票退了。”
丁步点点头:“哦。”
程嘉言这才走向卧室。
沈薏跟在他身后,反手关上门,问他:“为什么?”
程嘉言靠在窗边,看着楼下马路上车来车往。他没回头,说:“我已经快三年没拿过手术刀了。”
沈薏道:“可你以前……”
程嘉言说:“以前是以前。”他转身,看向沈薏,“医术是在一次次临床实践中积累的,不进则退。”
沈薏垂下头,说:“你们这个行业我不懂。”
程嘉言叹了口气。
沈薏走到他跟前,想了想,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腰,问他:“那你现在什么打算?”
程嘉言搂住她,道:“看情况再说。”
沈薏在他怀里抬起头,说:“如果不做医生,你会快乐吗?”
“沈薏……”程嘉言沉吟,过了会儿才开口,“我在沿海的两年是我人生三十几年来最无趣的时光,除了遇到你和阿步。”
沈薏抿抿唇,垂下头说:“我明白了。”
程嘉言目光越过她的头顶看向窗外,对面大厦的玻璃墙上映着金色阳光。他眯了眯眼,说:“我从十五岁起,就立志做医生,救死扶伤,让病人远离痛苦。三年前父母去世,我对自己的这个志向产生过怀疑。医生这个行业同样存在倾轧,病人也不全是善良,甚至还有很多病例是连医生都无能为力的。”
沈薏说:“我懂。”
程嘉言说:“我经常觉得,上帝才是命运的操控者,而面对病患,医生能做的只是忠贞职守,竭诚诊治。”
“能做到这八个字很厉害。”
“但还是会被误解,”程嘉言说完,默了默,再开口,语气变得更加坚定,“但还是要迎难而上。”
沈薏抬起手,双手捧住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可这就是医生的职责与荣耀,最痛苦的不是治不好病,而是被病人误解。但即使被误解,依然谨记人命关天,人命大于天。”
程嘉言叹了口气,垂下头,闭上双眼,额头与她相抵。
沈薏鼻尖蹭蹭他的,低声说:“无论你最后做什么决定,唯一不用考虑的就是我。”
“沈薏……”
“你做什么我都支持,我会替你解决所有后顾之忧。”
“谢谢。”程嘉言说完,偏过头,吻住她的双唇。
沈薏闭上双眼,配合着他。
过了几天,程嘉言接到袁琮电话,邀请他小聚。
袁琮还没出院,但已经可以推着轮椅到处逛,两人见面的地点是在医院楼下的小花园。
时值深秋,花园里枯叶落了一地,程嘉言推着袁琮走过湖边小径,轮椅碾过黄叶,发出清脆的轻响。
到了湖边一张长椅旁,程嘉言刹住轮椅,在长椅上坐下。
袁琮看着微微波动的湖面,说:“听说你复职的事失败了。”
程嘉言笑了声:“你不是早猜到了吗?”
他捡起一粒石子,投入湖中,咚的一声,湖面泛开层层涟漪。
袁琮扯扯嘴角:“说实话,挺可惜的。你是个好医生。”
“不用急着替我可惜,天无绝人之路。”程嘉言说,默了会儿,又道,“听说苏尔琪辞职了。”
袁琮嘴角一僵,说:“自从她爸爸被判刑之后,她就辞职了,现在大概在那个地方散心吧。”
“没联系你?”
“联系了。”
“恨你吗?”
“恨什么,”袁琮哼笑一声,“她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懂。”
程嘉言又捡起一个薄薄的石片切着湖面飞去,石片在湖面上弹了几下,最后才沉入湖中。
袁琮说:“等我脚好了就去找她。”
程嘉言道:“还有机会?”
“我相信有。”
程嘉言看向他,说:“预祝你马到成功。”
袁琮对上他的视线,哈哈笑了起来:“这话听着有点讽刺。”
程嘉言双手插入口袋,脚尖踢了踢地面,说:“没什么讽刺的,过去的都过去了。”
袁琮没说话,过了会儿,程嘉言又说:“叫我过来就是说这些?”
袁琮回神,看了他一眼,说:“市里在选拔人员参加维和医疗队。”
“什么?”
“去黎巴嫩。”
“嗯?”
“有兴趣吗?”
程嘉言抿唇。
“不管你现在去哪个医院,都要从头开始,你的机会成本和时间成本不能复制,谁也不知道几年内你能不能回到当初的位置,不如参加医疗队选拔增加资历。”
“说得轻巧,”程嘉言嘴角翘了下,看着他道,“这增加资历的手段未免太过迂回。”
袁琮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依然一腔热血,没想到也已经到了追求安逸的年纪。”
“不用激我,”程嘉言说,“如果我孑然一身,不管做什么我都不会犹豫。但是现在我不可以。”
程嘉言想起沈薏说,她支持他所有决定。
可惜,他放不下她。
袁琮看了他一会儿,叹口气说:“你再想想,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程嘉言没说话,转身就走。
晚上,程嘉言抱着沈薏洗完澡,回到床上,沈薏问他:“今天袁琮跟你说什么了,看你有心事。”
程嘉言亲亲她的肩膀,沉声道:“没什么。”
沈薏轻轻哼了一声,牙齿咬着下唇。程嘉言从她身后伸过手,拇指滑入她的唇齿,说:“别咬。”
沈薏舌尖在他指上舔过,程嘉言喉间发出一声轻吟,另一手掐着她的腰,顶胯撞了两下,说:“想榨干我,嗯?”
沈薏转身,面对着他,伸手抚过他的眉眼。
程嘉言对上她的目光,低下声音,说:“怎么了?”
“袁琮一定跟你说了什么。”沈薏道,“跟你复职有关,还是跟你的职业生涯有关?”
程嘉言仰面躺下,看着天花板,说:“别乱猜。”
沈薏趴到他身上,说:“我跟你说过,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
“可是我却不能真的不顾你。”
“他果然跟你说了什么。”
“沈薏……”
“程嘉言,”沈薏扳过他的脸,看着他的双眸,说,“告诉我。”
程嘉言说:“他建议我去参加维和医疗队的选拔,去黎巴嫩。”
“什么……”沈薏一愣。
“三年。”程嘉言说。
沈薏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程嘉言抬手,抚过她的脸颊,说:“三年,我放不下你。”
沈薏眨了眨眼,过了会儿,才说:“你让我想想。”
“嗯。”
许久,沈薏说:“程嘉言,三年不长,我等你。”
“沈薏……”程嘉言抱紧她。
沈薏说:“既然是救死扶伤,维和医疗队更能实现你的理想,这与机会和资历无关。”
“我……”
“先报名吧,能不能选上还不一定呢。”沈薏笑了一声。
程嘉言看着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说:“我不想和你分开。”
沈薏道:“但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才是实现你价值的地方。”
程嘉言闭上双眼,说:“让我想想。”
“好。”沈薏说,过了会儿,又道,“明天带我去见见你父母吧。”
“嗯。”
“晚安。”
“晚安。”
次日天气不错,程嘉言带着沈薏到了墓地。墓地一片死气,东南角有一处被松柏掩映的黑色大理石墓碑。两人走近,惊起松柏间的飞鸟,扑着翅膀朝空中飞去。
两人在碑前站定,程嘉言拉着沈薏的手,目光落在墓碑的两张照片上,说:“爸妈,这是沈薏。”
沈薏松开他的手,跪下,磕了两个头。
程嘉言见状,与她并排跪在一起。
沈薏说:“爸,妈,我是沈薏。”
秋风瑟瑟,两人无声地跪了一会儿,程嘉言扶沈薏起来。
沈薏看了眼四周,说:“就是在这儿?”
“什么?”
“你被潘杰刺了一刀。”
“对。”程嘉言四下环顾。
沈薏握紧他的手,说:“都过去了。”
程嘉言点头。
两人又在墓碑前说了一会儿话,告诉程嘉言父母两人如何相识,又如何相恋,到下山时,已经接近正午。
沈薏穿着一件长及腿弯的灰色风衣,山路上偶尔冒出几株杂草,她撩着衣服下摆,一边走一边说:“我陪你去报名。”
程嘉言没说话。
沈薏说:“地点在哪儿?”
程嘉言抿了抿唇,沈薏也不追问。
快到山脚的时候,程嘉言说:“我来开车,城西的路你不熟。”
沈薏说:“好。”
正午阳光明媚,气温宜人,程嘉言依然开着那辆黑色桑塔纳,他降下窗户,暖风顺着窗户吹入。
沈薏眯眼看着窗外,从山里回市中心,一路农田,路边上晒满了丰收的农作物,金灿灿一长条,一路过去,绵延不断,像是没有尽头。空气中有淡淡的田地的气息。
“今年收成真好。”沈薏说。
“每年都这么好。”程嘉言说。
沈薏手伸出窗外,空气从她指缝间流动而过。她笑道:“不如我在这里种三年地。”
程嘉言嘴角翘了翘:“你种不活。”
沈薏看向他,阳光落在他的侧脸,更显得他眉目深刻。他的板寸最近又长长了些,整个人看上去都温和许多。
她看着他的侧脸,笑了起来,说:“种不活就种不活,反正不靠种地吃饭。”
“你那是浪费资源。”
“我一直都在浪费资源,我那家店就是浪费。”
“亏你有自知之明。”程嘉言笑了声。
沈薏靠在窗上,支肘撑着脑袋,看着他问:“当初为什么找上我的店?”
程嘉言说:“看你生意差,换了别家生意好的,不会理我们。”
“就这样?”
“就这样。”
“没了?”
“哦,还有一点。”
“什么?”
“阿步第一次探路回来,说你长得美,我想看看到底有多美。”
沈薏笑道:“那你对我的美色还满意吗?”
“满意。”程嘉言说。
“真巧,我对你也很满意。”
沈薏说完,弯着嘴角又看向外面,此时车子已经开过了大片农田,开上一条城乡公路,沿路两侧是高矮不齐的房屋。
她忽然想起他们初次见面,她的车熄火,她下车吹风,然后看见了沿海公路对面的他,那时候的他带点痞气,却不轻佻;
第二次见面是在她店里,挨着朝南的窗户,外面是碧海蓝天,他跟她谈合作的事,被她骂“空手套白狼”;
第三次见面,遇上她爸爸从医院出逃到她店里,她不小心受了伤,他替她包扎,她说他不像开货车的;
第四次见面,他受了伤,胳膊打了石膏,脸上有乌青,后来他在她家楼下说“今晚的月色真美”;
再后来,他在店里帮她一起抗台,他划破了手指,她动了心;
之后,是无数次的后来。
沈薏忍不住流出眼泪,忙伸手擦了一把。一旁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