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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有想画素描的冲动,再见到那女孩以后,竟重拾画笔,开始想要利用铅笔描绘出她的丰姿。
那妍丽的五官——
那柔细的发丝——
那优美的身段——
他愈描速度愈快,那笔像极熟悉她的每道曲线,一勾一捺,就像画过几百遍一般,记忆的深处,又有影子掠过,却快得他没时间去想。
他认识她吗?桐俊彻丢下笔,抱住头部呻吟。为什么当他想要回忆时,脑子里像有好几支槌子在敲打,敲得他头痛欲裂,苦不堪言?
她究竟是谁?他的心为何会因她的愁而心痛,为她的悲而心生怜惜?这会是偶然的吗?难道她会是他以前曾经认识过的女孩子?
会吗?有这种可能吗?
不然怎么可能才看一眼,就引起他如此猛锐的感情?他的三魂七魄仿佛也全随她而去,那是恋爱的征兆啊!
桐佼彻继续完成剩下的部分。那画像栩栩如生,却又比不上真人千分之一的纤美,她是独—无二的。
他真的恋爱了,三十年来,这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满意地审视自己的画,在画的左下角写上几个字——
偶遇临波仙子于水湄怅然而归
他决定明天就去把画裱起来,好日日睹画思佳人。
第四章
夏端平望向迎面走来的人。美丽的女人总是惹人注目,一路走来,许多男士的眼光都随她们在转。而他发觉绝大多数的眼睛,都定在徐若葳身旁的女人身上。
以欣赏一件美术品的角度来看,她那不胜楚楚的娇态,眉眼间的轻愁,会让一个男人愿意不顾一切为她拼命。她就像从古画中走出来的女子,肤白若雪,语态嫣然,举手投足间满是柔情,连他这即将死会的男人都不免心旌动摇。或许跟徐若葳太熟稔了,反倒没多大感觉,即使她也算是艳冠群芳。
“雅娴,他在那里。”徐若崴指着也正看向她们的男人,踩着高跟鞋走过去。
“夏端平,让你久等了,这位是我同事方雅娴,喂,你看美女看呆啦厂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直率地说。
夏端平收回惊艳的目光,瞪向青梅竹马的邻居:“漂亮的女人有谁不爱看?你也不用太嫉妒,你自己也长得不错,真是女大十八变,很难想象你小时候男人婆的样子,徐妈妈一定很欣慰,总算可以把你嫁出去了。”
“你这是在夸奖我还是损我?反正我要嫁的人不是你就好了。”她也跟他抬起杠来了。
“阿弥陀佛,幸好不是我,逃过一劫。”夏端平夸张地合掌膜拜。
“去你的,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媒人,敢这样批评我,小心我告诉你来来老婆你以前那些罗曼史,看她还嫁不嫁你!”
“喂,徐若葳,拆散人家姻缘会下地狱的,不过,我老婆相信我,这叫做浪子回头金不换,一旦结了婚,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这辈子就只爱我老婆一个。”他自吹自擂,说得眉飞色舞。
徐若葳做了恶心的表情:“拜托!你那张脸皮愈采愈厚,我真后悔介绍素卿给你认识。”
“我有什么不好?长得一表人才,做事又认真努力,还有什么好挑的?是你不识货,还是我老婆慧眼识英雄。”
“真不是普通的不要脸,雅娴,让你见笑了,我居然会认识这种人,真是不幸啊!”她频频摇头大叹。
方雅娴但笑不语。
“方小姐,你别听她胡说,她这是人身攻击,我这入绝对是可以相信的。”夏端平跟她斗得还不过瘾,继续挑衅。
徐若崴玩笑似的警告:“她相不相信你有什么关系?别忘了你是死会的人喔!再敢到处拈花惹草,奇。сom书我第一个不放过你,素卿如果婚礼当天逃婚的话,我看你怎么办!”
“算我怕了你了,从小到大,没一次说得过你,谁有胆敢看上你,我就甘拜下风,拜他为师。”他输得很坏甘愿。
“这可是你说的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哼,你就等着看吧!本姑娘多的是人追总有一天,会用一颗红炸弹炸死你。”
“好,尽量放马过来,who怕who?”
斗嘴终于告一段落,徐若葳才问道:“你朋友呢?居然迟到,太不给面子了吧!让我们女孩子等他那么久,耍大牌喔!”
夏端平看了下表:“或许他路不熟,人家在美国住了好几年,总要让人家适应一下环境,你的个性就是这么急噪,一点都没变!”
徐若葳好辩地说:“不是改不改的问题,我这人最讨厌不守时的人,管他是哪里回来的,雅娴,我们不要等了。”
方雅娴不忍看夏端平为难的表情,忙劝道:“若葳,再等一会儿好了,我们又不赶时间,你们很久没见了,也可以趁机聊一聊。”
有她说情,徐若葳只好说:“你打电话问问他为何还没到,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夏端平正想拿起大哥大,它刚好响了。
“喂,An4y!怎么还不来?你现在在哪里?嗯———天呀!你这工作狂,现在还在工地做什么?喔——好,我知道了,你欠我一次,拜!”他关上大哥大,说,“抱歉,他因为临时有点事,可能没办法来了。”
徐若葳对那人的印象更坏:“有事也不早点打电话来,害我们等那么久,真过分!”
方雅娴碰碰她的手,打圆场说:“人家既然临时有事,也是没办法,我有点饿了,我们叫些东西吃吧!”“是呀!你们要吃什么?这顿我请客。”夏端平趁势接过话,招来服务生点了餐点,心里却对方雅娴更具好感。也许Andy和她比较适合,可惜他不能来。
方雅娴来到办公桌前,又看到一束红色玫瑰花插在花瓶里,算了下足足有十一朵,旁边的女同事已经酸溜溜地开口:“十一朵玫瑰代表一心一意,襄理可真是用心良苦,从一朵的一往情深,到十朵的十全十美,现在又是十一朵的一心一意,方雅娴,我看你就别再推了,接受他的感情好了,每天送玫瑰花很贵的耶!”
方雅娴困扰地颦眉不语。陆尧光的鲜花攻势已闹得全公司的职员都知道,虽然公司的政策是不赞成有办公室恋情产生的,但陆尧光的人缘极佳,连老板都睁只眼闭只眼默许了,其他主管也都帮他说情,劝她答应和他交往看看。
这样的转变让她啼笑皆非。她的拒绝像是故意在吊人胃口,不然没有女人愿意放弃条件这么好的男人,如此一来,害得原本就暗恋陆尧光的女同事刘.她更是怀恨在心,见了她不时冷嘲热讽,上班时间反倒格外难熬。
“好幸福喔!我都没有男人送花给我,唉!人长得美就是不一样,像我们这种中等美女就只有靠边站的分了。”那语气也隐含了浓浓的讥讽,让方雅娴听了觉得十分刺耳。
方雅娴在这时也不便跟她们争论,只有一笑置之,当作听不出她们话中带刺。
“嘟——”
“喂,我是方雅娴。”
“雅娴,你看到花了吗?那代表我对你的真心。”陆尧光只差没把心剖开表达心意,口气是百分百的诚恳。
“襄理,请你不要再送花了,这样子真的让我很困扰。”他的心意她是能体会,但感情是勉强不来的,强求有何用?
“如果你不喜欢玫瑰,明天我改送别的,你喜欢哪种花?”他耐心十足,想用痴情打动方雅娴古井无波的心。陆尧光就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跟一般女孩子不同?表白后也半个多月了,她竟还无动于衷,是她真的太爱那个男人,还是自己不够积极?不过,他相信近水楼台先得月,他绝对有希望的。
方雅娴轻呼:“不,襄理,请你不要再送了,不是我不喜欢,而是——我负担不起你的感情,它太沉重了。”
“雅娴,你不要这样说,我希望我对你的感情能让你快乐,那是我的真心话,今晚跟我吃饭好吗?”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方雅娴轻叹,也许该当面说个清楚了:“好吧!”
“真的吗?雅娴,你终于答应了,太好了。”他在另一头欢呼,“那五点半我在楼下大厅等你,你不会后悔的。”
周遭的人似乎都竖起耳朵听他们的谈话,听到方雅娴最后还是同意和陆尧光约会,那些妒忌的女人纷纷嘴角含讽,冷哼一声。
“早就该答应了,当初干吗装腔作势呢?多此一举嘛!”
“这叫欲擒故纵,你懂了吧!”
方雅娴眼角噙泪,拿了茶杯避到茶水间去。她受尽委屈的模样自然又引起男职员的保护欲,男女各分两派,开始互相数落对方的不是。
躲在茶水间,仍听得到那些人的声音。真的是她的错吗?她根本无意去招惹陆尧光,她的心已死,只想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为什么就是不能如愿?
闹声方休,她才回到座位上,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片段诗句。阿彻曾经将她比喻成荷花,而如今的她却像一朵即将枯萎的白荷。
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写下纷乱的心事,方雅娴才振作起精神,埋首在工作中,将烦恼事暂且丢至脑后。一直挨到下班时间,她收拾好东西便打卡下班。
而—楼大厅口,陆尧光西装笔挺,焦急地等候佳人来到,嘴角不禁扬高,望穿秋水地瞪着电梯间,就盼望佳人自里头走出来。
不到五分钟,方雅娴娉婷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看不腻似的不放过她任何细微的动作,只觉得她无一处不美,是上帝的杰作,更是他心目中的天使。
“雅娴,我好担心这是一场梦。”他痴痴地说。
“你想上哪里吃饭?”她柔柔地询问。
“我已经订了位,先去吃饭,然后我们再开车到山上看夜景。”他心中盘算着要如何向佳人献殷勤,要是失败了,以后再也没机会。
方雅娴没有意见,微一颔首,就坐进他的富豪轿车。
饭店中庭的大提琴手正弹奏着巴哈的名曲——c弦上之调。乐音回荡在整座餐厅内,服务生陆续已送上餐点。
陆尧光那眷恋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深深期盼着能和佳人结成连理。有了美丽的妻子,工作上他会更努力。他是个凡事讲究完美的人,所以很早就立定目标,娶妻就该娶像雅娴这样没有瑕疵的女孩子,那么此生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我喜欢来这里用餐的原因,是因为这里气氛好,不会有杂音干扰我们谈话,而且这里的餐点做得不错,下次我带你去吃法国莱,那家店的大厨还是特地从巴黎聘请回来的。”见佳人默不做声,他便拼命想引她开口。陆尧光最爱听她说话,嗓音淡淡的、柔柔的,不像公司其他女职员,不是爱道人是非,就是虚情假意,着实让人倒尽胃口。
方雅娴细嚼几口,才幽幽地开口:“襄理,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是真的,我不想骗你。”
“你值得的。我见过这么多女孩子,没有人比你更加完美,你就像一颗晶莹的珍珠;藏在深海之中,就等着一个懂你的男人来挖掘,我衷心希望我就是那个男人,不要太早否决我,好吗?”他的手越过桌面握住她的,迫切想说服她。
“襄理——”
“还叫我襄理,叫我尧光就好,现在不是在公司里,不需要职位的称呼。”
“好吧!尧光。”她勉强地微笑,“但是你之所以想追我,只是被我的外表蒙骗了,我并不像你说的那么完美,我有一颗受过伤的心,虽然已过了好多年,但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就因为曾经深爱过一个人,把所有的感情全部给了他,请原谅我再也无法爱人了。”
方雅娴知道她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