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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奴似乎也发现她了,黑影子发出一声清啸,在上空盘旋了一圈,突地俯冲而吓,往曲弄鹰的位置疾速飞来——
宛若天降,冲飞而下的苍鹰竟让不少看见的人发出阵阵惊疑和惊骇的目光,尤其当人们发现那形象凶猛的鹰正以凌厉的速度扑向一艘船舫时,不禁有人大叫出声,而让他们几乎掩面不敢瞧的是,独立在船首的一名青衫年轻人显然是那头鹰的目标——它直接对准那年轻人……就在连这艘船的人也看得心惊胆跳时,那年轻人竟还平伸出一只手臂,而苍鹰则在接近他之时,突地双翅一张,缓住了冲势,最后停栖在年轻人伸出的臂上——这个出人意料的结果,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而就在离这艘船不远距离内,一艘不同寻常、透着高贵神秘的大型画舫上,舫上主人也在无意间瞧见了这一幕。坐在甲板上,凝视着立在船梢的青色身影和那只引起众人骚动的鹰,他的唇角不由勾出一抹愉快而意想不到的微笑。“原来她也在这里……谁敢说你我不会有再见的一天?”
众人的惊呼声在苍鹰温驯地停在年轻人手上时,顷刻全化为不可思议的赞叹。而同船上原本高谈阔论的人们,也已全将焦点集中在那一人一鹰身上。
曲弄鹰知道鹰奴的出现已经引起注意,可她现在没时间去理会旁人的惊奇反应——她只知道它的到来关系着绿石的下落。
她直视它锐利碧绿的眼,尝试着和它沟通:“是你引我来的,绿石是不是在这里?”她对旁人的侧目引盼视若无睹,只想问出答案——而且她知道鹰奴听懂。
鹰奴微偏颈,仿佛含着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便转头望向别处。
不懂它的意思——她跟着它望的方向瞧去……除了荡在湖面的船,就是鹅了奇*书*电&子^书,它到底在暗示什么?
“鹰奴。”收回目光,曲弄鹰忍不住摇了摇它。
被她一摇,苍鹰突地拍翅离开她的臂。
曲弄鹰吓了一跳!看见它低飞着往她刚才盯视的方向,她的心微愕,猛然间也悟出了什么,更加凝聚心神,紧紧盯随着鹰奴的身影。
只见鹰奴低掠过了潋滟水波的湖面,飞高,然后再降下,停在百码外一艘华丽画舫的最高点——屋脊上。而那般舫上正饮酒作乐的男男女女丝毫未发觉船上多了一位特殊的访客,他们仍兀自畅快地享乐着——直到鹰奴陡地发出一声凌厉的长鸣震惊了他们……
就在那舫上的人们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厉鸣吓得停下手边动作、循声找到傲立在船顶上的鹰时,远在另一处的曲弄鹰几乎按捺不住期待又焦灼的心情想冲到那船上,看看是不是师兄真的在那里。
“咦?那不是镇平王府的画舫吗?”跟着曲弄鹰看鹰奴飞到那舫上的人们,有人认出了那艘画舫的来历,不由脱口而出。
“没错,那就是镇平王府的画舫,依小生看来,准是王府的小王爷又带着花魁湘湘姑娘出来玩……”自视风流的许生怕人不知他的见识广博,自以为风度翩翩地摇了摇手中扇子,以充满信心的语气说。
随之立刻有人附和:“一定是!方才我听那一阵仙乐般的琴音,就只有湘湘姑娘才能弹得出来……”
“湘湘姑娘真的在上面……”
这艘船似乎因为那位“湘湘姑娘”起了大骚动。最后,一群人还鼓噪着,要船家把船开到那艘画舫旁。
曲弄鹰自始至终一直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远处鹰奴的动向,对于这些人的举动,她甚至充耳不闻——直到她看见鹰奴在那艘画舫上被人发现,传出一阵男男女女的惊呼声后,它蓦地振翅再度旋上青天,厉声一鸣,然后飞远……
在鹰奴拍着翅膀离开时,曲弄鹰的视线已经被它下方一个影子吸引住——那个和众人一样仰望鹰奴飞去方向的,是一个背向着她的粗壮身形……
曲弄鹰眯着眼,眸中尽现愉悦的光芒,找到了!
船逐渐接近那艘画舫,曲弄鹰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愈见清晰的影子,直到他也终于发现了她——他走动的步伐停住,怔立在那里,一脸的不可置信,之后恍然大悟,仿佛终于知道了鹰奴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而他只愣了一下,突地醒了过来,面现惊慌地立刻住里头跑。
鹰奴的离开使得那船上的人群又恢复了之前的喧闹气氛,除了他,没有人会去在意另一艘船的接近。
当曲弄鹰乘坐的船在其他人的鼓动下终于靠近画舫仅数尺距离之时,画舫上突地涌现一群穿着制服的带刀卫兵,他们排成了一列,面色不善地看着他们这艘船,并且握刀在手。
不只是她,所有的人都被这突然摆出的阵式吓了一跳!
“小王爷有令,十丈之内不准有任何船只靠近,违者仗罚十板,没收船只!”有一领将威严十足地朝这些蓄意接近的人下达舫内小王爷的命令。
不必等船客反应,船家一看到那些凶神恶煞似的王府卫兵一站出来,就赶紧掉船,哪还用等到那道命令下来!而原本这群哄闹着要看“湘湘姑娘”的人,如今被拿刀子的卫兵们吓得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个,更别再提要看美人了。
“师兄!我知道是你!既然你知道我已经追来了,就快跟我一起回去向师父请罪……”曲弄鹰原本想硬闯过去,仔细衡量了一下情势便作罢。一来她没把握在水上打得赢那群人;二来她若硬要船家再把船摇过去,肯定会连累船上所有的人。于是她只好选择向师兄喊话,希望他能及时醒悟。
不知是没听到或是听到了不敢出来,朱元季一直没露面,倒是她的声音被执行命令的卫兵视为藐视小王爷之举,领将扬刀一喝:“小王爷座前不准放肆!”
原本心平气和的曲弄鹰,听得不由心头火起。
“此处既非一人私有,小王爷何来权力将我等驱离此地?再者,我也未曾听过有小王爷船前禁止说话的这条王法。怎么?难道是我记错了?”
同船的众人全被她的举动吓住了——她说的是没错,可她公然挑衅的对象是镇平王府那就错了!为了保命,众人赶忙七手八脚地想拉下她,却被她三两下扫开了去。而摇着桨的船家将木板摇得更快了,只求尽快远离小王爷的视线;最好是能立刻消失!
“你们统统给我回来!”突然一个大喝声传来。
除了曲弄鹰,全船的人面色如丧考妣,责难的目光全部同时射向她妣─曲弄鹰一愕!虽不后悔说出的话,可在怒火攻心之下,却也忘了考虑到其他人……
就在船家面色如灰地准备将船往回驶时,一艘美丽高贵的船舫突然优雅快速地滑到那般画舫身边,停了没多久之后,令人诧异不解的是——小王爷的船竟加速驶离,并且一下子就远离了众人的视线。
怎么回事?
全船的人都被这突然的转变弄得呆住了,连船家也忘了摇桨——而曲弄鹰自然也感到莫名其妙,原本她已经打算好要自己跳上那艘船,让其他人赶快离开呢!如今却……
众人的惊讶至此还未结束,只见“救”了他们的那艘船舫正往这里驶来,并在顷刻间靠近了他们。
一块木板稳稳地横在两艘船舷上,一名乌衣大胡子男人从那船舫走了过来,毫不迟疑地站在曲弄鹰面前,恭敬地微弯身道:“公子,我家少爷邀请你上船一叙。”
曲弄鹰挑眉。“我?”她讶异极了。
“正是公子。”大胡子再坚定不过地回答。
“我想我不认识你家少爷吧!”她可不记得她在这里有什么朋友。
“少爷说你一定会认得他。”显然连这点都想到了——他原封不动复述主人的话。
想了下,曲弄鹰终于决定接受邀请——她跟着大胡子走上那一艘神秘美丽的船舫。而就在她一走上船,那块连着两船的木板就迅速被取开,船舫在众人的惊奇目光中缓慢而悠闲般的滑移开了……
曲弄鹰一上甲板,还没来得及细看船的优美造型,就被大胡子男人请进垂着罗纱的舱房里——一进舱房,里面宛若海上版的豪华卧房弄得她惊愣了一刹;而当她的视线移至坐在舒服的毛毯上、手持酒杯含笑看着她的男子身上时,她真正呆诧住了。“是你!”一会儿,她终于发出了声音。
“没错,是我,我们又再见了!”他笑得促狭。
是一个月前因为鹰奴所引发的一场误会而有一面之缘的男人——曲弄鹰真的没料到还会再遇上他。
看到他一脸的挪揄,她也蓦然想起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是我?!”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当时并不曾露出破绽……
瞧出她的困惑,祁尧天不吝给予解答:“小兄弟的易容术确实高明,我们当时不过是猜测,直到现在才证实……”他仍没点破她的另一个伪装。
眼前,是一个英气飒飒、美得教人移不开眼的男装佳人。她的容貌比之男子,虽然稍嫌秀气,可她一身的男装打扮,毫无破绽的举止,只更显得她侠骨英风的气势,若非早知她的底细,恐怕没有人会去怀疑她的真正身分。
她有凝聚所有目光的能力,她的浑身上下也全是谜,而且——吸引他的目光和心。他一向对解“谜”很有兴趣……
“喝不喝酒,小兄弟?”他微微而笑,举酒向她。
略一思索,曲弄鹰终于步至他面前,和他隔了一张圆桌坐下。
“酒易误事,我喝茶。”她没回绝他的邀请。
祁尧天倒了杯香气沁人的茶给她。
“还不知道小兄弟的名……”他直言。
“曲弄鹰。”接过茶,她唇边抿了一个笑意。
“祁尧天。”他也豪爽地报上自己的名字。
啜着茶,曲弄鹰边打量眼前的男人——这男人举手投足间尽是浑然天成的潇洒自在,仿佛天塌下来却与他无关:又仿佛将所有一切掌握在手中——一个让人不能掉以轻心的男人。而他神秘优雅的尊贵气质,也颇符合这艘船主人的身分……
“谢谢你替我解围!原本我打算不顾一切上船闹它一场,想看看那盛气凌人的小王爷长啥三头六臂、是圆是扁,不过还好这冲动还没实现你就来……”在当时的情况下,要不是这男人出现,恐怕她已冲上去找他理论——还管他什么王爷不王爷!她承认她一向不够冷静,可她就是没办法对不平之事视若无睹。
“我刚巧在这附近……”他欣赏她的勇气,却不赞同她未考虑到后果的冲动。“我知道有些贵族仗权行刁民的举止确实很令人愤慨,可若依你如此地贸然行事,非但讨不回公道,甚至还有可能赔上自己的性命……”他的语气并不严肃,但却让曲弄鹰有种意味深长的感受。
她嘲讽地一笑。“我不过是一介平民百姓,既无权势、也无靠山,想向大爷们讨公道自然是难上加难……”
尽管成长在遥不知世事的忘忧山,爷爷和师父却不要她成为啥事都不懂的小白痴。武功用来强身,诗书用来达礼,而她自然也清楚世事并不如她想像中的单纯——有钱人可以欺负贫穷人、强壮的人可以欺负弱小的人、当官的可以欺负百姓——这些似乎都变成了理所当然的定律;但她就是看不过去,更学不会冷漠对待不平事。所以这一路下来,她也不知道出手管了多少事——而她至今未曾发生过意外,也该说是幸运吧!
“……我知道你的身分一定非比寻常,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能力让那小王爷自动撤离。你瞧,这不就叫一物克一物,倒楣的总是下面的人!”她喘气。
“听来你似乎对我也很不满?”祁尧天不由感到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