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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贴着幸福标签的男人,幸福得教人嫉妒。
“北方已经入秋,天气冷得叫人打颤,没有人会傻到舍弃温暖的南方到这白山黑水的关外吹“冷气”吧!”卫寇奢想三言两语打发他,不管如何,他非立刻转回中原不可。
“青菜萝卜各有所好。”既来之,则安之,何况佟磊千里迢迢而来,不住上个一年半载的,哪划得来?
他是耗上卫寇了。
“爷--”卫寇发了急,又用这种口气喊佟磊。
佟磊依旧笑嘻嘻地。“看你坐立不安的,究竟出了什么事,招了吧!”若非事出不寻常,卫寇不可能对他如见蛇蝎,又千方百计非撵他回去不可。
“你来的时机实在不对!”卫寇蹙眉,居然叹息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出关前得先翻黄历确定吉凶才准出门?”佟磊无法不拿怪异加狐疑的眼光睇视他昔日的难友。
“佟磊!”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消遗人!
“长途跋涉,连个好歹的洗尘茶水也没有,就要我对你的长篇大论洗耳恭听,太不近情理了!”
卫寇聪明绝顶,才高八斗,普通人殊难匹敌,关于他回来执掌丐帮一事,实在毋须佟磊大老远地走一赵关外。但基于朋友情义,就算一来明知会惨遭好友不以为然的白眼,他也不能不来,以求安心,为此,他把满坑满谷的工作丢给陆皓,携儿带妻来到江北。
“你得先听完我的话才有吃有喝,否则免谈!”卫寇翻了白眼,下最后通牒。
“好好好,”看他一副怒发冲冠、七窍生烟的样子,佟磊接受他的胁迫。“愿闻其详!”
谁教他现在站在人家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且,他也很想知道卫寇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晓得北陵和福陵均建在关外?”最迅速让佟磊知难而退的方法便是一针见血直砭主题。
“那又如何?”佟磊眉波不惊,当这问题是废话。“我阿玛和太祖父的宫殿不也在这儿?”
北陵又称昭陵,是皇太极及孝端文皇后博尔济吉特氏的陵寝;福陵则是清太祖努尔哈赤及其孝慈皇后叶赫那拉氏的陵墓。
“我接到消息,近几个月内,福临皇帝有关外之行,这二陵建筑进度的勘验必在他的行程之中,你这一来,若是一个不小心,身分便有被揭穿之虞。”
“哦?”原来如此。
“这个理由还不足以让你回佟家寨吗?”幸好他年轻力壮,要多添些年纪不被佟磊气得一命呜呼才怪!
“我游山玩水,即便天子脚下,爱去哪儿便去哪儿,谁敢耐我何?”他冷傲不臣的脾气依然。
“福祸无门,唯人自招,离他们远点不会错的。”
“你几时变得胆小如斯?”佟磊激他。
“匹夫之勇不足取!”卫寇也不轻不重地损他。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失去再谈的兴致。
“什么福啊祸的,老远就听见你们两个男人嘀嘀咕咕的!”苏映心就是苏映心,连跑带跳地冲过来,没半点为人主母的风范。
“这没良心的家伙不见我们风尘仆仆而来,想撵我们回去呢!”一见到亲爱的小妻子,佟磊凌厉的眼神立刻化成了绕指柔。
“为什么?”这瞪大美目,双手插腰的可是司徒香禔。“好不容易我又见到映心姊姊,你安的是什么心?”
她眸底的指控,像卫寇背着她做了十恶不赦的事般。
“好雪儿,待会儿我再解释给妳听,妳先别来瞠这浑水。”一扯上司徒香禔,他的聪颖才华和一滩烂泥无异。
她嘟嘴,两个自然健康光泽的腮帮鼓得老高,拉过苏映心的手,对卫寇的话置若冈闻。“映心姊姊,我带妳到碧微园去,房间我全让仆人们拾掇好了,妳就安心住下来,陪陪我,我一个人闷得慌。”
“闷得慌?怎么会?”无聊二字对苏大姑娘来说是完全不存在的东西。
“不准骑马,不准单独出门,不准干涉帮务。琴棋书画那些文诌诌的东西我又不懂,当然无聊透顶了!”最重要的是卫寇陪她的时间少得可怜,这是教她最难以忍受的。
苏映心若有所思地瞥一眼满身局促的卫寇,恶作剧地回眸一笑。“方才在半途,我就发现了一处顶有趣的地方,等我换过衣衫,咱们就瞧瞧去!”
辽阔无垠的大草原,对她这南方来的土包子全是新鲜的。
“好!”香禔双眸一亮。
“心儿!”佟磊见惯似的,摇头苦笑之余不忘提醒道:“妳忘了聘儿。”
“聘儿?”好像直到此时,她才思及自己为人母的责任,饶是如此,说的又全不是那回事。“他用不着我担心,倒是你别又妄想教他来监视我!”
这会儿,不甘寂寞,又听不懂大人冗长乏味叙旧的小佟聘早已另辟战场,和下人们攀上交情,依他吃香的程度早早忘了他还有爹娘这回事啦!
唉!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知夫莫若妻。“答应我……”佟磊还没来得及说完呢!
“不能错过吃饭时间!”苏大姑娘熟得倒背如流了。
“知道就好。”那低沈的声音里包含了浓浓的无奈和宠爱。
“是,老公!”她笑开脸,咚咚地跑回来在佟磊的脸颊印上一个响亮的吻。
满屋子除了香禔的脸无以名状地红了红,和被佟聘缠得手忙脚乱的两个小侍女无暇顾及外,余下人等对这对夫妻公开露骨之至的亲热早已司空见惯,并不觉得眼睛吃了什么养眼的冰淇淋。
“佟磊!”卫寇出声阻止。
北地的平靖比不得富庶的中原,人心度量难测之外,遍野多是豺狼虎豹、走兽飞虫,安全堪虞。
“香禔跟着我安啦!晚膳前我铁定将“尊夫人”毫发不损的完璧归“卫”,拿我老公的人格保证!”这胡涂蛋还以为人家担心的是未婚妻,当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地拉来保证人,深怕自己人格流当哩!
“我陪映心姊姊在帮里转转不碍事的!”
说实在,苏大姑娘应该面壁思过,觉得惭愧的,她的迷糊成性和香禔的玲珑心窍就像上苍存心捉弄人造出来的两个极端,卫寇那透着一股子玄机的眼神在香禔的琢磨下,简直无所遁形。
“好啦好啦!又不是十八相送,每次要去哪儿,都得旧片回放不可,真受不了……”苏大姑娘咕咕哝哝,眼看就要翻脸了。
“心儿!”佟磊耳朵灵得很,四年下来被苏映心训练成了顺风耳。
他这厢担惊受怕一千多个日子,她那厢却迟钝地抱怨不自由母宁抗议的美德,唉!
苏映心吐了吐舌头,趁当下只是稍有落雷的情况下溜之大吉,要不然等到闪电交加,想“落跑”就难了!
佟磊一脸忍俊不住,眼中的神情却温柔极了,任谁想得到他会爱上一个这般特殊又精灵古怪的小女人?
结婚四年多,至今他还摸索不出这金风玉露的姻缘算是幸或不幸?
唯一可确定的是,即使有人拿偌大江山来和他交换现在的幸福,他决计是不答应的。门都没有!
香禔言而有信,在晚膳摆上宴客桌,众人皆就座时,堪堪地、软硬兼施地哄回意犹未尽的佟夫人苏大姑娘。这佟夫人的别扭脾气显然重出江湖,一路嚷嚷的声音大得让整座丐帮全笼罩在她的魔音传脑之下。她根本不记得一言九鼎满口承诺佟磊要准时出现的人是谁了。
她百八的不情愿。“我不要吃饭,早上、中午、晚上,餐餐都要吃,谁规定的?我还没玩够,不想吃饭!”
她痛恨吃饭这玩艺儿,每每她找到有趣的事物足够她分心半天的,偏就有人不识相地七催八请要她用餐去,这其中为最的还有谁?就是佟磊,他老伯她冷着饿着,半夜心血来潮还有宵夜点心伺候,四年下来,苏映心已经到了谈吃色变的地步。
佟聘颇有其父架式地端坐在席宴上,滴溜溜的大眼瞧见亲娘出现,小脸立刻皱成一团。
“爹,好歹您出个声吧!娘又在丢人现眼了。”
佟磊哭笑不得,瞪了佟聘一眼。“没大没小,小心胡言乱语的,待会儿又吃不了兜着走!”
果不其然,原本还在和香禔拔河比赛的苏大姑娘,刷地冲到桌前,乱没风度一把的冲着小小的佟聘开口威胁:“你这落井下石的小人,背着我打小报告,你活得不耐烦了?”
小佟聘可笃定得很,给了众人一个抱歉至极的微笑才轻松启齿:“娘,幸亏卫叔叔和绛雪阿姨不是外人,妳贻笑大方的行径不致于传得太远,不过也该收敛一下不是吗?”
苏映心干笑数声,牙根咬得猛紧,她这儿子根本是生来克她的,前辈子她到底造了什么孽,生出个专门造反的家伙来?
小佟聘一番义正辞严,脸不红气不喘地当它是家常便饭,望着完全看呆和听呆的大人们,复又宣布:“我饿了!”
不幸的是他的耀武扬威持续不到一句话便结束,正襟危坐的衣领被屈居下风的苏映心揪了起来。
“你这忘恩负义、公报私仇的家伙……”
眼看再不遏止,这对母子就要演出干戈相向的局面,佟磊用力咳了咳,掩藏住眼底的笑意,双手轻轻一撂,分开了斗鸡似的两个人。
“心儿,妳忘了咱们是客人,演全本铁公鸡会让卫寇见笑的。”
“都是你不好,你宠得那小家伙目中无人,和我公然作起对来了。”
作贼喊抓贼,天理何在?
佟磊抛给佟聘示意的一瞥,继续哄他的娇妻。“咱们先吃饭,才有时间慢慢商量明天游玩的路程。”
“明天你要陪我玩耍去?”她的注意力一晃眼就被佟磊勾引走了。由此可知儿子在她心目中地位之低落了--
“在妳吃完晚膳的前提下!”佟磊也不是省油的灯,就地讨价也不忘还价。
“一言为定?”
喂饱肚子明天才有力气霸住佟磊--嗯!就这么决定!
佟磊把娇妻安置在他身边的位置说:“君子一诺。”
卫寇一看这场家庭风波落幕,不疾不徐地掏出一把银针,在每道菜里沾了沾,确定毫无异状后,淡淡地开口:“请用吧!尝尝北方的山珍野味。”
苏映心不由得嘀咕:“吃你一顿洗尘宴还真不简单,难不成你每顿饭前都这样慎重其事?”
卫寇不答,抛给她一个“妳以为?”的眼神,继而率先挟起一块山雉鸡,剔净皮和骨头后放进司徒香禔的碗中。
“嗯!”香禔英雌所见略同地赞同苏映心所言。“我也说过他啊,但他还是我行我素。”
佟磊瞄了眼依旧面带微笑,看似漫不经心帮香禔舀面疙瘩的卫寇,心中有了计较。
“你来了。”
“嗯。”
“进来吧!”
“不惊讶?”
“做了十几年的兄弟,为弟的我哪会看不出你脑袋里转的是什么?”卫寇倒了杯浓冽的酥油茶,一副愿闻其详,打算彻夜长谈的模样。
“你的适应力倒强,连云南白族人的习性都沾上了。”
“入境随俗嘛!”
“好个入境随俗,有落地生根的打算?”
“是。”
“为了绛雪姑娘?”
他还真直言不讳!
“泰半是。”他从来就不是个有事业雄心的人,半生漂泊,又没有家族的事业压力加身,散发弄扁舟的日子在他以为就是此生的写照了。不料,半途枷锁披身,为了司徒香禔,为了司徒长和偌大丐帮浩帮众,这担子大概是卸不掉了。
“你--还有事瞒着我?”佟磊道明来意。
卫寇不知该如何地低叹。“你真是天生的劳碌命,一刻也闲不下来,心儿夫人还不够你忙吗?”
侈磊的眼神霎时变得锐利如鹰。
“这是两回事,你若有事,就算赴汤蹈火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