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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大长公主心中思虑,倒也没有吩咐底下人将杨铭传进来,而是自己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想着这些事情。
其实今日按照晋阳大长公主以往的脾性,定然是不会见杨铭,甚至会让下人去门口奚落杨铭一顿,最好让他在人来人往之地落个没脸传遍了京城才好。只是,这会儿晋阳大长公主心中存有太多的疑惑,一时之间,倒没了这份兴致去报复杨铭。她想了一会儿,开口吩咐了一句:“将人带过来,本宫倒是想看看杨相会如何向本宫与芙蕖赔礼道歉。”
当然,晋阳大长公主倒不会傻得将如今完全不知情的芙蕖叫过来听杨铭赔礼。
晋阳大长公主吩咐底下人去请杨铭,当然不会在自己的闺房里面见杨铭,她收拾妥当,便去了厅里。
而这个时候,杨铭已经被请进来,等了好一会儿了。
晋阳大长公主有心想让杨铭难堪,自然不会让下人好茶好水伺候着,莫说是清茶,甚至大厅之中,除了门口的两个更像是守卫的下人之外,大厅之中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晋阳大长公主带人走入的时候,杨铭正站在大厅中央,明明便是十分尴尬的处境,杨铭却显得十分泰然自若,他看到晋阳大长公主的时候,眼里闪过了一丝光芒,他走到了晋阳大长公主面前,抱手行礼。
晋阳大长公主半分正眼都没落在他的身上,径直走到了上首座位上,态度倨傲的坐下了。
杨铭脸上依然带笑,也没有因此而尴尬,当然他也没有落座,只是站在了晋阳大长公主的对面,满目深情的看着晋阳大长公主。
两个人这会儿其实都该是十分尴尬的,偏偏这两位,还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面对如此尴尬的场景,一个泰然自若饮茶,一个泰然自若站着,半分都不见任何的不自然。
大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倒是杨铭先沉不住气,看着晋阳大长公主慢慢开口道:“今日,是皇上让我来赔礼……”
“可本宫瞧着杨相这也不是赔礼的态度。”
晋阳大长公主冷笑看着抬起头,看着杨铭嘲讽。
杨铭对此反倒轻笑了一下,轻声开口道:“公主说笑了,此事确实是我做错了,自然心甘情愿过来赔礼受罚……”
“然后呢?理由呢?”
晋阳大长公主只是挑眉挑剔的看着杨铭。
都是什么样的人,谁都莫骗谁,晋阳大长公主听着杨铭半点不走心的话,倒也不恼,只是用嘲讽的语气反问着。
而杨铭听着晋阳大长公主的话,却突然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径直朝着晋阳大长公主走近了几分,唬的晋阳大长公主身侧的丫鬟连忙上前来阻挡,反倒是当事人晋阳大长公主面上莫说是没有半点惊慌失措的神色,甚至连身体都没有动过一下。
杨铭在离晋阳大长公主一步之遥的位置被阻下,倒也不恼,只是站着这个位置上,看着晋阳大长公主轻声道:“公主难不成还不相信铭对你的心思吗?今日之事,全属铭对于公主的一片深情得不到回应,方才会在气恼之下所为……”
“呵……”
对此,晋阳大长公主只抱以冷笑,但是在晋阳大长公主的冷笑之下,杨铭却是慢慢开口道:“夏珏对你和芙蕖是那般态度,公主再厉害,毕竟只是一个女人,而且公主就不怕日后自己会有个什么不测,一双儿女无人看顾……”
杨铭半是软话,半是威胁,但的确是将晋阳大长公主的劣势说的一清二楚。
若是换成寻常女人,这会儿心中恐怕已经慌了,可晋阳大长公主却依然保持着方才冷静的样子,半分不见惊慌。
杨铭也不气馁,继续慢慢道:“我知晓公主觉得,便是夏珏不负责任,可文景晖到底还会照顾着你们,可是……公主有没有想过,文景晖这个人,将家族与责任看得太重了,若是公主这边的事情与他家里的事情冲突上了,文景晖又会如何抉择。当年文景晖既然舍弃公主,今时今日,难不成公主还对他抱有幻想……”
“你话太多了。”
晋阳大长公主放下手中的杯盏,描画精致的一双眼睛,目光冰冷的落在杨铭的身上。
杨铭不为所动,继续开口说道:“我与文景晖不同,公主相不相信,只要公主愿意,铭能够立刻回家休妻,进宫向皇上与太皇太后去求娶公主,公主的一双儿女,铭定然比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女还要好。”
“说够了没有……”
晋阳大长公主对于杨铭之言,除了不耐烦,便是厌恶。
她突然决定自己将杨铭叫进来真是一个极大的错误,想要从他口中听到半分真话,那简直比登天还难,她朝着身侧的丫鬟们使了个眼神,丫鬟们立刻会意,上前送客。
而晋阳大长公主的这一番行动,却仿佛是刺激到了杨铭,杨铭瞧着晋阳大长公主自进屋之后,一直都是云清风淡的样子,突然情绪激动的指着晋阳大长公主开口怒声道:“公主真当如此铁石心肠,将铭的一片心意就这般践踏,公主若是今日将铭赶出去,他日莫后悔……”
晋阳大长公主没有说话,只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杨铭挣扎的想要从侍女的阻拦之下扑到晋阳大长公主面前,嘴里不停的叫嚣着:“公主,你莫要后悔!”
杨铭到底是一个男人,便是有三四个侍女在阻拦着,到底还是让他挣脱了出来,眼瞅着手便要触及到晋阳大长公主的裙角之时,突然一双手伸了出来,将晋阳大长公主护到了身后,而杨铭的手刚好撞在了对方的身上。
杨铭停下挣扎,目光看向了来人,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个冷笑。
刘恒没有去看杨铭,只一脸担忧的看着晋阳大长公主,关切询问:“公主可有事情?”
晋阳大长公主没有说话,只冷冷看了一眼刘恒,又看向了杨铭,突然嘴角翘起,露出了一个笑容。晋阳大长公主长相本就偏于美艳,这一笑,更添几分艳色与厉色,她轻启红唇,声音轻轻的看着杨铭慢慢道:”杨铭,说实话,你真是让本宫感到恶心。“
杨铭闻言,却是冷笑看着刘恒说道:“我恶心,那我倒是想问问公主,难不成公主觉得这刘恒便不恶心了,不过是一条背主的狗,公主就不怕那一日,这一条狗也来反咬你一口!或者说,这刘恒伺候公主伺候的很舒坦,所以让公主都忘记了他的身份!”
刘恒闻言,面上闪过了一丝惊慌,忍不住看向了晋阳大长公主,晋阳大长公主却并没有去看他,只是冷冷看着杨铭开口道:“杨相以为本宫会与你争辩吗,本宫却觉得与你争辩,实在是浪费本宫的时间,他不配,你更不配!”
晋阳大长公主的话,让杨铭终于闭上了嘴巴,他看着晋阳大长公主慢慢离去,又是看向了刘恒,开口嘲讽道:“听见没有,你我在她眼中,不过如此,这世间,真正能够让她看如眼中的男人,也只有文景晖一个,亏你为了她,放弃仇恨,甚至不惜以男宠的身份呆在她的身边,他日若是有什么事情,她第一个怀疑的便是你这个袁家庶子,第一个推出去的也是你。如今留着你,不过是因为你那张脸皮与文景晖当年有几分相似罢了!”
刘恒脚步顿了顿,但很快他便收敛了情绪,依然紧紧的跟在了晋阳大长公主的身后。
他没有去看杨铭,虽然文景晖所言的确是戳中了他最怕的事情,但他却并没有告诉杨铭,他根本就不怕,自他心甘情愿打算留在晋阳大长公主身边之时,便已经下定决心,不畏生死了。当然,杨铭这样的人,根本不会了解。便是那一日晋阳大长公主真的将他推出去,真的让他去死,他也甘之如饴。
虽然赵晋延与晋阳大长公主都觉得依着杨铭这个人的一贯性子,此次行事实在是不符合他的风格,但事情既然已经平息,他们也不可能在去做什么事情,唯一能够做的,恐怕也就是加强警惕防着,毕竟如今婚礼在急,若是不将心思放在筹备婚礼上,反倒是放在防范这些事情上,反倒是本末倒置。
不过,这几日呆在赵晋延身边守职的宫人明显发现了他们的皇上情绪不佳,似乎是有什么犯愁的事情。
恰好这几日,卫麟也在赵晋延身边当值,自然是将赵晋延这副样子看在了眼里,他也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要说先时流言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而婚礼又是井然有序的筹备着,便是有点小麻烦,也惊动不到上边,底下人想想办法也都能够解决,能有什么让赵晋延犯愁的事情呢!
卫麟自小伴着赵晋延长大,要说对于帝王心思的猜测,旁人还真比不上他。卫麟细细观察了几日,还真让他找到了缘由。
说来,赵晋延倒也没有故意隐瞒着自己的心思,只是没有光明正大罢了。
他这几日也常去文渊阁中找书,又曾私下问过一些老宫人话,卫麟稍稍观察便将这些蛛丝马迹拼凑整齐了,而了解皇帝的心思后,卫麟真当也是哭笑不得,但还真不敢去嘲笑赵晋延这个。
嘲笑皇帝老处男,他不要命了!
不过赵晋延绝对是皇家中一枚大大的奇葩,皇家子弟,为了早早开枝散叶,基本上都是十二三岁便会安排下侍寝的宫人来教导人事,更有专门的老宫人现身指导……嗯,当然那些个避火图,也是有的,可当然不会放在文渊阁这种皇家典籍藏书中,便是有,也不可能让赵晋延这跟个没头苍蝇似得,随随便便就给找到了。
可怜赵晋延书籍找不到,又不好问宫人,只能够旁敲侧击,偏偏宫人还真没有想到皇帝到了如今这把年纪了,还未经人事,所以愣是没往那处去想。
至于说让赵晋延去后宫找那两位才人探讨人事,显然不可能,先且不说赵晋延本就不喜欢这两个才人,不然也不会冷落到现在还没有碰过她们,而且便是真想找时间碰她们,如今也决计不是好时机啊,赶在帝后大婚之前,让晋阳大长公主府里知道了,恐怕于是一场风波……
也难怪赵晋延这几日这般愁苦,这的确是一个大大的事情。
卫麟猜测到真相后,憋着笑想着,若是帝后洞房花烛之夜,帝后却不知道该如何洞房,还不滑天下之大稽了。当然芙蕖这位未来的皇后,在出嫁之前,晋阳大长公主是肯定会让人教导她人事的,可是让女方主动,就芙蕖那性子,想也是不可能的。
卫麟这般想着,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任务真是十分重,非常重!
他拍着赵晋延的肩膀,一脸严肃的做下承诺:“皇上尽管放心,这事儿便包在微臣的身上,不就是小小的春宫……不,是小小的避火图吗,应有尽有,微臣定会将全天下最好的避火图给您找来!”
卫麟说的义正言辞,赵晋延却是难得红了老脸,但他也没有拒绝,因为他的确是很需要。
卫麟素来是个行动派,既然做下了承诺,自是速度的将避火图给找来了,所奉上的那一本,的确是精挑细选,里边的图案,画的栩栩如生,逼真露骨的紧,赵晋延只瞧了一眼,便忍不住脸上泛红。
卫麟一脸邀功,只笑嘻嘻的看着赵晋延,一边还摆着手自己率先退下了,皇上您慢慢看,微臣先退下了!”
退到大门外边,卫麟还替赵晋延看守着这大门,一脸的兢兢业业,当然他心中这会儿更是得意非凡,只觉得自己这事儿办的实在是太漂亮了,这春宫图可是他命人从京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