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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话,文景晖掷地有声。
太皇太后气的胸膛上下起伏,好半晌儿都说不出一句话,目光更是恶狠狠瞪着文景晖与文静姝。
文景晖没有畏惧,只是又道:“论身份,我是文家当家人,文家一应人事皆有我做主。论亲疏,我是静姝亲夫,未嫁女在家从父,所以由我处置静姝之事,于情于理,都挑不出半分疏错。”
说完这话,文静姝冲着太皇太后弯腰行过一礼,而后目光看向了被他护在身后的文静姝,沉声开口:“今日之事,你确实有错,却也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管教不力,既然事已至此,日后你也莫呆在文家了,我会让你母亲替你寻一处庵庙,你日后,好自为之!”
“父亲……”
文静姝眼眶泛红,眼中闪烁着泪花。
文景晖却是没有去安慰文静姝,只是硬着语气又道:“你既已选择此路,自当斩断尘缘,你我父女情分,便在今日断了,安置好你的余生,也当全了这十几年的父女情谊。”
“是。”
文静姝忍住泪水,点了点头。
文景晖与文静姝说完这最后一番话,却是直接让陈氏带着文静姝与太皇太后行礼告退。
太皇太后眼神之中的狠厉,他仿若半分未觉,直至文家大房三口人离去,在大殿之中的人都傻傻未曾反应过来。
倒是皇太后,目光看着离去的三人,手上停了佛珠的转动,看向了太皇太后开口轻声道:“哀家身体不适,既然此事已了,那哀家回宫去了。”
“太皇太后……”
文二夫人有些不甘心的冲着太皇太后叫唤,想让太皇太后回心转意,而芙蕖在这个时候却是直接出口打断了文二夫人的话,看着太皇太后铁青的脸上,她面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轻声道:“皇祖母,儿臣宫中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便先回去了,明日再来与您请安。”
太皇太后目光看向了芙蕖,眼神之间带着几分深不可测,只是芙蕖却仍是含笑对视,毫不退缩。
太皇太后嘴角扯起了一抹冷笑,慢慢开口:“都是翅膀硬了,胆子也大了,哀家还没死都将哀家当成了死人……”
虽然太皇太后这话有些没头没脑,更像是在暗指着方才违抗了她的命令的文景晖与文静姝,可芙蕖却明白,太皇太后这话更是一语双关,其实也是在说她。
她心思未动,只是冲着太皇太后行了一礼,便自行告了退。
走出大殿,隐隐能够听到背后有器皿陶器衰落之声,她的脚步也只是微微顿了顿,并未停止,依然挺胸直背,朝着宫外走去。
回到凤栖宫后,赵晋延还未归来,芙蕖倒也并不觉得奇怪,最近朝上有些事务,赵晋延如今又是初初接手朝堂之事,自是得多花几分心思在公务上,所以减少了陪伴芙蕖的时间。
芙蕖虽然有些惋惜,但也理解,更何况她自己也有不少的事情要处置。
简单的处理过白嬷嬷送上的宫务,时间未过半个时辰,芙蕖却觉得脑子乱糟糟,涨呼呼的有些难受,她干脆挥手谴退了一屋子的人,只留几人留在屋中,自己则是躺在了放在窗户底下的那张卧榻上,闭目养神。
倒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身侧一阵窸窣动静,芙蕖睁开眼睛,果然瞧见赵晋延回来了。
她正要起身,赵晋延却是按住了她,关切询问:“这是怎么了,听底下人说你不舒服?”
“没有,只是有些累了。”
芙蕖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赵晋延闻言,也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抚摸了一下芙蕖的额头,轻声开口道:“你呀,若是宫务繁忙,便交由底下人处置,若是太皇太后今日宫中之事,既已圆满处置,又何必自己伤神。”
☆、一百二十五、传话
芙蕖倒并不惊奇赵晋延如何会得知太皇太后宫中之事,毕竟这些时日以来的相处,芙蕖也能够感觉得出,虽然赵晋延有着男子都具有的不拘小节,但是……他在一些细节上的把控却也是十分周全,算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
或者是当他认识到自己存在的问题时,便会努力去改正完善,先时他对于后宫之中甚少计较,对于太皇太后那边的事情更是完全不知,但因着与他并无利害关系,赵晋延便没有在意,直到如今芙蕖进宫后,他意识到了重要性,所以如今布置了人手关注。
芙蕖对于赵晋延这般,心中既有些惭愧,又有几分感动。
说实话,这后宫之事,本该是由她这个做妻子的来替他操心,却因为她成长的不够快,还要让赵晋延在忙前朝之之事时,操心后宫之事,操心她。
她坐起了身,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赵晋延身上,轻声宽慰:“你说的事情都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迷惘,也觉得有些可怕……以前,虽然知晓皇祖母为人,知晓她并不是个重视感情之人,可能感情在她心中的地位并不高,可我也从不会将皇祖母往那般自私可怕的人上去想,可是今日她对于文姐姐的心狠,却让我有些忍不住不寒而栗。”
“你说,有一日,倘若我也违背了皇祖母,或者说如今,她是不是也在心中恨不得置我于死地。她从前对于文姐姐的疼爱,根本不比我少,甚至对文姐姐,有着比我更高的期望……”
可今日,竟然会说让文静姝去死,难道太皇太后真的一点旧情都不念吗?
芙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无知与天真,她一直以为,太皇太后便是再重利益,可到底是个人,还是个本该柔软的女人,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不讲。
“还说没有伤神,还说没有在胡思乱想。”
赵晋延轻轻握住了芙蕖的手,轻声道:“太皇太后在这后宫之中生活了几乎一辈子,她若不心狠,如何能坐到今日这个位置,如何能够赢一辈子。”
“你说,我日后会不会……”
“自然不会!”
芙蕖的问句还未问出口,赵晋延便斩钉截铁打断。他放缓了语气,却带着坚定的力量:“你与太皇太后不一样,而我也与皇祖父不同,你不会变成太皇太后那样的人,我也不会,更加舍不得让你变成太皇太后那样的人。”
赵晋延并未说出口的话却是,变成太皇太后这样的人,要经历太多,也要付出很多……可赵晋延却不会告诉芙蕖,不然依着芙蕖的性子,又该同情太皇太后,他只是揉了揉芙蕖的脑袋,语气温柔:“傻丫头,现在舒服了吧,起来用午膳吧,这一天的这么多事,也该饿了。”
其实芙蕖一点都不饿,但是在赵晋延柔和的目光下,还是笑着坐起了身体。
自那一日文家人进宫之后,后宫再次恢复了宁静,主要是因为,翌日清晨,芙蕖去太皇太后宫中请安之时,太皇太后竟然称病并未见她。
芙蕖在门口愣了一会儿,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嘱咐着太皇太后宫里的冯女官去请太医过来,倒并没有非得进去表孝心。
而赵晋延知晓这件事情后,也随着芙蕖去探了太皇太后一回,这一回,太皇太后倒是见了他们,而且是躺在床上见得他们,一副虚弱的样子,芙蕖提出要来伺候她的时候,太皇太后也只是冷漠开口道:“哀家这也不是什么大病,躺着休养几日便是了,皇后后宫事务繁忙,倒不必非得来哀家宫中伺候。
芙蕖倒也不是真的向来伺候太皇太后,毕竟现在她对于太皇太后还处于一种非常尴尬的状态,若真的日日时时相处着,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受不了,可她作为孙媳妇,不过来,又是有些说不过去,更何况她还是太皇太后的外孙女。
芙蕖想了想,还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倒是赵晋延先开了口,对芙蕖开口道:“既然皇祖母这般疼爱晚辈,那便不要让皇祖母为难了,便依了皇祖母的意思,你日后多来看看皇祖母便是了,朕让太医院时时刻刻给皇祖母备着。”
赵晋延说着,另一只手还私下里偷偷挠了挠芙蕖的手心。芙蕖愣了一下,没回答。
太皇太后还真是给赵晋延给气的只冷笑了,虽然的确是她说着不让芙蕖过来,而且她也不愿意这个时候让芙蕖呆在她身边,但她不愿意,与皇帝这副唯恐不及,仿佛就是唯恐她对芙蕖做什么的样子而拒绝完全截然相反啊!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这没病都要被这两个不肖子孙给气出病来了。
太皇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下几乎是破口而出的咒骂之声,冲着赵晋延与芙蕖冷冷道:“皇上与皇后既然急着孕育子嗣,哀家这病人便不给你们添麻烦了,这几日,哀家没病好,皇后便不用来了。”
“……”
太皇太后这话,显有赌气的意思,可万万没有想到,赵晋延竟是顺手推舟直接应下了。
“好,既然皇祖母这般疼爱皇后,那朕与皇后可不能够辜负皇祖母一番心意,只盼望皇祖母能够早日病好,好让朕与皇后过来尽孝。”
芙蕖完全被这对祖孙的交锋给惊呆了,直到她被拉出了太皇太后的寝宫,她还有几分呆愣愣,看着赵晋延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皇祖母定然要被我们气坏了。”
“无事。”
赵晋延笑着宽慰,太皇太后既然想要作态一番,不成全她如何是好。
“皇祖母最近心情不好,你在她身边照顾难免受气,朕不忍心。”
说完这句话,瞧见芙蕖面上有些羞涩的红了脸,赵晋延又是笑了笑轻声道,“更何况皇祖母也说了,不是让你早日怀上孩子吗,呆在病人身边也不是个事儿。而且皇后也该知晓朕近日事务繁忙,可能不能常待在凤栖宫。皇后若是真有心,也有空闲,便带些点心汤水来御书房看看朕。”
“我怎么发现……皇上你现在越来越……”
芙蕖断断续续,欲言又止。
赵晋延目光灼灼,盯着芙蕖的脸,直把芙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芙蕖没忍住,瞪了赵晋延一眼,倒也不知道是在接方才那一句话,还是就在骂赵晋延,直接吐出四字“厚颜无耻”。
这一声带着嗔意的骂,直把赵晋延逗的开怀大笑。
虽然芙蕖骂着赵晋延厚颜无耻,不过赵晋延所言倒是属实,最近朝堂上的确是有不少的事情,赵晋延往日里虽然也可在凤栖宫里处理事务,但如今朝堂上的事务却是需要朝臣们一块儿商讨,赵晋延总不能够在后宫之中宣召朝臣,所以自然而然,一日里的大半时间都呆在了御书房里。
芙蕖这边倒也空闲,如今宫务清闲,之前发放宫女出宫之事,也是有条不紊进行着,底下宫人太过于能干,倒将她这个皇后空在边上了,若是往日里,有赵晋延时时刻刻缠在她的身边,倒也并不觉得清闲,可赵晋延也忙了起来,她就变成了一个大闲人。
所以虽然那一日在太皇太后寝宫外边芙蕖骂了赵晋延厚颜无耻,但她这会儿却是真的考虑起了去赵晋延那边走走。
本朝向来都重视帝后和谐,这一点也可以体现在后宫的构造上,凤栖宫与皇帝的御书房有一条专门连通的道儿直达,从这条道行走,不需绕路。
芙蕖嫁进后宫之中,倒是第一次走这条道,赵晋延估计之前已经走过太过边了,所以显然能够从这条道上看得出,宫人将道路两边的花木都布置收拾的特别好。
到达御书房门口的时候,芙蕖倒也并不急着直接往御书房里闯,而是等在了离御书房有些远的路边,只让身边的宫人去御书房里打探消息,倘若这会儿赵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