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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芙蕖和夏越朗二人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晋阳大长公主这才转身看向了刘恒,冷笑道:“你来做什么?”
“公主……”
刘恒笑着从手中拿出了一个木盒子,那个盒子,并非什么名贵的木材制成,上边雕刻的花纹也有几分笨拙与粗糙,而刘恒拿着它的那双原本该是用来写字弹琴的手,却是带了不少细微的伤痕。
晋阳大长公主看了,脸上的冷笑更甚。
而刘恒的动作却并没有因为晋阳大长公主的这抹冷笑而停下来,他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伸手将那个盒子打开。
盒子里,装了一个小小的泥人。
而晋阳大长公主原本带着讽刺的目光在看到这个泥人的时候,顿了顿,眼皮子也跟着颤抖了一下,可是她很快便恢复了方才的神色,依然冷笑看着刘恒,开口说了一句:“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了?”
芙蕖追着夏越朗出去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加之夏越朗一个习武的男人,步子本来就大,不过一会儿,便已经不见人影了。
芙蕖倒是不怕夏越朗回去生闷气,她就怕今日这个时候,夏越朗一生气,就出府去。
想了想,她在眼前分岔路之间,选择了通往大门口的路。
她没走过几步,倒是没有见到夏越朗,反倒是碰见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文景晖与杨铭,二人停驻在路边,面对面站着,仿佛是在说些什么。但不等着芙蕖走近,二人便听见了动静,停下交谈,目光都看向了迎面走来的芙蕖。
☆、六十、亲情
芙蕖原本还在犹豫是否该上去打搅,谁知道还未等她做好心理准备,便被发现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倒是缓步走了上去。不等她福身行礼,文景晖与杨铭二人面上皆是客气的冲着芙蕖道了一声“郡主”。芙蕖哪里敢受这两位如今在朝上一文一武几乎是顶起了半片江山的长辈之礼,自是赶在二人朝她举手行礼之时,便立刻福了身,客气的唤了一声:“舅舅、姨夫……”
自然,论辈分而言,芙蕖这一声显然没有任何问题,而芙蕖这一声,显然也有表示亲近之意。
文景晖和杨铭二人听着芙蕖的招呼,脸上倒是都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文景晖先开了口,冲着芙蕖关切的问了一句:“芙蕖怎么往门口这边来了?”
“哦……我随便走走。”
芙蕖自然不可能说出实情,所以斟酌着微笑回了。不过她也从文景晖的话中大概确定了夏越朗并没有离开府里的事情,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芙蕖这一句解释,其实十分推脱敷衍,但在场人都是聪明人,并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给对方难堪,文景晖听了也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继续问了一句:“你母亲可是在屋里?”
“在……”
芙蕖下意识应了,不过她很快又是反应了过来,开口故作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舅舅可是要去寻母亲?那芙蕖先回去和母亲通禀一声……”
虽然人人皆知晋阳大长公主府里有一位刘公子的存在,可知道与亲眼撞见,毕竟是两个意思,芙蕖也不想这副尴尬的场面出现,或许私心里,她也并不想让刘恒因此而受到什么侮辱。
文景晖听了芙蕖的话,也是温和的笑了笑,却是阻止了芙蕖,只是笑道:“无事,不必这般麻烦,我直接过去便好,若是不方便,我在外边等会儿也可。”
文景晖这话一出,一直沉默站在边上的杨铭也是笑着说了一句:“既然都是亲戚,承恩公也不把自己当外人,那我也不必多礼了。”
“不麻烦,我让兄长先过来迎客……兄长也许久未见舅父了……”
芙蕖闻言,眼里忍不住闪过一丝惊慌,但她却还是稳住了声音,连声开口继续阻止。说着,她也怕文景晖和杨铭再说出什么话来让她无法反驳,所以她在说完之后,便立刻冲着身边的丫鬟吩咐道:“还不快去请世子过来!”
“是……”
彩霞向来都是最懂芙蕖心意之人,闻言自然也是连忙起身便要朝着夏越朗的屋子跑去。
谁料到,彩霞的脚步还未走出几步,文景晖竟是突然开口道:“不必让越朗跑一趟,我说了,直接去见你母亲就好。”
最后一句话,文景晖显然是对着芙蕖而言,他的语气依然温和,可芙蕖听着,却是忍不住心中一跳,总觉得文景晖话中有话。当然也赶不及让她阻止,文景晖早已经朝着晋阳大长公主院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文景晖先走了一步,站在他身后的原本一直沉默着的杨铭在这个时候,冲着芙蕖也是轻笑说了一句:“既然承恩公这般不客套,那我也便不客气了,郡主不必费心接待了。”
说罢这话,他倒是脚步飞快的朝着文景晖所行的方向赶了过去。
芙蕖眼睁睁看着二人越过她,直接朝着晋阳长公主的院子跑了去。
站在她身后的彩霞见此,也忍不住惊慌开口问道:“郡主,怎么办?”
“慌什么,娘自有办法应对。”
芙蕖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语气里带着几分斥责,斥责彩霞的慌乱,可是她的心里也并没有什么底,文景晖和杨铭此时过去,对于晋阳长公主,自然是无碍,可是这并不代表就没有什么事情。
芙蕖想了想,心中到底还是不放心,她握着拳头犹豫再三,最后脚步却是控制不住的重新往晋阳长公主的院子里赶。
等到芙蕖赶到晋阳长公主院子里的时候,恰好瞧见的,便是三足鼎立之势,晋阳大长公主反而站在一旁,仿若旁观之人,又仿佛掐起来的三人,与她并无半点子干系。
其实,芙蕖赶来之前,也就是在文景晖与杨铭二人到达院子之前,恰好听到了刘恒与晋阳大长公主一番诉衷情之言:“公主心知肚明,既留我住在公主府内,今日又何须说此话……自恒入了这长公主府,自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数交托公主之手。公主不高兴,拿恒出气,恒也绝无一丝怨言。”
若是文景晖与杨铭二人未来,刘恒这一番诉衷情之言,自只会招得晋阳长公主一番讥讽。但因着二人的到来,晋阳大长公主却是并没有说话,反倒是显得有几分沉默,看起来模样,仿佛是已经被刘恒那一番话给感动了。
文景晖看着这番场景,深吸了一口气,倒是掩住心中怒火,只是走到了晋阳大长公主面前,粉饰太平:“外间风大,表妹如何站在风尖浪口之处……你身体刚刚愈合,莫再让这寒风吹病了!”
文景晖说着,又是将目光看向了清语,开口又道:“还不快扶你家主子回屋里去,莫让吹病了。”
“是。”
清语看了一眼文景晖,又看了一眼晋阳长公主,后者面上并没有任何反应,她犹豫着,倒是应了文景晖的话,慢慢上前走到了晋阳大长公主身侧,想要伸手去搀扶。
而在这个时候,晋阳大长公主却是推开了清语的手,眼里带着几分讽刺嘲弄的说了一句:“承恩公好大的本事,文大元帅好大的威风,竟是跑到本宫的府上直接命令起了本宫的丫鬟了。
“阿茵,你知道……”
“闭嘴,本宫的闺名,是你可以乱叫的吗?”
文景晖话只说了一个开头,便被晋阳大长公主怒不可遏的打断。
其实,文景晖完全称得上是好风度,虽然他真正想要针对的人刘恒,却从头至尾忍住没有提到刘恒一句话,只因为他也知晓,若是提及到刘恒,不论他如何表示,多少会伤到晋阳大长公主的颜面。所以他捡轻避重,故意避开了刘恒,只关心晋阳大长公主的身体入手。
只是,晋阳大长公主到底非常人,面对这一份关切,并未感动,反而是讽刺了他一句。
面对晋阳大长公主这态度,文景晖倒是早已习以为常不以为然,在面对晋阳大长公主赶客的话时,他也只是温和的笑了笑,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晋阳大长公主,温声道:“今日,给你送完生辰礼物,我便回去。”
晋阳大长公主的目光落在那个精致的木盒子上,一言未发。
文景晖也十分有耐心,只是依然保持着手捧盒子的姿势。
芙蕖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知缘何,心情有几分沉重,却又松了一口气。
她松了一口气,倒只是因着如今并没有掐起来,闹得不可开交,至于沉重,芙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眼前的情况,显然芙蕖插不上手,若是让人发现了她的存在,指不定还会添乱,芙蕖站在原地一会儿,最终选择了静悄悄的离开。
当然,芙蕖并不知道的却是,她方才悄悄的到来,却是在场人都心知肚明,所以才有几分收敛。而她一离开后,晋阳大长公主直接伸手挥下了文景晖递上来的礼物。
盒子跌落在地上,哐当一声,盒中的物件也从里边跌出,那做的精致逼真的金蝴蝶翅翼剧烈颤抖,在阳光下闪发着光芒。
只是,送礼之人目光看着晋阳大长公主,而收礼之人,嘴角只挂着冷笑,显然对于这一份礼物,并没有放在心上。倒是如同明珠蒙尘一般暴遣天物。
文景晖并没有看着晋阳大长公主,并没有弯腰去捡,只是轻声开口道:“我记得,当年安贵妃曾得你父皇赏赐,有这么一枚蝴蝶发钗,你一见便极其喜爱,只是你素来倔强,自是不会让人知晓自己看上了他人之物。只敢在我发现端倪询问之后,方才与我吐露,我当时寻遍了京中大大小小所有的珠宝店,寻来的,都不如你意。后来,我特地寻了安贵妃身边的宫女画来了图样,寻工匠锻造了一枚一模一样的,却一直留在手中没有送出。”
“你觉得,本宫这些年来,还会记挂着这么一枚小小的蝴蝶发钗吗?”
晋阳大长公主未等文景晖将话说完,便冷笑反问。
其实旁人都觉得晋阳大长公主在宫中一直都极其受宠,自是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但事实上,他们一家的处境,在有一段时日,并不好过。
当年袁家倒台,袁后被废,文家上位,如今的太皇太后也就是当年的文皇后一系在宫中权利膨胀,朝堂之中话语之权日渐鼎盛,而那位皇上,却渐渐开始忌惮了起来,亦如当年对袁家的忌惮。在朝堂上,他虽未削弱文家的权势,但在后宫之中,他却开始冷落起了太皇太后,转而扶持起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那便是安贵妃。
安贵妃盛宠之时,便是晋阳大长公主这个皇帝盛宠的女儿都得避其锋芒。幸而安贵妃肚子并不算争气,虽然也诞下皇子,却是一个身体残弱的皇子,且当时的先皇早已长成,这小皇子,也不足为惧。
但在当时的处境之下,晋阳大长公主自然不会像如今这般随心所欲,便是看上一件小小的饰物,也须得藏起自己的喜爱,只敢对着青梅竹马的表兄透露一二。
只是,当时未曾给她的物件,现在拿出来……
晋阳大长公主只会觉得冷笑不已。
“承恩公送公主这枚发簪,知道的自是知晓承恩公重情重义、旧情难忘,只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承恩公是在看不起公主。”
这个时候,杨铭突然笑了起来,他声音清晰的慢慢说着,眼里带着一股琢磨不透的情绪看了一眼文景晖,又看向了晋阳大长公主后,突然向前走了一步,走到了晋阳大长公主的跟前,轻声开口道:“公主自小便荣享富贵,眼界自然极高,当年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