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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轻轻感叹了一句:到底文家不是赵晋延真正的外家,甚至连晋阳一家子在赵晋延心中的地位都比文家要强。当然,这一点,也让文太后越发坚定了心中一开始的想法。
赵晋延对于太皇太后这个皇祖母倒是尊敬,虽然没有接方才的话头,却也笑着开口说起了其他的话题缓和气氛:“第一次来皇祖母宫中这般热闹,皇祖母日后也的确是该多召见人过来陪您才好。朕事务繁忙,总是有顾不到皇祖母的时候,还请皇祖母莫怪罪。
“瞧皇上说的,自然是皇上的公事重要。”
太皇太后笑着说了,又是轻笑道,“皇上这可是来迟了,方才其实屋子里更热闹,季将军家里的夫人和她家姑娘,还有王家的都在呢,这会儿是哀家留了点私心,让自家侄女留下来陪哀家说说话呢!”
“原来是这般。”
赵晋延笑着点了点头,太皇太后其实是该知晓今日赵晋延出宫之事,也知晓赵晋延这次出宫,是去见得谁,可是太皇太后却是半句未提,既然如此,赵晋延自己也没有提这件事情。
“哀家记得,论辈分,静姝和皇上是表兄妹关系吧?”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低头的文静姝,又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侧的皇帝,突然笑着说了一句。
文静姝没有出声,赵晋延也没有接话,陈氏坐在下首却是连忙开口道:“是啊,静姝和皇上是同年出生的,不过皇上比咱们家静姝要早上几个月。的确是皇上长些。”
陈氏显然也是有意顺着太皇太后的话来表示亲近,所以与皇上说话的时候,语气透露出这股子的亲近味道,虽然满是尊重,却也有一股子将自己架在长辈位置的感觉。
赵晋延自然不会给文家人没脸,先且不说文家有文景晖,便是看在太皇太后与文皇后的面子上,赵晋延也不可能让文家人下不了台,但也仅限于此,再多却是没有了,面对陈氏亲近的话,他也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太皇太后却仿佛根本没有看出赵晋延的意思,还笑着开口道:“又是同龄又是表兄妹的,合该亲近些才是,这两个孩子小的时候没怎么接触,现在也生疏了,都是亲戚家,可不能够这般!对了,哀家记得,御花园里的玉兰花开了,哀家可麻烦得动皇上和静姝不若一起给哀家摘些回来插瓶。”
太皇太后撮合的意思,显而易见,文静姝依然低头不声响,倒是赵晋延笑了笑。
太皇太后瞧着二人这副样子,张了张嘴还想再说其它的时候,赵晋延却是突然开口应承了:“皇祖母的吩咐,孙儿自然应当照办,只是麻烦文小姐了!”
说罢,赵晋延倒是落落大方,站起了身。
文静姝却是慢了一拍,在赵晋延站起后,并没有马上站起来,惹得坐在她身侧的陈氏急的不行,又不敢有什么小动作,好在文静姝倒也没有让气氛僵持,虽然慢了一拍,却也站了起来,跟着赵晋延一道儿走出了大殿。
二人走出大殿的时候,虽然也是一前一后,但拉开的距离并不算大。
可等到走出了宫殿后,赵晋延的脚步越走越快,步子也越跨越大,文静姝虽然不算慢,但依然保持着方才的步伐,不紧不慢,因此二人的距离,慢慢的越拉越大,拉出了一长段。
跟在赵晋延身后的侍从瞧着文静姝这速度,忍不住替对方抹了一把冷汗,唯恐赵晋延再走的快一些,就直接将人给甩掉了。
但在走出太皇太后的宫里,走入御花园的时候,赵晋延的脚步却是慢慢慢了下来,甚至在快要走到玉兰花林子的时候,赵晋延还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等着文静姝。
文静姝却并没有那么领情,前边是皇帝停下脚步等她,她却依然保持着方才不紧不慢悠然的步伐,依然慢慢走着。
赵晋延也十分耐心,只站在原地,等着文静姝慢慢走近,直到走到了他跟前的时候,赵晋延看着文静姝轻声说了一句话:“文小姐可有想过日后之事?”
文静姝慢慢抬起了头,看向了赵晋延,神色平淡,也没有说话。
而赵晋延则是冲着身后的侍从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众人退后,然后他看向了文静姝,轻声开口道:“朕知晓文小姐对于大哥的痴心,如今大哥走了,虽然大哥生前并不知文小姐对他的心意,但大哥向来心善,但凡他地下有知,定然也不愿意看着文小姐过得不好,朕虽不济,也不想大哥心中不安。”
“这是臣女自己的事情,不劳皇上担心。”
文静姝似乎并不领情,只是语气淡淡开口说了一句。
“是吗?”
赵晋延闻言,也并不怪罪,只是又开口道:“文小姐之前立志想替兄长守节,朕虽然觉得有所不妥,可感念文小姐一片痴心,倒也赞成,只是……文小姐在兄长生前并未流露过丝毫心意,与大哥更无名分,想要替兄长守节怕并不是那般容易,家中人只怕也不会赞成,若文小姐心中确实有此意思,朕可以帮文小姐。”
文静姝闻言,嘴角只是轻笑着,却并没有接赵晋延的话,反而是对赵晋延轻声开口道:“此时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劳皇上担心,皇上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的事情吧!皇上对芙蕖有意,可是臣女如今瞧着,只怕没那么容易,便是我不当这皇后,多的是人盯着这位置,而如今,太皇太后只怕也并不怎么中意芙蕖。”
文静姝说这话,倒并非是幸灾乐祸,相反,她也有替芙蕖有些着急,若是芙蕖能够坐上这个位置,其实她比谁都要开心,而如今对着赵晋延说这话,只不过是想要将对方一军,她并不想让自己和赵晋元的那点子事情,让其他人插手,便是赵晋延是真的好意,她也并不想接受。
也不得不说,文静姝的话,的确是说中了赵晋延心中的担忧。
之前太皇太后的确是想让芙蕖嫁予赵晋延为后,可是如今,赵晋延却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太后态度的转变,当然这其中夹杂的事情也很多,之前和亲之事上,太皇太后赞同让芙蕖去和亲的事情,虽然芙蕖不知,但晋阳大长公主因为此事,其实早已与太皇太后闹翻,在之后诸多小事之下,尤其是赵晋延如今已经渐渐坐稳了帝位,太皇太后的态度也从一开始赞同让芙蕖坐上后位,改为了反对让芙蕖去坐这个位置。
偏生这段时日以来,赵晋延再三出宫去探望芙蕖,又有围场之事,太皇太后也瞧出了赵晋延对于芙蕖的心意,所以如今太皇太后会邀请京中世家小姐进宫,名为陪伴,实则却也是想让赵晋延能够舍弃芙蕖,从中选取后位人选。
但赵晋延心志向来坚定,一旦做下了决定的事情,就不是那么容易改变,虽然他不会明着与太皇太后反着来,私底下的交锋却是可想而知。偏生除了太皇太后这一道关卡,赵晋延所要面临的考验还不少,还有一个阴晴难测的晋阳大长公主。
这中间的路,可并不好走。
“御花园的荷花开了,芙蕖的腿脚也可以站起来走路了,明日朕想请芙蕖进宫来赏荷。”
赵晋延只是没头没脑的冲着文静姝说了这么一句话,自己转身走入了玉兰花林中开始摘起了花。
文静姝看着赵晋延的背影,嘴角却是轻轻的浮起了一抹笑容,其实说来,她和赵晋延算是一类人,一旦认定了的事情,都不会轻易改变。
赵晋延未来的路不好走,可他打算坚持走下去,那么她也会一样。
想到心中的那个人,文静姝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赵晋延与芙蕖比她更幸运,在来得及珍惜的时候,意识到并且能够珍惜。
而她却在尚未懂得珍惜的时候,却失去了。她曾经以为自己对于赵晋元的感情,只是深到愿意看着他幸福,可是等到人没了,她才发现,如今自己只能够凭借着对他的思念与爱恋活下去。
芙蕖接到宫中传出的旨意时,却是愣了一下。
倒并不是被这突然的旨意给惊了一下,而是被传达旨意的人给惊了一下,往日里她进宫,基本上都是太皇太后想念才会让她进宫去觐见,可今日下发这道旨意的人,却是赵晋延。
这般直接毫不避讳,芙蕖一想到,脸上便有些发烫。
而想到了当初赵晋延与她提及宫中御花园池中荷花盛开时,让她进宫赏荷之时的情景,她的一张脸上,不由自主,更是布满了红晕。
而芙蕖这会儿,心中也有一些纠结,她甚至还有一些不知所措,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进宫,可心中却又不由自主的想着,若是进宫,赵晋延会给她安排一些什么。
芙蕖这边心头纠结,而另一边晋阳大长公主在听得清语的禀告后,脸上倒是笑了一下,对清语道:“你让郡主收拾收拾,进宫里去,顺便给她皇祖母也请个安。”
晋阳大长公主说到太皇太后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却是有些淡了,也变得有些嘲讽:“文家、陈家、季家……她倒是打了个好算盘。”
晋阳大长公主如此发话了,芙蕖便是不愿意进宫,那也只能够硬着头皮进宫,更何况她的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愿意进宫的。
进宫自然不能够马马虎虎打扮,而且晋阳大长公主特别叮嘱要与太皇太后请安。其实说到太皇太后的时候,芙蕖的心中也有几分异样。有些事情上,她并不太灵敏,甚至在很多的事情,家里的长辈为了保护她,也会瞒着她,可她并不是一无所觉。
与太皇太后之间,她便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太皇太后待自己早就不如以往那般亲近,虽然见到她的时候会笑,也会给她赏赐东西,看着态度十分亲近,但在笑容的背后,还是有太多其他的东西。
芙蕖倒并没有太伤心,或许是早有心理准备,又或者早已经麻木了,她毕竟是长在这样的环境里,自然知道,没有什么感情,是永远一层不变的,更何况还是建立在某些基础上的感情。
不过,令芙蕖最为惊讶的还是,在赵晋延的旨意刚下,芙蕖正梳妆打扮要进宫的时候,太皇太后也命人传来了旨意,邀请芙蕖进宫去。随着旨意而来的,另有太皇太后从宫中派出接芙蕖进宫的人与车马。
旁人若是不知,只瞧着,心中自然感叹太皇太后对于自己外孙女的精心照顾,可是芙蕖瞧着,心中却隐隐感觉到了一丝其他的意味。
虽然太皇太后的口令在后,车驾人马来的也晚上一步,但毕竟太皇太后为尊长,芙蕖最后进宫时上的马车,是太皇太后派来的。
进宫之后,芙蕖先去的宫殿,也是太皇太后处。
芙蕖到达时,太皇太后却并没有在大殿里,而引路的人,也只径直将芙蕖带到了太皇太后的寝宫之中。
引路之人一边引着路,一边恭敬的对芙蕖轻声开口道:“太皇太后昨夜歇的晚,今日起的也晚,现在正在梳妆,不过太皇太后说郡主不是外人,让奴婢将您直接带进寝宫里。”
“嗯。”
芙蕖闻言,点了点头。
她走进寝宫之中的时候,太皇太后已经梳好了发髻,正在打开的首饰盒中挑拣着要往头上佩戴的首饰。
看到芙蕖走入,太皇太后慈和的笑着冲芙蕖道:“你来的正好,替哀家看看哪件合适?”
芙蕖闻言,连忙露出了笑容,倒也不客气,直接走到了太皇太后身侧,细细看了,从里边挑选出太皇太后平日里极爱佩戴的一套翠绿色碧玉头面。
太皇太后瞧见了,脸上顿时又是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