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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然的无声凝聚在浪风行和高晴雪的视线交会中.
“王爷,晴雪姑娘也算是在王爷赴任南源之前,替王爷整顿了南源.南源占地广大,今何不整合翔鹰,夜枭两大势力共同为南源出力?”杜痕在旁禀道.
“王爷,翔鹰,夜枭在南源拥有极佳的声誉,如能采用杜痕的计策,对王爷是百利而无一害,况且无论晴雪姑娘曾做了什么,在王爷心中也早已认定她为妃。”冷扬亦帮腔.于私,高晴雪设计过浪风行,身为属下的他自当不谅解.但于公,这是对双方最好的结果.
“王爷,”清风,舞影也在旁为昔日的主人请命“请别降罪雪少主!”
“好了,你们几个,本王都还未说话,穷操心个什么劲,退下!”浪风行一挥手,四人忙候到一旁.
“四年前我们征战南源,南源算是我们共同平定的,如今你愿和我继续为南源齐心协力吗,晴雪?”他朝眼前的灵慧佳人伸出手.
“你不恨我也不再报复我?”
“我从来就不想你难受,如非你做得太过分,我不会被怒恨淹没了整整四年,并因怒恨所驱而一再伤害你,况且恨与报复难道要在我们之间流转到死吗?”浪风行执起她的双手,深情地道:“我还是只有四年前那句话,你要天下,我为你取天下,你要荣耀,我将它捧到你手中,只求你别离开我,晴选……嫁给我好吗?”吻着佳人纤细玉指,他不停说着.“嫁给我,晴选……绝不要再离开我了!”
“风行……”四年前不曾珍惜过,四年后,她第一次为着他的痴感到心疼,一股热像从眼眶倾出,晴雪埋入他胸怀,紧紧地环着他,语声不自觉地哽然.“你太傻……太傻了……”
这一幕让向来自忖敏感多情的苏琴守更是绢帕不离地压着泛酸的鼻,感动地擤着,直到身旁那专毁气氛的语声传来.
“哇塞,情圣!”陆剑仁像看到天下奇景般,可怕地摇头.“这种白痴还有呀!恶……”
“小主人,怎么了?”体虚,气弱见她打个寒颤,忙问道.
“姑奶奶最受不了这种爱情剧,我鸡皮疙瘩全卯起来了!”她不停地搓着手和脚.
“喔!喔!喔——天呀!”苏琴守感动的鼻子当场转为过敏性的痛苦.
“咳!老大,要亲热等一下,今天最主要的是,另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陆剑仁乾咳着,打断相拥的两人,拉过晴雪道:“非烟不见了!”
“非烟不见!”晴雪悚然一惊.“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你先别担心,这是今晨发生的事,还不到你想的那么严重。”苏琴守顺便白了一眼超级不会说话的陆剑仁.“有可能她又偷溜出去,从你失踪后,她就一直情绪不稳,只是一早就不见人影倒还是头一次.宝儿现在已经领着两帮人马出去寻人了。”
“我和琴守就是因为这样才决定事情得快刀斩乱麻,先解决好你这边事,再来找烟丫头,否则找回她没见着你,会永远上演这种偷溜计!”剑仁拍拍她的肩.“别担心,你有伤在身就在这里好好休养,我和琴守出马便成。”
“调集麓骊行宫人马,配合琴守与剑仁将人找出.清风,舞影,杜痕,冷扬你们也一起去!”浪风行马上下令.
“是!”众人衔令和苏琴守,陆剑仁一起离开.
“你别担心,有这么多人一定很快会找到的。”浪风行柔声的安慰.
话虽如此,不安的忧虑依旧盘桓在晴雪心中,她猛然想到高云朗,转身便要出去.
“等一下!”浪风行忙拉住她.
“我要自己去找她,非烟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辈都不会原谅自己!”
“可是——”
“你不明白,非烟是我的亲妹妹,她失踪了,我可能安坐在这儿,我一定要去找她,放开我——”她用力挣开浪风行,以极快的速度纵身掠出.
“晴雪——”浪风行神色大惊的紧随于后,因为麓骊行宫外正是一片枫树林.
猛一冲出麓骊行宫,映天的枫红撞入眼帘,满林如残阳火海,异灿绝艳,就像来自地狱的火焰,凄绝,哀绝,可怕的记忆随着嚎叫,传遍整座枫林.
“晴雪——”随后追出的浪风行骇然大叫的追逐她狂奔的身形.
另一端,非烟在云朗的陪伴下往麓骊行宫走去.
“你快一点嘛!走这么慢。”非烟抱怨地看着身后之人.
高云朗被非烟缠得没办法只好答应带她走这一遭,心里却为待会儿要跟浪风行面对而烦恼,以及这样做会不会替雪姊惹麻烦?他一叹!谁叫他总拒绝不了这水灵嫣俏的小丫头!
就在他们一前一后以及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走着,听到一阵凄叫的同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他们眼前掠过.
“晴雪姊姊!”非烟大喜的正要扯开喉咙追上去,却猛然被身后的人掩住嘴巴,将她抱往最近的大树后.
高云朗对因被捂唇唔唔叫的非烟指指另一端跑来的浪风行,朝她比个噤声的手势.
枫叶片如焰,风卷残飞,童年的恐惧涌来,晴雪骇然的抱头哀叫,拚命的逃,这片炎狱却像魔舞般的愚弄着她,永远的禁锢她的身与心!
江湖传言,官卿宏和白蝶夫妇双双被仇家杀死在红枫林,是真的吗?
“卿宏真的是被仇家杀死的吗?他武功这么高,怎么可能!”紫玉凄然的面庞指责的朝她逼来.
不!不要问我,我不知道,不知道!面颊好热,发也好湿,她不自觉的摸着,犹能感觉那片温稠,这…………是母亲的血,是母亲倒在她身上时所溅洒出来的.
“不——”晴雪惊惧又无助的嘶喊!谁能救她,当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攫住时,就如当年被父亲从母亲尸体下抱起时,那双小手如溺水的人抓紧了这唯一的浮木,恸声哭叫.“爹,爹,你告诉我,是我杀了娘,是我杀了娘吗?爹——”
浪风行为她喊出的话而震憾!杀了亲生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爹……”倒入那双圈拥的手臂中,彷佛回到幼时的官晴,她力竭的哭着.“你说不是我的错,你说那是……意外,可为什么你还是……离我而去,爹……”
小小的孤影站在烈焰冲天外,乾涩的眼,是因为泪尽;没有表情的面孔,早为沈恸而无言.
永远难忘怀当年在红枫林的小屋外,面对父母,她以匕首抵住自己的脖子,破碎的泣喊着:“爹,娘,求求你们不要这样,我不能失去爹也不能没有娘呀——”
白蝶和官卿宏沈痛的站着,此时此刻凄苦难言.
“晴儿,你先把刀子放下吧!你这样……爹的心好痛!”
“那爹答应晴儿不伤害娘,你和娘会回到我身边,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渴盼地问着,从一得知父母在红枫林,她就想尽办法逃出高家,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双亲,却是两人决裂的对峙!她不要这样,她要以往的幸福,以前的日子都回来,她要回到从前的一切……
见到闭眼没有回答的父亲,她转向始终沈默的母亲.“娘……”
“晴儿,你……危险——”抬头望向爱女的白蝶突然大叫,猛地冲身扑上女儿,避过那疾射而来的暗器.
“无耻宵小竟敢偷袭——”官卿宏马上护在妻女身前,叱然一吼的同时剑芒划去,两道光束般的流影没入前方的树荫中.
哀嚎的惨叫声随着两条人影而下,是那几个追杀白蝶的江湖杀手.收剑后,他明白这两个人定是跟踪女儿而来,看来红枫林不宜久留了.
“小蝶,晴儿你们没事吧?”官卿宏一转身便见到女儿完全怔愣的看着满手血,而白蝶趴在女儿身上,官晴原本拿来抵在颈子上的匕首已完全插入她心口!
气若游丝的白蝶,苍弱一笑地抚着女儿面庞,柔声道:“我……可怜的女儿,从你……出生娘就没……好好照顾你,千……千万万句……对不起,也弥补不了娘对你做的一切……”血不停的从唇边溢出,她却不舍从女儿脸上移开,因为这一闭眼将是天人永隔.“但是……如有来生……请你还是做娘的女儿……好吗……娘一定……好好……爱你……我的晴儿……”
当母亲的手渐渐滑下时,官晴也崩溃尖叫,裂心撕肺的叫声不停的由喉中发出,直至父亲将她抱起.
“娘死了,娘死了!是我杀的,是我——”
“不是!不是!”官卿宏抱紧女儿的头.
“爹,我杀了娘,对吗?天呀!我杀了娘——”
“是意外!不是你的错,是意外!”他低叫,泪也不禁落下,怀中的女儿完全激动得难以自抑.
官卿宏只好点住她的穴道,让她陷入昏睡中,暂时远离这些痛苦的现实.
等官晴睁开时,眼前的小屋已陷于一片火海,父亲哀戚的面庞映着红光俯看她,凄梗的交代她事情.
“爹,你要去哪!爹——”看着父亲说完后,起身离去的背影,她惊然大叫!
“晴儿,我爱你娘,真的很爱,我对她说过,她死了我也不会独活,要高家主母带你去宫内找白萍阿姨,她会好好照顾你的。”官卿宏回首,哀柔的朝女儿一笑.“原谅爹,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爹!不要走,不要走,爹——”她竭声大喊,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抱起母亲的尸体,一起走入那烈涛中.
大火能烧毁事实吗?真相能就此长埋吗?当焰尽成墟,风起尘扬,心中的恸与罪可曾散去,时间洗涤了伤口,岁月圆融了心智,伤痛的过往像缝合了,那道伤痕却是永远存在!这个世人看来无瑕的外表,谁能知内心竟是这么瑕疵不堪!所以她怕枫叶,怕心头的伤口被活活撕开,因为,假的就是假的,一夕之间就会让很多事幻灭,天伦惨剧的往事,不该再忆起……不该呀……
“晴雪!”
缓缓抬起的泪颜看到浪风行那因关切而心疼的面庞,她嘶哑地叫着:“你曾问我为什么当年不出现见白萍阿姨,现在你明白了吧?我能告诉她,你姊姊是我杀的,就是我杀了自己的亲娘吗?你说话呀——”
“别说了,那已经过去了,不是你的错呀!”浪风行想抱住她,却被她愤怒的挥开手.
“当年爹也说不是我的错,可他还是离开我,离开大家,明知紫玉在华山等他,明知非烟才刚满月,他还是随着娘去了!”看着那纷落的红叶,彷佛灿亮的焰火,令人只想被残烧殆尽的忘掉一切,她疯狂大笑的舞动漫天枫叶.
浪风行痛苦的看着她发泄,为什么他从没发现,那双看似飘忽淡漠的琥珀之瞳所掩藏的竟是如此沧桑的悲呜.
直到力尽的她颓然坐在那满地落叶中,晴雪悲怆掩面,当年流不出的泪,而今不停滑落.“爹!当你选择离去时,最可怜的是谁……拚命掩饰过去的我……还是无罪失怙的非烟,为什么……你和娘都是这么自私……”
当有力的手放到她肩上时,晴雪环住他的颈子,她痛哭失声的只想让沈悲的往事尽付泪水,浪风行紧紧地拥住这脆弱无比的她.
“今日哭过后,以后都别再想了,谁能预知意外,谁想要罪过的铐锁缠身,如果你不将心中的枷锁打开,最难过的不是你,而是当年为救你而亡的母亲。”他摩挲着她的脸,感受到她灼烫的泪。“你的悲又何尝不是牵住了逝去的父母难以瞑目,为自己也为逝去的亲人,你该打开心中的锁,让大家自由,晴选”
泪眼朦胧中她咽然颔首,漫飘的枫叶,似乎已不再刺眼灼人了!
枫林的不远处,高云朗抱着因目睹这一幕也同样泪流满面的非烟.
“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