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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情犹未悔-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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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飞鸟与鱼的距离(十八)
    
    我是个直脾气,受不了这拐弯抹角的,过山车偶然坐两次还好,坐多了就头昏眼花。
    我说,“爷爷,您要是有事和我说,要为了上回那件事情骂我,或是打我,我都没关系,但您千万别这样和我说话,我不习惯。”
    他要绕,我只好给直回去。
    他仔细盯着我许久,盯的我全身发毛,半响才来一句,“我会将景甜所拥有的东西全部还给你,你是我景家的血脉,不管青禾和景荣如何的适应不了,我不会亏待了自己的亲孙女,惩罚你的这件事情,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景家的面子胜过所有的一切,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
    老爷子云里雾里和我说了这一通话,我没听明白,他看我这样迷糊的表情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谈心是对牛弹琴了,忽然又冷哼了一声道,“话已经说了,下次在敢冲撞我,可就不是禁食那么简单了。”
    说完后,又道,“下去吧。”
    这场我以为暴风雨的谈话,转眼间成为了毛毛细雨,出了书房的时候,我脚步还在发虚,下意识往老爷子那边看,正当我要收回目光的时候,他指间翻动着昏黄的照片,照片里一个胖乎乎,眼睛圆溜溜的小女孩的照片,一瞬间就映入我眼帘,想躲都躲不掉。
    那是景甜的照片,他刚才那充满怀念的目光,是在看景甜,他从来没有这样看过我。
    我心知肚明收回了视线,抬眸,冷漠而疏离的离开。
    老人家的心思真是难猜透,我这样想着,惶惶不安的过了几日。
    我便终于明白了老爷子那一天的话,因为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我真的很想说,我很冤,陈青禾真狠。
    事情是这样的,景林正在秘密寻找景甜的亲生父母,其实要在a城找一个人并不难,之所以这么多年景甜的亲生父母没有出现,我没有被找回来的原因,完全是因为景家的人并不想找,而是打算维持这细微的平衡生活下去,各自不干预。
    可是老爷子年老了,身体也愈发不管事了,景家如果在我没来之前,应该说,只有景甜那一根独苗,从小就宠的上有,地下物的。
    可这血脉终究不是景家的血脉,到时候这偌大的家产,自然不能落入旁人之手。
    景向荣和陈青禾这么多年再也没有孩子,情势所迫,老爷子才终于派人将我找到,从裴家接了回来,至今都还没有被公众所认识,似乎他们也在思量什么。
    我知道他们思量的是什么,他们在我和景甜和血缘之间取舍不断,犹豫不决。
    可是最终,他们还是在血缘与感情之间,选择了血缘。
    而景甜的父母找到后,自然就是要送回去的,我不知道我到底哪点得罪了陈青禾,景甜被老爷子秘密送走后,我是最后一个知道。如果让我知道,景甜送走,我会受这样的罪。
    我宁愿当时被送走的是我。
    当天本来在医院疗养的景甜,当场就被十几个人黑衣人给运走,陈青禾下去去看景甜的时候,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第二十八章  飞鸟与鱼的距离(十九)
    
    景甜当时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哭,而老爷子像是要兑现他对我承诺一样,像一尊冰冷的佛像一般,坐在一旁仍旧无动于衷,只是冷冷的对哭喊地撕心裂肺的景甜道,“你的亲生父母我已经帮你找到了,回去吧。”
    只是短短的一句话,没有任何的告别与伤感,像是拿错了一样东西,忽然有一天终于找到了东西原来主人,心安理得的还回去一样。
    景甜穿着病服哭的脸色苍白,她说,“爷爷!您不要我了!您怎么能不要我!我是景甜!您最喜欢的景甜!您忘了很久以前您和我说,要亲眼看着我和秦墨结婚吗?为什么忽然间就要送我走,我会乖的,求您了,求您不要送走我。”
    可老爷子像是铁了心,闭眼面对景甜的哭喊,没有任何动容,他说,“如果你不走,景辛就会走,你们之间,我只能选一个,景辛是我们景家的血脉,你走吧,我为你安排好了地方,环境绝对不会比我们景家差,以后不要在回来了。”
    景林说完这句话,起身就想走,几个保镖模样的黑衣人死死拦住想要冲过来的景甜,她一边泪流满面的哭喊着,一边想要挣脱掉那些拦住她的人。
    可是还没有挣扎两下,气息开始急急往上喘,眼睛开始往上翻,是发病的节奏。
    景林对着管家吩咐让他叫医生,转身就留了一个漠然的背影离去。
    而这件事情,恰巧让陈青禾撞见了,她在生我的时候,得了产后抑郁症,将我弄丢后,病情恶化的更加严重。景家当时找了我很久,可是都没有结果。
    而陈青禾自从将我弄丢后,一直是疯疯癫癫,景家没有办法,才弄了一个孩子来让陈青禾抚养。
    景甜简直就是她的命根子,这么多年她的病情时好时坏,平时看上去就跟个正常人无疑,可若是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了她的情绪,她就会做出让人防不胜防出乎意料的事情。
    她看到景甜被紧急送入抢救室时,嘴里还在祈求着,爷爷,不要送走我。
    本来手中拿着景甜换洗衣服的她,冲上来就就想去抓打那些黑衣人,情绪在那一刻几乎接近崩溃,当然,这些我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景甜当晚又在急救室,而老爷子硬着心肠没有去一样看她,但是谁都知道,那一晚,景林房间的灯光一夜没有关,一直亮到天明,才明明灭灭关掉。
    而那时候的我已经睡在床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应该说我在做梦,梦里,我又梦见裴誉那张脸,在迷迷蒙蒙的梦中,散发着不可思议柔和的光,他说,“阿含,生日快乐,你想要什么。”
    我说,“我想要…你…算了。”
    我似乎是梦见我生日那天了,我在梦里都期待着裴誉到底会不会答应我的生日愿望,可我自己想要什么,这些我都没想好。
    我迷迷糊糊睡在梦中,大概是换了一个地方,敏感的程度比平常要锋利,我感觉房间发生了某种变化,阴森森的,像铁器一样冰冷。
    我在我想要张口在梦里说话那瞬间,猛然张开眼,才刚坐起来!一把刀直接像是一束暗夜里幽冷的极光,在某一触即发的瞬间,狠狠的刺向我。
    
    第二十九章  飞鸟与鱼的距离(二十)
    
    我当时真不知道自己本该迟钝的脑袋,在那一瞬间为什么会那么清晰,甚至还闻到了黑暗中,冰冷铁器的气息。
    在我翻身而起那一刻,一把刀直直插在我手臂上,血腥味在黑暗中仿佛开出艳丽妖娆的花,散发着罪恶气息。
    我有一瞬,仿佛听到心里某种声音破碎的声音,那把冰冷的刀就插在我左手臂上,深可见骨,我感觉不到疼痛,黑暗中谁也看不见谁的脸,我基本已经猜出是谁,却一直不敢去验证。
    我想,那个结果,无异于比插我一刀还难受,我感觉握住匕首的手,在匕首柄端细微的颤抖,她在害怕,她确实是在害怕。
    她怕什么,既然敢下手,她有什么理由可怕。
    我感觉自己腿上有什么液体流泻而下,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黑暗里冷静的可怕,我说,“想杀我?你刺偏了,我心脏在你斜正方,亲爱的妈妈。”
    我话刚落音,死寂的房间里爆发一阵疯狂的尖叫,她说,“你不要叫我妈妈!我不是你妈妈!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那一声叫喊,让外面长廊的声控灯,在一霎全都亮了,恍如地狱之火,灼灼燃烧,从黑暗里长出绝望与萧瑟,很好,这一刀,痛入骨髓。
    陈青禾尖叫一声,手中满是我温热的血,忽然尖叫着抱着脑袋跌跌撞撞疯狂的跑了出去,我右手上那把插进去的刀子,此时可笑的竖立在我手臂上。
    我疼的没有任何感觉,仿佛这具身体不再具备任何疼痛的感官,我想我正常的反应,应该叫的比陈青禾还要惨烈,我该哭,我不该这样冷静。
    可是这一切都超出了我的预估,人的成长是不是都在一瞬间的事情,这一刀,教会了我,什么是母爱与成长。
    她不止是简简单单在我手臂上刺了一刀,简直是将我心挖开,然后掏空,对着里面填满一堆白花花的盐,那种感觉,不用我形容,你们想象一下,很清晰的疼,与众不同。
    陈青禾的尖叫,在这座深冷的别墅里,惊起了惊涛骇浪,保镖职业素养,真是一级棒,陈青禾才刚尖叫着跑出去,还没有一分钟,我房间里,就齐齐涌入了十几个保镖,个个都是警惕的冲了进来第一时间见证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他们开灯后,就见我嘴角含着诡异的笑看着他们,我白色的睡裤上满是血。
    我不知道血腥味在这座房子里飘散了多久,外面零零碎碎匆匆忙忙的脚步声,隐隐在走廊响起。
    我疼的冷汗满面,但依旧固执的看着门口,最先进来的是景向荣,他穿着一身睡衣,连拖鞋都穿反,应该是听了尖叫声,匆忙赶来的。
    他看到我这样的情况,本来睡眼惺忪的脸,呆滞的像是一幕忽然按了停止键的电视剧。
    脸上的表情,可真有趣,我脸上的笑容没有办点变,我握着自己受伤的手,朝着他笑。
    他呆滞的脸回过神,脸戏剧化变为扭曲,忽然朝着外面叫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会这样!人呢!人呢!谁弄的!”
    
    第三十章  飞鸟与鱼的距离(二十一)
    
    他这一声怒吼,刚落音,外面老爷子随之也蹒跚的走了进来,我想,那一天他们的表情真是精彩,如果让我现在去细说,我说不出来,因为那一天,我脑海里,除了血腥味,就是陈青禾的尖叫声,挥之不去。
    我半夜被紧急送去医院,我看着他们所有人对于我这件事情,缄默不言,所有人心里都明白,会干这件事情的,会是谁,或者,他们更担心的不是我的伤,他们担心的,是我受伤这件事,会不会给景家带来什么负面影响,陈青禾的病情是否还会瞒的很好,若是让人知道,景家一个这样大的集团,景家夫人却是个疯子,而且还亲手要杀了自己的女儿,这会给景氏带来何种毁灭性的影响,可想而知。
    我半夜被送到医院,左边病房是景甜,我睡在另一间,当她正在睡梦中香甜度过的时候,她永远都想象不到,我正在为了这一切付出一个残忍的代价。
    陈青禾为了她,想要杀掉我,这样,我就不能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一家四口,就可以恢复以前美满的家庭。
    医生说,若是不是及时送过来,我这手算是毁了,一刀直插骨髓,那刀锋没有半点犹豫,若是是心脏,我就真的一命呜呼。
    景向荣送我来医院后,一直坐在沙发的角落抽烟,从这短时间内,我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带着笑看着他们。
    景向荣被我看得发毛,但他不敢对我说话,不敢像以前那样,大呼小叫,我随时都有可能毁了陈青禾。
    他们在怕,我一点也不怕,我有筹码,尽管我不会这么做。
    我看着他坐在沙发上,身上依旧穿着一身睡衣,头顶是白蒙蒙的烟雾,像极了西游记里,妖精出没的烟雾场景。
    他脚边已经堆满了烟蒂,不知道抽了多久,他抽完最后一根烟,终于迎上了我诡异的笑。
    他皱着眉,冷静的说,“是我们欠你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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