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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玉听见范老六家的终于说出口,淡淡的笑了,顺势也劝松竹半夏。“瞧她可怜见的,二位姐姐说一句又何妨。”
松竹和半夏为难的互看了一眼,二人看在四姑娘人好的份儿上,卖给范老六家的一个面子。“我们也不太清楚,退出来的时候只听老太太说什么叶侯府。”
叶侯府?清玉在心里冷笑两声,叶香玉这才死了几日,他们吃的教训还不够么,竟妄想着还找上门来。近些日子,见老太太对二太太叶氏冷漠的态度便可知;因叶香玉的丑闻,詹家和叶侯府必然绝交,老死不相往来。
怎么,那对夫妻又坐不住了,想耍什么花样?
倒也不稀奇!
清玉脑子里随即浮现出叶家二太太秦氏那张虚伪的脸,这个女人手段从来都是最狠毒的,在她眼里头就没有不能算计陷害的人。纵是亲生女儿叶香玉不也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么。清玉回想叶香玉死前和自己说的话,她干的一切都是她母亲秦氏一手策划指导的。阻拦叶香玉自尽,接养女进叶侯府,让亲生女儿伪装清白之身,撒下弥天大谎……这个秦氏可真厉害!这个女人面上看着刁,实际更刁。
清玉手抖了一下,对准眼前的壶口,一击即中。
“投中了,四姑娘又投中了。”松竹高兴道。
突然,院外冲进一人来,她见着院里有老太太身边的丫鬟,连忙对半夏和松竹大呼:“宫里头来人传旨了,大老爷不在,只能叫老太太和大夫人领旨了,你们快去伺候她老人家更衣去。”
☆、第六十一章
清玉放下手中的木箭;立在院中等待,果然见身穿诰命服的老太太被巧雁和二太太扶出来。老太太行走了两步,看眼二太太,语气不善道:“你这身怎么去,且在此等着吧。”
二太太没法子;只好松了手,让松竹代自己扶着老太太去。她眼望着老太太身影消失了,才见着凑到自己身边的范老六家的。二太太瞧她脸晒得发红;料知她必有姚氏才会等这么久。
“说吧。”
“在这?”范老六家的防备的瞧了瞧周围的人面露为难之色。
“有什么不能说的?”二太太心气儿不顺;刚才她在老太太跟前都快装孙子了,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说动她。太气人!叶香玉已经降为姨娘死透透的了,老家伙还计较什么;心眼小的跟针鼻儿似得。二太太叹口气,怪就怪她命苦,非姓叶,如今夹在詹、叶两家中间受夹板气。
清玉早命人泡好茶,笑着冲二太太招手。
二太太刚才跟老太太说了那么久,早口渴了,也没主意范老六家的摆什么脸色,直接走过去坐下来喝茶,随后又吃了两块冰镇西瓜。二太太胃里头凉爽了,火气也败了不少。
清玉拿着四支木箭示意二太太,笑问她要不要玩投壶。
范老六家的急了,先插嘴道:“好姑娘,先叫我回了话可好?”
清玉笑着点头,坐到二太太身边喝茶。
二太太瞧眼不识趣儿的范老六家的,语气不悦的命其快说。范老六家的更为难了,这回周围还有四姑娘和姜御医,更不方便了,早知道刚才嘴快点说出来好了。范老六家的犹豫着,便听见二太太又一声催促,语气比之前还要不善。
范老六家的没法子了,只好凑到二太太耳边小声道:“二爷害病了。”
“什么?什么病?”二太太皱眉,整张脸紧绷着,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
范老六家的瞄一眼二太太身边喝茶的四姑娘,见其神色没什么异常,方继续回答二太太。“永安寺方丈大师把的脉,今儿个下午就遣二爷回来了。”
二太太一听是方丈把儿子打发回来的,显然这病不轻。二太太紧张儿子,连忙起身和清玉告别。“我那有点急事,替我和你祖母说一声,我就不等了。”
清玉笑着点头,目送二太太离开。二太太前脚刚走,老太太和大太太后脚便回来了。老太太满脸恭敬地捧着绣着金龙的明潢色的圣旨,她刚进门就笑呵呵的招呼清玉到她身边来,一手擎着圣旨一手拉着孙女进屋。
巧雁净手之后,方从老太太手上接过圣旨,将圣旨恭敬地供奉在木架之上。
老太太笑眯眯的打量清玉,伸手理了理清玉耳际散落下来的碎发。“我的四孙女儿真俊儿!若说我这个老婆子活了六十年了,就没见过比你更漂亮的孩子。”老太太见清玉害羞的低下头,笑得更开怀了,“瞧瞧你,还害羞,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四丫头,你可知道圣旨里写的是什么么?”
清玉面上摇头,心里猜测这内容八成是和她有关,不然老太太不会这么有针对性的夸奖她。前些天老太太寿宴之时,她也算和世子爷见过面了,这消息肯定会传进宫里头惊动了老太后,圣旨的内容八成是太后命她入宫。
果不其然,老太太接下来的说话内容便印证了清玉的猜测:太后命她两日后辰时入宫觐见。
进宫的规矩清玉早在指婚旨意下之后就已经学过了,如今老太太只剩下一些嘱咐。清玉不紧不慢的听她啰嗦完,便再听大太太说道一些。大太太没说太多,只是象征性的补充了两句,而后便找借口迫不及待的告辞了。清玉瞧得出她这些天心情似乎不大好,而且不太想看自己,特别是今天老太太命自己搬到这来住,大太太的脸色尤为不好看。
大太太喂清玉寒食的事儿抓不着把柄又如何,宅子里头的都是宅斗高手,谁会瞧不出大太太存的什么心思。棋错一招,险些满盘皆输。大太太如今知道自己情势危急,聪明的以退为进,敛尽锋芒,只怕是想意图东山再起。
清玉也不是没试过找大太太的把柄,皆是无疾而终。想要切切实实的抓住这个女人的小尾巴,拿出什么证据,几乎是不可行的。对付她这样狡猾的人,看来要想其它办法才行。
“四丫头?”老太太笑着提高音量,问她有没有听见自己说话。
清玉回神儿,谨慎的打量老太太的神情,心里松口气,笑道:“当然听见了,祖母叫我一定要穿那件冰蓝彩绣对蝶的流仙裙,孙女都记在心里呢。”
“嗯,记住就好。听祖母的没错,那样式那颜色的衣裳穿你身上一准出不了错,它掩不住我乖孙女儿如花似玉的容貌,又不会太张扬,优雅庄重,不论老少瞧了都会喜欢,太后她老人家也会喜欢的。”老太太再次啰嗦起来,清玉也都一一应下了。
应付过老太太之后,清玉便回到自己所住的厢房。虽说这屋子是老太太院里的厢房,但却大过她院子里的正房,一应摆设等等也十分奢华讲究。比如那小小的贵妃榻,坐上去也比自己屋里的那个软好几分。清玉的身子一沾上它,便不想挪动了。
突然间,一整天的疲乏好似都爬上眼皮,清玉渐渐合上了眸子……
“四丫头在么?”二太太一进门,便问暮雪。
暮雪回道:“四姑娘歇息呢,奴婢这就去叫她。”
“别,不用了,那姜御医呢,她在么?”二太太又问。
“姜御医刚和四姑娘告假,她家里有急事,明儿个才能回来。”
“二婶子找她?”清玉笑着挑帘子走出来,掩嘴打了个哈欠,一脸睡意未退的样子。
二太太以为自己吵醒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最近总头疼,想请她帮忙瞧瞧。”
“那可不巧了。”
“没事儿,那就明天吧,等明天她回来的。”二太太讪笑两声,又和清玉闲聊了两句太后懿旨的事儿,便抬脚走了。
暮雪瞧着二太太出院了,转身回来伺候四姑娘。她纳闷道:“二太太必是有事儿才来的,可瞧她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找御医做什么,难道是三姑娘病了?”
清玉嘲笑了两声,摇摇头,转身进屋躺在榻上继续睡。前些日子操心的杂事儿太费精神了,如今轻松些了,她自然要好好的把精神睡回来。
……
詹祺躺在榻上疼的呜嗷乱叫,之前小厮树儿请的老大夫给他开的一罐子药,他全都喝下去了,又苦又涩的,不仅没有止痛,反而让他想撒尿。结果等树儿预备好夜壶之后,他又尿不出来,稍用力,底下就又疼又痒的,难受之极。詹祺怕疼,又憋得难受得慌,简直是两重地狱般痛苦地折磨。
“啊——痛死了,干脆拿把刀杀了我算了。”
“爷,您再忍一会儿,二太太去四姑娘那求姜御医了。她医术高明,一定会给您治好的。”树儿卖力的劝道。
詹祺死死地闭着眼,难受的满额头都是汗。
树儿趁机瞧了眼二爷的那地方,嫌弃的歪嘴,掩住口鼻,极力避免自己呕吐。他可真命苦,怎么落着这样的主子,这病会不会传染?天呐,那地方太脏了,还有这都是什么味儿啊。
“二太太回来了。”范老六家的等在外间,见着二太太的身影,干净冲屋里头喊。树儿一慌,赶忙抽出夜壶塞进床底下,匆忙的要给二爷提裤子,谁知道那裤子一碰那地方他就叫疼,树儿所幸不给他穿了,直接在上头盖了被。
二太太进屋,瞧着儿子躺在床上哼哼呀呀的便一肚子火气。一个堂堂的世家公子,竟然弄得这种脏病上身,真给她丢人!叶侯府和叶香玉的事儿已经让她心力交瘁了,儿子也不给他省心。
“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出去瞎混,你怎么不听我的?你说你,跟哪个脏货睡的染了一身病?哪个贱蹄子不要命,竟敢连累我儿子,我叫她不得好死!”二太太气得攥紧拳头。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先别管谁,你请的御医呢?”詹祺鬼嚎道。
“没请来,可巧她家有急事,忍忍吧,明儿个她就回来了。”二太太气呼呼道。
“啊?我忍不了了,太难受了。这是什么鬼大夫的药,吃了比没吃还疼!”詹祺龇牙咧嘴。
树儿连忙战战兢兢的解释:“小的请的可是正经的大夫,药也是按照大夫的吩咐熬得,小的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行了,你自己惹得事还怪下人!”二太太挥手,示意树儿不必害怕,在一边候着就是。“你现在才知道难受,晚了,且等一晚上吧,等明个姜御医回来就给你诊治。”
二太太说完,也不管詹祺怎么叫,回身出去了。范老六家的紧跟其后,屋里头传来詹祺的嚎叫声。范老六家的听着心忧,建议二太太再请个大夫给二爷看看。
“之前那个进门没惊动老太太已是万幸,再请?这会子府门都关了,进个大夫谁不知道?老太太要是知道他从寺里头回来了,还得了这种病,她得怎么瞧咱们二房?以后咱们在她老人家跟前还要不要脸了。这事儿必须瞒着,对老太太、大房和那两房都要瞒。花柳病又不是一晚上就能要人命的,且挺一挺,等明儿个姜御医回来就好办了。她口风严,叫她不说就不会说的。”
范老六家的恍然大悟,敬佩二太太想得周全,确实如二太太所言,为今之计只能这样了。
次日午后,姜苑才乘着轿子回来。她从北门刚进来,便被范老六家的堵住,直接请到二爷房里。姜苑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子腥臊味儿,下意识的掩住口鼻。屋子的窗户还是开着的,味儿竟然没散出去。范老六家的这才告知姜苑二爷得了花柳病,姜苑在惊诧中回神儿,有点明白她被二房盯住的原因了。她们必是又怕这等丑闻传出去,也怕詹家其它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