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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染玥蜷在被窝里,听到楼下车子离开的声音,她扯过杯子,紧紧地咬在嘴里,眼泪肆无忌惮得开始流淌。
她想起自己隔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对他笑嘻嘻地说,我对你一见钟情非君不嫁呀。在婚前不多的几次见面中,他牧牧不倦地问了她好几次,她总是这样回答。她知道他不相信,可她不愿再多说。她一直在等她想起来,想起那次在巴比伦顶楼的旋转餐厅里,并非他们的初见。
可惜他忘记了,或许压根他就从未记得过。只要自己,傻傻地一记记了三年。
那是她十八岁的春天,美国西雅图的傍晚。她留学生涯里的第一次独自旅行。她从小被家人保护地太好,觉得全世界都是好人,丝毫没有戒备心,在火车上与对面作为的金发女生聊得很欢,下了车一起结伴走,去厕所时傻乎乎地将所有行李都让那个女生看管,出来才惊觉自己遇见了骗子。
她坐在火车站附近的广场阶梯上左右开弓扇自己耳光,大骂自己蠢货。更要命的是,她除了记得自己手机号,家人朋友的电话一律记不得。绝望地挨到了傍晚,暴躁地揪着乱糟糟的短发发疯般地用中文大声嘟嚷着“啊啊啊啊疯了疯了要死了要死了”之类的怪音。或许是她的奇怪举动与中文引起正从她身边路过的慕澈轩的主意,他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
那一年,是慕澈轩结束留学生涯的毕业旅行,西雅图是他最后一站,他不像如今西装笔挺的冷峻模样,他灰T牛仔裤,肩膀上挂着一个黑色背包,他站在傍晚昏黄的光线下,对她说,需要帮忙吗?
异国他乡的街头,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刻,一句轻巧的乡音,令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他请她吃晚餐,不过一杯可乐与一只面包,沐染玥却觉得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他们坐在湖边的长堤上,那是多雨的西雅图难得的好天气,金色的夕阳慢慢沉入湖底,水面波光粼粼,美得一塌糊涂。
她侧头,望见他安静喝水的侧面。十八岁的心,轻轻一动。
她将这场短暂的遇见称之为初恋,宿舍里的好友笑话她说,睡眠初恋,你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不过萍水相逢一场,快快忘记吧!
可她不,固执地记了那么多年,记得他的脸如同记得西雅图那面金色的湖泊。
她固执地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再次遇见他。
幸运的是,她终于再次遇见他,并且命运如此巧妙,她嫁给了他。
不幸的是,他从未记得过她,更不幸的是,她曾经天真的以为,只要去到他身边,爱情可以慢慢来。
只是,她到底晚了一步。
【③】沐染玥站在病房门外,望着房门上挂着的病例卡上的名字:沈幼希。她深呼吸,握拳,给自己打气,然后抬手敲门。
四目相对,空气中有瞬间的沉寂。
沐染玥率先开口:“你好,我是沐染玥……”
她的话被病床上的人接二连三的喷嚏打断。
沈幼希捂着鼻子,指着她怀里开得热烈的香水百合低喝道:“拿出去拿出去……”说着又是一个喷嚏。
沐染玥急忙转头,将花搁在了走廊上。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花粉过敏。”沐染玥抱歉地说,心里苦笑,第一回合,自己似乎就没占到上风。
沈幼希拍着喘息的胸口,原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惨白。
沐染玥望见她左手腕上缠着的厚纱布,那上面隐约可见血迹。
她心头不禁打了个寒战,要有多爱,才能这样绝望,以死相许。
“你来这里,小轩知道吗?”沈幼希终于抬眸看她,她声音轻轻的,却带着赤裸裸的挑衅。
沐染玥微微一笑:“他知道,他刚接手公司,很忙,所以我替他来看你。”而其实,慕澈轩压根就不知道。
她颇费了一番力气,才查到这家医院的。
果然,沈幼希脸色一变,但很快恢复自若,挑眉望着慕澈轩。“你想干什么?示威?还是用你们有钱人的一贯手段,威逼利诱让我离开小轩?”
她一口一个小轩,叫得那样亲切自若,好像在提醒着她与他的关系有多么亲密一般。
沐染玥心里不舒服到极点,但依旧还是平静地说道:“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与他依旧结婚了。不管你跟他有着怎么样的过去,一切都结束了。”她望了眼沈幼希的手腕,“以后你别再做这种无谓的傻事……”
“你知道什么!”沈幼希打断她,“谁说我们结束了!不要一副同情者的嘴脸,该被同情的是你!他压根就不爱你,你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他永远都不会爱你。”
你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他永远都不会爱你……
沐染玥走出医院,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耳畔反复响起沈幼希的这句话,像是一句咒语。
关于慕澈轩与沈幼希,她已经有所了解。他们青梅竹马,认识了近二十年。
她晚的何止两三年,二十隔着他她的整个年少时代。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明明有恋人,慕澈轩为何还会答应与自己结婚。
他是私生子,与慕澈夜同父异母,他十九岁那年父亲病逝,才得以回到慕家。
慕澈夜的母亲自然容忍不了他,慕老爷子将他送到国外,四年后学成回国,进入慕氏。
他不像慕澈夜,有母亲家族的强大后盾,他所有的一切,都靠自己拼命争来。
他曾受尽了白眼,因此比谁都有野心,都想要成功,所以,哪怕他不爱她,依旧会选择这桩婚姻,因为沐染玥背后,是整个沐氏。
她提起力气与勇气来宣战,想要捍卫自己的领地与幸福,结果却溃败而归。
手机铃声打断她的神游,屏幕上现实的是慕澈轩的号码,沐染玥心里一喜,急忙接起,那边却劈头盖脸一顿急喝:“沐染玥,谁准你去找她的!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如果她又什么事情,你也别想好过!”
不容她开口,电话已切断。
她站在车来车往的十字路口,举着手机,阳光明媚,她却觉得好冷,打心底冷。原来爱一个人的感觉,不是甜蜜,不是幸福,而是这么心痛与难过。
那是她第一次对这段才开始的婚姻,生出无力感。
【④】那天晚上慕澈轩没有回家,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沐染玥心里依旧难过得要死。
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失眠到天亮。
第二天她再次去了医院,照顾沈幼希的看护却将她拦在病房外,说慕先生吩咐了,除了他,不允许任何人探病。
沐染玥心里冷笑,保护得可真好呀。
本想发作,转脸一想换上笑容,拜托了好一会,才从看护中得之到,原来昨天她离开后,沈幼希也悄悄离开了医院,后来晕倒在马路边,幸亏有好心路人拨打了120。
慕澈轩感到医院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看护狠狠骂了一通。看护所不知道的是,沈幼希醒后,拿出一只厚信封,里面是若干现金,哭着对慕澈轩说,这是沐染玥开出让她离开他的筹码。
很低幼的把戏,可对不了解沐染玥为人的慕澈轩来说,足够了。
慕澈轩与沐染玥开始冷战,应该说,是他冷淡她。
他每天早出晚归,下班回来,也是睡在书房。
每次沐染玥刚开口想说点什么,便被他以“有点累想休息”为借口阻止。
要不就是他出差十天半月的,好些日子见不到。
出门前,沐染玥将他欢喜的衣服整理好,各类维生素与常备药片归纳在一个小包里,放在行李箱的内袋中。
这些生活细节,她从前大大咧咧的从来不主意,每回假期结束回学校,都是母亲给她整理好。
可自从嫁给他之后,她开始向母亲取经。
她费尽心思想要做好一个好妻子,可她颓丧地发觉,很多事情,并不是她努力,就可以的。
慕澈轩看到那些药片,怔了许久,拿过手机翻开通讯录,手指停留在沐染玥那三个字上,良久,却终于没有按下去。
沈幼希给他的那个装有若干现金的信封,像是一根尖锐的刺,梗在他的心间,挥之不去,就像多年前慕澈夜的母亲趾高气昂地将同样的一信封甩在他母亲脸上一般。
他始终记得那场景,母亲的脸颊被这信封尖锐的角划伤一道细微的口子,很浅,这么多年来,却如一道烙印,深刻地印在他心间。
有时候,误会就像一个结,愈系愈禁,时光渐渐将之缠绕成一个死结。
慢慢可以淡化,却始终解不开。
冬天的时候,沐染玥报了一个烘培班,失败很多次之后,她始终做出了一个外形完美的提拉米苏。
她看了看时间,五点一刻,她给慕澈轩打电话,却是关机了。
那晚上,她趴在餐桌上,望着那个蛋糕,听着墙上始终滴答滴答一分一秒走过,空旷寂静的屋子里那声响突兀而寂寞,一声声敲打在她心坎。
零点的钟声敲响之前,她讲蜡烛点上,轻轻地唱了一曲生日快乐,唱的满脸都是泪痕。
慕澈轩打开门时,看到的便是她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她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时钟指向凌晨两点,蛋糕上插着的蜡烛早已燃尽,蛋糕上那句“慕澈轩生日快乐”已被蜡烛滴得有点融化。
慕澈轩心里一软,想要叫醒她,手伸到半空中又顿住,转而轻轻将她抱进了卧室。
她蜷在被窝里,喃喃地说:“妈妈,我好累喔……”他以为她醒了,却见她一个转身,又将头埋进被窝里。
他在床边站了一会,沉沉地叹口气,到底还是转身出去了。
【⑤】沐染玥没有想到自己会跟慕澈夜熟悉起来。
有一次她带着烤的布朗尼去慕家老宅陪老爷子喝下午茶,恰好慕澈夜也在,于是三人一起。慕澈夜嗜甜,吃了一块大为赞赏,说比他吃过的都要好吃,又问在哪儿买的。
慕老爷子哈哈大笑,指着沐染玥说:“那你可得好好巴结这位大师。”
慕澈夜眼睛一亮,夸张地叫道:“天呐,沐染玥,真的是你做的?”沐染玥比他小三岁,他不肯喊嫂子,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叫。
后来慕澈夜便隔三差五地过来蹭下午茶,慢慢熟悉起来。
沐染玥发觉,他跟慕澈轩清冷沉默的性格完全相反,有说不完的话题,又风趣,总逗得老爷子与沐染玥哈哈大笑。
自从慕澈轩接手公司后,慕澈夜便只挂了个闲职,乐得轻松自在,他趁老爷子走开时偷偷跟沐染玥说,其实从前我跟慕澈轩争来斗去,多半是因为我受不了我妈的唠叨,也想证明下自己的实力,免得老头子一天到晚说我只会吃喝玩乐。
他送沐染玥回家,下车时忽然叫住她,指了指天空:“你看,天气这么好,窝在家里会发霉的。不如我们出海晒晒太阳?”
沐染玥犹豫,他像是看穿她心思,笑了,“沐染玥,你在害怕什么?”他的笑那样坦荡,倒显得她想多了。
她点了点头。
慕澈夜这个人,真的十足会享受,竟瞒着老爷子买了一艘小游艇。
冬天的南方海域,依旧很温暖,连风也是暖暖的。
沐染玥躺在甲板上,眯着眼睛看天空,湛蓝湛蓝的,就像这片大海。
她忍不住深深呼吸,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地停下来,防空思绪。
这半年来,她讲自己缠绕在一张密密麻麻的网里,那里面所有的爱与怨都是她自己的独角戏。她想要冲破,却总找不到出口,最后只是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