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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派此行一共来了三人,俞莲舟与殷梨亭心知师侄剑法有成,有心让他出彩,一直在场外旁观不曾下场比试。如今眼见宋青书自承打不过周芷若,两位师叔的面上都有些不好看。俞莲舟生性冷肃,待宋青书最是严厉不过,此时见他下场即刻低声追问:“你当真不是周芷若的对手?”他见师侄双眼四下乱转,不敢正视自己,不禁微微皱眉。“青书,你想清楚了再答我!”
俞莲舟积威甚深,宋青书哪里敢以谎言相欺,窒了一窒,方才答道:“昨夜,我已与周掌门比过一场。”
俞莲舟思及周芷若那一声谢,登时不满地冷哼一声,只道:“你待她倒也颇有情谊。”
“二叔何出此言?”宋青书无奈叹道,“周姑娘毕竟是无忌的意中人。我若伤在周姑娘之手,无忌大约无能为我讨回公道;可若是我失手伤了周姑娘,无忌必然是要为意中人出头的。思来想去都是我吃亏,不如不打。”
“胡说八道!”俞莲舟面色一冷,即刻呵斥。
可坐在一旁的殷梨亭此时却已忍也忍不住地喷出笑来,只指着宋青书道:“你呀!胡闹!促狭!”
殷梨亭一笑,俞莲舟又哪里还能忍得住。他天性端方,不愿在宋青书面前失仪,只将脸孔转向一旁,许久方又转过来,悠然道:“待返回武当,先抄十遍《道德经》!”
宋青书闻之一怔,失声叫道:“二叔!”
“二十遍!”俞莲舟神色冷凝地截断他,“再求情就三十遍!”注意到宋青书徒劳地张张口,又无精打采地垂下头去,俞莲舟终是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嘴角。目光再度转向场上,张无忌已与周芷若交手。周芷若的鞭法固然是犹若鬼魅,张无忌的圣火令武功亦是神鬼莫测,眼见他二人越斗越狠,俞莲舟不由逐渐拧眉,忽然低声叹道:“无忌与周掌门本有婚约,如今竟是再难挽回了么?”
宋青书有前世记忆又曾领教过周芷若的鞭法,自然心知周芷若的招式虽说诡谲,功力却是尔尔。而张无忌练成九阳神功,一身内力已是旷古烁今。周芷若若是不能出其不意速战速决,早晚是要败在张无忌的手上。然而当初张无忌悔婚随赵敏而去,周芷若已是大为光火,若是今日张无忌仍不肯相让,怕是难以令周芷若回心转意。想到此处,宋青书便直言道:“若是今日无忌肯让她一让,自然风平浪静。怕只怕……”
宋青书话未说完,周芷若突然抖动白蟒鞭,绕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圈子,将张无忌团团裹住。眼见周芷若将要胜得这一场,张无忌凝气屏息,猛然一声长啸,双臂用力一挣,整条白蟒鞭登时寸寸断裂,便是周芷若本人也受他内力所激,倒飞出去摔在一旁。
方才莫声谷与宋青书只因念着张真人对峨嵋派的情意,尚且让一让周芷若。见张无忌与周芷若交手,群雄只当张无忌念着与周芷若白首之约,也会让她一让。哪知张无忌心中不留半分怜香惜玉之意,竟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打伤。全场登时一片哗然,竟是一个个都站了起来,只目瞪口呆望着张无忌与周芷若。至于张无忌胜了这一场之后,便可接回谢逊拿回屠龙刀,大伙向谢逊报仇雪恨的打算也就此落空,反而被他们抛诸脑后。情形这般急转直下,宋青书亦是一般惊讶,隔了半晌,他忽而自失一笑,自言自语地道:“我果然大不如他!”
周芷若这一跤摔地颇狠,面色惨白,嘴角沁出鲜血,半天都爬不起身来。数名峨嵋派的女弟子见状急忙上前扶她,又神色忿恨地痛骂:“男儿薄幸。”
张无忌却是无暇他顾,只负手立在场上扬声问道:“还有哪一位英雄前来赐教?”他连问三遍,场上只是鸦雀无声一片静默。
此时已是日影西斜,天色将暗,张无忌又在场上等待片刻,仍是无人上前。那达摩堂的老僧走了出来,双手合十口宣佛号,朗声道:“明教教主张无忌技冠群雄,武功为天下第一。有哪一位英雄不服?”那老僧同样连问三遍,场上始终无人应答,一众明教弟子的面上俱已露出喜色。只听得那老僧又道:“金毛狮王谢逊囚于后山。今日天时已暗,待明日下午,由老僧引导张教主前去开关释囚。那时咱们再见识张教主并世无双的武功。”
听那老僧这种说法,显然明日仍有一战,群雄俱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便是宋青书也忍不住“咦”了一声。唯有张无忌早知原著剧情,只是微微一笑,不置一词。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宋青书已然受了俞莲舟一掌,半死不活。是以究竟是谁最终胜出赢得这“天下第一”,明日在少林寺后山又是怎样的状况,宋青书皆是一无所知。思及空闻方丈未曾出面这屠狮大会,丐帮宣扬圆真谋害史火龙又险些遭人灭口,宋青书心中更是疑窦丛生。他心里有事,难免又犯了茶饭不思的毛病,晚膳不曾动得几口,便又走出门来,四下闲逛。
宋青书漫无目的地一路信步而行,不知不觉竟是走到了少林寺的后殿,再前行便是少林弟子休憩的禅房所在。思及万安寺一役之后空闻方丈也曾亲自前来探望他,宋青书当下振作精神,准备前去礼尚往来一番。怎知他刚走到历代少林方丈所居住的方丈精舍外,便已被数名少林弟子拦在了大门口。宋青书见门外立着七八名少林弟子,戒备森严,不似为方丈护持却好似在看守方丈一般,便已心中生疑,当即不动声色地微微而笑,躬身礼道:“武当派宋青书求见空闻禅师,烦请通报。”
为首的一名少林弟子听他自报家门亦是神色凛然。今日比武,宋青书一手武当剑法炉火纯青技惊四座,那少林弟子心知他不好惹,即刻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回道:“方丈师父有病在身,未免过了病气,一早交代不见客,还请宋少侠见谅。”
岂料他方才客套完,宋青书便已骄矜地一仰头,傲然道:“习武之人,还怕什么过了病气?空闻方丈与我有约在先,烦请小师傅通报一番。纵使方丈不见旁人,也绝不会不见我宋青书!”
宋青书这般不上道,那少林弟子的面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却在此时,中门处忽然走来另一名穿着灰色僧袍的少林弟子,手中端着一个食盘向守在房门前的两名少林弟子打了一个招呼便走进内院。只因中门至大门还颇有一段距离,又有不少少林弟子立在两门之间,那名送饭的少林弟子未曾见到宋青书,宋青书却是一眼便将其认了出来。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他在秦岭时打过交道的富老大。不过一年不见,这家财万贯的富老大不但洗心革面不在绿林称雄,甚而落发为僧甘心做这端茶递水仆役工夫,当真是教宋青书大吃一惊。
他心知此事非同小可,耳边听得那少林弟子再度劝他离开,立即顺破下路,故作恼怒之色,冷笑两声,沉声道:“既是如此,宋某便不打扰了!至于空闻方丈日前与武当派相约之事,就此作罢!”说完,他一摔衣袖,大步离去。
那少林弟子听闻宋青书那句“与武当派相约之事”果然面露诧异,急忙赶上几步,好言劝道:“宋少侠,请留步!原来宋少侠此行另有要事,小僧僭越,可否问上一问……”
他话未说完,宋青书的面色便是一冷,呵斥道:“既知僭越,何必再问?事关少林武当前程,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过问?空闻大师今日不见我,来日便亲上武当见我太师父罢!”竟是半分颜面也不留,径自扬长而去。
眼见宋青书离去,那少林弟子面上不由露出一抹恼恨不已的狞戾之色,隔了半晌,他忽然扭头与身边的数名少林弟子低声说了两句,急匆匆地走进内院。
然而他并不知晓,宋青书其实并未离开,而是悄悄绕到了方丈精舍后,运起梯云纵轻功,悄无声息地潜进了内院。这方丈精舍占地颇广,内院之内尚有十数处禅房,宋青书从未来过少林,也不知空闻的禅房所在,甚至空闻是否当真身在禅房他也无法确定。正一筹莫展,只听左侧不远处的一间禅房忽然发出“吱呀”一声,房门竟被人推了开来。宋青书急忙闪身躲入房后,目送着那穿着僧袍的富老大又端着空空的食盘走了出去,方才举步上前,准备入内查探一番。
哪知他才走出两步,背后“风门穴”忽然一麻,整个人即刻无法动弹。宋青书如今的武功已是武林中一流的水准,竟能有人在他背后暗施偷袭而他却一无所知,此人的武功当真非同一般。宋青书心中巨震,尚未及猜透此人是谁,又猛然被那人捂住嘴揽着腰身退回房后。
闻到那人身上熟悉的气息,宋青书的心头即刻一松。不一会,只见一队少林弟子便自宋青书藏身的房屋前走了过去,若非他及时退回,只怕已被人发觉行踪。那队来回巡视的少林弟子方才离开,宋青书便感觉到背后一松,显然穴道已解,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扭头问道:“七叔怎会在此?”
莫声谷一路尾随而来自然是因为不放心宋青书,听到宋青书有此一问,他当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低声责备:“行事这般急躁,能成什么事?”
宋青书闻言不由微微一笑,刚想答一句,“不是还有七叔在?”,又觉过于亲密,便只垂头不语。
莫声谷见宋青书好似已低头受教,也不再多费唇舌,又问道:“咱们与少林有什么约定,我竟不知?”
宋青书干笑两声,答道:“莫约是乌有之约罢!”
莫声谷这才明白原来宋青书所言只是为了打草惊蛇,他好浑水摸鱼,当即嗔道:“你的谎话可真是随口即来,还似模似样。”
莫声谷此言一出,宋青书更不知如何答话,只一阵沉默。
好在莫声谷亦知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眼见空闻方丈禅堂内外的这阵势,他若是仍能相信空闻方丈只是有病在身,那他也担不起丐帮帮主的重任了。只见他低声一叹,言道:“走吧,去看看少林派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说着,便当先一步向富老大方才离开的那间禅房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七叔:好男不跟女斗!
青书:跟女人计较,掉价!
无忌:挡我路的,女人我照打!
☆、第153章 少林内斗
此时天色已暗;莫声谷与宋青书运起梯云纵;先后跃上房顶;小心翼翼地揭开瓦片;向屋内望去。只见屋内一片凌乱;各类摆设四散翻倒,原本应该挂在墙上的“达摩一韦渡江图”被拆了卷轴丢弃在地;便是立在墙侧的几尊佛像也被人砸开的肚子,显然先前有人在此处寻找什么要紧的物事。正在此时,屋内忽然传出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正阴测测地问道:“他还是不肯说?”
听到这声音,莫声谷与宋青书俱是一惊,这个嗓音的主人他二人已是十分熟悉,正是圆真!不一会;只见穿着灰色僧袍的圆真自隔壁书房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数名同样穿着僧衣的和尚。只是这几个和尚各个身材魁梧,头皮隐隐发青,显然刚剃头不久。听到圆真的问话,便有一人低声回道:“什么都不肯说。”
那说话之人发音诡异,莫声谷一听他开口便知他并非中原人士,眉梢微动,便感觉到宋青书在他手心一笔一划地写下两个字“番僧”。他心头一惊,登时想起了赵敏,宋青书却是在他的掌心里又写下了“王保保”三个字。想到王保保,莫声谷不禁又想起了在杭州时易夫人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