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微微侧过脸,对上那双凤眸,含笑道:“云雀姐姐,明日大婚,现在可是在紧张?”
云雀低眉摇头:“只是觉得就要走了,有些不舍公子和大家。”
“傻姐姐,嫁了好夫婿可是比什么都好,花间说白了不过就只是一家青楼,又哪里是女子的归宿。”
眼看着楼下奢靡之风渐起,连翘常常叹了口气:“如今的花间,真的只是营生了。”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云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心里的话几度浮起,又几度沉下,最终纤手一握,什么话也不多说了。
门口似乎有什么骚动。连翘抬眼看去,远远地能看见有几人捧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只见他们不说二话,只猛地掀开盖着物什的红绸,底下蓦地就露出了缀着数颗南海夜明珠的凤冠霞帔。那东西看着着实贵重,可连翘一时仍无法辨认出那几人是哪家的仆从。他回头去看云雀,她也正愣愣地盯着,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来:“只是续弦,又何必那么大费周章,那个傻子……”
原来竟是云雀的那位良人。连翘心下觉得好笑,不由眯起眼来。底下的人又是一阵热闹,他却一眼瞧见人群中那眼熟的两人,心头蓦地一颤,身子已经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几乎半个身子趴出了窗子。
“公子?”鲜少看见连翘失态,云雀忽的觉得不安,伸手将他拉住。
回过神来的连翘嘴角弯弯,再度看下底下二人的眼已经清明了不少。“姐姐,他们来了。”
“谁?”
“把冬儿带走的那位爷。”
纷乱的绫罗美人,胭脂香气之中,那人玄衣墨发,笑容媚惑,身侧的少女俏皮可人,像是感触到什么,不忙不乱地抬头,那视线并不灼人,却不自觉带了揶揄。隔着众人的距离,目光远远地相交,只觉得世间忽然一片清明,只剩下他二人四目相对,一语不发。
、第三十二章 云雀(1)
云雀并不知道连翘说的那位爷是谁,原本想说等人来了便退下,可真当那两人被下人领到天间,云雀却是怎么也走不了了。
门口的那人,玄色华服,一头墨发只简单束着,一如从前眉眼间都是轻佻佻的媚惑,身旁的少女模样清丽,姿态略显亲昵。那一眼,她只觉得心里剧痛。那人似乎也正眼瞧见了她,眼底的诧异显而易见。
她大睁着黑白分明的眼,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底的珍珠那么多,就那样纷纷坠坠。可是那哭泣的女子,却紧咬着唇,很是倔强的不肯发出一声哽咽。
身后有人长长叹了口气,她想错开视线,却不觉被从身后伸来的双手遮住了眼,那人微微叹道:“姐姐,别看了。”那样的人必定在当年曾让云雀伤过心。
“公子……”云雀慢慢抬起手,颤抖的手指抚上连翘的手背,用力地握住,抵挡难耐的哽咽,“云雀……云雀先回房试嫁衣了。”她拉下连翘的手,低下头,不慌不忙地经过门口二人,静静地带着一脸泪痕走出屋子。
错身而过时,那人终于微微回过神来,声音微颤:“恭喜你……”
她顿了顿脚步:“多谢公子。”
本想问来人与云雀的过往,却不由觉得若将那些事实全数揭开,云雀定然会伤心难过,连翘一言不发直至来人自己开了口。
“爷,果真是那位漂亮公子呢!”
最先开口的少女一身翠绿裙衫,声音清脆好听。连翘却觉得不寒而栗,直直就想起了那日她轻挥衣袖后突然吹来的熏暖的风。
“在下裴楚,想必这位公子就是曾儿姑娘的主子了。”
王子年的身份早已不能在京城之中混迹,更不可能用“连翘”这个名字,幸好他还记得当时胡乱告诉曾儿的那个化名,如今整个花间都只道他是裴楚,是与蓝掌柜交好的裴公子。
连翘作揖道,小心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好奇怪,总觉得这位爷越看越像萧玉琮,鼻子,嘴唇,还有下巴,除了一双眼,只觉得他就是不久之后的萧玉琮,越发的不安感浓烈起来。
那人微微一笑,也是一副恭谨的模样,手执一柄纸扇,作揖笑道:“裴公子客气了,在下萧玉晟,家中排行第六,公子唤我一声萧六就好。先前,是我家曾丫头失礼于公子,还请裴公子见谅。”
他说的风淡云清,但分明却是声名赫赫。连翘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个人会那么像萧玉琮了,却原来……原来根本就是萧玉琮的异母兄弟。萧玉晟,萧六……萧氏如今排行第六的,可不就是天子唯一还活着的手足——朱雀王爷。
“原来是朱雀王爷,草民失礼了。”
“哪里的话,裴公子还是喊我一声‘萧六’就好。”他谦卑地低声笑着,然后一撩衣摆随意坐下,待连翘也坐下,他像是考虑了很久,方才迟疑地再度开了口,“可否请问一句,方才那位姑娘……可是就要出嫁了,那户人家是怎样的家境?”
连翘原本正在斟茶,本想着萧玉晟会绝口不提云雀的事,却没料到他到底还是一坐下就出声询问。连翘抬头,视线微微转向他身边侍立着的少女。她的表情未变,显然并不在意自家主子突然提起另一个女子。
“明日就出嫁了,云雀姐姐她是嫁给一位富绅,那位爷会很疼她的。”
“那……就好。”
“是啊,姐姐也是这样说的,这样子就好,就算她嫁过去之后只是续弦,但好歹也是正妻。”
本该稳稳拿着的杯子突然倒在了桌上,杯里的水一时洒了出来,曾儿大声喊了声“爷”,立刻蹲下身来作势就要去擦洒到他下摆上的水渍。“曾儿,不用擦,我没事。”萧玉晟回过神来,对着曾儿关切的目光摇了摇头,“你先出去,我与裴公子有事要谈。”那曾儿也不多问什么,只乖乖直起身子,恭谨地退出房间。
“为什么会是续弦,她那样的性子怎么会愿意嫁了?”萧玉晟的声音意外地有些颤抖。
连翘的声音突然变低,隐隐透着不悦:“云雀姐姐是怎样的性子,萧公子可是真的了解?”一个女人若非是被男人彻底伤了心,又怎么会突然降低原本的身段,去选择她原本笃定不会选择的事物。
像是被连翘的反问震住了,萧玉晟到最后只剩下喃喃的低语,嘴里反复地念着什么,仔细去听,只隐约能听见什么“你到底了解她什么”,似乎反复地只念着这一句话。
比不得连翘的气定神闲,萧玉琮此刻几乎是带着略显混乱的心情地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你到底了解她什么?萧玉晟,你只知道她一贯用的花名叫“云雀”,只知道从前的她骄傲如孔雀,低头对她而言无疑是种屈辱。可是,萧玉晟,你又哪里知道,在你那般伤了她的心后,在你告诉她无法为她赎身,也不愿意纳她为妾的时候,这个女子所有的骄傲全部破碎,如今即便是给一个普通的富绅当续弦,她竟也愿意嫁了。
千般想法在心底汹涌而动,可是最终却仍敌不过剩下的一丝理智。他静下心来,慢慢品了口茶,然后抬头再度看向连翘,面上的表情已然恢复成最初的样子。
“公子的伤,现今如何了?”
“已经不碍事了。”
“当日曾儿开的玩笑实在过分,在下回府的时候已经教训过了,还望裴公子见谅。”
他将那日曾儿的作为解释为过了头的玩笑,此番的歉意着实带了几分真诚,连翘面上带笑,心底却自有另一番想法。那个叫曾儿的丫头,即便再怎么胆大包天,也绝不敢将自家主人的客人轻易得罪,将他迷晕之后带走应该也是萧玉晟的主意。可另一方面,或许他主仆二人本也没料到,随意的丢弃竟也会让他入了花间,进到这个原本就属于他的故地。
连翘含笑点头:“萧公子也说只是玩笑了,那在下也就没有生气的必要,不是么。”见萧玉晟真的已不再显露出方才的失态,他又道,“倒是我那侄儿,不知道这些日子可有麻烦到公子。”
“那孩子很乖,也很听话。今日由于事出突然,所以那孩子还在府里,明日我定然送他回花间。”
冬儿的乖巧他自然是知道的,在西京侯府就知这孩子素来讨喜。听闻萧玉晟的这番评价,连翘不由微笑,那模样就仿佛他夸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只言片语间,最令连翘欣喜的却是隐约了解到,这些时日里眼前这人并未亏待那孩子。至少他有不去亏待那孩子,从而与自己进行莫名交易的理由。
从萧玉晟迈步进入这间屋子的那一刻,他眼底的精明就看在了连翘的眼里。这些年的经历,再单纯不知世事的少年也能成长为精明能干的商人,即便他如今做的事并非为了钱财,也早已不再能像从前那样清明了。
“萧公子此番来找在下可是还有什么事吗?”门外站立的身影不知是什么时候换作了另一人,但显然那个身影熟悉得让人心疼。到底还是心里有他,所以才站在外面想要离这个近一点再近一点,哪怕已经是最后一次,已经遥不可及。连翘愈发地心疼,问话也就不再拐弯抹角。
见连翘直接发问,萧玉晟也不再婉转,搁下手中的杯子,朗声道:“裴公子可知,在下初见公子时就觉得公子并非池中物,将来定然能成大气候。在下,现在只问一句,公子可愿入仕?”
连翘微愣。“不瞒萧公子,在下曾想过要参加科举,只是从未寒窗苦读,怕是参加了科举也入不了朝堂。”
“那么,不如来我府上,做在下的门客,以朱雀王爷的名声权力,为公子你在朝堂之上谋个一官半职,可不是什么难事。”
当一份天大的诱惑摆放在你的眼前,有多少人能够坚定不移的拒绝,即便你清楚的知道这天下本就没有白掉馅饼的好事。
连翘并不糊涂,他微微思量了会儿,突然歪头轻笑,面容露出一丝好奇:“王爷这样做,可是有什么好处能得?裴楚不过只是一介生意人而已。”他不是傻子,又怎么不会去想这其中的陷阱。
萧玉晟本还想继续着他萧家六公子的寻常身份,却见连翘早已端正态度恭敬地尊称他一声“王爷”,那身份自然也是无法再持续,只得恢复平日里轻佻佻的却是正经皇家子嗣的态度。
“自然是有事,只是这事怕是裴公子管不得的。”
“好。”连翘略一沉吟,眸光转瞬间已落入沉淀般的凝黑,“裴楚愿为王爷尽绵薄之力。”虽然不清楚这位声名赫赫的王爷究竟是为了什么提出这样的建议,或许是和萧玉琮一样,只是为了利用,可这一次是他需要借助这个人的力量和身份,与其他无关。
、第三十二章 云雀(2)
翌日,敲锣打鼓的庞大声势几乎响彻了半个京城。这些年,花间酒楼里并非没有姑娘出嫁,但从未有像今天这般的阵仗,迎娶亲娘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着实惹人注意。而花间,除了新娘的那间屋子略显安静外,其他地方全都热闹非凡。新娘子要出嫁,连翘身为男子并不能进入屋子送上最后的祝福,身旁的婢女姑娘们则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公子还不去换身衣服么,等会儿就是吉时,公子不是还要亲自护送云雀出嫁么?”
一身锦蓝正装的蓝惠见着立在门外无所事事的连翘,随意问道。花间的规矩从来不是俗世的规矩,他本以为连翘会不按常理去到屋里,和那些姑娘们一样同新娘说话,却没料到他会遵循这里的一方俗规,乖乖的就这样站在门外什么都不做。
见是蓝惠,连翘耸了耸肩笑道:“不是已经换了这一身了么。”
因为是云雀的婚礼,连翘特地挑选了一件颜色较之清浅的衣衫,细节处也没有平素的精细华丽,简单明了的丁香色螺纹,细细缠绕着浅黄的衣身,腰上选用了赭色镶玉的锦带,连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