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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也不失是件好事。”
“前朝的余孽,朕自然会送他上路,不过不是这个时候。”
他的目光从子桑秣脸上掠过,而后又落到了沈如的脸上,然而这一眼,仿佛并不是在看着他,而是透过沈如微微悲伤的面孔在看另一个人。眸中掠过神光,然后突然又笑开,带着得意和一抹属于帝王的孤傲。
“子夕,朕记得眼前这人曾经是你府里的随扈?”
“陛下记得清楚。”
“朕还记得,子夕你那奉若至宝的小情人,或者朕该称他一声裴侍郎,是这人的血亲兄弟?”
萧玉潼蓦地提及连翘让沈如的心登时提了起来,眼底神色一沉,忙不迭躬身道:“陛下……”
“李将军。”他出声打断沈如。李荥低头:“臣在。”
“将我们的裴侍郎从天牢里带出来,让他兄弟二人好好地在聚一聚。”
自落败后便一声为吭的子桑秣此时终于有了反应。架在脖颈左右的两柄剑,剑刃朝里,他一挣扎便划破了口子,血水细细地渗出肌肤,再看他的眼,早已赤红。“大人!阿瑾信你至深,你怎么可以背弃他!”
他以为他视若珍宝的弟弟被沈如轻易背弃送进了天牢,却不知眼睁睁看着连翘被人从侍郎府带走的痛沈如藏在心底。
“阿瑾?”萧玉潼若有所思,“瑾瑜,美玉也。倒真是人如其名。”
“多谢陛下夸奖。”
沈如抬眼,正见着连翘跟在李荥身后,仍旧穿着离府前换上的朝服,语带笑意地对着殿前众人便是盈盈一拜,似乎对于满地的鲜血毫不在意。
“既然裴侍郎已经来了,那就同你的兄长大人好好聊聊吧,过了今日,只怕你们只能在奈何桥上再见了。”
萧玉潼的每一句话都不遮掩他的杀心,虽听着良善,可实则充满了恶意。
连翘笑笑,转身走到子桑秣身前,见着他脖颈上的血蹲下身伸手去擦。
他俩离得近了,彼此眼底的悲哀看得尤其清楚。
“阿瑾,我本以为让你留在大人身边,无论我出什么事,都不会牵连到你,可如今看来,到底还是把你牵扯了进来。”
“秣哥哥……”
“阿瑾,如果可以……如果你可以活下来,听哥哥一句话,别再同朝廷有什么牵涉,找一个地方好好的过日子……”
“好,阿瑾听哥哥的话……”
、第五十五章 黄泉(1)
子桑秣以意图谋反的罪名被押在午门外等候斩首。
监斩官是他昔日的主子,大瀚国年轻有为的丞相大人。
而连翘,在大明殿前向着子桑秣三叩首后又被重新押回了天牢。
仿佛是蓦地划拉开的一道口子,兜兜转转的命运于此断了一截。
沈如望着刑场上低头跪着的男子,眼底隐隐涌动着悲痛。在他眼里,这个人不是什么大栾的皇子,而是跟随他多年沉默寡言却忠心不二的青竹,是和鸣泱一样重要的存在,也是连翘如今在世上唯一的血亲。
可即便如此,终究还是要斩首于刀下。
沈如抬头,明晃晃的日光刺得眼睛生疼。
他本不想做这个监斩官的,当萧玉潼在早朝的时候谈及前一日大明殿前的腥风血雨时,满朝哗然,纷纷诅咒谋反者不得好死罪当株连九族。他站在满朝文武之中,只觉得双耳嗡嗡作响,心口疼得像是被捅进了一把尖刀。然而,萧玉潼显然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仅仅是当堂讨论如何对子桑秣施刑一事似乎根本不能让人满足。
“沈丞相,朕命你为监考官,负责监考前朝余孽斩首之事。”
“臣……遵旨。”
他硬着头皮接下了萧玉潼的这封圣旨,心里满满都是对连翘的愧疚。如何能向连翘启齿,要子桑秣死的人是萧玉潼,可执行的却是他沈如。
“丞相大人,”身旁的刑部官员探了探头,轻声提醒道,“午时三刻就要到了,可以执行了。”
听到这番提醒,沈如蹙了蹙眉,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宽大袖袍下的手不由握了握拳,指尖扎进掌心。
“青竹,”他突然出声,唤得却是子桑秣这些年来用的假名,“行刑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还有什么要我转告他的?”
子桑秣一直是背对着沈如,面前是纯粹来凑热闹的围观百姓三五成群对着刑场正中跪着的他指指点点。他没有回头,仍旧用背朝着沈如,上身却挺直了起来,声音朗朗不似是个正在等着行刑的罪人。
“相爷,青竹如今是个快死的人了,也没什么话想托付相爷转告的,只在这对相爷说一声,青竹多谢相爷这些年的照顾。”
“青竹……”
“丞相大人,可以执行了。”
沈如还想再说些什么,身旁的人又连番催促,他终于闭上眼:“青竹,安心去吧,我必会护佑他的。”拿过令箭,提起朱砂笔在上一勾,骤然扔了出去,“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那朱砂猩红的颜色夺人眼球。落地的一瞬间,子桑秣突然大笑三声,然后再不发一语地闭上眼等着侩子手行刑。
这一生不过短短二十余载,然他却觉得已经活的足够久了,久到早已产生了厌世的情绪。他本就不想复什么国,前朝覆灭这么久,萧玉潼虽心狠手辣但不得不承认是个明君,*不过五千人,他拿什么去和萧玉潼争夺这个江山?不过是拗不过那些满口忠义道德的旧臣,所以这些年来总是想着能不让阿瑾牵扯其中便不让他有多少深入。
阿瑾和子桑秣是不一样。
他从一出生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流淌的是子桑氏的血脉,他没有那么深沉的恨,可是萧家就像是日光下的阴影,光和影,明与暗,永远分割不开、如影相随。所以,阿瑾遇上了萧玉晟,遇上了萧玉晟,而后遇上了萧玉潼。
或许,这就是子桑氏的命吧。
“公子……”
铁锁发出铛铛的响声,牢房内的白衣男子盘腿而坐,闭着双眼,不知是在思考着什么。听到牢门打开有人进来怯弱地唤了一声,他张了张嘴回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已经过了午时三刻……公子你……”
连翘睁开眼:“哥哥他……已经去了吧?”
来人是一向跟着沈如的玉珠,陪同左右的是青梅和杳娘,听得他的这句问话,玉珠顿时泪如雨下,“咚”地一声跪倒在地上,对着连翘一连磕了好几个头,一边磕头,一边哭得不行。
“玉珠,你为什么要磕头?”
他歪着头,语带疑惑地看着玉珠,脸上却是面无表情。
“爷他……爷他不愿监斩的!”玉珠跪在地上,见连翘一脸漠然哭着跪行到他身旁,伸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公子,求你不要恨相爷……”
“恨谁?”
“公子……”
“阿如么?我,为什么要恨他?”
玉珠已经怔住了,眼泪提溜地滚下来,手底下却不由地松开:“公子不怪爷去当青竹公子的监斩官吗?”
连翘扯了扯嘴角,像是想要和往常一样笑,可是表情僵硬得有些难看:“天子之命,他不能推却,我又怎么去怪他。”他顿了顿,眼眶里蓦地充盈起水色,“他也不愿当这个什老子的监斩官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杳娘到底心疼连翘,几步走过去便将他搂进怀里。她素来当连翘是自家弟弟,见不得委屈,自从听说了那不得了的身世知道他进了天牢,更是心疼得不行,要不是当家的拦着,只怕早就冲到天牢想要看看他了。
“公子!你要是觉得委屈,就哭出来!”
话音放落,空荡荡的牢房里便发出了窸窣的抽泣声。杳娘叹了口气,只觉得脖颈处被眼泪沾湿了一片,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公子……你还有相爷,还有我们陪着,你会好好的……”
连翘虽然是个断袖,在*上也是扮着女人的角色,可到底还是个男子,平日里再大的委屈也不会变作泪珠子哭出来。这一回,到底心里受不住了,一听杳娘的话,登时哭了出来。
他一哭,玉珠和青梅更是受不住,呜咽着也跟着哭了起来。
牢门转角的地方,沈如顾不上身上干净的官服,靠着墙闭上了眼。耳侧,是连翘悲伤的哭声,他做不到无动于衷,却在此刻不敢往前踏出一步。
他曾经说过的护佑连翘一生,却原来……不过是空话。
、第五十五章 黄泉(2)
像是遗忘了连翘这么一个人,萧玉潼将他关押在天牢里候审整整一个月。
已经到了隆冬时节,如果不在屋内生起炭火就算是青天白日也冷得不行。尚书房里安公公正在和萧玉潼耳语着什么,一旁的宫女低着头恍若无闻。
“你说的是真的?”
萧玉潼听着,皱起了眉头。尚书房的轩窗只开了一小点,从屋里透过那一小点往外看,果不其然,外头的雪不知在何时无声无息地下了起来。
因为不是初雪,宫里的小宫女们已经没了新鲜劲,专心致志地做着各自手里的活儿,于是……他在屋里坐着一点都不知道外头居然又开始下起大雪来了。
“陛下,要不要……”安公公顿了顿,小心翼翼问道。
“他跪了多久?”
“这……奴才不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
“丞相他……”安公公想了想,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听大明殿的侍卫说,早朝结束后百官还没走完他便跪下了。”
早朝结束后就跪着了?
安公公眼看萧玉潼的脸色越变越难看,匆忙低头连连后退了几步。这脸色,实在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这是要做什么,想要在满朝文武面前给朕长脸么!”
“陛下息怒……”
“朕的这位丞相大人当真是越来越长脾气了!”
“许是……许是因为有大人在早朝时请旨将前朝余孽子桑瑾斩首示众的事,所以……”
“子,子桑瑾?”
蓦地搁下手里的笔,萧玉潼朝后一仰靠上椅背,面上仍是漠然一片,可心里早已百转千回。
安公公不在一边提起子桑瑾,他倒是差点就把早朝上的那段小插曲给忘了去。
今日的早朝,无人告假。大明殿内生起了三座暖炉的炭火,总算是把刺骨的寒意给压了下去。
安公公像往常一样,在萧玉潼坐定满朝文武朝拜后,清了清嗓子然后喊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陛下,臣有事起奏。”
那说话的大臣是刑部掌管天牢的卢侍郎,许是偶尔在天牢里晃荡见连翘一直在那候审,猜到皇帝是忘了还关押着这么一个人,于是壮着胆子在早朝时提出。
“陛下,前朝余孽子桑瑾因一直在候审至今关押在天牢中,不知何时量刑?”不等萧玉潼说话,卢侍郎接着又说,“臣以为,按大瀚的律法,子桑瑾罪该当诛,不如尽早将他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不过是段小插曲,之后被其他政事一扰便让萧玉潼忘在了脑后,现在安公公一提到,他这才恍然响起。
“不过是个子桑瑾,你说,朕的这位丞相大人当真有这么深情么,为了他心甘情愿从早朝后一直跪在大明殿前?”
尚书房里的声音更静了。
“可能是感情……深厚吧。”
“感情深厚?”
萧玉潼忍不住嗤笑。
大户人家在公子十五六岁时便会找来身家清白的姑娘塞进房里当做通房丫头,沈家自然也是有的,只不过沈如那性子从小对这方面淡的很,塞进房里的几个姑娘最后都成了贴身婢女。到了十八岁一朝入朝为官,官场往来间时常也会在风月之地喝酒助兴,听说沈如从来都是浅饮一杯,甚至不让那些地方的女子近身半步。所以,等听人说一向不近女色的沈如沈大人突然断了袖,旁人也没多少惊愕。
只是,男子与男子之间的感情,不容于世,又怎么可能长久的了,沈家单传已久,更是不会愿意沈如成了断袖断绝子嗣。
感情深厚?真真不过是个笑话。
“陛下这是要?”
见萧玉潼突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