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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那之后,两人都多了几倍小心,不敢贸然乱闯。这一日傍晚,他们终于走到一个不大的小市镇,两人连忙用所剩不多的银两买了些食物,用包袱包好了背在身上存储着,又跟附近农家换了一碗牛奶来喂索不悔喝下。到了晚上,他们就找了间破败废弃的祠堂住下。这几日风餐露宿在荒郊野外,一直担惊受怕睡不好觉,这次总算安稳了些,一下便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基德被基拉推醒,见他一脸恐慌,便揉揉眼睛道:“你怎么啦?”
“蒙、蒙古人……”基拉的声音都在颤抖:“这镇上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好多蒙古人!”
基德“啊”了一声,顿时清醒过来,弓身窜到破窗前看出去,只见街上来来回回走着不少带着兵刃的蒙古武士,马嘶喧哗中夹杂着阵阵哭喊声,原来是元兵挨家挨户的将那些老百姓们驱赶了出来,用皮鞭刀鞘抽打着他们,逼迫他们跪在街道上。
那街道对面的石墩上坐着一个身穿武士盔甲带着弯刀的虬髯大汉,看起来像是这些元兵的首领,正侧着头跟身边一人说些什么。
“他们想要做甚么?”基拉也凑过来,蹲在他身边颤声道。
基德见他面色惨白,身子抖颤,知他四年前的惨痛经历留下极大阴影,便用力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我们先别出声,看看情况见机行事。”
基拉点了点头,不知为何,有基德在身边,他似乎也没有那么害怕了。两人一起悄悄向外望去,只见被赶出来的百姓越来越多,挤挤攘攘的跪在一堆,呜呜啜泣着,头也不敢抬。
只听那虬髯首领粗声问道:“就这些了么?”
一个兵士上前一步道:“回禀长官,就这些了。”
虬髯首领皱眉道:“怎么这么少的人?”
那兵士跟一位老者低语了几句,又大声道:“他们说这村里连年灾荒,身强体壮有些本事的都到外面谋生计去了,剩下的都是走不动的老弱妇孺。”
基德和基拉对视了一眼,料想那些元兵大概没想到这四面漏风的破庙祠里还有人住,因此没搜到这里,庆幸之余又往下缩了缩。
这时那首领又道:“问问他们有没有见过暴军经过这里,又往哪边去了。”
那兵士便依言大声盘问了半天,那些百姓一个个神情茫然反应迟缓,浑似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虬髯汉子身边那谋士模样的人道:“看来义军并没有经过这里,这些无知弱民们什么都不懂。”
那首领“唔”了一声,看起来颇有些失望。
那参谋又道:“大人,这些人该怎么处置?”
那首领摆了摆手,随口道:“年轻些的女人留着,其他都杀了罢。”
那些兵士得到命令顿时一个个神情狰狞的围上前来,看来他们也做惯了这些事,当下便有人挥舞着长矛弯刀屠杀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有人抱起那些妇女便就地奸污。
基拉忍不住“啊”的一声,基德当即捂住他的嘴巴将他按到自己怀中,不让他看。基拉紧紧攥着拳头,便是瞧不见,也能听到那些女人凄厉的哭叫声,蒙古人野兽般的狞笑声和利刃砍在骨肉上的钝响,那些如人间地狱般的惨痛回忆瞬间一起涌上,几乎教他发狂。基德只用力紧紧搂着他,闭着眼睛也不忍再看。
不知过了多久,又听外面道:“长官,暴军没有经过这里,我们该怎么办?”
那虬髯首领道:“我们先在这儿安营扎寨呆上几日再说,说不定过两天他们就自投罗网了。”顿了顿又道:“你们再去把这里好好搜查一遍,所有地方都不要漏掉,以免有漏网之鱼去向暴军通风报信。”
只听一干兵士大声答应着,又开始挨家挨户搜索起来,趁机搜刮打劫。
基德低头在基拉耳边道:“我看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来,我们还是先从后门出去尽快离开这里罢。”
基拉点了点,红着眼睛直起身体,两人蹑手蹑脚走到案前的蒲团里去抱索不悔,谁知就在这时,一直安安稳稳睡着的索不悔突然放声哭了起来,这一惊非同小可,基德想去阻止已经不及,转瞬便听到外面有人喝道:“什么人在那里?”当下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抱起索不悔就和基拉从后门跑了出去。
他们刚跑到巷子里,便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呼喝声,几个带刀的鞑子士兵已经追了过来。他们一路没命狂奔,眼看就要跑到巷子口,蓦的又有三个士兵打横拦在了那里。基德一咬牙,将索不悔丢给基拉,脚下不停冲到最前面的士兵跟前,侧身避开他当头砍下的还带着血迹的一刀,一掌击在他胸口,另一手抓住他手腕,一拧一翻,用得是最普通的小擒拿手,那士兵猝不及防之下刀已经被他夺了过去,只听他大声叫道:“基拉,你快走!”
基拉趁这瞬间的空隙抱着索不悔窜了出去,又跑了段距离,回头看基德正被那三个蒙古兵围着,这些士兵到底不比寻常百姓,又都穿着护心甲,基德人小力弱,又以一敌三,自然无法轻易打倒他们,很快便被他们压制住,一个蒙古兵飞起一脚,将他手中的刀给踢飞出去。基拉见状,又掉头奔了回来,大声喊着“基德”,基德怒道:“我叫你走你又回来做甚么!”基拉哭道:“你不走我也不走!”这时从后面追赶他们的蒙古兵也到了跟前,基拉挣扎了几下便被他们抓住,这些蒙古兵便将他们一起押到虬髯首领跟前。
那首领见手下抓回来的是两个半大的孩子,还抱着一个更小的,本以为是村民,但仔细一看他们的衣着神气,又不似寻常百姓人家,便问道:“你们是甚么人?”
基德昂然道:“我们是过路人。”
“过路?”那首领一脸怀疑的看着他,见他面色寒白金瞳红发神情凛然,竟毫不畏惧自己,越发觉得不寻常,便道:“你父母在哪里?”
基德道:“他们都死了。”
这时一个兵士道:“长官,这小子还会武功!”
那首领“哦”了一声,更觉得自己想法不错:“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义军的探子?他们现下在哪里?”
基德沉声道:“你在说什么义军,我不知道,我们只是受人所托要将这孩子送到昆仑山他爹爹那里去。”
他这一说,周围顿时哄笑成一片,那首领也笑道:“你这孩子连说谎都不会么?昆仑山距离此地迢迢万里,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吧?你便是随口编个其他地方也好教我们相信些。”
基德怒道:“我为什么要编其他地方?我不管昆仑山在哪里,就算再远上十倍,但答应了人家的事我就一定会做到!”
那首领凝视他半晌,给手下递个眼色,立刻便有人上前来抢基拉怀中的孩子,基拉拼命反抗,却被两人牢牢抓住,孩子便被夺走,交到那首领手中。
虬髯首领抓着索不悔瞧了两眼,又向基德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老实交代罢。”
基德见他抓了索不悔,不由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要伤害他!他爹爹可是魔教的大魔头,一定不会饶过你!”
那首领一声冷笑,突然手臂一扬,便将索不悔朝对面的墙上用力掷去,这一下又狠又猛,基德和基拉都是一声惊呼,说什么也来不及去救,眼睁睁的看着索不悔就要被摔的脑浆迸裂。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嗖的一声,半天里突然飞过一支长矛,不偏不倚正穿过索不悔的背心衣服,去势依然不减,直带着他夺的一下钉在了数米之外的一株大树上。
这一下变故极为突然,一时间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那虬髯首领霍的站起,怒喝道:“你是什么人?!”
只听哒哒的马蹄声敲打在浸着鲜血的青石板上,小街尽头,一个男子单人匹马不疾不徐的朝他们走来。
基德和基拉听见索不悔的哭声,便知道他没事,只当来了救星不由大喜过望,只是,当那男子行到近前,他们却愕然发现他竟然也穿着一身蒙古武士服,当下一颗心又沉到了谷底。
那虬髯首领此时也见来人装扮是自己同胞,又见他那一出手显示的非凡武功,一时间也惊疑不定,不敢贸然动手。
只见那男子约摸四十来岁,身躯挺拔,气势昂藏,一头银发整整齐齐背在脑后,口中咬着一只粗粗的烟卷,在马背上扫视当场,冷冷道:“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你们还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离他较近的兵士听他出言不逊,当下大怒,便有几人仗着人多围攻上前道:“你是甚么东西,敢来教训我们?你知道我们大人是什么人么?”
那银发男子瞧都不瞧他们,戴着皮革手套的手向后一翻,便多了件似棍非棍似刃非刃的兵器,长达丈许,泛着银光,一头有一个分叉,只见他随手一划,那些张牙舞爪的兵士们便兵刃齐齐脱手飞出,一个个捧着手腕大声痛呼,余人见这般情形,又有更多的人包抄上前。
虬髯首领见到那奇门兵刃,脸色陡然一变,似是想起了甚么人,当下便快步上前,斥退了手下,单膝跪倒道:“属下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白猎人大驾光临。”又回头低喝道:“还不快参见宣威将军斯摩格大人!”
那些蒙古兵士面面相觑,他们都听说过宣威将军白猎人的大名,那可是三军中战功赫赫的英雄武士,以一把名为“十手”的兵刃所向披靡,只是却没有几人亲眼见过他。此时听他们长官一喝,顿时反应过来,哗啦一下拜倒了一片。
基德和基拉一听对方似乎还是颇有来头的大人物,登时更加绝望。这时却听那白猎人斯摩格缓缓开口道:“你们都起来罢,不用跪我。如今我也早已不是什么将军了,只是一介庶民而已。”
那虬髯首领惊讶道:“大人何出此言?”
白猎人没有回答,而是纵马走到基德和基拉跟前,道:“你们刚刚说,那孩子的爹爹是魔教的一个大魔头,他是谁?”
基德正想回答,基拉在边上叫道:“不要告诉他,他也是鞑子,不能相信!”基德觉得基拉说的有道理,便道:“我不会告诉你的。但你若敢伤了他的孩儿,他就一定会杀死你。”
白猎人挑了挑嘴角,突然一提缰绳,那白马便撒开四蹄向前奔去,经过那株大树时,他长臂一探,拔出长矛,取下索不悔,扔掉长矛,这一系列动作只是瞬息间,那马儿甚至都没放慢速度,继续向前疾奔而去。
基德和基拉终于反应过来,大喊一声,推开身边的蒙古士兵,追了上去。那虬髯首领和手下呆立在原地,不知白猎人有何用意,眼睁睁看那两个孩子跑出去,也不知道应不应该阻拦。
基德和基拉追出长长一段路,眼看就要追不上了,那白马却突然又放慢了速度,似乎在前面等他们。他们便捂着肚子继续气喘吁吁的向前奔去,好不容易跑到跟前,见那白猎人单手抱着索不悔,在马背上悠然嚼着烟卷,吞云吐雾。看他们赶了上来,便微微笑道:“怎么样,现在可以说了罢?”
基德看他的样子,气度坦荡,从容磊落,虽然抓着索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