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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盯着他,“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如果我的朋友死于非命,我会为他报仇。”
柳二大笑,“好,好,那你杀了我吧,杀死你朋友的人便是我。”
楚留香道:“为什么?”
柳二瞪着他,忽然收起了满脸怒意,缓缓道:“楚留香,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等着你吗?”
楚留香道:“为什么?”
柳二盯着他,表情竟然很悲伤,他一字一字道:“如果你还是我的朋友,马上就离开山西,越快越好,越远越好,不管山西发生了什么事,永远不要再回来。”
这话未免太不可思议,山西要发生什么事?天灾人祸?灭绝人伦?
楚留香静静看着他,缓缓而坚定道:“我不会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我绝对不会走。”楚留香绝对不会在朋友或许需要他的时候离开,他的个人安危,如何比得上朋友的安危?
柳二也静静的盯着他,盯了许久,忽然笑了,他的笑那么温暖,那么温柔,他紧紧握住楚留香的手,道:“我虽然希望你走,但我知道楚留香绝对不会就这样离开的。”
楚留香也笑了,没有再问下去。
没有再问下去,他却已经在心里叹息,柳二这样的性格,实在是没有办法。
“已经五更了。”
五更了,天马上就要亮了,天亮了,就又是新的一天,这一天,是美好的,热闹的,也一定是欢快的,楚留香已经迫不及待的看到柳老爷俊俏的长胡子,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念柳家独一无二的藏酒,迫不及待见到老朋友。
这一天,本来可以见到很多朋友,本来一定有许多欢快,可是,柳二的异常,却不可避免的带来了阴影。
柳二,柳大,柳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夜深路易行
暗夜。
灯光由远至近,仿若幽灵。
冷风呼啸,灯光停住,被风吹的炸了一炸,终于平平稳稳的被放在桌上。
有人叹息一声。
李寻欢恍若未闻,他的心,他的人,早已不在此处。
酒香忽然四溢。
李寻欢木雕一样的身子终于有了动作,他弯下了腰,用力咳嗽起来。
那样用力,那样费劲,几乎要把整个肺给吐出来。
这种声音,无论是谁听了,都说不得要同情怜悯的,却听得一声重重的冷哼。
李寻欢终于直起了腰,他并没有用力的笔挺着,所以还是微微的有些佝偻,这虽然还是一具年轻的躯体,他内心已经太老太老了。
李寻欢笑着,他的手已经碰到了硕大的酒坛子,这个酒坛子比刚才那只,不止大出了三倍,海量。
他的手里忽然被塞进一直小巧酒杯,晶莹剔透,圆润可爱,可是,很小。
李寻欢苦笑起来,“荆阳,你又为难我。”
吕荆阳又是重重的一哼,沉着脸,“你也不怕醉死。”
李寻欢淡淡笑道:“我倒希望醉死。”他抛开了酒杯,却只是盯着那坛子酒,眼睛极亮,“我便想着,今年虞七娘的酒也该到了。”
他极小心的抿了一口酒,微微眯着眼,顿了会,笑道:“若是七娘不放药材进酒里,这酒味道就更好。”
这扑鼻清冽酒香,又哪里有丝毫药味?话说回来,若当真有浓浓的药味儿,李寻欢又怎么会喝?这七娘,当真苦心,也是玲珑心思。
吕荆阳道:“我这里有两个消息,一好一坏,你先听哪一个?”
李寻欢叹息着,“你的好消息通常都好不到哪里去。”
吕荆阳笑道:“倒未见得,坏消息却是坏的厉害的。”他取出一封信来,讽刺着道:“刘老爷的信,坏的够不够厉害?”
李寻欢接过了,就着暗光扫了一遍,平平整整的折起放好,嘴角微微笑着,也没什么悲喜,他沉吟着开口,“刘破冰最近可有什么不寻常?”
吕荆阳冷冷道:“没什么动静。”顿了顿,他忽然笑起来,“自上月刘大少擅自提了刘家钱庄分号三百万两银子,刘老爷大发雷霆之后,这花花大少就在刘家后院再没出过门。”
李寻欢皱起眉,“那三百万两查出去处没?我总觉得有些古怪。”
吕荆阳眼神闪动,“刘大少会不会拿银子买了杀手?比如刚才那三个人?”
李寻欢摇了摇头,“不可能,这三个人看起来都不是杀手,尤其那个姓吴的……再说,这三个人最多值五十万两。”
吕荆阳冷笑,“他那么恨你,说不得买了六十个人来杀你,车轮战,烦死你。”
李寻欢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吕荆阳道:“这刘大少虽然很烦很蠢,但恨你的心思如此执着,到底为何?”
李寻欢淡淡道:“刘家与李家乃世交,破冰好胜。”
这答案不算令人满意,吕荆阳却懂了,其实一起长大的孩子都有此种经验的,父辈的期望,父辈的攀比心理,孩童的原始较量,人的各种负面心态,这些都是很难避免并且谁都无能为力的。
吕荆阳上下瞄着李寻欢,讽刺笑道:“我若与你一同长大,说不得也恨不得要杀你。”
李寻欢却转了话题,他笑道:“你说的好消息呢?”
吕荆阳摇头,“虞夫人捎了话来,八月二十八马王爷要出售一批宝马,有一匹极为神通,已经为你留着。”
李寻欢虽然笑着,眼里却浮现了痛苦之色,“马三爷总算对得起朋友,可我已有多年不曾相马,空有宝马,错失伯乐,何其痛哉?”
吕荆阳瞪着他,“你不愿意去?”
李寻欢笑了笑,那种笑,比酒更苦涩。
吕荆阳砰的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李寻欢道:“唤传甲过来,我……”
吕荆阳冷笑着,打断他的话,“你为何不吩咐我,难道有什么事他做的到我做不到么?”
李寻欢叹息一声,“好,帮我套一匹马,我出趟门。”
吕荆阳瞪着他,“难道现在刚好天亮?”
李寻欢道:“天色已经黑了。”
吕荆阳恨恨道:“那你还要出门?”
李寻欢道:“天黑岂非正该出门?”
吕荆阳道:“难道鼎鼎大名的小李飞刀要做那三只手的勾当?”
李寻欢笑道:“或许要做的。”
吕荆阳瞪他半晌,硬邦邦转身出门。
李寻欢笑着看他,眼中有着温暖,也有黯然。
吕荆阳本是他初出关外之时所救,大雪漫天的深夜,一个醉的厉害的酒鬼救了一个快死的病鬼,原本也是一桩奇妙之事。
吕荆阳武艺平平,来历难定,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经商天才,李寻欢笑言,只要给他三百两银子,一年后他能变出三万两金子来。
他对李寻欢很有感情,可惜……
李寻欢叹息着,却不由笑了,因为他已经听到了脚步声。
刘家祖上本为高官,后来才入的行贾,刘家的万通钱庄天下皆知,总号在京城,刘破冰以兴盛分号之名走来关外,百般的寻李寻欢的麻烦,其手段之顽劣,令人大皱其眉,其实,李寻欢也当真不太清楚他到底为何恨他这般厉害,不过,有些人有些行为,岂非本来便不能解释?
万通钱庄距离李寻欢的居处有一个时辰的马程,马车的速度并不慢,所以,李寻欢不过喝了小半坛子酒的功夫,便近了。
万籁俱寂,四下无声。
本该是万籁无声,却总觉有些不同。
李寻欢猫一般的身影忽然从马车里窜了出来,他听到了本不该在夜晚里出现的声音。
铁传甲速度一点也不比他慢,李寻欢没入深沉院落的瞬间,他也隐入,徒留马儿低刨。
刘破冰的院落在最里重,一路行去半盏茶功夫,除了帐房还有些灯光,其他处都已无声息了。
越近,越听得明白,那种仿佛地狱中才有的男人女人的凄楚哀嚎,那声音已经嘶哑,到底哀嚎多久,已不可知。
铁传甲心下更惊,刘破冰莫非出了事?
铁传甲急急冲着的身子忽然顿下,因为李寻欢就挡在他前面,李寻欢站在门口,没有再进去。
灯光从正面打在他脸上,使得他的脸苍白而平面,团团阴影,也看不出表情。
铁传甲却没有看他,他正震惊的看着院落里。
这是个很美丽的院落。
秋天,深秋,本已经没有多少种类的花,院落里却姹紫嫣红,充满了柔美的气息。
这是刘破冰的院落,铁传甲原是知道原是来过的。
可是院子里的人,一点都不可爱,一点都不柔美。
有谁见过一个已经崩溃掉的人那种歇斯底里的挣扎?有谁注意过一个疯子如何残害自己的身体?李寻欢见多识广,本也是见过的,却没有此刻这般惊异,因为这几个人,他原是见过的,不过两个时辰前,他们还说过话,喝过酒。
那娇美声音正扭曲痉挛的在地上翻覆滚动,那种神态速度像是一只毛茸茸的虫子在太阳下迅速的翻动身体,丑陋并且让人打心里发毛,她的衣服早已经破碎,她的指甲沾满了鲜红,她的脸上仿佛有笑容,却更多的小溪般的水痕,她的声音已经彻底嘶哑。
那屠老四没有翻滚,却在拿头撞墙,砰砰有声,土黄的墙混着鲜红,形成诡异的暗褐色,暗褐色已经在墙角流成了小溪。
那吴大侠并没什么动作,他不过是盘坐着,满脸冷汗,冷汗湿透重衣而已,看得出来,他被人点了穴道,他已经是最清醒的一个,却是一直闭着眼睛的。
他们难道都已经疯了?他们难道已经不知道疼痛,不再注意形象?
铁传甲听到李寻欢缓缓开口,很平淡的声音,“怎么回事?”
他问的自然不是铁传甲,他们本是一起来的,也不是那三个人,他们显然也已经听不到声音,他问的是坐在屋子里的那个年轻人。
那实在是个漂亮的年轻人,英气勃勃的面孔,挺拔坚韧的鼻子,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可惜这年轻人此时眼睛中盈满了恐惧以及其他一些东西,他的嘴唇神经质的微微颤抖着,他虽然瞪着李寻欢,却说不出话来。
李寻欢没有再问,他穿过了庭院,寻了个椅子,坐了下来,一坐下来,他便想喝酒,幸好,刚才酒坛子还在他手里。
刘破冰忽然叫了起来,他用力拍着桌子,大叫,“李寻欢,谁允许你走进我的屋子,谁允许你坐我的椅子,谁允许你在这里喝酒,你给我滚,你给我滚。”
李寻欢居然笑了笑,“很遗憾,其实我也不想来的,可惜令尊着我问问……”
刘破冰怒吼着,打断了他,“他管不着我,你更管不了,我不想看到你。”
李寻欢淡淡道:“我也没有管你的兴趣,我的兴趣在这几个人。”他指了指院子里痛苦的三个人。
刘破冰本来满脸怒容,听此言忽然瑟缩起来,气势已经不足,“他们,他们不过是我买来的奴仆,和你有什么想干?他们杀不了你,完成不了任务,我惩罚他们有什么不该?”
李寻欢终于抬头,剑一般的眼神划到他脸上,缓缓道:“你下的毒?”
刘破冰大声道:“是我是我怎么样?”
李寻欢道:“哪里来的毒?”
刘破冰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你管不着。”
李寻欢道:“什么毒?”什么毒,这么霸道?
刘破冰咬着牙,没有说话。
李寻欢缓缓站了起来,他个子本来就很高,又瘦的厉害,看起来好大一团阴影,他低着头,看着刘破冰,眼神在暗处,光芒微微闪动。
刘破冰忍受不住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