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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一下子沉默下来,只剩下几个人呼吸的声音。
柳成诗觉得自己鼻子有点堵,求助地抬头看了一眼严鹤,严鹤黑着脸,盯着沈翼天的目光很复杂。
半晌,严鹤轻叹一声,拍拍柳成诗的肩膀道:“走了。”
沈翼天抬起头,慢动作一样看了他们一眼,又转过了头。
两个人走到门口,柳成诗犹犹豫豫地回过头来,对沈翼天道:“你们……保重。”
走到门口,柳成诗忙问严鹤是怎么回事。
严鹤解释说,钟辉是半夜被忽然注入的某种过量药剂弄成这样的,院方现在只能肯定不是医疗事故,是有人暗算的。这种情况,能否苏醒都要看运气,有人一辈子也醒不了,也有人两三个月就醒了,与各人体质有关。钟辉中的毒程度中等,院方其实也是比较乐观的。另外听说,警方已经查到很多了,估计真凶不日就会被抓到。
沈翼天白天有时候会游魂一样在病房附近走动,帮钟辉去食堂打饭,脸色苍白得吓人,目光没有焦距,见到的人都唯恐避之不及。护士也有很同情他的,有人特意塞给他一些零食,他也会温柔地帮钟辉喂下去。
拿着勺子,将粥一口一口地喂给钟辉,看着钟辉完全生理本能的吞咽,嘴角浮起一抹随时都会消失的微笑。
钟辉虽然一直躺着,那脸蛋却是许久不运动愈发的白胖红润了,看起来好像下一秒就会醒似的。
钟鹏程晚上会过来,之前每次看见沈翼天都会气愤,现在也只是看一看,坐在钟辉床边,一坐两个钟头,整个人老态尽显,似乎都没有力气生气了。
钟鹏程没办法陪床,他身体完全不允许。也没敢把这事儿告诉法国的前妻,毕竟钟辉是在自己这边出事的,感觉怎么都是自己照管不力。但俞锦鲤还是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得到了这个消息,钟辉出事的第四天就飞机赶过来了。
俞锦鲤是跟卡伦一起过来的,瘦小的母亲推开病房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打量着屋里的人。这天正好钟鹏程也在,沈翼天还是坐在他惯常坐的床边,手一直握着钟辉的手,钟鹏程站在窗口,听到俞锦鲤进来便转过身来,默默地看着。
俞锦鲤慢慢走到钟辉床边,沈翼天见到是她,条件反射地站起来,将钟辉床边最近的、他给钟鹏程都没让过的位置让出来,松开了钟辉的手。
俞锦鲤坐在凳子上,伸出颤巍巍的手,抚摸钟辉的面庞,脸上浮现出极度的疲惫神色。她回过头,卡伦立刻上前,将手放在她肩上,她便向后靠着卡伦的身体,闭上眼睛,一行清泪从眼角沿着不很明显的皱纹滑下来。
俞锦鲤在医院附近住了下来,每日来给钟辉打扫喂饭,跟沈翼天也不时地搭几句话。沈翼天虽然反应还是很迟钝,但对俞锦鲤的尊敬和爱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她,慢慢地也不那么颓废了。
这时候,警方传来了消息,已经抓到暗害钟辉的凶手了,正是那个林路。
俞锦鲤跟卡伦去了看守所面见那个人,回来的时候俞锦鲤眼睛肿得像个大桃子,沈翼天并没什么兴趣,也没问,她也没说什么。
直到那一天,钟辉的案件开庭,警方要求所有可以来的相关人员都要到场。沈翼天原本不愿意离开钟辉,却也是想要亲眼看着这个伤害钟辉的凶手被判刑,俞锦鲤又答应会找最好的护工好好照顾他,便也去了法庭。
沈翼天作为证人,是必须上庭的。
为了上法庭,俞锦鲤和卡伦将沈翼天好好收拾了一番,以前的明星范儿又出来了,但面颊消瘦目光无神的样子,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去法庭的走廊里聚集了许多媒体,争相拍摄沈翼天的大头照,连带着面露忧色的俞锦鲤也被拍了,沈翼天压着一腔火气慢慢往前走,俞锦鲤却被一个人的摄像机碰到了头,“唔”地痛呼了一声。
这一声仿佛导火索一样点燃了沈翼天沉默这么久以来的怒火和愤恨,他随手抱起俞锦鲤,往旁边的小屋子里一扔,上手直接跟媒体打起来,一时间狭窄的走廊里人仰马翻,陷入混乱。
沈翼天胡乱地按照从小训练出来的武功招式挥拳,侧踢,踹肋,看着一个个人在他拳下倒地甚至流血,觉得胸口萦绕着一股奇异的快丨感,身体里嗜血的因子疯狂叫嚣着,仿佛这样就能够发泄出来。
可是,发泄什么呢?悲伤?痛苦?空虚?愤怒?他自己也不知道。
保安过来,试图将打红了眼睛的沈翼天制服,却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有人用电棍直接将他电倒,抬进传唤室,让他躺着。
沈翼天没躺多久就醒来了,满腔只留下让指尖发疼的空虚,和对钟辉的想念。
就这么一会儿,没有见到他,已经快受不了了。
但是法警来叫他,把他带进证人席,让他作证。
检察官严肃地问了一些常规问题,他麻木而条件反射地一一回答。这些东西,钟辉以前都教过他了。
检察官问他有没有见过被告的时候,他才猛地反应过来,抬起头,直直盯着对面的被告,钟辉以前的高中同学,林路。
长相清秀却有一双阴鸷的眼睛,看人的时候喜欢抬起眼皮,半低着头,很阴郁地抿着嘴唇,身材套在宽大的囚服里显得挺瘦弱。
沈翼天麻木的心脏慢慢地跳动起来,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复仇,脑袋嗡嗡地发晕。
他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手掌紧紧握着椅子角,咔嚓一声将木头掰断了。
检察官看了一眼,同情地看着他,继续问案情。沈翼天对答的话语却出奇地冷静,与那双几乎要被愤怒焚烧殆尽的眼睛形成鲜明对比。
林路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沈翼天,嘴角勾出一抹嘲弄的笑容。沈翼天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与他对视。
林路的目光里似乎带着绿光。他的辩护律师说,犯人想要做自我陈述。
林路便开口讲话。他讲话的声音细细柔柔的,笼罩在法庭中间,仿佛一种奇特的音乐,气氛也慢慢软化下来。
林路第一句话是:“我完全认罪。但是我不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不管怎样,这算是让沈翼天成熟的一道坎吧。
、关于成熟
偌大的法庭,媒体都被隔绝在走廊里,旁听席上零零散散地坐着人。钟鹏程坐在第四排,俞锦鲤和卡伦坐在第一排,中间几排坐着钟辉和沈翼天的几个朋友,崔明亮、柳成诗等人都在。
每个人在听到林路那句话的时候都皱起眉头,表情各异地对视,法庭响起嗡嗡的低语声。林路停下话头,扫一眼旁听席,对自己引起的效果很满意似的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鑫仪是我最爱的人,我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一直暗恋她,那时候自己自卑所以拼命努力学习,想要将来给她一个好的生活,没想到她上了高中就看上了姓钟的,追了那混蛋两年最后才在一起了……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呗,最后你钟辉忽然说要出国,有钱了不起啊,有老爸了不起啊?出国?鑫仪那天在我那里哭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跟钟辉分了手,然后自己的学习也一落千丈,进了个不怎么样的学校……她现在已经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们已经没有联系了,但是我心里这么多年一直压着对钟辉的恨。是他毁了我最爱的人!”
法庭响起一阵疑虑的低语声,显然是不相信这人能为了这样一个理由作出这种事来。林路继续讲话:“我当上杂志编辑后,就开始搜罗钟辉的资料,然后有意识地打击他。当然,这时候我遇到一位贵人,这人是谁你们也都该知道了吧?”
他停下话头,看向沈翼天和钟鹏程。钟鹏程一脸铁青,沈翼天则依旧肃穆不语。钟鹏程猜到了是谁,却也没表现出什么。
林路道:“我和那位本事很大的贵人一起合作,钟辉倒也配合,给我搞了个同性恋……哈哈,真是滑稽!他丫的同性恋还去招惹我的鑫仪!我们就努力把他搞到那个地步,然后他居然跟他亲爱的爹闹崩了,连总经理的位子都丢了……哈哈哈,这时候不趁机来个痛打落水狗,岂不是太遗憾了!我趁半夜爬进医院给他下了药,他这辈子就这么躺着吧!”
旁听席上又响起嗡嗡声,林路坐下了,法官拿起小锤子敲了一下示意保持安静,继续审判。
林路在这件事之前已经失业,独自一人,又有抑郁症倾向,自己倒是生无所恋的样子,但法庭当然根据法律,以故意伤害罪判处他十五年有期徒刑。
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让一个人这样疯狂。不过,到了这个地步的爱情,已经不能称之为爱了。当林路为自己所谓的爱情付出自由,他所爱的那个人甚至都没有任何消息,甚至都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他。
沈翼天表情木然地看着林路走过自己身边,林路在被法警押下去的时候还附在沈翼天耳边说了句:“你们这些变态!”
沈翼天连眼皮都没眨。林路说的那一大堆话里只有一句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便问道:“谁是你那个贵人?”
林路诧异道:“方建国啊你还不知道……”声音随着脚步消失在门外,法庭里的人开始往外走,沈翼天也站起来往另一个出口走去。
俞锦鲤在门口等着沈翼天,钟鹏程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俞锦鲤点了点头,走了出去,立刻有一部分媒体冲上来围住了他。
俞锦鲤看着沈翼天木然的脸色,道:“回去吧。”
沈翼天却出其不意地摇了摇头,开口,声音嘶哑地道:“帮我照顾好他,我待会儿再回。”
说着便走出门口,双手一挥,强大的内力将冲上来的记者全都扫开,有几个记者倒在地上,他也没看一眼,直接从二楼的栏杆上飞跃而下,快步消失在了法院大门口。
方建国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背着手慢慢地踱步,眉头紧皱,眉目间流露出一丝忧色。电脑里放着林路上法庭的最新照片,他朝落地窗看出去,广阔的城市在自己脚下匍匐着,喜怒哀乐都被各式各样的声丨色犬马所掩盖。
方建国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他对女儿无比溺爱,这几乎是业内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因而,钟辉订婚宴之后方建国并没伺机报复,这也让很多人觉得没道理。
谁料,他选择了放长线钓大鱼,一点点的给钟辉的事业设置阻碍,AT娱乐和几家小娱乐公司也有他的投资,专门用来跟钟辉作对。不把这家伙从根子上搞垮决不罢休,尤其是在知道了钟辉居然跟男人在一起之后。为了一个男人,抛弃了自己的掌上明珠,这笔账,咱慢慢算!
但是当然,他并没有把钟辉做掉或者伤害他人身的意思,林路最后把钟辉打进医院这事儿,他也是跟钟鹏程差不多同时知道的。当然,钟鹏程最近跟他也不来往了,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不过,一个生意伙伴,什么也不算。
他盘算着,手里掐着的烟没有熄灭,一下子烧到了手指,他眉头皱的更紧,走到茶几前,把烟蒂按进烟灰缸里。
门口忽然传来“砰”的一声,是门被人撞开的声音。他并没有刻意锁好门,此时诧异地回头看过去,却看到一身黑衣,全身散发着浓重煞气的沈翼天。
他当然认识他,这个间接夺走了他女儿幸福的人!方建国微微眯眼,牙齿紧咬,抿着唇,盯着沈翼天,也没说话。
沈翼天面容依旧没有表情,目光里却是满满的厚重的愤怒。他随便伸脚将门踢上,门锁咔哒一声从内部锁上,自己快步走到方建国面前,伸手一把抓住他衬衫领子,把他提了起来。
方建国被勒得满脸通红,双手使劲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