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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少侠听出果然是他做的,极不愿意转过头来,但听他言语温软,忍不住还是看了眼他,见他神情如常,也确实不像毒死自个儿未遂的模样。
慕公子见他不再推拒,笑吟吟地舀了一勺粥喂到嘴边。
白粥其实无甚滋味,但少侠张口就吃了,犹自看着眼前之人面目温柔眉眼含笑,默默想难怪书上有言秀色可餐。
两日转瞬即过,这一日已是八月初一。八月初二就是洛阳武林大会的正日子了。
这几日他们过得甚是悠闲,客居此地,侍女也对他们甚是殷勤,此地主人甚知江湖中人不愿受人拘束,他们在武林中又无故交,故而也无人来打扰他们清静。
慕公子自到了洛阳,却不像之前那样三步不离少侠,而时有独自外出之时,少侠自不会以为他在外滞留多时,是为带回的糕饼细点耽搁了时辰,却也从不多问;就如同慕公子也不曾问过,叶家既是洛阳的大户,谢少侠可曾想过冒名一事随时有被拆穿之虞。
许是天下豪杰齐聚洛阳,宵小之辈无不望风而逃,少侠照例去转悠了下,却发现生意清淡,且适逢其会,也少做些煞风景的事,索性就暂时放下了主业。
于是两人把臂出游,也不过是喝酒品茶悠闲惬意。偶尔揪住一个擦身而过的小贼,却发现是冀北赫赫有名的神偷;也有时在市集见疾驰的骏马惊吓了路边摊贩行人,伸手拦下却不想马上摔下一个山西金刀门的少主来。
又或者,正在喝酒之时,有些素有旧隙的门派等不及武林大会上切磋,先舞刀弄枪的比拼上了。
酒楼里一片狼藉,见多识广的店里伙计早已抱头和愁眉苦脸的掌柜一起躲在案下。只见边上还有两位青年在对饮,眼看他们这张桌子也要被波及,两人抱着酒坛,轻巧地翻了出去,坐到扶栏上自若饮酒。
等到酒楼里的混乱终于分出了胜负,也只剩一位老兄摇晃着站在那儿,拄着一把大刀大笑,冷不防从哪儿飞出来酒杯不偏不倚地打中了脑门,力道不轻不重,刚够他昏厥而已。
然后那两人慢吞吞地跳下来,见横躺了一地的人或僵直地卧着,或是躺地上□,倒也不致闹出人命来。到底是出门时都被师长嘱咐过,又或者是酒未下肚,还不曾被血气上冲昏了头脑,没搞到缺胳膊少条腿血流成河不可收拾。
他们随意地从瞧着领头的那两人身上摸出些金银,塞到惊魂不定的掌柜伙计手里赔作店内什物器具的费用,然后就走出门外,打发了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人群中几个年轻力壮的去报案,想来不多时就能带差爷来锁了这群闹事之徒带回衙门监押着。
此间事了,两人悠然往他处逛去了,再怎么着也不过是江湖中的鸡毛蒜皮之事。然而曲折离奇的事也不是没有遇上,就像此时不知从何处忽然就跑来一个孩子,抱着那位紫袍公子的腿嚎啕大哭起来。
要说是孩子,也不是很妥当,那少年看上去少说也有十一二岁的模样,且个子窜得快,站起身来大约也就矮他俩一个头,却一下子扑了过来黏在了慕公子身上,哭得像个被丢弃了的奶娃子似的。
身旁的谢少侠闲闲地站着,似抱定看戏的主意了。虽说他们没有走在市集热闹处,但也不乏往来行人,都投以好奇的目光,慕公子脸上一贯从容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
那少年一边呜咽一边道:“少爷不要成玦了吗,呜——”
慕公子脸上掩不住尴尬的神情,就好像临安见到那名叫堇色的女子时,咳一声说道:“小玦,别闹了,你怎么跑出来的?”
叫成玦的小子抬起头来,“少爷怎么都不回家来?还有他们说……”说着眼睛滴溜溜地瞧向公子身旁那人,慕公子见了,当机立断地一手把他拖起来,另一只手捂上他那没个遮拦的嘴巴,一边拽走一边道:“如果是那两丫头教你的话就不必说了……”
邙山洛水之间的千年古刹,宝塔肃穆,古木郁郁。缓步而行,由南而北一路到清凉台前驻足而观。
此时八月的天气,天高气爽,桂香盈鼻,甜香中带着沉静幽然,足以让人忘却世俗烦扰——如若不是旁边还有个小子一路聒噪。
“了空大师也来了洛阳,我想见他一面……可是跑慢了几步,只看着他进了白马寺,我猜想是去见此处主持了,就站在寺口想要不要等着。后来有两个眼生的人进寺,我瞧着他们是外乡人,也不知是哪门哪派的江湖人士,不过多看了两眼,其中一人瞪了我一眼,素日里烧香拜佛的香客从不见目光那么凶悍的,而且他的相貌有些奇怪,与常人大不一样……”
慕公子知道成玦素来机灵,想来那两人行迹只怕是有可疑之处,心中一动,抬起头来,与谢少侠对望了一眼,还不及说什么,就听成玦“咦”了一声,探着脑袋向下张望。
借着地形之利瞧去,大约百步之外,有两人拣了僻静之处正在那里说话。
成玦嘀咕一声,“隔这么远看不清楚,只是身形有几分眼熟……”
话音未落,谢少侠就动了。未见他耸肩抬脚,就已掠了出去,身法轻灵之极。成玦看呆了眼,拉着他家公子道:“少爷,他学的是哪派的功夫啊?”
那边说话的两人,未曾提防忽见有人近前,而他们竟毫无所觉,惊骇之下一人的独门暗器本能地出手,却见那少年用剑鞘就挡下了那几枚细针。
趁这功夫,另一人已缓过神来,他看了一眼谢少侠身后,然后一扬手,两粒弹丸状的暗器就越过少侠,直直向他身后打去。谢少侠微微一怔,不及上前,当即想回护身后之人,就听到成玦“唉哟”一声惊呼,然后是一声轻笑,“小子原来也怕死啊。”
谢少侠心中方定,只见那两人已趁隙隐没在绿树红墙之内。回头见慕公子提着成玦赶到,那小子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夸张模样,直拍着胸口喘大气。
慕公子一抬手,指间扣着两颗黑色的弹丸大小的暗器,他目光微凝,又望了望那两人逃匿的方向,方才只打了个照面,匆匆一瞥间却也看出其中一人高鼻深眼,形貌似西域之人。
、十一
他们顺路而行,拐过几间厢房,遇上了接引的小沙弥,把他们引到了上香的正殿中。那两人已不见踪影,于是他们在寺中捐了些香火钱,然后被小师父们恭敬地引至静室中用斋。
折腾了半日,成玦也是饿了,此时见了桌上糕点,也不客气,一人抓一个,塞得满嘴都是。
慕公子叹气,倒了一杯茶给递过去,含笑道:“怎么还是见了吃的就什么都忘了。”
成玦咽下糕饼,大口灌下半杯茶才缓过来,听了这话倒想起了之前惦记的一件事。他眼巴巴地看着谢少侠,到底不敢冒昧开口,低头向慕公子救助,“少爷,您这位朋友收徒弟不?”
慕公子倒不知道他私下转了这念头,看了谢少侠一眼,心知其中诸多为难,只微微一笑,“这才初会,你这小鬼倒会打主意。”
却见谢少侠淡淡地瞧了过来,慢慢道:“小子性狡,于剑不合。”他也知成玦不过是顽童性子,然心性不定,其意难诚,在剑术上难有精进。
慕公子噗的笑出声来,小成玦一脸茫然,拉拉他家公子的衣角,问:“少爷,什么意思?”
他家公子笑吟吟地饮茶,“性狡若狐,说你是只小狐狸呢。”
成玦茫然道:“狐狸?我没见过……锦姐姐她们倒是说起,少爷小时候自己猎到过一只火红狐狸,个头小小,却可爱得紧,她们每日里最喜欢逗弄那小东西,尤其是看它眼珠滴溜溜地转的时候,像极了少爷……”
话未说完,就被一块桂花糕堵了嘴巴。慕公子抹去手指上的糕屑,却见一旁的谢少侠转过头去,肩头微微耸动。
慕公子苦笑道:“你要笑就笑,也不用刻意避着……”
谢少侠从善如流地转过身来,眼睛清亮,毫不掩饰的笑容中,还带着几分少年的稚气。慕公子与他一路同行已有数月,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也有这样合乎年龄的神情。
不由地心中一动,才想说什么,就听一旁一阵咳嗽声,成玦好容易咽下那块糕,嘟囔着嘴道:“少爷你下黑手……”
于是收敛了心思,回头看去,看那小鬼有些怏怏不乐,微笑道:“让豫哥儿教你时,却只知道贪玩,今天怎么就想起拜师来了?”
小成玦垂下头,却没有掩去眼中的黯然,“就是看了豫哥前些天那样子……心里难受,如果我能变强了,就不用豫哥为我出头。”
慕公子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叹道:“你若明白他为何替你动手,就莫要辜负了大家的心意。”
成玦张了张口,像是想说些什么,但还是默默垂下了头。
趁着天色犹明,三人回到了王家,少侠忽的惦记上了昨夜喝的杜康酒,于是乘兴往酒窖的方向拐去。不过数日间,慕公子除了摸熟了掌厨大师傅的拿手菜外,还顺道为少侠找到了王家藏酒的地窖,然后才发现论到酒窖偷酒的功夫,少侠才是真正家学渊博。
走到十几步远开外,恰好见有家仆捧着酒坛离去,小成玦揉了揉鼻子,皱眉道:“好奇怪的药味。”慕公子虽无所觉,但知道成玦当年体弱多病,被何叔调养多时,不但体格健壮了,而且对药毒之物的敏锐异于常人。
他们随后走进酒窖中,二人眼光何等之利,稍加留意就发现了几坛酒被搬动过的痕迹。慕公子随手拍开了一坛,浅尝了一口,沉吟道:“似乎并无问题。”
王家主厅中,众掌门人齐聚一堂,正在议事。正值武林盛会之期,偏是魔教复出的传言四起。现今执掌武林盟的朱家还未能有人前来,然天下十大门派掌门俱已到此,王焕之也心中大定。
华山派掌门方才说道“近日魔教屡有异动,恐又将为祸武林。”就听得外面一声瓷瓦破碎的脆响,夹杂着守卫弟子惊喝之声。
王老爷子方待唤人询问,就听得耳边一声冷笑,如附骨随形一般,令人汗毛耸立,他犹不及出声求援御敌,一道凌厉无匹的掌风已自暗中向他袭来,一时却是避无可避。
正此时,主座上一位老僧,忽抬起了右手,三指拟拈花之态,姿势优美闲适,一道无形劲气径直打向那暗里偷袭之人。
那人哼了一声,认得是少林绝技之拈花指,暗暗惊讶几乎从不下嵩山的少林住持竟会在此,又此时,余光瞥到那老和尚下首坐了个老道,手抚长剑,按而不发。他心中暗凛,一击不中就抽身而退。
在座余下的各位掌门虽反应稍慢了一瞬,但见那人身形诡异疾若鬼魅,已然出厅而去,当即一齐掠了出去,他们修为原在伯仲之间,因而至厅门前抢到了一处,又慢了一步。
及至待他们赶到,之间人群中央,一位神色淡淡的少年持剑而立,一边上还站着一位青年牵着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王焕之举目看去,守卫的弟子们都呆立一旁,看上去也对适才发生之事茫然不解。
原来一众弟子正在门外守卫,见一位送酒的仆人才走近,手中所捧的酒坛忽然被不知何物击碎。众人陡然吃了一惊,正待四下查看,忽见一灰影从厅中出来,转瞬已至跟前,竟无一人能及时出声或阻拦。
众人还未及看清来人形貌,那人一路掠至厅外,心中犹在暗骂“这老秃驴和牛鼻子居然在此地现身”,却在此时瞥见了携成玦而来的慕公子,于是积怒之下牵起旧恨,尚隔了数尺,就一掌拍出。
慕公子早已瞧见,挥袖挡下,那人还不罢休,却只听一声清啸,斜下里一道剑光忽现。示警在先,递招时长剑也未指要害,只在迫他退后。那人却托大得很,眼中不过慕公子一人,左手屈指就欲弹开长剑,却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