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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识货。”勾魂眼很不悦的翻成牛铃眼,再次转移目标,把气出在秦朗身上:“如今你已知我等来历,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怎么没有?他快吓死了。“我……我……”
她移近他,居然对他和颜悦色。“怎么样?听了之后是不是觉得加雷贯耳、三生有幸?”
“是……久……久仰大名!”
她满意的点点头。“我就说嘛!没人会孤陋寡闻到不知我等名讳。只是家父常训诫我们做人要懂得谦虚,‘久仰大名’之类的老实话毕竟不太适合自己夸口。”
“是啊,是啊!”秦朗一脸假笑,只求要命瘟神赶快离开。
她下一句话却听得他两眼发直。“你一定很渴望加入‘天地唯我独尊教’吧?”
“我有吗?”他嘴巴开合,发不出声。
“你看你,人没人才,钱没钱财,走出去没人瞧得起,若能加入天地间最伟大的第一神教,从此改换身分,不同凡响,你心里一定渴望得在流口水了。”
秦朗伸手抹了抹嘴角,很干净呀!
秦药儿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开始在床板上刻花,木屑纷飞中随口道:“该不该让你加入呢?唉,也不知你是否会真心效忠本教?”
秦朗再笨也听得出这是威胁,他才不想加入魔教,可是那匕首好象挺利的。
“我也不是普通人,你不能强迫我……”
休!匕首打他耳边飞过,钉在离他大好头颅不到两吋远的壁上,寒芒刺目,他感觉全身发凉。
“我……我说错话,你别动怒。”他吞口口水,想到自己的身分实在不好表现得丑(不好)种,于是挺了挺腰道:“我是一代神医秦守虚的侄儿,将来要继承他老人家的衣钵,不方便加入贵教,请见谅。”
她冷笑。“你是秦守虚的侄儿?”
“正是。”
她豁然大笑,笑得得意,笑得阴险。“很好很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们正愁找不到秦神医,你自个儿送上门,真是老天有眼。”
秦朗变了脸色。“你们找他何事?”
“别怕。我们教主想请他加入本教,专门为本教效命,炼制仙丹,只不知为什么秦神医却避不见面,几次让我扑了个空,现在有你出面,教主面前我也有了交代。”
他颤声问:“你想怎么样?”
“拿你当人质,逼秦守虚出面。”
“他若避不见面呢?”这才叫偷鸡不着蚀把米,秦守虚怎会理他死活?
秦药儿冷哼一声,拔出匕首,在他鼻子前划两下。“我先割下你鼻子,再挖你一只眼,然后剁了你左手,再砍你右脚……他慢一天出现,你身上的零件就少一个,呵呵,但愿你们叔侄情深……”
秦朗“咚”一声跪倒。“女英雄饶命!刚才我全是骗你的,我根本不认识秦守虚,更不是他侄儿,我……我该死!我吹牛!我怕人家看不起我,才冒认是他侄儿,我该死!但是我不想死……”
一个大男人向一名妙龄少女下跪,场面有点失控,龙湖眼看不象话,不得不出声:“够了!”
对方老是不反击,药儿玩久了也觉得无趣,收起匕首,取笑道:“凭你这副德行也敢出来招摇撞骗,真是贼小子遇上贼祖宗,瞎了你的狗眼。”
秦朗惨白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这时候,忽闻上头有人呼喊:“秦药儿秦姑娘在不在这条船上?”
师兄、师妹视线对上,“是谁?”两人无声的对问。
“请问秦药儿秦姑娘在不在这条船上?”
龙湖轻道:“上去。”
上来甲板,龙湖以一柱擎天的姿态挡在小师妹身前,朗声道:“谁找秦药儿?”
一名管事模样的年轻人上前道:“是我家公子。”
“你家公子又是谁?”
“扬州梅园的少主人,梅真梅公子。”年轻人语声激昂,十分引以为傲的样子。
“梅园?有点耳熟。”龙湖挖了挖耳孔,没怎么放在心上,头一个反应就是问药儿:“这次你是砸了人家的传家之宝,还是踩烂了人家的宝贝兰花?”
这两件“丰功伟业”是她上个月的杰作。
“你就只会想到这种事?”秦药儿气得鼓颊。
“没办法,因为你只会做这种事。”
“我说过这两件事不能全怪我。就提陈员外的兰花好了,没见过男人爱花爱成那副德行,一名丫头不小心碰倒了花盆,这花也不会一碰就死,他竟然叫男仆取家法,打得她半死,把人命看得比花贱,我一气之下就踩烂他的宝贝。”
“正义的代价是八百两银子,肉痛啊!这次你确定不必再赔钱?”
“什么屁梅园,我听都没听过。”
龙湖微皱眉。“药儿,姑娘家讲话斯文点。”
她不睬他,自个儿出头问那年轻人:“你家公子找我何事?”
以长板衔接的另一艘船舫,外表看起来光鲜华丽,住起来肯定比这艘船舒服多了,可是,秦药儿只想亲手拆了那艘船,教梅真那个臭屁家伙变成落汤鸡。
“秦姑娘请。”王威更恭敬的再请一次。
“是你家公子找我?”她好整以暇问。
“是的。”
“既然是他找我,不是我找他,你去叫他给我滚过来!”秦药儿一发威,王威就成了王倭,马上矮半截。
“可是公子他说……”
“他说什么是他家的事,跟我没关系。”
秦药儿甩都不甩他,走回师兄身边。
龙湖还是不太放心。“看情形,人家真是冲着你来,你确定你什么也没做?”
她也有几分怀疑。“难道我连白己做过什么也不记得啦?我又没吃‘断恩草’,怎会一点印象也没有?”
龙湖见她苦恼,不再追问。
“可以肯定的是,对方没恶意。”他安慰她。
“若是先礼后兵呢?”
“见招拆招,还怕了他不成?”
师兄妹关起门来不时内讧,一旦面对外侮,联手出击,所向无敌。
龙湖的武功、智谋均属一流,再加上秦药儿的诡计多端、花招百出,两人联手,一句话:“谁怕谁呀!”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俩才会合作无间,流露出难得一见的“相规相爱”的默契与情操。
一阵爽朗悦耳的笑声由对面传来,年轻有节奏感的嗓音扣人心弦的朗声道:“她不肯屈己从人,这才是我印象中的秦药儿!那么,我只好移樽就教,自个儿过去了。”
龙湖和秦药儿尖锐的互望一眼,真是冲着她来的耶!另一方面,秦朗则不敢置信的冲到她面前,上上下下不住打量她,瞪直了眼睛:“你叫秦药儿,那么秦守虚的女儿是……”
秦药儿得意地吃吃笑,“就是小妹我。‘堂哥’?”
他被骗了!被耍了!被一个十六岁的春花少女骗得晕头转向,耍弄于股掌之间,阴些魂飞魄散,他觉得好丢脸、好可耻……
砰的一声!他晕倒了。
又有一个男人被她吓昏了,真是了不起的天赋!
第四章
梅真走上了那块衔接他与秦药儿之间短暂距离的长板。
十年漫长的时间不曾改变他的想法,他依约来接她了,接她回去成为他的新娘。
龙湖和秦药儿也目不转睛的打量他,评估对方的分量。
他的衣着很考究,他的神情高贵而优雅,他的眼睛清亮而有神,俊美无俦的脸庞丰采逼人,真是容易惹动少女情怀的翩翩贵公子。
秦药儿的眼里兴奋的闪着光,暗道:“哇!这人不是普遍的养眼耶,他是生来美化环境的,想个法子把他骗来当我的跟班,出门可露脸啦!”
在她打量人家的同时,梅真也在观测她的反应,她眼中熠熠闪烁的光芒使他会错意,于是跟着表错情,欢愉的上前抓住她的手:“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再也跑不掉了!”
这话一入药儿耳中成了另一个意思:你欠我的债该偿还了吧!秦药儿忙甩开他的手,躲到师兄背后,绞尽脑汁也忆不起何时曾开罪这个人,不得已,先推龙湖出头:“师兄,你没忘了爹临走之时交代的话吧?”
“没忘。”不就是要照顾她嘛!不过,师父的弦外之音是:多照顾被她欺负的人,预防她闯下弥天大祸。
龙湖毕竟年长十岁,场面见得多,根快看出梅真不但没有恶意,而且是真心喜悦和药儿重逢,但在不明真相以前,他依然不动声色。
“梅公子此来所为何事?”
梅真则被药儿的反应弄胡涂了,略带敌意的看着眼前这男人,不答反问:“你和药儿是什么关系?”
“你太没有礼貌了。”秦药儿站出一步,斥道:“姑娘家的闺名岂容你放在嘴上念?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难道你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他大惊失色。
“什么约定?”龙湖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十年前在扬州瘦西湖的小舟上。”
“十年前?”秦药儿怪叫。“师兄,你记不记得你六岁时所发生的事?”
“没印象。”
“不得了,这个人好会记恨哦!不管我六岁时对他做了什么,我老早忘得一干二净,他居然还念念不志,特地跑来找我,真要命!”
秦药儿鄙视他、轻蔑他,没见过这样小气的男人。
“嗳,你误会了。”梅真总算弄明白全是自己一头热,当年的六岁女娃早将他忘了。“难怪你一直没有来找我。”短暂的失望之后,他重新点燃对她的爱慕之情。这十年来他不时在心里想象她该有的模样,待见了面,她的美依然超乎他的想象,令他心动神迷,她的性情又那样率真、活泼,从不做作。他不放弃她,他要重新获得她的好感。
秦药儿在一旁露出挑衅的眼光,看他能拿她怎么样?
龙湖含笑抱胸的注视这两人,有趣、有趣,事态的发展似乎脱轨了,也许最后“渔翁得利”的人是他。
“喂,姓梅的,你到底想怎么样?”她不耐烦道。
梅真笑看着一脸淘气的她,不想操之过急。“姑娘放心,我没有丝毫恶意。十年前初会于舟中,我与姑娘一见如故,赠你一只白梅玉佩,欢迎你随时来梅园找我玩,不料一等十年不现芳踪,我只有亲自来请人了。”
有这回事吗?秦药儿轻咬下唇思考,就算真有一块玉佩,也不知转手把它送给哪个乞丐了,她并不注重身外之物,不像一般人宝贝兮兮的珍而藏之,她只看重她在乎、她关心的人与事,其余一概转头就忘。
“不知秦姑娘和这位兄台肯不肯赏光?”
“我叫龙湖,是药儿的师兄。”眼见师妹“外销”有望,他连忙向她鼓吹:“扬州梅园鼎鼎有名,有机会去参观一番,很是难得。”
她小声道:“搞不好是先礼后兵,诱咱们羊入虎口。”
他不禁好笑:“你像是可怜无助的小绵羊吗?”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是母老虎?”
龙湖很想说是,又恐她使性子不去梅园,难得有人自愿牺牲,他还客气什么?
“我说小师妹,你不会是畏怯胆寒吧?”
“我会怕这瘟生?笑话!”秦药儿吃不得激将法。“去就去,谁怕谁?方才我还在想,他生得这般出众,若能骗过来当跟班,那可多露脸。”
“这种鬼主意你也想得出来?”
“你认为我办不到?”
“嗯,我看希望很大。”下面的话他没明说:任何男人娶了你,都会主动变成你的跟班、钱庄。“师兄预祝你成功。”他笑得非常诚恳。
“日月颠倒了吗?这回你居然没泼我冷水。”
他附送一个更大的笑容鼓励她,扬高了药儿的兴致,斗志昂然的瞄向梅真。
他们师兄妹有个坏毛病,一斗嘴往往就忘了别人的存在,这景象落入梅真这位有心人眼中不知有多亲密,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