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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下弓弦声!那三下弓弦声,若是一个不小心,听来只像是一下弦响。
因为,前后三下弓弦声之间,所差的时间,简直微到了极点,而像是三个人,在一齐拉动弓弦一样,随着弓弦声响,三枚小箭,带起极为尖锐的破空之声,突然向那三人射出。
那三人虽然是面对着谭月华,守住了她,不让她冲出大厅去,但是却不时在回头向外张望,那三枚小箭的去势,电也似疾,而那三人,在弓弦响时,又恰好是一个回头。
等他们听到弓弦响,疾辚过身来之际,三枚小箭,已然到了眼前,三人急一挥手间,已然不及,“波波波”三声,三枚小箭,一齐从三人的心上射入,直没至羽。
三人的身子,摇幌了一下,便倒于就地。
从弓弦响,到三人倒地,其间相隔,当真只是电光石火的一瞬间。
而在那一瞬间内,谭月华却不禁为之一怔。
她一听得那弓弦声,一见到那小箭,便已然记起连日来警告自己,切不可去鬼宫的那个人来,又想起那在大听中的那人人行动甚是可疑,而如今大厅之中,又没有其它人,莫非那一个看来如此瘦小,总不肯以面对自己的,便是那个人?
谭月华一想到此,连忙转过头去。
就在她转过头去之际,也是那三人倒地的时候,同时,在通向大厅的信道上,又传来了一阵沙哑的笑声,显是那出去迎接的两个人,已然将本宅的主人,迎进了大厅之中。
谭月华一面回过头去,一面已在然才想找寻退路,可是她才一转头之间,却不禁吓了老大一跳!
原来那一个瘦削的人,正悄没声地,站在她的身边!而且,已然抓住了她的右臂!一时之间,谭月华也来不及看清那人的脸容,不知用意究竟如何,立即身子一缩,沉声喝道:
“作什么?”
那人经谭月华一喝,像是小孩子做错了什么事,被大人发觉了一样,连忙缩手不迭,转过身去,急急地道:“谭姑娘,你快跟我走,迟则不及了!”一面说,一面身形飘动,已向侧门,逸了出去,果然,那人的身法,就是那个轻功好到绝顶的人。
谭月华呆了一呆,心知自己此际的处境,实是危险到了极点。
本宅主人回来,旁的不说,单是见到地上中箭而死的三个人,便不会放过自己。
那放箭的人,虽然武功难测人行踪诡秘,但是看来,倒不像有意加害自己,何不随他一行?一呆之后,立即一提真气,便跟在后面,“刷”地从边门,逸出了大厅,一出了门,只见眼前一条长长的走廊,那人的身形,虽然仍是疾向前飘去,但是,却像是在等着谭月华一样,并不十分快捷。
幌眼之间,谭月华已然将可追上那人,那人低声道:“别出声!”
谭月华问道:“尊驾何人?”
那人叹了一口气,并不回答。
说话之间,两人早已逸过了那条长廊,从一个月洞门处,穿了出来。
穿过了月洞门后,两人来到了一个小花厅中。只见那小花厅内,陈设雅致已极,可是谭月华此际,也不及欣赏,忙道:“朋友你可是识得此宅的道路?”那人东张西望,看了一会后,才摇了摇头。
谭月华一见那人也是不识得逃出此宅的路途,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同时,她心中不禁有点发怒,瞋道:“你既然不识路,为何……”
她本来是想怪那人,然不知道路,何以乱带自己,来到此处。
可是,她话尚未讲完,突然听得远远传来了“嘿嘿”两下,冷笑之声。
那间小花厅,四面是窗,竹帘半卷,其时,大雨已止,阳光射穿鸟云,透了过来,小花厅中,也显得甚是明亮。
但是那两下笑声,一庸入耳中,谭月华却禁不住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突然之际,像是置身于冰窖之中一样。
谭月华顾不得再去责备那人,抬起头来,向他看去,只见那人以袖遮面,仍然不与她正面相对,但是却用极为急促的声音道:“谭姑娘,快!快运转真气,抱元守一,我是不行的了,你或者可以逃出去……紧记得……别去鬼宫!”
谭月华听了,心中不由得大为奇怪,不知道那人的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身形一幌,来到了那人的身边,刚想开口,突然听得,那两下难听已极的冷笑声,甫一停止,便传来了一阵琴声。
那一阵琴声,悠扬已极!动听已极!
听在耳中,叫人顿时忘却了人间所有的烦恼,谭月华的面上,不自由主地浮起了一个笑容,后退了一步,在一张紫檀木椅子上面,坐了下来,以手支颐,准备细细聆赏那股琴音。
她刚一坐下,忽然又听得“砰”地一声,只见那人,已然跌倒在地。
那“砰”地一声响,令得谭月华心中,猛地一醒,也猛地一惊,一时之间,出了一身冷汗,她想起了那一次,自己和哥哥才一离开虎丘,便听到琴声,结果白白兜了几十个圈子,如今,琴音又起,自己却又顿时忘了危险……
谭月华一想及此,连忙勉力调匀真气,抱元守一,可是,她趟是设法,要抵御那琴音,那琴声却赵是自然而然地直向耳豉中钻来。
谭月华已觉得前后只不过片刻间,已然头脑发胀,五脏翻腾,眼前金星直冒,几乎难以支持下去,勉力站起了身子来,摇摇幌幌,向前走了两步,只见那人在地上,用力向前爬行,来到了门旁,以肩将门关上,门一经关上,琴声便抵了一些。
谭月华也觉得心头,略松了一松,连忙翻身,待从窗外窜出去。
可是,她才一来到窗前,回头一看,只见那人,伏在地上,正在大声喘息,同时,地上已然出现了一滩鲜血!
那一滩鲜血,分明是那人在将门关上时,忍不住喷出来的。
谭月华见了这等情形,心中不禁奇怪到了极点!因为那人的轻功之佳,以及箭术之妙,分明已是一个武功极高的异人。
如今琴音一起,谭月华虽然已觉得绝难与之对抗,只不过支持得一时算一时,能支持多久,连自己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可是,到目前为止,谭月华总算支持下来了,但是那人……在谭月华想象之中,武功要比她高得多的“高人”,却已然不支倒地,而且,还鲜血狂喷。
谭月华心中固是奇怪,但是,她却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一点。
她一见那人的情形,便挣扎着道:“朋友,你,”她才一开口,真气略散,而那琴声却又正在此际,转为急骤。
只听得一阵“大轮指”,琴音“冬!冬!”不绝,紧密之极,传了过来,谭月华听了,祗觉得如同被人在自己的要穴之上,一连扣了十七八下,胸口一甜,不由自主,口角也渗出了丝丝鲜血。
谭月华此际,已然可以肯定,那一阵一阵的琴音,实则上乃是一种神秘莫测,厉害之极的玄门功夫!而她更知道,若是再在这儿耽下去,则非为那阵阵琴音所伤害不可。
因此谭月华立即向前踏出了几步,全身真气鼓荡,勉力能与那琴声相抗,一面将右臂一挥,“呛琅琅”一声响,已然将缠在右腕上的铁链,挥了出去,在那人的身上,一搭一缠,将那人的身子缠住,紧接着,又是向外一挥,先将那人,隔窗挥了出去。
那时候,她自己本身,已然觉得眼前金星直冒,摇摇欲坠。
而更令人难以克制的,是她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股极是思睡的感觉。最好不顾一切地就倒在地上,睡它一个痛快。
然而,谭月华究竟是本来武功极有根底的人,而且,她自幼练功,一练便是极为上乘的内功,内功更是精纯之极,绝不浑杂。
是以,她一方面,虽然产生了这样的感觉,可是另一方面,她在心底深处,却还甚是明白,明白自己心中,会突然产生那种感觉的原因,全是那琴音在作怪!而那琴音,当然是因为宅主人进入大听,发现三个家人死去,而敌人却无影无踪,是以才想以琴音,将敌人置之于死地而发的。
所以,自己如果一睡了下去,便可能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
谭月华举手,狠狠地在自己的“百会穴”上,敲了一下。
那“百会穴”,乃是人身奇经八脉的总会,一经敲击,谭月华的精神,为之一振,紧跟在那人身后,足尖一点,便从窗中,穿了出去。
那人虽然被她拋出在先,但是她向外穿出的身法,快到了极点,才一穿出,铁链挥处,重又将那入缠住,谭月华略一转目,只见外面乃是一个小小的花园,围墙只有丈许来高。
谭月华心中一喜,连忙奔到围墙旁边。
到了围墙旁边,她胸口又是一甜,只角又涌出了一口鲜血来。
谭月华喘了一口气,一提真气,向上跃起。平时,丈许高下的围墙,在她来说,一跃即过,根本毫不费事,可是此际,她已然为琴音所催,连吐了两口鲜血,所受的内伤,已然颇深!
再加上她肩上所受的硬伤,本来就未曾完全痊愈,硬一提真气间,肩头一阵剧痛,只跃高了六尺,便向下跌了下来。
就在此际,谭月华只听得琴音,渐渐地低了下来,同时,人影连闪,正在长廓之中,穿了过去,想是宅主人以为这段时间,敌人一定已然支持不住,昏了过去,是以派人去搜寻踪迹!
谭月华心知自己两人,在围墙边上,毫无掩遮,若不逃出,迟早要被他们发现,人急生智,后退半步,一提真气,又向上拔起了六尺,铁链猛地挣起“叭”地一声,搭到了墙头。
谭月华心中一喜,就着那一搭之力,身子猛地一翻,翻出了围墙,“咕冬”一声,到了地上,幸而墙外野草甚深,跌了下去,并没有再受什么损伤。
在谭月华跃出围墙的那一段时间内,那被铁链缠住,被她扶在胁下的那人,连一动都未曾动过,像是一直在昏迷不醒。
谭月华在此际,也不及去细察他究竟是何等样人,一跌倒在地,便拚命向前奔了开去,直奔出了四五里开外,那琴音才越来越低微,终于听不到了。
谭月华喘了几口气,只觉得精疲力尽,眼前金星乱冒,停下了脚步,只觉得天旋地转,前后左右,踉跄转了几步,终于“叭”地一声,跌倒在地,人事不醒,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展,她才悠悠地醒了转来,只觉得像是有人以水在淋自己,睁开眼来一看,只见天色浓黑,天又下起雨来,自己竟是被大雨,淋醒过来的。谭月华只觉得自己全身无力,肩头伤处又阵阵剧痛,内外伤势,俱皆不轻。
她定了好一会神,才打量清楚,自己的所在之处,正是日间昏倒的地方。
可知在昏倒之后,并未曾被人发现过。
谭月华想起虽然身受重伤,但是总算留住了命,总是不幸中之大幸,便勉力站了起来。
她才一站起,便见到自己的身旁,有一团黑影,正在蠕蠕而动。
谭月华乍一见,心中不由得一怔,可是立即想起,那人正是日间在那所大宅之中,琴音一起,便自昏迷,全仗自己,救他出来的那个异人,待缓了一口气后,才问道:“阁下也醒了么?”
那人“嗯”地呻吟了一声,略略以手支地,坐了起来。那时,天正下着雨,天色甚为浓黑,是以谭月华仍然看不清对方的脸面。
谭月华听那人的呻吟声,有气无力,所受的伤势,分明比自己更重。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