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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白“哼”地一声,道:“你们刚才,可曾见到一个少年来此?”
两人互望一眼,道:“我们也是刚到,但似见有一男一女两人,向东疾逸而出,未曾得真切,不知是否东方……先生要找的人?”
东方白沈吟片刻,道:“一男一女两人?”
金骷髅道:“不错。”
东方白仰头想了一想,心忖吕麟乃是独自行事,必不会有人作伴,那一男一女,可能是另有他人,多半吕麟是未到此处,途中已然出事。
略想了一想,手一挥,道:“你们去吧!”
两人如逢大赦,足尖一点,已然缓步退了丈许,可是才一退出,东方白又已叫道:“且慢!”
两人如奉纶音,立即站住,道:“东方……先生尚有何言?”
东方白背负双手,仰面观天。
谭月华在一旁,只见他面上,现出了一种极是苦痛的茫然之色。她心中不禁暗暗奇怪,好一会,才听得他叹一口气,道:“黑神君,令妹可好?”
东方白此言才一出口,谭月华心中,便不禁猛地吃了一惊。
黑神君和金骷髅两人,曾自称是她的舅舅,她当时绝不肯信,可是後来问了父亲,才知道他们两人所称,竟是事实。
黑神君既然是自己的大舅父,那麽东方白口中所问的“令妹”,当然是自己的母亲了。
这事情,实是大大地出於谭月华的意料之外,因为她未曾料到,东方白不但与父亲相识,而且还认得自己的母亲!一时之间,呆在当地,作声不得。
只听得黑神君道:“舍妹不明下落,已有近二十年之久了。”
东方白剑眉一挑,道:“有这等事?”
黑神君道:“不错,我们两人,也在不断设法,寻找她的下落,但是却一无结果,最近听说,七煞神君已再度现世,我们正要找他,若是舍妹已遭了他的毒手……”黑神君才讲到此处,只听得东方白突然怒吼一声,声如霹雳。
同时,衣袖一拂,反手一掌,凌空击出,在他身後丈许,一株碗口粗细的桧树,应手而折,黑神君和金骷髅两人,也一齐後退了一步,面上现出骇然之色。
金骷髅接着道:“谭姑娘现在此处,从她身上,谅可知道我姐姐的下落!”
,东方白倏地转过头来,望了谭月华一眼。
谭月华只觉得他目光如电,凛然生威,虽只一顾间,也令人心神皆悸。
她起起勇气,道:“我妈在什麽地方,我也是不知道!”
东方白背对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谭姑娘,你难道未曾向令尊,问起过令堂的下落麽?”谭月华道:“当然有。”
东方白的声音,突趋严厉,道:“令尊可曾透露,说你母亲,已为他所害?”
谭月华怔了怔,道:“东方先生,我爹岂是那样的人?”
东方白“哼”地一声,谭月华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麽,只是觉得事情,太以扑朔迷离,说不定,其中还关系着一件极为曲折的故事。
当下她只是呆呆地望着东方白,只见东方白呆立不动,好一会方道:“两位若是知道了她的下落,请告诉我一声。”
黑神君和金骷髅两人,答应一声,略行一礼,便迳自跑了开去。
两人走了之後,玉面神君东方白,背负双手,低着头,在月色之下,徘徊不已,不时,发出一下长叹之声,显得他心中,正是烦恼。
谭月华在一旁看了半晌,她虽然不明白夷方白是在为什麽而烦恼,可是她少女的心灵,却自然而然地生出了要为东方白分耽一部份烦恼的意愿来,走前了两步,道:“东方先生,你在想什麽?”
玉面神君东方白,停住了脚步:抬起头来,谭月华只觉得他双眼之中,深情无比,直望着自己,而且面上,又有着一种茫然之色。
谭月华吃了一惊,不知道再说什麽好,忽然间,只觉得东方白已经握住了自己的手。
谭月华的心头,怦怦乱跳,红着脸,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
只听得东方白喃喃地道:“钰妹!钰妹!你……可曾忘了我?”
谭月华听得他称自己为“钰妹”,心中更是大奇,红着脸双手一挣,道:“东方先生,你怎麽啦?我……是月华!”
东方白像是如梦初醒,看了谭月华一下,松开了她的手。
然後,只听得他长叹一声,便自转过了身去。谭月华看他的情形,分明是为情所困。而他口中的“钰妹”,也一定是令得他如斯烦恼的心上人。以东方白的武功而论,尚且难以脱出儿女情网,自己……唉,在情海之中,不知能否傍岸?
谭月华想了半晌,心情又纷乱了起来。正想就此一声不出,趁东方白昂首观天,心情烦乱之际,悄悄地抽身而退。
可是倏忽之间,她又猛地想到,刚才东方白握住了自己的双手,口呼“钰妹”,又来得极其自然,当然不会事出无因。
莫非,他当年心上人,和自己生得极是相似,竟是自己的母亲?
谭月华一想及此处,便停住了脚步,低呼道:“东方先生!”
东方白叹道:“谭姑娘,请原谅我刚才的失态,我实是情不由已。”
谭月华低声道:“我一点也不怪你。东方先生,你……口中的钮妹……可是和我……生得……极是相像?”
她鼓足了最大的勇气,讲出那几句话来,已然羞得面都红了。
对於矜持的少女来说,那几句,已经显得极是露骨,谭月华对东方白的爱慕之心里,一见便生,但是她却一直只将咱己的感情,藏在心里,直到此际,才侧面地透露了一下。
东方白转过身来,柔和已极的眼光,罩在她的身上,道:“不错,她生得和你,一模一样,也是那样地清秀绝俗!”
谭月华定了定神,道:“东方先生,我知道了,她……一定是我的母亲!”
东方白低下头来,黯然道:“不错!”
在那刹那间,东方白在谭月华的眼中看来,已不再是叱吒风云,不可一世的武林第一高手,而只是一个情场失意,心灵破碎的男子。
而她,谭月华,却可以以她的灼热的感情,去弥补他破碎的心灵。
两人之间,武功的悬殊,辈份的差别,年龄的不同,那一切,一瞬间,全都在谭月华的心中消失了,谭月华只感到,自己一定要令他的心中,再不以自己的母亲为念。
她要便自己在东方白的心中,取他昔年恋人的地位而代之。
她踏前了一步,低声道:“东方先生,事情已然过去了,还想他作什麽?”
东方白苦笑一下,道:“谭姑娘,你年纪远小,不知道情爱困人之处!”
谭月华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东方先生,我懂!”东方白是何等聪明的人,此际,哪有看不出谭月华心意的道理?
刹那之间,他不禁想起当年的种种情形来,当年的心上人,已然不明下落,但是她的女儿,却对自己,情深款款。
东方白呆了半晌,轻轻地抚摸着谭月华的秀发,谭月华更站得离他近了些,东方白正将昔年,对待心上人的情意,渐渐地转注在谭月华的身上,谭月华也在此际,仰起头来。
东方白一看到谭月华面上,情深一片,天真无邪,心中不禁一凛,猛地退开了一步,双手不自由主,在鬓边抚摸了一下,道:“谭姑娘,我已只能缅怀过去,如今双鬓将白,岂能再蹈情场?”
谭月华抿嘴一笑,只是不语。
须知玉面神君东方白,此时虽然已经四十馀岁,但看来,却还同二十六七岁的人一样,他说双鬓将白,实则上,发如乌漆,绝无老态。
东方白见了谭月华的这一笑,心知这一场情孽,又是逃脱不了的了。
玉面神君已届中年,尚且如此能吸引少女的心,他在年轻之际,当然更是丰神飒爽,不知有多少奇女子,对他垂青。
可是他却全都视如败履,唯独对一个人锺情,可是偏偏造化弄人,那一场情爱,竟成了无边的苦海,折磨他的心灵,二十年之久。
东方白固然胸罗玄机,武功绝伦,可是对着那麽纯真的一个少女,他一时之间,竟也心思紊乱之极,不知如何应付。
好一会,他才说:“谭姑娘,令尊上武夷山去了,我要去找他,你……最好不要跟来,我们两人见面,只怕难免冲突?”
谭月华摇了摇头,道:“不,我一定要跟你去。”东方白道:“那麽,你不再去寻找麟儿了?”
谭月华心中一凛,呆了一呆,道:“当然要找他,但却不知他到何处去了?”
东方白叹了一口气,道?“他性子刚烈,尤在我之上,只怕若不是趁他年幼之时,多受些磨难,大了之後,更是易惹杀身之祸。”
谭月华想了一想,道:“那我们一面上路,一面寻访他的踪迹如何?”
东方白的心中,实在也不愿意就此和谭月华分手。
他二十年来相思苦债,又爱又恨,令得他绝足不出大雪山半步,如今,积郁在一起的感情,又已被谭月华引发。
他虽然竭力地遏制着自己,可是感情岂是压抑得住的?尤其,东方白本来就是极重感情的人,更是一发而不可收拾。
和谭月华在一起,令他觉得年轻,觉得如同是二十年前,与心上人相对一般,而更重要的?
是他感到,这一次,绝不会像以前那样,令得自己情场失意,以致於心灰意懒的了。
可是,他心中虽然这样想法,他却不愿意将自己的感情,流露出来。
因为,事情究竟不是那麽简单。
他怀着复杂之极的心情,却装出平淡的样子来,说道:“你既然一定要去,我也无法阻止。”
谭月华笑道:“我知道你会答应我的!”她这句话,大有双关之意,东方白又不禁怦然心动,当下不再多言,两人便迳自取道,连夜向武夷山而去,去追寻七煞神君。
却说当晚,吕麟满腔怒火,压抑不住,连夜想和谭月华两人,去共探魔窟。
可是谭月华却不肯允他所请,吕麟的心中,大感失望。
但这却并不能以动摇他的决心,他离开了谭月华,闪入黑暗之後,心中道:“月姐姐,请原谅我骗你一次,但是……这也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他当然知道,只身往探魔窟,原是干犯奇险,是以,他在行前,才会对谭月华道出了他深藏在心中的爱意。
他一停不停,向前飞驰,照着谭月华所说的方向,奔了开去。
那时,如果谭月华立即觉出吕麟的行动有异,立即唤醒东方白,去追赶吕麟的话,只到半途,便足可以追得上他。
但是当时谭月华却伫立在窗口,情怀荡漾,不能自拔,以致耽搁了不少时间,乃致於後来,生出无数的波折来。
当时吕麟一口气地奔出了二叁十里,只略歇了一歇,又继续向前奔去,一个时辰之後,便来到了那一堆废墟之前。
他审度形势,已然知道那一堆废墟,正是谭月华所说,她曾经避雨,所遇到那魔头的大宅。
吕麟也不明白,何以大宅会成了废墟。
心中正在思索间,忽然听得“哼”地一声冷笑,只见一大堆砖头之後,转出一个人来,吕麟的心情,立时大为紧张,而那人,也像是想不到会见到吕麟一样,也是陡地一呆。
吕麟一见自砖後逸出的那人,身形婀娜,手中提着一条,在月色之下金光隐射的软鞭,分明是一个女子,再定睛一看,胸中怒火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