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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漪冷笑一声:“等的就是你一人罢了。”她拧身蹿上岸,抖金鞭便取柯黛。段行洲知她不是柯黛对手,叫了声不好,也笨手笨脚攀上岸去,伸臂将柯黛挡住。
柯黛知道自己衣袖奈何他不得,便从倒地的民勇身上拔出一柄短刀,转成一轮白光往段行洲身上招呼:“段行洲,你这回又是站在哪一边?”
段行洲左躲右闪,穷于应付,更要命的反而是苏漪的鞭子,她两年的寂寞委屈在今日变成了对人不能言语的痛恨,只要能取柯黛性命,她还有什么顾忌,连带段行洲也要连闪带避小心了她的鞭子。
阿傩却只盯着铁还三,纵身跳到他们船上。铁还三本想在他跃下之际举剑阻击,又怕船身颠覆,这里水深,若颜焕跌入水中,难保没有溺毙之虞,只得抢先扶住颜焕。待船身震荡中稳住颜焕身子,阿傩已手持长篙沿船舷一步步逼近了。
“小王爷避一避。”铁还三将颜焕推至对面船舷,看阿傩慢慢退往船头。
“寒央!”阿傩每走一步,就大吼一声,峡谷里到处回荡着这个名字,搅得铁还三的心口微微痛了气来。
“寒央!”阿傩站住,将长篙在甲板上猛然一顿,破碎的木屑溅在铁还三脸上,像阿傩怒火中飞溅的火星,更觉他气势犹如烈焰扑身。
不知是因为他的愤怒还是从他口中怒吼出的名字,铁还三心神动摇,又退了一步,跟着船身微微颤了颤。
阿傩举起长篙,缓缓前行,每一步都沉重犹如山行平川。铁还三猱身平举断剑,对准他的胸膛,声息皆无。
阿傩已在铁还三身前数步,以拔山之势举起长篙,凝神刺下,凝滞着峡谷中悠然盘旋在人头顶的风,枪势慢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波!”甲板破碎的声音也闷得扼人咽喉,那处的铁还三却倏然不见。
阿傩将长篙疾转身侧,身形随之荡出半周,迎着铁还三的剑硬接一记。利刃无声地将长篙斩断,阿傩足尖踢起断落在半空的半截长篙,向铁还三射去,自己一掠数步,凝驻在翘起的船头上,长篙前端对准铁还三,执成一道笔直的线,倾注他日转天界般的真气,再刺。
铁还三剑身荡开踢来的长篙,阿傩最后一击便已到了眼前,这巨人的身长、臂长加上长篙之长,就像一道索命的利箭,无论铁还三如何闪避都要追着咬住他的心脏。铁还三不退反进,长剑带出一道疾风,不偏不倚,刺入阿傩长篙的前端,剑锋一转,长篙的竹篾擦着他的胸膛向两侧飙开,利剑长驱直入,刺碎长篙,刺碎阿傩的手掌,刺碎他的手臂。若不是铁还三的杀意在阿傩的吼叫中猛然消散,这剑势不知会奔腾到什么地方才会息止。
“寒央!”
阿傩凄厉地怒吼,粗壮的长臂嵌着那柄断剑在空中挥动。铁还三颓然倒在地上,捂着崩裂的伤口望着他从头顶翻腾而过,痛得满船狂跳,撞碎了船舱依旧是痛,便闯到船尾扑身在水门乱撞。水门在他巨大的身躯撞击下轰然颤抖,由巨木捆扎而成的水门开始分崩离析。段行洲扭过头来看见,大惊失色,弃了柯黛跃回船上,他看着活蹦乱跳的阿傩一时也无计可施,最后一咬牙,下定决心,一头撞在阿傩的后背上,将他顶入水中。
柯黛却得机直闯到颜焕面前:“你弃我,不如让我杀了你。”
柯黛举起刀来,颜焕却只是认真而平静地看着她的面庞。
柯黛持刀的手在他目光下不住颤抖,忽又柔声道:“只要你留在这里,我保证天下没有一个人敢动你分毫。”
颜焕微笑道:“柯黛,你不是这两人的对手,说这些无用。就算你武功盖世,也挡不住朝廷的千军万马,何必逞强呢。”
他说这话时,口气淡如清风,听这语声,铁还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就是那夜与柯黛缠绵榻上的人。柯黛的面容一派萧瑟,仿佛决心是用鲜血凝铸,就在他说话的这会儿,她的面色便惨白了十分。
“段行洲!”铁还三大叫。
段行洲滚将起来,扑在颜焕身上,柯黛的刀锋从他肩胛上一滑而过,砍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柯黛趁段行洲与颜焕摔倒在地,举步再上,短刀照段行洲头颅便砍。段行洲扭过身来,扑面就是刀锋,他自知难免一死,不由垂下目光,却见柯黛胸前仿佛绽开了一束光芒,倏然透出了一段雪亮的刀尖。杀人的苏漪在柯黛捂着胸膛坐倒在地时,却像死的是自己一般,面色灰白,颤着嘴唇怔了半晌,才放声大哭起来。
柯黛不可置信地望着段行洲:“段先生,那日在船上,你不舍得让我杀苏漪,现在……我是不是连她也不如,叫人人弃如敝屣?”
“咳。”段行洲捂着嘴唇的指间慢慢滴出了些浑浊的鲜血,摇了摇头流下泪来。
柯黛的蓝袖覆在他的足尖,幽然叹了口气。
颜焕俯身扶住她的身子,半晌,突然道:“死了?”他好像在问已然气绝的柯黛,声音里终于有水波般的涟漪。
船身微微一沉,青池方向的水门终于破碎,温暖的离水卷着水门的巨木,咆哮着奔向清凉如玉的青池,一去不回。
尾声
春末。段行洲与铁还三终于穿上了刑部捕快神气的官衣。京城百姓还不知道段行洲的厉害,因此还懵懂无知地在段行洲面前大摇大摆,招摇过市。虽然不及在寒州时威风,但因得到皇帝的嘉奖,段行洲着实高兴了很多天,直到在街头突然遇见了苏漪。
这骑着黑色骏马的红衫姑娘望见段行洲时,面上笑容之璀璨,无人不喜。而她策马驱近,当头便是一鞭,吓得周围人都是纷纷躲避,只有早有防备的铁还三一把捞住鞭子,想了片刻,也不知该不该将她拽下马来。
“我来。”段行洲毫不客气,上前就猛拉鞭子。
苏漪一笑,松开了手,段行洲便脱力滚倒在京城大街上。
“苏大小姐可好?”铁还三问她。
苏漪笑道:“好得很呢,以后为了近水堂的买卖,会常往来京城,见面的时候多着呢。那个王八蛋方白帝怎么样了?有没有吃饭的时候噎死啊?”苏漪一脚把段行洲踹起来,问道。
那个在太后怀中依旧乖巧如同婴儿般的小王爷怎么会不好?除了被皇帝以在外恐再次遭强人劫持为由收回封地在京择府居住之外,样样都很好。
段行洲道:“小颜王很好。马上就要迎娶洪州亲王的妹妹——洪郡主做正妃,不两日就是大喜的日子了。”
“他要成亲?”苏漪抽了口冷气,“柯黛才……可拿住了那个冒充方白帝的女子?”
“没有。”铁还三道。官兵攻入白帝城时,寒央已不知去向,想来她一身女装的话,定无人想到她就是那个抛头露面的方白帝。实际上刑部也无从缉拿寒央——铁还三像是为了忘记她,再也没有提过这个名字,而段行洲似乎是从未记住过这个人,更没有想起来向刑部禀报。
“闲人回避——”街道尽头有人喝道,“洪州亲王驾临——”
京城百姓有条不紊地抱头鼠窜,以豁然亮出长剑般的神速让开了一条康庄大道。这三个人被人潮挤到了街沿上。
洪州亲王很年轻,神采飞扬,顾盼自雄,人们都说这位亲王也非安分之人,由其母作主与皇亲结为秦晋之好后,前程更是不可限量。然而京城百姓高官见得多了,纵然亲王英俊非凡,也未曾引起围观百姓的兴致。而其后洪州王太妃的座驾却稍稍引起了点轰动。虽然驾车的四匹马神骏非凡,而后随驾的神骑身上点点红斑还让人想起今春落去的桃花,虽然车架优美,都是桐木精雕细刻,可京城百姓见多识广,也不怎么待见。只有赶车的那个独臂巨人才堪为怪异,引得人们议论纷纷。
“啊……”苏漪张大了嘴,指着那车夫道。
那巨人便猛然扭头望来,目光一敛,收紧了缰绳。马车驻足不前,车内的王太妃轻声问了句什么,那巨人便嘀嘀咕咕满面青筋乱跳地叙述。
铁还三不自觉地甩脱段行洲,分开人群,向那车走去。
那车窗的帘子却一直垂着,最后车轮辘辘,向深宫驶去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