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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手带着优美的弧线,轻轻地飘了过来。
美丽,往往是致命的。
门就在这时被撞得四分五裂,一个人从外面破门而入,用最愤怒、最狂野的声音叫道:“臭婊子!”
这个人是余半城。
余半城的身上还披着睡袍,头发披散着,左手提着一柄精光闪动的宝剑,右手抱着一个婴孩。
婴孩的身上还带着泥土。
余半城的样子,几乎是要被气疯了,他大叫道:“臭婊子,你杀了那么多孩子,还要杀秦宝宝。”
余夫人很镇静,很镇静,她淡淡笑道:“想不到瘟猫也会变成一只老虎。”
余半城提剑大骂:“你整天骂我、气我,我无所谓,可我是堂堂的大丈夫,怎能允许你做这种事。”
余夫人轻笑道:“我做了,你能把我怎么样,你动手啊?”
余半城没有立刻动手,忽然间从一个狂怒得几乎失去理智的人变成一个极端冷静的人。“他冷冷地道:”千招后我必为你所杀,可是你现在杀不了我,我走,我一定会回来的。“
他一把拉起秦宝宝转身就走。
一直奔行到山下的街道上,余半城仍然在拼命奔跑。
余半城恨恨道:“这个臭婊子比我还天才,十年前我娶她进门时,她还不会武功,现在却可以教我了。”
宝宝道:“就算这样,也没有必要这样跑呀,她现在已经不知我们逃到哪里了。”
余半城道:“青城派子弟大多是她的徒弟,她只要一声令下,顷刻间,全城都是杀我人们的人,趁她的命令来不及下达,我们必须赶快出城。”
他说得一点也不夸张,青城山上忽亮起一盏红灯,红灯一亮,全城立刻从沉睡中醒来。
宝宝道:“这一定是她的信号了。”
余半城咬着牙,不说话,他们这时已经冲到城边了。
从城门边的小胡同里忽然窜出三个人,厉声喝道:“站住,是谁?”
余半城脚步一顿,身体硬生生站住,大喝道:“是我,余半城。”
三人道:“哦!原来是掌门。”
他们的语气和神态,却根本没有把余半城放在眼里。
余半城喝道:“你们在这里,可看到有人逃过来吗?”
“没有。”
“好。”
“好”字出口,剑光如毒蛇一样刺出,扭动,三个人剎那间死于剑下。
血光尚未落地,余半城已经带着秦宝宝冲出了城。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厉声高呼:“不要让余半城跑了。”
城边是荒草连天,密林遮空,一进入密林,声音就小了许多。
一直走到密林深处,余半城紧张如绷紧的弓的神经才松弛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宝宝笑道:“余伯伯,你恐怕是天下最没有权力的掌门人。”
余伯伯苦笑道:“贪玩误事,若非我沉缅于酒色,大权岂会旁落。”
宝宝道:“余夫人毕竟和你是多年夫妻,不会把你怎么样吧?”
余牛城啐了一口,道:“这个女人连孩子都杀,分明是一个疯子,一个疯子什么事做不出来?”
他又笑道:“其实我早就烦透了,如此正好到江湖上流浪、流浪。”他又道:“宝少爷想去哪里?”
宝宝道:“无所谓啦,我也是天生喜欢流浪,到哪里就是哪里。”
余半城道:“我有一个朋友,多日不见了,如今正好去见一见他,你和不和我去?”
宝宝道:“你的朋友是谁?”
余半城不由眉飞色舞,道:“说起我的朋友,武林中大大有名,便是唐门一代掌门,唐雷。”
“唐雷?”宝宝笑道:“原来你的朋友竟是他。”
余半城道:“你认识唐雷?”
宝宝胸膛一挺,傲然道:“唐雷和我平辈论交,我怎能不认得他?”
余半城笑了,想不到可爱的宝宝也会吹牛。
其实宝宝一点也没有吹牛。
宝宝的父亲“万邪医圣”秦英前辈,对唐门第一高手唐老爷子唐竹有救命之恩,所以宝宝的年纪不大,却是和唐雷平辈。
别看唐雷已是胡须俨然,宝宝也不过叫他一声“老哥哥”。
余半城自然不知这其中有这些个关节,他认为宝宝在占他的便宜。
和宝宝在一起,不吃亏是不可能的,不过就算是吃了亏,恐怕也没有人会生气余半城没有生气,这么可爱的秦宝宝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又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宝宝也的确想到唐家去一趟。
唐谅的暗器练到了什么境界?唐八公子唐光是不是还是永远没有不开心的事?唐容是不是又胖了?唐卓是不是还是那样一本正经?
还有脾气最暴躁的唐虎,现在还喜欢打架吗?
一想起这些人,宝宝恨不得一步踏入唐家室。
卫紫衣和席如秀日夜兼程,就在今夜来到了青城。城门已在望,卫紫衣道:“不知宝宝还在不在,真想不通他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席如秀哈哈笑道:“宝宝的心思就像和尚的禅机,反正我是猜不透的,所以从不想。”
卫紫衣道:“所以我有时候很羡慕你,不用费尽心机去猜宝宝的心事。”他又苦笑道:“而我却是他的大哥。”
席如秀笑道:“反正这个包袱你要背一辈子了,好好受用吧!”
笑声中,催马飞奔,从城门内,忽地冲出来一群人。
这些人都穿著一色的青衣,手中执着明晃晃的长剑。
席如秀立刻勒马,马人立而起,卫紫衣已经赶到。
人群中有人喝道:“什么人?”
卫紫衣道:“你们是什么人?”
有人大怒,喝道:“不管你是什么人,马上给我滚下马来。”
席如秀惊讶地对卫紫衣道:“大当家,我是不是听错了,居然有人叫我们滚下马来?”
卫紫衣淡淡地道:“你没有听错,的确有人叫我们下马。”
席如秀一声怪叫,膝盖一点,座下马如飞冲出,左手一探,抓向一个人的衣领。
立刻有七八柄长剑齐向席如秀这只手刺来,席如秀若不是收得快,手上就要多七八个血洞了。
他大叫道:“厉害,厉害。”
闪电般右手一探,抓住一个人的衣领,立刻打马而回。
人群立时冲了过来,他们立刻就看到了一片耀眼的剑光。
剑光闪动处,七八柄长剑齐齐地从中而断。
人群立刻停下,后退,这时他们看清了面前的人。
紫巾、紫衫、紫布鞋,俊美如金童的脸庞没有一丝笑容,冷漠得就像无情的剑锋。
可他的手上并没有剑,刚才那片剑光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卫紫衣冷冷地道:“你们是青城派余半城门下,余半城在哪里?”
忽然有人叹息,道:“余半城疯了。”
卫紫衣讶然,他实在是惊讶极了,活蹦乱跳、能喝能嫖的余半城,怎么会疯了呢?
说话的是一个女人,现在这个女人已经站在卫紫衣的面前。
这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卫紫衣拱手道:“余夫人。”
这个女人就是余夫人,她叹了一口气,道:“大当家来得迟了,若早来几日,半城就不会走了。”
卫紫衣满腹怀疑,道:“余兄真的是疯了?”
余夫人潸然泪下,卫紫衣不必再问,有些话是不适合在外面说的。
席如秀的脾气一向很好,你就算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会生气。
现在他却气极,余夫人的叙述简直让他气疯了。
他一拳砸在桌上,破口大骂:“余半城,老子瞎了眼,居然交你这样一个狗屁朋友。”
余夫人唉叹不已,道:“这件事何尝不怪我,平日我若是多观察他些,多宽慰他些,他也不会做出那种事了。”
余半城如此时在场,一定会气得当场吐血,因为在余夫人口中,那个杀害婴儿的疯子竟变成了他。
余夫人哭得伤心凄切,席如秀禁不住眼圈也红了。
谁说女人是呆子,那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呆子,女人天生就有演戏的本能,余夫人更是天生的好演员。
席如秀道:“大婶不要伤心,余半城已经疯了,伤心也是没有用的。”
余夫人叹息道:“我现在担心,怎样向那些死者的亲属交待。”
卫紫衣自始至终一直没有说话,一直到余夫人为他们安排的房间里,卫紫衣才道:“如秀,你真的认为余半城疯了?”
席如秀道:“这个女人在说谎,就算割下我的脑袋,我也不相信余半城这个浑球会做出那种事。”
卫紫衣点头,道:“余半城不在,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宝宝一定来过,我担心──”席如秀同样担心,是否余夫人会把宝宝像其它婴儿那样杀了?
这个想法太可怕了,连想都不敢想。
卫紫衣道:“余半城一定是和余夫人为这件事闹翻,所以走了,令我奇怪的是,余半城难道怕她?”
席如秀道:“我看她行动敏捷有力,目中精光闪动,武功一定很不错,也许余半城不是她的对手。”
卫紫衣道:“余半城以前也曾说过她会武功,我以前只认为她只知皮毛,想不到她居然是个高手。”
席如秀道:“女人如果专心做一件事,往往比男人还要强的,所以有很多自以为很了不起的男人,大多数栽在女人手里。”
卫紫衣笑道:“宝宝也是个女子,她专心调皮捣蛋,果然比男孩子厉害。”
席如秀道:“所以你以后的日子一定过得很有趣,我真是嫉妒极了。”
卫紫衣苦笑道:“这是幸灾乐祸,典型的幸灾乐祸。”
无论在何时何地,何种情景,只要一提起宝宝,话题就变得轻松愉快得多。
卫紫衣笑了一笑,道:“余夫人编故事给我们听,一定是有企图的,我们今夜要提防着一点。”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一种极轻但又很奇怪的声音。
对卫紫衣和席如秀这种江湖大行家来说,这种声音太熟悉了。
那是一名轻功很好的夜行人,踏动屋脊的声音。
卫紫衣淡淡笑道:“来得好快。”
说到第三个字的时候,他还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第四个字的声音还没有消失,卫紫衣却消失了。
席如秀叹息道:“一遇到动刀动剑的事,他总是比我快。”
其实他也不慢,他从屋里冲出时,还能看到卫紫衣紫色衣袍一角在屋脊上一晃而没。
席如秀知道那个夜行人很快要倒霉了,卫紫衣对付敌人,绝不会像自己心慈手软。
院子里光线很好,因为明亮的烛光正从一间敞开大门的屋子中倾泄出来。
那间屋子是余夫人的卧室,难道夜行人是余夫人。
席如秀一步扑到了门前,很快明白了三件事。
第一,夜行人不会是余夫人,因为余夫人在屋中。
第二,余夫人死了。
第三,自己应该用一件薄被盖住余夫人的身形。
余夫人的身体半裸,横躺在床上,漆黑杂乱的头发,恰好盖住丰满的胸膛。
席如秀慢慢地踱进了房间,虽然屋子的主人已经死了,他不必很讲礼貌。
余夫人穿衣服的时候,已是个美人,不穿衣服的样子是不是更诱人?
事实并不是这样,席如秀发现,余夫人的身体以一种怪异的方式扭曲,就像全身没有一根骨头。
她看上去,就像一个被顽皮的孩童扭曲的变形玩具。
席如秀惊讶地发现,她的全身骨头没有一根是完整的,本来秀美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