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金秋影见他才一露面,便声势惊人,这时谈笑自若,更是丝毫不将缇骑和青蚨帮放在眼内,不由一阵气馁。正待言语,却见何竞我已经转过身来,两道目光冷电一般逼视过来,道:“当今天下东倭猖獗,北虏肆虐,大明百姓苦不堪言,二位大人身居要职,不为百姓解苦,不为天子分忧,为何对忠良之后穷追不舍,屡下毒手?”这几句话言辞不多,却是说得大义凛然,便是金秋影听了也觉心下气沮。
阎东来却大咧咧的一笑:“何竞我,你终日在江湖之上聚众生事,妄议庙庭之事,蛊惑邪端异说,你自己便是天子之忧、百姓之苦!老夫此来,除了追寻曾铣遗党,更要为圣上剪除你这目无君父的狂徒。”他自度院里院外的厂卫中人近二百之数,何竞我武功再强,不过一人,因此说话间依然不改往日的轻妄本色。
何竞我面容一寒,忽然仰起头来,哈哈大笑:“好一个‘目无君父的狂徒’!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这悠长的笑声中有几分狂荡,更有几分奋厉。
笑声入耳,阎东来不知怎地就觉得一阵心烦意乱,他怒喝一声:“你笑什么?这时你孤身一人,难道咱们还怕你不成?”金秋影听得他这句话说出来就显得底气不足,不由眉头微皱。
这时外面忽然乱作一团,一个缇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启禀大人,外面涌来无数悍匪,将咱们四面围住!” 金秋影和水若清面色均是一变,金秋影急问:“贼人多少人马?”那缇骑喘息道:“四面……四面八方的全是,瞧来该是两千多人……不对,只怕是五六千不止……”金秋影瞧那缇骑神色惨白,显是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
“没有这么多,”何竞我冷冷道:“这一次只发来一千五百人,”说着又是一叹,“可叹我大明将不知兵,兵不习战,怪不得几十年前一伙五十人的倭寇便可在我华夏疆土上纵横数百里,转战十余镇而无人能御!”金秋影听了这话,黄脸一寒,强自笑道:“何堂主神机妙算,这一着算是里应外合了?”
何竞我淡淡道:“何某给一桩要事缠身,这时才匆匆赶回,还好没有误了大事!”任笑云听了心里面暗骂:“这何堂主也是不分轻重,天下还有什么事比救人更重要。他奶奶的你再晚来半步咱们全成了一地死尸!”却听何竞我又道:“何况金兄也是大才,适才用一队轻骑引走了小徒辛藏山所率的百余人马,鸣凤山人马先去接应了藏山,这老君庙内就险些来迟一步!”
金秋影面色更窘,忽然低声传话:“传令下去,布金锁阵,以强弓射住阵脚!”待那缇骑匆匆跑出,他才沉下气来,道:“何堂主武功无敌于当世,便是咱们一拥而上,也未必困得住堂主。不过……”说着嘿嘿一笑,“这满地的聚合堂弟子只怕就难保无恙了吧?”
“说得是,”何竞我点头:“所以何某要跟阎宗主、金大人做一个交易!”
阎东来叫道:“这时候也未必就是你说了算,咱们为什么要和你做交易?”金秋影道:“宗主,不妨听他说说!”何竞我道:“咱们三战定胜负!我若输了,何某这聚众生事的狂徒立时就随阎宗主进京!”
金秋影目光闪动:“若是我们败了,又当如何?”何竞我道:“放了元山和寒山,再给我这些朋友留下解药!”水若清咯咯娇笑:“何堂主怎知我们必然依你?”何竞我道:“诸位若是败了,这一趟千里追袭自然是无功而返,但不管怎样,何某力保可以不伤水门主、阎宗主和金大人的性命!”
金秋影听得他话中的浓浓杀意,心下一寒:“当真一拥而上,虽可乘机剿杀地上中毒的聚合堂弟子,但自己一方实难突出鸣凤山千余兵马的围困。况且何竞我的惊雷刀法神鬼难测,当真一搏,自己这里死伤必重!”一念未决,阎东来已经高声叫道:“好,便这么着!”跟着转头对金秋影道:“秋影,你和老夫自然是要耍一耍的,这第三阵是谁来?”
金秋影看了一眼水若清,但水若清身为女子,又是郑凌风专宠,实是不能有一点闪失,便一时犹豫不绝。何竞我这时却冷冷道:“这第三人么,还是你来!”说着两道精芒已经牢牢盯住了水若清身旁的钟舟奇!
钟舟奇冷冷一笑:“甘愿奉陪!”不知怎地,他飞天御剑流的杀气在何竞我凛凛的眼神炙烤之下竟然一下子灰飞烟灭。好在这时阎东来先发了话:“何堂主,咱们这里三人已定,你们的三人中余下那两人是谁?”
何竞我沉沉一笑:“何某不才,就一人奉陪到底吧!你们哪位先来赐教?”阎东来等听得何竞我竟要一人独斗三雄,心下均是不忿,但一闻何竞我出口挑战,却是面面相觑,谁也不想先上前。
“既然三位客气,”何竞我倒开口了,“不如就让我先挑个对手!还是你来!”说着冷冷的目光又盯住了钟舟奇。金秋影和阎东来心下都是一宽,“雷动九天,惊神泣鬼”,惊雷刀法好大的名头,但到底如何却是谁也未曾见过。钟舟奇位列“四邪神”之中,在江湖上独享大名,正好探探何竞我的深浅。
钟舟奇道了声好,缓缓踏上一步。
何竞我的眼光愈加犀利:“你不是我大明子民,你真正的名字该叫做钟卷舟奇,是也不是?”钟舟奇浑身一震,点头道:“不错!”何竞我的目光几乎可以熔金化骨:“你是海上来的日本倭寇?” 钟舟奇的目光也锥子一般迎了过去:“我是日本大内氏赴明的朝贡副使,又从净海王汪直多年,是外邦友宾,不是寇。阁下聚众对抗朝廷,才应叫做寇!”
自永乐开始,因明朝廷赏赐给日本使者的“回赐”价值往往超出日本“贡品”的几十倍,引得日本争相赴明朝贡,且将朝贡之物不断增加,以博更多的回赠。其间更有日本两大豪族“大内氏”和“细川氏”引发所谓的“争贡之役”。钟舟奇自称是大内氏人,显是非同一般的海盗倭寇。他说的净海王汪直更是当世风云一时的人物,其人素有雄才,横行海上,自称净海王,非但大明朝廷奈何不得,便是日本三十六岛的浪人都皆服其管。这时众人才知这钟舟奇来历非凡,郑凌风交接广泛,竟然已经结交到了净海王。
何竞我一字字道:“据说每一个对手都死于你的刀下!”钟舟奇道:“一个武士就应当为事尽力!”二人虽未交手,但一问一答之间,甚至每一次目光的交错,都如同长枪交击,大戟竞雄。
说话之间,钟舟奇那柄狭长无比的弯刀已经握在手中。刀一扬起,他的心忽然一惊:“这竟是我首次在对手之前拔刀!”
何竞我的眼睛似乎根本没有瞧见他的刀,依然道:“最后一个死在你手下的对手是谁?”钟舟奇侧过头来:“这人还有些手段,名字么……叫做夏星寒!”何竞我微微一晃:“夏星寒?”唤晴哭道:“不错,何叔叔,夏师兄确是死在这奸贼刀下!师兄的尸身……就在殿内!”
何竞我的目光转向殿内,才瞧见阴暗无比的天尊像下夏星寒的尸身。他的身子一震,猛地仰头长笑,这笑声苍苍凉凉,但那伤恸的底蕴中依然有几分不为命运所屈的怒意。就如一袭千征百战之后的铁衣,那上面披过疾风飞雪,洒过征别醉酿,沾过瀚海狂沙,染过将军热血和幽人清泪,忽给天山的月一照,仍有一领吹洒不尽的铮铮铁意。
那长笑到了半途,忽然化作长哭:“拓境功未已,元和辞大炉。乱离朋友尽,合沓岁月徂。吾衰将焉托,存殁再呜呼。萧条益堪愧,独在天一隅。乘黄已去矣,凡马徒区区……”其声悲怆苍凉,聚合堂、鸣凤山众豪听了这哭声均有心碎之感。
第十二章 鸣凤洒泪祭雄杰
何竞我蓦地止住悲声,解下背后所负的一个盛水葫芦,向着夏星寒的尸身高高举起,道:“星寒老弟,可惜聚合堂素不饮酒,何竞我姑且以水代酒,祭酹忠魂!”任笑云见这聚合堂主乍笑乍哭,不由暗自咋舌不已:“这人好大的学问和武功,却是说哭便哭,说笑便笑,浑不将旁人放在眼内。而他论辈份该是夏星寒的长辈,却跟夏星寒称兄道弟。看来世俗礼法他更是不放在眼内了。”
何竞我先将大葫芦一扬,一串银光亮晶晶的飞起。钟舟奇双目放光,手中的太刀缓缓扬起,刀尖遥遥指着何竞我的咽喉,只要何竞我再多露出破绽,他便一刀刺出。
何竞我竟似忘却了眼前这个杀意凛凛的钟舟奇,转头望着那被缚的两大弟子,长长一叹:“元山、寒山,师父也没教你们什么,但天地万物本为一体之理,盼你们在身遭困厄之时还能领悟!这一杯是敬给你两兄弟的!”将葫芦缓缓向地下浇去。解元山和桂寒山二人听得师父这么说,似有所悟,身子簌簌发抖。
一旁的金秋影、阎东来对望一眼,均觉何竞我若非太过托大就是太过癫狂,这时他浑身皆是破绽,对手若是以“白虹贯日”一类的招式长驱直入,十九便能得手。
葫芦中的水如一串银柱,哗哗流下,钟舟奇浑身骨节格格作响,却是始终不敢一动。
何竞我对着夏星寒的尸身一躬到地,再将葫芦举起:“星寒,五年前在京师一会,聚谈甚欢,秋岩老哥有你这么一个好弟子,我好替他欢喜!岂知,嘿……这一杯我替秋岩老哥饮了,送你上路!”左手高举葫芦,仰起头来,一股银浪直向口中倾去。众人都知他喝的是水,但他这么一饮,竟是意气纵横,豪情不输烈酒分毫。
一线清水飞花溅玉般贯入何竞我的口中。钟舟奇紧盯着那线水光,额头已有汗珠渗出。
片刻之间,葫芦内的水就所剩无几,只有闪亮的水滴点点垂下。
钟舟奇的身子忽如惊豹出枷般跃起,还有些沉暗的院中陡然射出一道闪电,那把太刀化作一道耀眼的精芒,疾刺何竞我的咽喉!
这一势“刺喉”他几乎用了半生的时光苦练过,死在刺喉之下的人不计其数。
这时何竞我的咽喉内正有清水淌过吧,可惜这点清水就要裹着鲜血给自己的刀锋酣饮一番。
众人全惊叫失声,钟舟奇不动则已,一击之下当真快如飞星掣电,猛如山崩海啸。
啪的一声,那葫芦忽然裂作千片万片,一串晶莹的水珠四散跳开。
那轮朝阳就在这时跃出,映得天地间一片明澈。飞跃的水珠给朝阳一照,忽然变得嫣红如胭脂。
阎东来陡地双目怒张,大喝了一声:“不好!”
何竞我已然出刀,那刀一挥即收。
钟舟奇忽然裂成了两个,这一刀斜肩铲背将他一分为二,飞溅的鲜血将空中的水珠染成一团胭脂之色。
院内爆出一片响,有人喝彩,有人惊呼,院中百十人看清何竞我如何出刀的不足四五人,但人人皆为这一刀之威折服。唤晴更觉心魂激荡,这样的一刀,才能称作“气吞山河”吧!
任笑云这时却是如痴如醉 ,在心中细细回味适才两大高手那惊心动魄的一搏:何竞我昂首酣饮,颈、胸、背、腹皆是破绽。钟舟奇一刀电闪而至——刺喉,这势在必中的一刀这时在任笑云的脑中却慢的出奇,慢到任笑云能清楚的发现他运刀的路径竟是一条弧形,完美而致命的一道弯弧,弯向何竞我的咽喉。
何竞我的身子就在长刀即将触颈的一霎微微一动——那劲可分山的一刀便刺中了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