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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婷心里倒是有些明白，之前她和诚嫔都曾见到过可疑的动物，说不定又是同一动物。这里生物圈可谓自成一体，又无什么猛兽天敌，谁知道这里水里的最大的鱼有多大，哪里藏着一条巨大的蛇，说不定还有一米长的大鲵，天知道是哪种两栖生物爬到佛堂里面。有道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在灯光下猛然看到蛇或是大鲵也够恐怖的，至于桂嬷嬷形容那物的语句，人在恐惧中，肾上腺素提高，无形中会夸大当时的情形，记忆算不得数。
皇帝看过皇太后，见她气息微弱，脸色蜡黄，知道她受得惊吓不小，他出了房间，眉宇紧蹙，对皇后说道：“佛堂何等庄重之处，岂会有什么妖物。”他又说道，“佛慈悲为怀，渡化众生，佛祖面前，众生平等，人无贵贱，自然也不比世间他物高贵，人可拜佛念经，自然无论畜生鬼怪，也可由佛度化。”
卿婷柔声说道：“皇上，如此说来，是瀛台出了灵物，兴许是听闻皇额娘念经，被经文吸引，却不小心吓到了皇额娘。”
皇帝点头，说：“正是，宫里有什么妖物。”
卿婷也点头附和，但他二人心里都在想，要是宫里什么怪异都没有，何必各宫宫主每晚寝宫都有若干人侍奉，宫里为何四处都有禁忌和建筑想要辟邪之物。但谁都不会承认，没人会指着宫中的某物，说，看，这个可以防僵尸，让僵尸追不上你。
卿婷作为儿媳，带着嫔妃对病中的皇太后尽心尽力侍奉照料，众皇子皇女也时常来尽孝心，皇帝也尽力做出孝子的
样子，好在如何做出孝子样皇帝有经验，办起来似模似样。
但皇太后这次病的不轻，有中风的迹象，很快就被御医证实，皇太后真的中风了。卿婷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皇太后，在她身上岁月的无情表现的淋漓尽致，没有扁方或旗头，卸去珠宝首饰，褪去绣纹复杂的外衣，皇太后似乎缩小了一号，满脸的病态，没有当年的尊贵姿态。这就是坐在卿婷心心念念的位置上的女人，这个女人，让孝贤皇后、那拉皇后、卿婷都小心翼翼侍奉着，奉承着，她最后的结局；同样逃不开生老病死。
卿婷将准备好的汤药喂她喝下，皇太后因为中风，一碗汤药服用的并不容易，十分缓慢，卿婷十分耐心，如果需要她一滴一滴的喂药，她也会做的，只是皇太后并不是十分愿意见到她，她还是很恨她，不能明说的恨她。
晴儿也整日在皇太后身边侍疾，不辞辛苦，衣带渐宽，花容消瘦，却毫无怨言。对皇太后她还是有所愧疚，没事时就在佛前跪拜祈求佛祖能降福于皇太后，佛祖没有降福于皇太后，但晴儿得到不忘根本，孝心可嘉的美名。
卿婷有时反而劝她：“皇额娘知道，你孝心可嘉，但千万别太过累着自己，年轻人多不懂得保养身体，等到皇额娘这个年纪，就要后悔了。”
晴儿说道：“皇额娘对女儿的慈爱之心，女儿铭记在心，只是皇额娘不也在为照顾皇玛嬷尽心尽力，皇额娘都不顾辛劳，女儿怎么可以偷懒呢。”
卿婷欣慰地带晴儿回坤宁宫，留她饮茶。卿婷叹道：“咱们娘俩就说些真心话，你皇玛嬷看着这次有些凶险，人老了，发生什么还真不好说。我怕的是到时候你皇阿玛……皇上万金之躯，可是天下兴盛安定的根本，如果受到损害，那天下可就不太平了。”
晴儿说道：“皇阿玛素有孝心，这段时日，即便皇额娘不说，女儿也知道，皇阿玛既要关心皇玛嬷，又要忙于国事，颇为辛劳，女儿能做的，只有替皇阿玛在皇玛嬷面前多做些能尽孝心的事。”
卿婷又叹了几口气，说：“也多亏你们这些小辈孝顺，这些日子，别说你和兰儿，就是几位皇子，也没有清闲的时候，都在为皇太后的玉体劳心，只是，皇太后因为玉体抱恙，心情不虞，总是对你们态度不好，让你们都受了委屈。”
“皇额娘，女儿不曾感到委屈，各位兄弟姐妹也心甘情愿，作为子孙，尽孝道是天经地义的事。”晴儿心里了然，她早看出皇太后跟自
己的儿子儿媳关系闹僵，可碍与“孝”字，不能做不仁不孝的皇帝、皇后，而皇太后，为了自己的地位，也为了面子，不能直接跟儿子儿媳撕破脸。
晴儿为人平和，讨人欢喜，几位皇子皇女都与她交好，晴儿经常去照顾皇太后，跟其他前去的皇子皇女常常见面，晴儿常对他们叹息，说皇帝皇后如何辛苦，又感叹皇太后整日心情不好，令皇帝皇后颇为苦恼、有道是喜、怒、哀、乐、爱、恶、欲这七情若是不克制不调节，会伤到身心，皇太后在病中，这般更是伤身心，因为不好的情绪也对身边的人苛刻，这点前去探望侍疾的皇子皇女都有体会，再听到皇太后言语含糊地絮絮叨叨怪罪皇帝皇后不孝，心里却都道是皇太后因为病情而心情不好，迁怒皇帝皇后。为此，大家都感到遗憾，因为看皇太后的样子可以知道她来日无多，但却对自己的儿子儿媳这般不好，如此，倒没人相信皇帝皇后是不孝顺的。
皇太后昏昏沉沉的日子渐多，到最后，连责怪皇帝皇后都不能够。皇太后一辈子，从潜邸的格格，到尊贵的皇太后，也算有幸，只不过后来发生的变故非她所能料及的，也是她不肯放弃手中的权利，总想多握一些，惹恼了不能惹的人。
皇太后熬过了那年冬日，谁都知道，重病的人要是能熬过冬日，虽然缠绵病榻，但却是不妨事了，可皇太后熬过了冬日，却在第二年的春天永远阖眼。
春日里还有几分冷意，但不算难熬，皇帝做出孝子样，不用受三伏天的热浪，天寒日的寒风，不幸中的大幸，做孝子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没个天时地理，也会太过辛苦。
皇帝对卿婷说：“朕的苦楚，无人能知。”
卿婷也只能假装不知，只是关心皇帝的饮食起居可妥当，让他尽量在这段时日里过得舒坦些。
宫里少了皇太后，皇帝却感到轻松，再也不用扮她的儿子，是件极大的好事，皇太后钮钴禄氏这样的女人，只是后宫仰视他的女子之一，曾经浅薄的情感他也早忘了，他甚至忘掉了她的名字，自然不会对她少去的寿命感到愧疚。
而卿婷从来没有因为愧疚感而睡不着觉，上面少了个老板，对她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后宫的权利她手里握的更紧，不过皇太后的去世，宫里少了许多欢乐，她作为皇后，更是三令五申要后宫嫔妃不得花枝招展，做出不合礼数规矩的事情来。
待皇太后的丧事过了数月，宫里的悲伤之情稍缓，皇帝又是整
日忙于国事，无暇后宫，后宫的女人依旧感叹自己红颜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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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竹凉月残，卿婷了无睡意，便在灯下继续研究那盘棋，窗外花荫树影，打在窗户上，微微颤动。卿婷抬头看了眼窗外，略微出神，又低下头，继续盯着那盘棋。
卿婷这几个月极少想她和皇帝的事情，且不说他俩都不是重情之人，退一步讲，就算她仰高之情，皇帝未必俯就之意，亦或皇帝想对她温又暖，又怎能肯定不是镜里观花欲摘不能。
既然如此，还不如不去想。
不知道皇帝是不是同样这么想的，他对她少了些温柔和关切，但对她的能力依然肯定，并且还是很信任她，他们更像是合作伙伴。
在卿婷灯下下棋的时候，他正在养心殿，批阅一本本的奏折，他们都是不会松懈自己的人。
皇帝这段时日一直都只在白日里才走进坤宁宫，与皇后讲的，也不过是一些宫中的事，或者纯粹过来看自己的女儿。
他们之间的疏远，以皇太后的病重去世为掩饰，但身边的心腹，却都知道，皇帝皇后不知为什么不如之前和睦，但皇帝对皇后还是尊重的，看重她的意见，皇后也对皇帝无过分失德之处，这样也就够了，皇帝皇后并不一定要恩爱无比，要着急的，也就是皇后身边的容嬷嬷等人。
一盘棋，一个人下，看似无滋无味，可救了，却别有一番滋味。卿婷想到，也多亏了皇帝常找她下棋，让她学到了不少，棋局比以前复杂有趣多了。
过了几日，皇帝到她寝宫，看到她的棋局又发生变化，皇帝盯着棋局，略思索片刻，说：“朕记得你自己是执白一方，现如今白子可出于劣势中，你是个有意思的人，喜欢碰上强硬的对手。”
“这局输了，没准下一局就赢了回来，这下棋要是没个好对手，棋艺也没有精进的时候。”卿婷说道，让秋丝把准备好的普洱茶端来。
“朕倒是好运，次次都能碰上皇后这里有朕喜欢的茶。”皇帝脱了鞋，盘腿坐到炕上，“你坐过来。”
卿婷依言坐到炕上，看着皇帝端过茶盏抿了一口，自己也端过一盏茶，却没有喝。“皇上您今个来是有什么事？”
“没事朕不能踏进你的寝宫，跟你说些私房话？”皇帝反问道。“这水用的是
去年冬天收集的雪水。”
“上次不是因为我不会说话，让皇上您不悦，我哪里还敢奢望您没事的时候到我这来坐坐，和我说说私房话。皇上是最懂茶的，这水还是去年跟孩子一起收集的松叶上的雪水。”
“朕什么时候生气了。来，把棋盘摆上，跟朕下上一局。”皇帝看上去并没有不悦之处。
卿婷依言，和皇帝放手一局，她心里想道：皇上总不会是仅仅为了下棋而来。
“皇后的脾气是越来越大，朕跟你说话，你就敢闹性子。”
“皇上，您想说的，想听的，很让人为难。您想听心里话，可这心里话要脱口而出才是真的，想过了的，就不是心里话。”
“难不成你向朕说谎，这可是欺君之罪。”
“正是因为向皇上说谎是欺君之罪，我才不敢随便说，而且，皇上，你问我我的心里话，猛然一问，我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许平日里我心里的确有千言万语想跟皇上您说，可真要说的时候，却是一句都说不出。”
“你这个脾气，真不是能讨人喜欢的，换了其他嫔妃，还不知道要跟朕说多少贴心贴肺的话，偏偏就是你，一国之母却惹朕生气。算了，朕也不生气你的气，你从来就是这性子，爱跟人拧着来。”
“这是我的福气，皇上宽宏大量，不与我计较。皇上，您的棋艺我是永远都赶不上，再过会儿，我就该溃不成军了。”
皇帝笑了笑，说：“难不成你还想赢朕，你在这后宫里，赢兰儿她们不成问题，置于其他嫔妃——技艺能和你下上一局的，舒妃能算一个，可惜她不能沉下性子；更何况，她目光短浅，得些好处心就大了，只是可惜啊，她在棋艺上的天赋，生生被糟蹋了。”
卿婷奇怪，皇帝怎么突然说起舒妃，而且舒妃那种得点阳光就灿烂的性子皇帝很清楚，也早跟她说过，怎么又提起来了。“人总是会变得，舒妃现在沉稳多了，毕竟是侍奉皇上您的人，总该有些长进。”
“有长进不一定是好事，但朕看，你完全能压住她，哼，她只要不该那性子，再怎么长进都是一样。”皇帝悠然落下一子。
卿婷见自己又有败落的迹象，心里忖度着该如何落子。“舒妃妹妹……心里藏不下事，直白些，倒是个简单好相处的。”舒妃也就是相对于宫中一些女人而言的简单，她也称得上是胸中有沟壑，可惜对手级别比她
高，她又不是个能忍耐克己的，不过此刻卿婷挺喜欢她这个性格，后宫里面有这样的女人，总比有太多太会运筹帷幄的女人要好。
卿婷问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