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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明呼吸已有些停窒……
“你与本皇互许对方为永世伴侣的誓约之仪?”
……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狐族与性别之限并不看重。只要是双方真心相爱,即可在神殿中以血为誓举行仪式,相约生死永随,即便直至此世浩劫,红尘荒芜,也绝不离弃。”
……
“若是举行仪式的是一男一女,仪式名称和你们人间一样,叫做大婚。但若选择的伴侣是同样的性别,则是称为誓约之仪,其实也只是换个说法,意义是完全一样的。”
……
“也就是说,下月天狐祭礼后,你便是本皇绝对、也唯一承诺的永生呵护、怜惜、绝不相负的挚爱之人!在狐族乃至整个天界,与本皇平起平坐,如此尊崇地位,又还有谁敢动你?”
但听得“咚!”的声!晴明已然跌坐在地!
瞧着那似乎惊得连嘴都不知怎么才合得拢的可人儿,天宸放柔声音,轻笑着伸手将他搀了起来:“瞧你,下月便是堂堂的狐族至尊了,怎么还这么像个孩子?连站也站不稳呢?”
语气柔和疼惜,仿若最多情的爱人间嬉笑调情,便是博雅,也未必能说得这般深情款款,动人心魄。
早忘记了该有什么反应,由得他将自己扶起来。
天宸信手拿过一匹似绸如锦的袍裳在他身上比划了下,那料子色泽如云,轻暖贴滑,拿在手里轻若无物,上绣着清石流泉,花纹清雅别致。
从丝丝缕缕间,更绽放出无数的微光,细细看清楚,上面锈着的水纹,云团居然全都是活动着的,水波澶澶,风舒云卷,真真是巧夺天工。
天宸由衷的赞了声:“龙族瀚纱织澜阙的鲛人所织的鲛绡,果然名不虚传,晴明,你穿上礼服的样子,一定很美……”
披之为衣可以遨游四海,采菱华,弄珠蚌,逍遥水底而不濡的鲛绡?果然很美呢……啊!不对!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一把扯下鲛绡,扔在旁边:“你又在开什么玩笑?我和你?怎么可能?”
天宸看着他的眼光,几乎说得上是宠溺的,却又有几许嘲讽:“这等震动天界的大事?本皇焉有心思与你儿戏着玩?”
那眼神……的确怎么看,也不像是在玩笑?
那么,有谁可以告诉自己?一切到底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啊?
天宸继续道:“你可知与我狐族而言,血是最神圣、最古老、也最牢不可破的誓言的象征?尤其是身为狐皇的我?我的血,只能为我至爱至珍之人而流,我竟已在那等众目睽睽之下以我本身三成圣血分赠于你,便也已等同宣布,你是我狐皇天宸在整个狐族亲眼见证下所选定的毕生挚爱,你且说,我是在玩笑不是?”
“就算那样你也该选玄汨才对,他才是……”
不暇思索的脱口而出,却在见到天宸眼中那抹濒临暴发的怒气时顿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似的掩口不语,但已说出去的话,又如何收得回来……
周遭的一切都静了下来……
连空气,都凝结为最沉重的压抑,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良久,天宸的声音有丝疲惫的:“你真的是一开始便打定主意算计本皇了?对么?”
天宸他……莫非早就猜透了自己的心思?
那……他又怎么还敢明知是计还跳下来?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敢认的:“不错!从被皇再度抓回时,晴明就已经知晓,想凭自身之力逃出这神殿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唯一的可能,就是拥有可与狐皇相媲美的力量,不过,晴明也自知那绝非不可能事……”
天宸苦历众劫,多少回白云苍狗,时光悠悠?方有如今这身修为?自己不过一个在这世间区区数十载的半狐凭什么妄想可以一步登天?
可是……就在那个以为难逃天宸羞辱,想要以死逃离的时候,居然就有了个那么鬼使神差的念头……
“当时……晴明原本想死……可又突然想起曾听得玄汨丞相说过,他当日身受狼魔偷袭,历天劫中途被打断,却蒙狐皇以一滴圣血相赠,那种伤势也可即刻起死回生。也就是说,皇的血,不,狐皇你的力量,才是我真正的生机所在……”
不然,要死多的是法子,只需再在心口上补一道,如母亲当年施加在她自己身上的永恒冰封咒也罢,或者是直接震碎所有内脏的裂心死咒也罢,何必非得要选必须靠大量耗损自身血液,却又不会立刻就断气的鲜血结界?
天宸个性惟我独尊,又眼高于顶,最恨的,也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有什么事物脱离他的控制。他对自己竟起了占有的邪意,必也容不得自己宁死也不肯依从于他。
而以鲜血结界造成自己全身血液奇缺,不输血绝难活命的地步,便是抱着根本不可能成功的觉悟,若是苍天保佑,天宸出于极度的占有欲也罢,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无法接受失败的傲气也罢而非要救回自己,他就必须冒着为他自己塑造出一个最强的,也最危险的敌人的风险将他自身的大量血液输给自己。
那样的话,在保住自己性命之余,必然更能令自己实力大进,得到可以与他周旋较量的资本。
而天宸若是不肯做此等同拿整个狐族安危冒险的选择,那么自己需要面对的最坏的,或许也是最好的下场……也不过就是和博雅死在一起就是……
反正,自己对还能活着见到他的希望,早就几乎变成绝望了……
只是没料到的是,天宸居然,早就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打算……
早该想到的,堂堂的狐族之皇,君临万狐之巅,又岂会是个好打发的?
只是……
他为什么明知是计,还做下这等比自己当日一时冲动复生道尊,还要蠢上千百倍的傻事情来?真的……只是因为不肯承认,他没有得不到的东西这么一个几乎如同孩子气一样的可笑理由吗?
而且……纵然自己穷通算计、百般心思。又怎会料想得到?天宸的血,还有这么一个如此近乎于神圣的意义?
是啊?为什么当时就没有再多想上一想?玄汨说到天宸当日赠血相救之事时,用的词是“暗中相赠”啊?
无论是玄汨的身份,亦或是他与天宸的交情,他受伤天宸无论怎样救他都是理所当然,若非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又何必“暗中”隐瞒下来?天宸见得他那又是惊诧,又是愕然的模样,自己心中的感觉,又岂不是五味杂陈?
当日玄汨所受之伤,确惟有天狐之血能为其续命,当然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葛叶输血救玄汨的。玄汨与自己半君半友,万载至交,又岂会眼睁睁由得他死路一条?
是以用自己圣血救下他性命,便是想着以自己与玄汨的身份,此事纵然外泻,再加上自已与葛叶之间的婚约,料来也无甚大碍。
可后来葛叶逃婚之事发生后,事情的立场却开始有些不一样了。他与玄汨彼此皆无丝毫暧昧,但基于狐族古老相袭的规则,他将自己的血液分给玄汨一事倘若泻露出去,便等于他已然承认了玄汨是自己的伴侣。
在当时那个狐族上下皆为自己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的敏感时期,所有狐族中但凡有资格说上几句话的,必定会每日成群结队,川流不息的来向自己请命奉劝。
那才当真是想想也要烦死,何况他与玄汨对彼此的分界线掌握得素来清楚。玄汨将狐族与自己视为永远效忠的信仰。而自己,也将他看作除了丞相身份外,唯一可以说上几句心里话的存在。若当真勉强在了一起,两人必会痛苦一世。
是以两人都同时对此事采取了缄默的态度,原本可以一直相安无事的……
可……都是为了他……安倍晴明……
自己不是傻子,尤其在知道他与玄汨如何周旋的始末之后,说什么也不相信,聪慧如他这等七窍玲珑心肝,会选择那种不干不脆的死法?
可是……看到那张全无生机的苍白容颜时……唯一的念头,居然还是由不得他这样就死!
尤其是一想到,他若当真就此与那人类同赴黄泉后,在地下相逢时,他那一抹幽魂想必也会由衷的绽开笑颜……
回想起来……自己从未见他为自己而笑过……
那种不知该怎么形容的感觉,冲塞在全身每一个角落,最后激荡成让整个大脑都空白的冲动,强烈的,却清晰的告诉自己。
什么都不要再多想,只要救下他!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没有人可以阻拦自己的抉择、任何人,都不行!
所以,在看到玄汨为了阻止自己做出这件连自己都知道是愚不可及的傻事,而不惜在狐族上下之前说出往事,以自己伴侣身份制止自己时……
甚至还没来得及想清,一切就已无可挽回……
玄汨之事,自己不是说没有后悔的,可是又如何拉得下脸来自认行为欠妥,听得这几日狐族上下暗地里的传言,玄汨被自己由近乎天狐位打落至普通的七尾级数,且当众宣布永远逐出神山后便沓然无踪,那种滋味,可真不是一般的糟糕!
但无论再如何的不快活,心里也依旧清楚,若能给自己再一次选择的机会,自己唯一愿意做出的改变,就只是在那八长老想到去找玄汨回来劝阻自己之前,把他们全数杀光而已……
而事后,居然还掩耳盗铃般的暗自希冀,他,没有做过那个自己不肯相信的筹谋,去赌那连万分之一都不到的机会……
或者,真的只是被自己逼得太紧了而已……
说不清现在的感觉,看着对方的神情,都如同看到了一个自掘坟墓的傻瓜。
心里居然有种嘲笑、同情、和深深的无奈,却又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狐皇请收回晴明体内之血,晴明甘愿一死就是!”虽说比起天宸给予自己的一切,那种报复怎么也说不上为过,何况自己本意,只是想要单纯获得活命的资本,而非什么争夺权位,更说不上动乱狐族,但即便找出多少个词汇辩解,当时那种算计行为也总是当得狡诈二字。
他性格本就淡漠孤傲,在人间时更是对那些尔舆我诈之人不屑到家,如今却也同样的步步为营,于攻心计,虽是被逼到不得已而为之,但回想起来,却也像是有块沉甸甸的大石压在心头似的不舒服。
天宸笑得有丝苦涩:“杀你?事到如今,你认为只是你一死就可以了之了么?”
“狐皇若不肯动手,那就高抬贵手,放晴明走好么?”
无论如何,与天宸举行誓约之仪许诺相守,自己是死也做不到的:“晴明愿永不动用天狐之力,隐姓埋名,只求狐皇成全。”
若真想要贯彻初衷,先假意允诺天宸,而后待天狐神力加身后,拼出这狐宸神殿才是最正确也最安全的做法,可是……
违背自己心意与骄傲的事,真的再也做不下去了啊……
若无风骨,何以担得起这安倍晴明四字?相比之下,生死二字,又真的需要这么看重么?
又如何……
可面对那呆子那双儿童也似的憨傻双眼时,而觉无所愧悔……
天宸死死瞪着他,似乎要在那恬静安然的绝色玉颜上找出哪怕半分的裂缝:“你就当真不肯选择与本皇相守永生么?”
轻轻的摇摇头,这个场面,有些似曾相识呢,呵呵……
红衣男子素来狠毒如若鹰隼的眼,痴痴的瞧着自己,瞳孔深处有一道泣血似的颜色,哑忍着足可焚烧天地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