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关……西南王,宿州破城了……”他席地而坐,耷拉着脑袋。
杨岄心神一滞,抓住了缰绳的手猛然一紧,半个月,终究还是没有熬过,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开口问道:“城破了,百姓呢?梁将军呢?”
“那日决定守城开始,梁将军就暗中放百姓逃生去了,城中如今也没有多少百姓,大多老弱病残而已,梁将军……”严子舜说到这里,眼眶一红,“梁将军殉国了……完颜狗贼要活捉梁将军,城破之时,梁将军站在城头……拔剑自刎了。”
严子舜眼泪顺着他脏污的脸颊流下来,他手指有些发抖的从怀中拿出一张染血的信笺。杨岄从马上一跃而下,弯腰接过那张纸,胸口没来由滞痛起来。
信上没有署名,信纸上沾着血,字也是红的,艳的刺目,字迹缭乱,肯定是在将死之时用血写下来的,上面只有短短十六个字:
半月之约,恐难守诺,望君谨记,夙夜江山。
杨岄垂下头,信纸在他掌中沙沙作响。
过了许久,杨岄才喃喃开口。
“梁将军的尸体呢?”
“尸体……尸体……”严子舜闭上眼,身子已经开始发抖,脸上已经看不出是悲伤或者是崩溃,他已然说不出话来了。却是身边另外一个将士说道:“完颜烈那个狗贼,说梁将军是夙夜皇帝的榻上之宾,说要带回去尝……尝……滋……味。”
杨岄的手又一紧,掌中的信纸已裂成碎片,从发白的指缝中钻了出来。
完颜烈,我真该一刀杀了你!
杨岄的眸中杀意四起,他知道完颜烈绝对做得出这种事情,他从来不敢看轻完颜烈。杨岄一扬手,指间的碎片顿时随着冷风四散飘走,他一个纵身跃上马背,大吼道:“兄弟们,我们这就去取了完颜烈的狗命如何?”
“取完颜烈狗命,将塑军赶出夙夜!”
人声鼎沸,高呼声从前排开始,一直传递到十万大军的各个角落,一瞬间声音震耳欲聋,整个山谷似乎都将被着高呼声移成平地。
军帐中,严子舜换去了染血的铠甲,穿上了西南王军士统一的装束,洗干净的脸瞬间看上去精神了不少。杨岄也端坐在主位,左右坐着的是关玉良和郑言。少了刚才的冲动,几个人开始研究作战计划。
“如今塑军占了宿州,宿州本就易守难攻,若不是朝廷一味畏敌放弃,宿州根本不会失守。”严子舜看着面前的攻防图,一颗心从来都不曾如此难受过。
“本王走了之后,朝廷有没有什么动向?”
“朝廷派过一个监察使过来,梁将军认得他,所以还未进城就派人把他当奸细杀了。”
杨岄又是一惊,没想到梁明玉竟然会有这么一手,被人盛传以色侍君的人,不光是条铁铮铮的汉子,还是一个有勇有谋的智者。如此看来,守边的将士,目前大概还不知道夙夜已经打算投降的消息。杨岄舒了口气,又继续问道:“那现在,你们还剩多少兵马?”
“还剩一万不到,现在扎营在宿州以北的祁云山下,那里地势凶险,很适合流动站,但是如今粮草所剩无几,只怕撑不住几天了。”
杨岄咽了咽口水,走到攻防图面前,他忽然拉起了那块将攻防图盖住了一半的雨布,冷冷道:“郑副将,派斥候回云州,传本王密令,除去留守云州的人马,其余人马全速向夙京进发。”他又皱了皱眉道:“记住,我们是来勤王的,不是造反的!”
第七十三章 。。。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有事,竟然连摸电脑的时间都没有!!还让不让人活啊!!补上了……大家慢用!!
天亮了,雪也开始化了,梅花枝头的积雪,被风一吹,散在晨雾中,清波站在门口,淡淡的呼了口气,阿宝还没睡醒,在床上翻滚了几下,被顾慎之抓起来穿衣服,因为门口的马车已经等了很久了。
昨夜子时,宛平王驾崩了,时岱山原本打算出兵与杨岄会和的计划只能搁浅,作为皇长孙,阿宝必须要去宫内守孝,因此,门口的车已经等了一会儿了,时岱山就在里面。
清波抱着还未转醒的阿宝,推开门,上了时岱山的马车。时岱山就坐在马车里面,此时他正闭目养神,见阿宝出来,欣喜的接过清波怀中的孩子,还没开口,便听见对面的人说道:“子规兄,我是慎之,不要说话,慕楚想把我幽禁在这里,他现在身中蛊毒,我实在很担心,你想办法让我走。”
时岱山怔了怔,眼睛一花,才看见顾慎之慢慢解开脸上那块人皮面具,略略思索了片刻,开口道:“你不要走,千骄兄已经去为慕楚找解药了,此番边境只怕有大动荡,你便是这中间的关键人物,若是有个闪失,慕楚这些年的努力,只怕全然白费了。”
顾慎之低下头,眼底闪动着泪意,眼神却是很决绝的,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柄匕首,按在自己的脖颈中。
“不让我走,就血溅当场!”
时岱山的脸色一变,抱住阿宝的手紧了一下,拉开车帘的一角,对车夫说了几句话,马车便缓缓的动了起来,不过走出几步,便有人从墙后闪出,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时岱山冷着声音,对车外道:“你们王爷有令,清波公子可以随意出入小院,你们还是抓紧点守住里面的人吧。”
马车又动了起来,地上有积雪,晃的厉害,顾慎之将匕首收回袖中,沉着脸不说话。
过了良久,时岱山才开口道:“我知道你不会死的,你这个人,若是还有一线希望,就不会去求死。”
顾慎之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他的脊背挺的很直,最后却不得不低下了头。
“慎之,天下指手可得,你若是留在这里,等着边关传来捷报,难道不好吗?慕楚临走时许诺,定要把这天下双手送到你的面前,你在西南王府卧薪尝胆二十年,为的难道不是这一天?”
“不是!”顾慎之猛然开口,阿宝被吓了一挑,哇的一声,从梦中哭醒,他的心头一软,伸出手从时岱山的怀中接过了阿宝,小心的拍着他的背,拭去了他脸上晶莹的泪珠,等到小家伙终于忍住了哭,抓住了他的衣襟继续入眠的时候,他才淡淡开口道:“如今有了辰阳,我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真的不在乎?”时岱山追问道。
“若真的不在乎,何必潜入军营,何必重新回到这血雨腥风中,又何必指使魏卓然,让杨岄网罗各路贼匪,暗中控制夙夜的漕运,陆路?”时岱山顿了顿,又继续道:“慎之,只要你不死,你就永远都不会死心。”
顾慎之的脸上一脸颓然,忽然昂起头道:“你说的没错,我从来都不曾死心,即使知道自己就要死的时候,我也不曾死心过。”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可是……我已经越来越不认得自己了……”他抬起眼看着时岱山,皱了皱眉,又沉默不语了。
时岱山从腰中解下一个锦袋,上面的颜色都有些褪色了,但是看上去很干净,他将它塞到了顾慎之的手中,长叹道:“慎之,这个是时候还璧归赵了。如今慕楚已不是池中物,据我在云州的探子回报,云州又派了二十万精兵北上,走的是官道,喊的是勤王的口号,一路畅通无阻,只怕不日就要到夙京附近了。这一仗是硬打,还是议和,只怕只有你出马了。”
时岱山伸手摸了摸阿宝的滑腻腻的脸蛋,有些伤感道:“我只盼你登基之后,还能记得我,还能放宛平一条生路。”
肩上的担子,不知不觉竟然这么重了,顾慎之闭上眼,眉宇紧了有紧,随即开口笑道:“子规兄,难道连你也认为,我应该呆在青阳,等着慕楚来接我,坐享齐人之福?”
宿州城外,杨岄站在瞭望塔之上,手里的望远镜慢慢的放下,晴空万里,能看见塑国军队在城头上巡逻,他转过身子,一步一步的走下木质的台阶,抓着木围栏的手指节发白。宿州本就易守难攻,若不是最后没有收住,断然也不会陷入如今的境地。完颜烈自从得了宿州,好似也放慢了进攻的速度,派出去的斥候回报,完颜烈这几日没有半点动静,仿佛是一直在等待,杨岄自然是知道他在等些什么。
只是,他能等,自己却不能等了……
营帐中点着几个火盆,杨岄坐在主位,坐在他左下方的人,正捋了捋他那几根山羊胡子,脸上是一抹淡然的笑,忽然挑了挑眉道:“依老夫之见,擒贼先擒王,不如将那完颜烈……”他抬手,做出一个砍人的动作。坐下便有人开始议论纷纷,杨岄闭了闭眼,虽然还未张口,却忍不住磨了磨牙。
“末将以为,此事不宜操之过急,上次梁明玉想出这一招,只怕完颜烈早已经加强了防备。”郑言一直跟在杨岄的身边,考虑也越发周全了起来。
大家随声附议,不想杨岄却站了起来,视线扫过坐下的众将士,开口道:“本王以为,魏先生的计划可行,如今天堑已被塑国占领,若两厢僵持,必定得不偿失,本王日前接到了夙京那边的消息,云州的军队,居夙京只剩不到四日的路程,而京畿的三大营早已经不动声色的向夙京靠拢了,若这两日宿州不能有捷报传回,那本王谋反的罪名,就要坐实了,本王向来视名誉入粪土,只是不想父王守了一世的清名,就这样毁在我的手中。”
他这一番话,侃侃而谈,在座的各位,除了郑言,又基本都是跟了杨定边多年的忠将,听到他如此一言,虽心有不甘,却也不好开口反驳。
“既如此,那就依魏先生的计划,严副将已经把宿州城的地图以及各处的攻防障碍全部都画了下来,如今只是人选问题,上次和本王一起去的那几个死士,牺牲了两个,这次便另选两个补上,人不必太多,四个足以。”
杨岄一锤定音,四座黯然,却有人开口道:“王爷你要亲自出马?”声音不是很大,带着点沙哑,在细细一听,却是关玉良关四叔。
“本王当然要亲自出马。”杨岄背过身答道,他身后正是夙夜的江山图,红点处便是他们此处的扎营之地,他心里清楚,完颜烈正在等这自己毒发身亡,想必此时军中自然是有塑国的奸细的,于是下令道:“今日军营全部戒严,不准任何人出入,连鸟兽都不想靠近。”
那日迫于无奈,不能将完颜烈一刀手刃,已经是今生最大的失误了,若是放弃这次机会,只怕再没有报仇雪恨的机会了。
杨岄冷然一笑,眯起双眼,脑中闪过那日顾慎之在他身下的景象,只觉得胸口一阵暖流划过,探到腰下,一个小瓷瓶躺在掌中,如今这瓶子早已经空空如也,那颗九子丹,也不知有没有起到效果。
完颜烈此刻正在宿州的行宫,他的大腿上坐着一个人,那人的脸色有些憔悴,颈中有一道细细的伤痕,青丝从他颈间滑落,配上他略现妧媚的眼神,让人多看一眼,便有鼠蹊一动的感觉。
而进入大厅的枯谒,不偏不倚看见了这幅美景,他的嘴角浅浅的抽搐了一下,躬身道:“属下拜见大元帅。”
完颜烈的眼神从那人的身上收了回来,隐去其中的淫靡,变得阴郁而多疑:“枯谒,你说祭魂族的蛊毒,天下无双,不管谁中了,绝不可能活过一个月,如今一个月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夙夜的军队却还没有半点消息传出来,你可知道,宿州已经没有多少粮草了,难道要我们再回老家?”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坐在他腿上的人眨了眨眼,却不是对着完颜烈的,而是对着那个一脸迷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