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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她们笔下也多是些繁华辞藻的生涩堆砌,实在算不得什么灵透之才。
而唯一例外的,或许只有一个被称为“花蕊夫人”的女子。
千百年前。那个女子本有着颇为顺遂的前半生:后蜀后主孟昶以倾国之力,对其独宠,因她一句喜欢牡丹,便下令全国官民遍植牡丹,并放出豪言“洛阳牡丹甲天下,今后必使成都牡丹甲洛阳”。
然而,自古红颜多事。她的平静,同样在遇见宋太祖赵匡胤的那一刻改变……
依然是国君美人的故事,总绕不过国君间兵戎相见、血染山河,最后总是留下一抹美人戏江山的传说。
然而,这个花蕊夫人内心是怎么想的?却从来无人关心。
而据史料记载,这位花蕊夫人倒是颇为气魄的一位女子。宋太祖闻其才华无双,请其作诗,她挥毫而就:君在城头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竟无一人是男儿。
短短四句诗,诉尽了一个倔强女子在遇到丈夫投降后的深深无奈,与对所谓守护河山的男人们的深深失望。
花晚晴连续五天来,唱的,就是《花蕊夫人》。
秋写意写的本子。
戏一开幕,便是四句话的后台念白:
供灵诡说是神灵,一点痴情总不泯。
千古艰难惟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
随即,一声锣鼓响,四周皆寂,花晚晴一袭素白纱衣,袅袅走上台来。
长袖轻甩,身姿放开,整个人,如一朵素净的白莲花,缓缓在舞台中央绽放……
我想,昔日的“花蕊夫人”,怕也不过如此。
身似云烟步生莲,清喉婉转唱孤绝。
一曲《花蕊夫人》,在她的手下演绎到绝伦。
最后,花蕊夫人一边题诗一边吟诵:
君在城头、竖降旗,
妾在深宫、哪得知?
十四万人——齐解甲,
竟无一个——是男儿……
帘幕缓缓闭合。
台下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掌声。
有人已经站起大喊:“十四万人齐解甲,竟无一个是男儿啊!”
有的人已经开始抹眼泪。
有的人摇头叹息,蹒跚着离去。
有的人望天沉思,一脸肃穆。
而更多的,握着拳头、目眦欲裂的年轻人。
……
我知道,此刻,他们心中想的,都是同一件事:当今皇上对倭寇不敢抵抗,一再退让,如今只能用自己的女儿——我国的唯一公主,去向邻国糟老头子的国君乞和。这,与这戏中情景诗词,岂非一般无二?
我在戏台后偷看下面的反应,知道我们的计划成功了。
而那边厢,秋写意却不以为意,只无聊地为花晚晴卸妆。
我笑:“你似乎对我们的成功很有信心啊。”
“废话。我们联手,能不成功么?”她一边解着花晚晴的盘发,一边说。
我撇嘴玩笑:“果然对你家花老板有信心啊。”
“错。”她手中不停,口中却十分认真,“你想的计划,就从来没有失败过。我是对你有信心。”
“笃笃”几声,花晚晴手中的胭脂盒失手打翻,落到地上,滚了个旋儿。
而她的脸色,许是刚卸完妆的缘故,苍白如纸。
又五日。
这日没有人来长安街听戏。
因为所有平日听戏的人,都去了宫门外。
扶老携幼、密密麻麻,人头看不到边。
站在人群最前头的,是清一色的年轻男子。他们身穿自制的铠甲,头上扎着头绳,低首跪地,一脸肃穆。
当朝皇帝走了出来。
宫门外所有人全部跪下。
“请皇上出战。”齐刷刷的声音。
皇帝没有说话。
“请皇上出战。”又是齐刷刷的声音。
……
整个京城,只怕几百年都没如此热闹吧。
千百万人的喊声,震破宫门,直冲天际——那是所有百姓感知屈辱后爆发出的心声:请皇上出战!
老人孩子已经安顿好,铠甲已经穿上身,朝廷军械不够我们自给自足,只为——请皇上出战!
我摇摇头,微笑。
我知道,我的计划成功了。
再无后顾之忧,摇晃着回驿馆。
才走几步,就有人喘着气扑到我身上。
来人是“花期”戏班的总管:老孙头。
老孙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边喘边揪着我的袖子:“呼呼,我的姑奶奶,呼呼,可找到你了!”
“怎么了?”我心头一凛。看他的样子,莫不是戏班出了什么事?
“戏班……呼呼……戏班出事了!”果然。
“何事?”我紧张看着他。
“有人……有人去戏班砸场子。把我们的东西都砸了,还闹着要……要锁人呐。”
“谁?”我皱眉。我们演的这出戏虽然有暗讽当朝之嫌,但是这是得到皇帝首肯的,按理官兵不可能来抓人。
“是,是……公主。”老孙头喘着气说,“定安公主!”
1、39花期会
历来皇室都是枝繁叶茂;子孙很多。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打打杀杀争夺天下的闹剧。
然而;我们这个皇帝,却只有一个孩子——一个女孩。
也就是宁安公主。
没有人知道皇帝贵为九五之尊,为什么会只有一个孩子。因为他有很多妃子;很多很多。
我知道这背后或许有什么;但是我目前不会去调查,因为目前;还不到染指皇帝隐私的时候。
我只知道:皇帝有唯一的一个女儿;被无尽宠*;赐封为“宁安公主”,寓意一世安宁,代表着皇帝作为一个父亲最平凡的祝福。
唔;似乎……每个父亲都很好呢。
除了我的父亲么?
一路走一路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因为我不认为这个公主会是一个真正多大的危机。
毕竟,女眷不干涉政务,是皇室的一贯传统。不管她来“花期”戏班是什么目的,我们既然有她皇帝老子的首肯,她就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尽管,我听说这个公主被她父皇宠得离了谱。
还未到“花期”戏班,一圈圈的官兵就里三层外三层把外人隔了开来。
我走进。
官兵们伸出胳膊,将我拦住。
“我要进去。”我说。
“公主有命,闲杂人等一概不准入内。”官兵木然回话。
“我不是闲杂人等,我是‘花期’戏班的人。”我是为他好。如果直接放我进去还好,如果真要拦……只怕隐身暗处的南风会将他一刀劈了吧。
那官兵想了想,道:“你等等,我去回禀公主。”
我不说话,算是默认。
小官兵屁颠屁颠跑了开去。
不到一会儿功夫,他又跑了回来,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才道:“你可以跟我进去了。”
我皱眉:“进去就进去。你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个什么?”
小官兵被我问得有些脸红,咧嘴讪笑道:“我们公主说了,如果是绝顶美人儿,就放进去。如果不是,就……先一边凉快着。”
噎!这种论调,我倒是第一次听见。而且出自一个公主之口。
看来,这公主不是个省麻烦的碴儿。
在小官兵的带领下,我穿越一层又一层的官兵,终于来到传闻中的公主面前。
她一袭橙色春衫,背对着我。背影有些微的丰满,却丝毫不觉得累赘,而挺直的背脊和长直的脖颈,将其略微丰满的身形衬得更加雍容华贵,彰显着独特的皇家高贵。
“公主,小人将人带到了。”小官兵跪倒回禀。
“嗯。”她回转身。
眼神扫过……
在看清我脸的那一刻,她呆了,片刻后,才道:“你,你……居然是你!”
我皱眉:“公主,我们,认识么?”
虽然也觉得她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可是……真的想不起来了啊。
我皱着眉以手指敲头。
“醉清眸。”她轻轻唤。
这三个字……有点熟悉。
仿佛在哪听过?
我瞪大眼睛:想起来了!
我重新看向她,然后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知道她是谁了!
那夜,舞纤罗的香闺里……
那玉腿,那如荔枝般水嫩的皮肤……
那个捏着我的下巴,调戏我的女人……
那个,情不自禁自称“本宫”,给我赐名“醉清眸”的女人……
我彻底僵在当场了。
一时间,找不到任何语言。
如果此时有洞,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钻下去。
我想,她应该也有相同的想法吧。
终究,还是公主大人先发话。
她清了清嗓子,笑道:“在这里看到你,果然有缘”。
边说着,边将手伸向了我的下巴……
我偏过头。
“小人不识得公主,实在罪该万死。”我干脆低首跪下,彻底逃过了她的“魔爪”。
作为一个只*调戏人的人,被调戏是很没面子的。尤其,是在秋写意面前。我敢肯定,今天若让这公主当场捏着下巴调戏,秋写意肯定能嘲笑我半辈子。
“不知者无罪,就算有罪美人也无罪,起来吧。”她伸出双手,要扶我。
“公主!”我赶紧自己起身,然后站开几步,拱手施礼,提醒他身边还有里三层外三层的官兵看着呢,“请问公主今日带这么多官兵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她听我这么一问,看了看四周,大概也意识到了毕竟是在公众场合,便将手抽回,道:“本来是有点事,不过现在没事了。”
“哦?”我发现我有点跟不上她的逻辑。
“因为本来呢公主是要来封了‘花期’戏班的,他们居然敢借古讽今,折损本公主的形象!”她正色道。
口气一松,她又摊摊手:“不过本宫发现你们‘花期’的花旦是个大美人,就算了吧。”
呃!我看向早已垂首站在一旁的花晚晴和秋写意等人,见她两也是一眼无奈地偷望我,与我交换了一下眼神,耷拉着脑袋。
“所以呢,只要花老板肯答应去本宫宫里做客一晚,本宫就不再追究。”她嘴角弯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透着极度满意的笑容,“我想,花老板不会反对吧?”
花晚晴偷看向我。她久经世事,虽然并不知道这公主的特殊*好,但依稀也从公主特别的言行里嗅到了一丝特别的味道。
眼里,是疑惑,与求助。
我一咬牙,再度走上前几步,躬身:“公主,花老板是我们戏班的台柱,每晚都要拍戏。公主若对我们花期戏班有什么不解的,小人……小人可以代为去公主宫里向公主亲自赔礼解释。”
“你?”宁安公主的眼神再度将我扫过。然后,露出极甜美的微笑,“也好。”
我闭上眼睛。
“好,今晚黄昏,等你来赴家宴。”她心满意足,挥手手下,“回宫!”
看着她如高傲的孔雀般远去的背影,我只能擦汗。
与花期一帮人回到驿馆,人人都兴奋地谈公主今日让人虚惊一场的举止。唯有我与花晚晴和秋写意,如霜打的茄子。
以花晚晴的涉世经验,和秋写意惯于写剧本的想象力,只怕也猜出了其中的端倪。
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