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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史立刻明白了,原来那中年文士是定国公留下的人啊……
他眼珠子转了起来。
“不知李长史有何事?”
李长史愣了愣,“在下此来并无要事,只是……”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云阳,“云郡守为国捐躯,郡守长子想要拜见将军,在下不才,总要看顾一下故人之后……”
言外之意,他此来是陪着云阳来的。
云阳身为举人,走的是文官一脉的道路,贸然前来军营拜访谢长风的确于理不合,此间又是战时,谢长风根本不会搭理他,才拜托李长史引见。
云阳上前一步,长揖到底,“拜见谢将军。”
谢长风不置可否,“有事?”
云阳起身,“学生愿投笔从戎,只求将军许阳做一马前卒即可!!”
谢长风:“……”
李长史:“……”
祁渊又端起谢长风的水壶,挡住了唇角的微笑。
韩国公云飞庭这个侄子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前朝的云家虽然不那么显赫,却也是伯府之门,旧朝云家最后继承爵位的云伯爷贪图美色,在正妻有孕前,让一贱妾诞下了庶长子,就是现在的韩国公云飞庭。
那贱妾出身底下,本是一舞姬,云伯爷贪图那舞姬的腰肢柔软,就多睡了几次,那舞姬也是位有心计的女子,想方设法进了伯府,成了姨娘,勾住了云伯爷的心,有了云飞庭。
正妻的娘家自然不愿意,他们打死了那舞姬,可这孩子却被迫留了下来,云飞庭自幼和嫡母两看相厌,十六岁离家从军,以他本心来说,对父亲的爵位没有任何兴趣,甚至还想靠自己的能力再为云家挣一个爵位,可哪想他从军八年,却依旧是军中一个小小的杂品将军,守着一个边疆小县,手下兵马竟只有一千人不到。
云飞庭愤怒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跟了揭竿而起的楚太祖,一路奋斗成为了韩国公,将嫡母以及嫡母的家族打脸打的啪啪啪,很爽。
庶长子如此欺压,云家嫡支自然心下怨怼,此前云郡守在世时,就曾天天对长子耳提面命要求他想方设法压过韩国公,如今天下太平,武将的权柄会渐渐被削弱,云郡守自然要求儿子走科举一途。
可问题是云阳他不这么认为。
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云阳拥有一颗坚定不移的从军之心,如今自家老父守郡而死,他身为人子,自然要继承父亲遗愿,从军戍边!!
上辈子云郡守没死,云阳也并未守孝,今年楚太祖去世,明年新朝初立,自然要加开恩科,这云阳正是那一科的探花,宣明帝在金銮殿上考校云阳,云阳趁机作诗明志,求皇帝陛下允许他投笔从戎,气的云郡守当场就晕过去了。
这件事闹的很大,当朝探花要求从军,引起了士林哗然,不过云阳的理由极为正当,他言,“我胸有三千言,通晓古今,却只能眼看匈奴铁骑破我河山,百姓惨死,千里之地荒芜凄冷,无一人存活,而无能为力,我甚不甘!是以阳今日在此立誓,愿投笔从戎,为国守疆,匈奴一日不灭,阳永不南归!”
云阳发下誓言后就离开了京城,他从未南下归家,也未回京,终其一生,未娶妻,未纳妾,如磐石般驻守在雁门,直到战死。
在营帐外看到云阳的一瞬间,祁渊就明白机会来了。
云阳对朝中谁为皇帝没有丝毫兴趣,只在乎边疆是否安定,当年祁渊囚父杀弟成为皇帝后,云阳立刻俯首称臣,然后附上了雁门关所需军资。
而在祁渊为皇的二十年,匈奴多次南下,云阳都奋战在第一线直到战死,即便是对云家愤恨颇深的韩国公云飞庭也对云阳另眼相看。
汉时霍去病大军直入漠北,彻底围剿匈奴,却也有卫青从旁协助的缘故,如果说谢长风是一头凶狠的狼,可以带领着大楚将士叱咤大漠草原的话,那云阳就是一块磐石,可以牢牢守护着大楚门户,使谢长风再无后顾之忧。
只要这两人能相处融洽,互相配合,何愁匈奴不灭,边疆不靖?
祁渊越想越兴奋,他看着谢长风,再看看云阳,两位冉冉升起的将星初次相遇,会惺惺相惜,从此携手共进吗?
谢长风抬手一摸长枪,直刺云阳面门,这云阳似乎学过一些粗浅拳脚,他连滚带爬的翻身躲过,谢长风直接一脚踹在云阳的小腿上。
云阳足下一歪,瞬间倒地,咕噜一下滚到了帐篷边,正好撞到了柜子,桄榔一声,柜子上放着的头盔砸下,直接将云阳砸晕了。
谢长风面不改色的收回长枪,“弱鸡。”
祁渊&李长史:“……”
他高声道,“来人!!”
亲卫连忙进来,“将军有何吩咐?”
“将这货丢到营地外,别让我看到他!”
“是!!”
李长史被谢长风的话语惊醒,才反应过来,他忙不迭的道,“谢将军这是何意?这……”
“大战在即,我没空带这么个累赘!”谢长风皱眉,“他好歹也是个举人老爷,守孝三年好好读书,到时候一举夺魁才是正道,跑到军营算什么事?”
他反而对李长史谆谆教导,“还请李长史好好开解一下这小子,想云郡守在天之灵,也是希望他能光宗耀祖的。”
李长史虽然对谢长风的做法颇有微词,不过谢长风说的这些话倒是极合他的心意,他连连点头,“谢将军说的正是,来之前在下倒是不知道云贤侄竟怀着这样的心思,在下回去后会好好劝诫的。”
祁渊眼睁睁的看着谢长风和李钊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出军帐,并将昏迷的云阳丢出营帐外,心里无语至极。
说好的惺惺相惜呢!?说好的两位大将呢?快将朕的磐石将军还回来啊!!
谢长风回到营帐,就看到祁渊在发呆。
“你想将那小子送我这里来?”
祁渊回过神,苦笑道,“你看出来了?”
谢长风冷哼一声,“刚开始我以为你想让我好好教训一下他。”
云阳的背景特殊,他的妹妹还是代王府二公子祁谌的正妻,他已经获得举人功名,若是此刻从军自然是前功尽弃,谢长风本以为祁渊是想将云阳的前程给毁了,不过现在看来吗……
“那小子有点执拗。”
这样的人,要么成为二愣子,要么成为将帅,考虑到云阳已经成为举人,脑子绝对没问题,那么成为后者的可能性自然要高的多。
谢长风若有所思,“你似乎很看好云阳从军。”
祁渊心下一惊,他面带微笑,“只是在营帐外看到带进来而已,谢将军何出此言?”
谢长风微微眯眼,“是吗?”
他靠近祁渊,轻声道,“云阳的妹妹是二公子的正妻,若是云阳和家族不一条心,你会很高兴吧。”
祁渊继续微笑,“谢将军想多了,我身为兄长,为弟弟多考虑几分也是自然的。”
谢长风靠的更近了,“我可以为你收下云阳,可是……凭什么?”
祁渊的笑容瞬间变得冷凝起来,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谢长风,同样低声道,“就凭谢夫人差点成为二弟的贵妾,谢将军就不想做些什么吗?”
他的语气轻柔极了,“谢将军恐怕不知道吧,定国公身边有代王妃的人呢!否则那五十军棍怎么会打的将军两月下不了床?”
谢长风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原来如此,怪不得谢长风会死!
作者有话要说:祁渊太天真了!攻略特么的不正确啊快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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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读者都在第二章问为什么定国公会打死他女婿,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们会认为是岳父打死的= =,这么不合理的bug我会留下来吗,肯定是有原因的,看到不少读者说什么不合理然后弃文了,我就特别无语……
、第二十章 借刀
谢长风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不管是他听到的、看到的、自己察觉的、还是旁人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态度,都实实在在表明了原身谢长风是一个不错的人。
他有生死相交的朋友——比如好基友宁武王壮;他常年戍边一心为国——谢长风在边军的群众基础真是结实的不能再结实了,否则他也不可能轻而易举就掌控了雁门关;他对妻子非常好——林氏现在还在为他守孝;他甚至还私下里努力读书——看看家里那一排排书架,书页内有不少原身留下的鳖爬字。
可以说,原本的谢长风是一个善良仁厚,坚韧沉稳的好将士,定国公看上谢长风,将女儿嫁给他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谢长风和林氏之间的背景天差地别,若是定国公不愿意,谢长风是娶不到林氏的,那么既然定国公那么满意谢长风,为什么谢长风还会被打死?
从军的将士们哪个身上没被揍过军棍?
在这个半夜三更出去打猎吃夜宵回来都可能被揍军棍的时代,区区军棍真的不算什么。
定国公揍了谢长风五十军棍,听着数量是有点多,打的皮肉开花看得挺凄惨,可实际上呢?定国公真的想要教训女婿吗?
自然不是,他只是想给女婿一个借口避开代王府的内斗而已。
既然如此,定国公自然会授意执行军法的将士手下有分寸。
可谢长风还是被打死了。
为什么?
祁渊说出了答案。
谢长风这才恍然大悟。
打军棍是一门手艺活,不是什么人都能打军棍的。
有的人挨了区区二十军棍都会受不住死掉,有的人被打的皮肉开花看上去恐怖至极,可没几天就能活蹦乱跳,这其中自然有关窍。
谢长风明显是在被揍军棍时给阴了。
想通这一点后,谢长风半响没说话。
他道,“多谢殿下解惑。”
祁渊告诉他真相却也是不怀好意,这招借刀杀人用的如此光明正大,谢长风还不得不承祁渊的人情。
“告诉云阳,明天来报道。”
祁渊看着整个人似乎都不太一样的谢长风,微微蹙眉,他试探道,“不知将军有何打算?”
谢长风抬眼,“你管的太宽了。”
祁渊耸肩,依旧笑的纯良,“好歹也是我弟弟的大舅子,自家亲戚啊。”
谢长风看着这只名叫祁渊的小狐狸,叹了口气。
对付这种生物,只有一种方法最有效。
扒皮抽筋丢上床……不对,是丢锅里!!
他上前一步,祁渊因坐在椅子上,正好被谢长风的阴影笼罩住,谢长风抬手从祁渊手中夺过水壶丢在一边,语气变得暧昧起来。
“不过是见过一两面的亲戚,你都这么上心?”谢长风笑弯了眉眼,眼中却无一丝笑意,仿佛一头潜伏在阴影里的狼,眸色微凉。
祁渊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可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下巴又?被?勾?起?来?了!!
谢长风看着这张俊逸清雅的面容,不自觉的舔了舔唇,声音变得沙哑起来,“怎么?原来你喜欢那种类型?”
祁渊只觉心中一股怒火涌起,他死死的握住谢长风的手,怒极反笑,“谢将军真爱说笑。”
谢长风的手很大很糙,可却灵活的诡异,即便被祁渊死死握住,依旧一扭一抖,从祁渊的手中脱出,然后反客为主,倒是握住了祁渊的手。
他慢慢摸索着手心细腻滑嫩的肌肤,笑吟吟的道,“哦?那你就当我在说笑吧。”
啧啧,不摸不知道,狐狸皮的手感还不错啊!
粗糙的手指划过手心,祁渊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死命的拽自己的手,却纹丝不动,根本抽不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粗糙的摩挲感滑过,就好像一只狼犬在拿舌头舔一下,还带着倒刺,那感觉别提多诡异糟心了。
祁渊努力冷静,“谢将军,你太放肆了!”
只可惜百试百灵的身份在谢长风这里瞬间打了一折,不对,一折都没有,完全没有用啊!
谢长风嗤笑,他挑眉,神态恣意狂妄,“我就是放肆了,你又奈我何?”
说着他手上猛地使劲,祁渊浑身一颤,手腕立刻脱臼了。
祁渊痛的脸色发白,没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