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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月思量了片刻,道“信与不信都在少恭的一念之间,若他有活着的价值,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如果少恭觉得没有,那便任他自生自灭。”
“一个人的价值很不好说,真相究竟如何,恐怕需要用长一段时间去判断,但我却没那个时间。”欧阳少恭抬眼瞟向弄月,狭长的眉目中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弄月当即心领神会,并暗自高兴。欧阳少恭能将这么重要的人交给他,是否代表他对自己很信任。弄月最喜与人斗智,这样的差事到算对他的心思。只要尹千觞稍有异动,他保管让他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弄月绝不会辜负少恭的期望。”他躬身一揖,回答的极为正式。
欧阳少恭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看着他衣襟上的血迹道“污浊之血竟将公子的衣服弄脏……”
顺着他的目光,弄月也看到了那一大片暗紫色的污渍,他急忙说道“只要少恭平安就好,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
之前弄月把注意力都放在欧阳少恭身上,如今看着这件生满褶皱的脏袍,只觉得浑身都不对劲,只想赶紧离开把衣衫换下。“少恭再休息一会,我先去沐浴更衣,稍后就来。还有少恭的新衣,我已命婢女连夜赶制,应该也快做好了,我这就去看看。”弄月语无伦次的说完,便逃也般跑出了房门。
欧阳少恭忍俊不已。
看来世人皆分两面,像弄月这般心狠手辣之人,竟也有如此有趣的一面。
笑容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他眼底的淡淡哀伤。“明日,你那张冰冷的面具之后,隐藏着的又是什么?”
……
欧阳明日哪里还有什么可隐藏的,经边疆老人全力施救总算保住了性命,但从他醒过来的那一刻起,就什么话也没说过。
不管边疆老人问什么他都三箴其口,不发一言。见爱徒双眼茫然无光,甚至很少转动,他有心想问问龙魂刀为何会脱离了阵眼,却又心生不忍,踌躇了片刻只好先行离去,并吩咐易山好好照顾。
“爷,你总也得吃点东西啊,否则你如何撑得住啊!”
从清晨到落日,易山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过来送饭,他家的爷从没看过他一眼。
“杏林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主人不说,爷也不说,真是急死人了!”(注:雪剧里易山管边疆老人叫主人)
易山急的抓耳挠腮,欧阳明日仍不言不动。
“要是欧阳先生在就好了,他一定能劝得了爷。”易山小声的咕哝一句,又把微凉的饭菜端了出去。
在易山说出“欧阳先生”四个字时,欧阳明日的眼珠突然动了动,然后他抓住了床边的轮椅。
等易山返回时,房内竟已没有了欧阳明日的踪影。
“爷!”易山大喊一声,拔腿就往外跑,到了院外忽然发现欧阳少恭住过的房门开了。他以为是欧阳少恭回来了,进去一看,地中央坐着的正是他急欲寻找的欧阳明日。
欧阳明日只穿了一套单薄的里衣,呼啸的寒风从门口灌入,他忍不住瑟瑟发抖,易山忙抓起床上被子把他紧紧裹住。欧阳明日既不反抗也不阻拦,空洞的目光,直落在床上的某处。
“爷,你到底是怎么了?”易山的声音中透出了几许哭意,这么长时间,他从没见过这样令人心疼而又害怕的欧阳明日。
回答他的,仍是无尽的沉默。
“爷,你千万要保重身体啊!”易山无计可施,只好小声的哀求。
又是许久过去,欧阳明日忽然说道“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待会。”
欧阳明日终于开了口,他语调沉稳,听起来似乎并无异样。
“那我把饭送过来?”听他说了话,易山大喜过望,赶紧躬身询问。
欧阳明日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显然是不想多言。易山在原地犹豫不动,还想开口相劝,却见欧阳明日冷冷一瞥,目光犹如寒冰利剑,冰冷的完全没有温度。
易山只觉心头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慌忙出去,不敢再问。不多时,硬着头皮送来一个火盆,放好后快速离开,并细心的带上了门。
欧阳明日又恢复了方才的样子,他直盯盯的看着床沿,仿佛那个如瑛如玉的君子就躺在那里……他甚至记得他如墨长发是怎样散落在枕边,也忘不掉那双轻合着,如同水墨勾画而出眉眼……
“你想要的,我已经给了,从此以后,永不复见!”
欧阳明日说的又沉又缓,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蹦出一样。然而也只说了这一句,声音便哽在了喉咙。
那双缺少了光彩的眼睛突变得清可照人,却是那明眸之中蓄满了秋水。很快,就有一滴晶莹之物滚落到腮边,继而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接连下落。
任欧阳明日心坚如石,也在此时哭的像个小孩子一般,无法抑制。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欧阳明日泪流满腮,情绪也忽然激动起来,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床榻嘶声大喊,扯下盖在身上的薄被狠狠的扔了过去。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杀了我?我跟本不需要你的同情,从来就没需要过!”他擦去了脸上的泪珠,新的眼泪又马上流下。
这是欧阳明日有生之年第一次落泪,亦是悲痛而又屈辱的眼泪。
他曾把那个人当成亲人一般对待,尽管他怀疑过他,到最后依然深深的相信于他。
他宁可忍痛抛下父亲相聚的机会,也宁愿离宫陪他。甚至可以为了他与亲妹妹反目,更放弃了寻找亲生母亲的大好时机。到如今,却像个傻子一样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对他的担心,对他保护,为他硬闯入春风得意宫,这一切……都像一场笑话。
知道了真相,心高气傲的欧阳明日怎生受得。
“是我害了司马长风,害了上官燕,更枉费了家师的一片心血!”泪水奔流不止,欧阳明日索性不再去擦,他哑着嗓子道“我恨你,更恨自己,明明你露出了那么多的破绽,我竟从未怀疑。”
“即便是这样,我仍然忘不掉,更杀不了你,我该怎么办?要如何做才对?”那张清秀的俊脸因悲愤而有些扭曲,薄削的嘴角亦在轻轻的抽搐。他抹了一把眼中泪水,猛然扑向了床榻,因伤势未愈,气力不济,还没到床边就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不便的双腿竟把轮椅一起带倒,椅边的火盆被砸的火星飞溅,几颗火花溅落到被褥上,亦有少许飞落到欧阳明日的身上,欧阳明日不但没将火花击落,反而轻轻闭上了眼。
他笑了笑,笑容里满是无法言说的悲凉。
紧接着,又一滴豆大的泪珠至细密的睫毛中悄然滑落……
作者有话要说: 天了噜!少恭你快来呀,你媳妇要自焚了!
谁比谁更让人心疼……
☆、双欧阳
因担心欧阳明日的身体,易山左思右想,还是为他准备了一碗红枣银耳粥。
听到响声时,易山正好端着碗来到了门口,推门一看,当即扔掉粥碗,把欧阳明日从屋里给抱出来。熄灭了欧阳明日身上的火星,又准备去那间房内救火,恰巧此时胡威远带人前来看望国师,顺便加入救火的队伍,总算没有酿成房屋被毁惨剧。
还好崩出的只是火星,欧阳明日并没被烧伤,但皮肤上仍多了几处被烫过的粉红痕迹。
本想着就此死去,也算一种解脱,然见到了胡威远,他忽然想起要是就这么死了,父亲欧阳飞鹰该怎么办,就算上官燕与司马长风失去了刀剑,恐怕不会就这么简单的放过欧阳飞鹰,灭门之仇,杀父之恨,换做是他自己,也不一定能有那么广阔的胸襟。
另还有半天月在一旁虎视眈眈,若不解决了这些事,他纵是死了也不会心安!
待他完成所有的心愿,自会去师父面前领死谢罪,此刻……却还不行!
“国师,你受伤了?”扑灭了还没酝酿起来的火花,胡威远来到主室恭敬的询问。
欧阳明日早已拭去了泪水,变回了从前那副孤傲逼人的样子。他淡淡的道“一点小伤。你来此可是为了玉玺之事?”
胡威远谄媚的道“国师果然料事如神,不知国师可有头绪?”
“一个月之内,我会给城主一个答复。”欧阳明日的样子有些狼狈,衣衫上更有几处破损,里面泛红的皮肉都隐约可见,然气势却分毫未减,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极有威势。
胡威远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也不敢小觑。
他眼珠转了转道“既然国师给了答复,属下便可以回去交差了。”胡威远躬了躬身,走到门口忽又回头问道“未知国师那位义兄,欧阳先生可还在此处?公主一直都想见见他。”
“给我滚出去!”
欧阳明日忽然翻脸,他怒喝一声,澄澈的双眼中俱是凛冽的杀气。
“这……国师你……”胡威远脸色变了变,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顿露出几分怒色。按他的想法,这门亲事要是成了,也算给国师脸上沾了光,毕竟乘龙快婿可是他的义兄。
“嗤”一道金光闪过,胡威远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已被金钱击飞到院中。
“再多说一句,我就杀了你!”欧阳明日冷然的道。他的声音并不大,胡威远却觉说话人就在耳朵旁边。
他知道欧阳明日武功高强,虽有满心怒火却也不敢表露的太明显,哼唧两声,拍拍屁股爬起来,领着一干侍卫逃离了别院,出了院门才泄愤似的“啐”了一口。
几人走远,易山返回了主室。自家爷面罩寒霜,他也不敢随便发问。趁着为欧阳明日翻找里衣的功夫,不断偷眼观瞧着。
只见欧阳明日颤抖的缠绕着天机线,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在那双通透的凤目中无声燃烧。
无论他多恨欧阳少恭,当听到欧阳盈盈中意他时,仍控制不住满腔的嫉妒。
这样的人他竟还在想着!
唇角微微的扯动了一下,欧阳明日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情’之一字,害人非浅,奈之何如!
看着掌心那枚金钱,上面仿佛还留有他身上的气息。他金色的面具下,那双掺杂了各种感情的漆黑眸子亦犹在眼前。
他为什么会露出那种眼神?他夺取刀剑又做何用?
他的武功已登峰造极,即便是师父与师伯联手,恐怕也有所不及,但那日他只是把上官燕、司马长风等人抛飞出去,却未曾伤及人命,他不杀人便是存有一丝善念,便非无药可医。
恍然间他似乎觉得有人曾告诉他“要医人,必先医心。”
医心……医心……医人易,医心难,自己真能做到吗?
莫非他拿取刀剑另有隐情?
若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他为何不说出来。
想了许久仍不得要领,猛抬头见易山拎着里衣远远的站着,欧阳明日顿感愧疚,他伸手道“易山,把衣服拿过来吧!”
易山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走了过来,憋了一会,粗声问道“爷,你身上的烫伤要紧不?”
欧阳明日低头查看一下,对易山安慰的道“不碍事!你不用担心。”
“刚才我还以为爷要自杀呢,真是吓死我了。”易山小声的说了一句,粗犷的脸上全是心有余悸的神情。
“我只是不小心拌了一下。”欧阳明日说的颇不自然。
易山无法相信的瞅了他好几眼,才道“爷,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嗯。”换好衣衫后,欧阳明日缓缓的应了一声。
易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