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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少恭转身道“今日不必,你先回欧阳山庄,明日也很担心你。”
“听少恭的意思,难道你不和我同回?”弄月脸带讶异,欧阳少恭已被半天月归为叛教之人,他于此中行走必然多有不便。
欧阳少恭颔首道“我要去找一个人,还得接应千觞,待事情办妥便会回去。”
“尹千觞也来了?”弄月更感惊讶。转念一想,便觉释然。他来救自己必是听命于少恭,于他心里怕会觉得自己死了最好,这世间就再没有骂他糟蹋酒水之人。
“他对弄月倒是着紧的很,没等我把话说完就自己冲上了神月教。”想起尹千觞气急败坏的样子,欧阳少恭轻笑了一声,又道“来时虽没见到半天月与相柳,却不得不防。你我就此分别,两个时辰后于欧阳山庄汇合。”
司马长风生死未卜,尹千觞影踪全无,相柳既没露面,比起他们俩,他更担心的则是欧阳明日。满心烦乱,欧阳少恭自是不愿多废唇舌,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密室。
弄月轻叹一声,对着欧阳少恭背影消失处,喃喃说道“若受伤的是赛华佗,你一定不会就这样离开吧。”
说罢也离开密室,往山下走去。
此际天色已黑,放眼望去,火把已排成了一条熊熊燃就的火龙。不少教众均如没头苍蝇般四处乱撞,远处更是喊杀不止,但却没有见到打斗之人。
这尹千觞诚然可恨,但要就此死了,他将再也找不到被他欺负还敢还手的人了!既有少恭出手,估计他没那么命短,此间之事他已不需担心。
再次往骚动处看了一眼,弄月便不再耽搁,施展起轻功赶往欧阳山庄。
弄月于神月教的身份极为特殊,所过之处自然无人敢阻,他一路疾走,只花了一个时辰的脚程,便已看到那两扇令他感慨颇深的朱漆大门。
刚迈入院门,就听欧阳明日冷声说道“玉玺我自会亲承于城主,就不劳你来费心了。”
“玉玺?”弄月神色微变,闪身躲入了暗处。
这时又有一人开口道“国师此言差异,你我同侍一主,主子的烦忧自该由奴才来分担。”那人顿了顿,接着道“国师以身体抱恙为由多日不肯进宫面圣,城主的忧虑一日胜于一日,做奴才的怎能不跟着操心。现如今一月之期已过了大半,国师既然拿到了,为何不快些交给圣上,亦或由我带回。”
欧阳明日大笑了几声,冷冽的道“我赛华佗做事何时轮到别人来指手画脚,说三道四。”他再次冷笑,沉声道“易山,送客!”
那人怒道“若是圣上知你拿到了玉玺而不交,可就有你受的。”
“有不有我受的到还很难说,若是你还不走,必然便有你的好受。”欧阳明日语调一转,闲适中带有几分讥讽与漫不经心。
想是那人领教过赛华佗的厉害,他沉默了片刻,哼了哼道“我们走。”
“不送。”欧阳明日说的语气平平。
一阵步履声响,屋子里接连出来四五个人,为首者面目猥琐,趾高气昂,嘴上的八字胡使他显得甚为滑稽,看衣着应该是皇宫之内的侍卫或是欧阳飞鹰的贴身侍从。
弄月知道欧阳明日官拜国师,却不知道他也在找玉玺,而听他的意思,应该已经拿到玉玺,他却为何拒而不交?莫非是怕助纣为虐,那他为何又要答应欧阳飞鹰?
思忖间,忽听欧阳明日朗声问道“阁下在此盘桓多时,不知可听够了吗?”
声音一起,弄月就知自己已经暴露,正准备出去,忽见对面的房顶有一条青衣人影腾身而起,并对他打了一个手势。
两人一照面,以弄月的沉稳都差点惊呼出声。
此人竟然是相柳!
作者有话要说:
☆、双欧阳
看清那个手势弄月心头更惊,他是想让自己把欧阳明日给骗出来?
没被相柳发现虽然是个好事,但他却给自己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这该如何是好?情急中哪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相柳的武功极为诡异,他的身法与套路于江湖上从未见过,自己与欧阳明日加起来恐怕也难以相敌,除非少恭在,可欧阳少恭一时片刻都难以回来。
若不照做,自己的身份马上便会被戳穿,此番忍辱负重,岂非毫无意义可言?真真是天人交战,两难抉择。
却听一阵隆隆的木轮声,欧阳明日已经出现在了门口。他手持着金钱,垂眸说道“若非在下亲自相请,阁下必定是不肯现身了!”
为恐欧阳明日动怒,弄月只好缓步走出。
“适才赛华佗有客来访,在下不便出面相扰,这才隐于暗处,虽有偷听之嫌,却是无心之过,还请赛华佗莫要责怪。”弄月手摇着折扇,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很自然,心中却是狂跳不止,只期望快点想出办法,好让欧阳明日有个心理准备。
“弄月?”欧阳明日眉头轻蹙,又很快的展开。两人的距离并不近,只凭说话他也没办法分辨此人是假是真。
“正是在下。”弄月含笑点头。
“不知弄月公子此来何事?莫非想与我共看这清冷的月色不成?”欧阳明日说的不疾不徐,心中则疑虑重重,若救出了弄月,少恭应该会与他一起回来,莫非来的仍是假扮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了看隐于云中的弯月,弄月干笑道“今晚的月色的确胜于平日,能与赛华佗共赏,也算一大幸事。”
抬眼一观,哪有月色可言。欧阳明日依然面不改色的说道“这也算别样的美景,若不观之,便是辜负了。”
“那在下便借此月赋诗一首,但愿能应此景!”
欧阳明日点头道“在下必洗耳恭听。”
“房廊夜更幽,上弦明月半。有客同人意,人生何复见!”弄月神情感慨,眼睛却紧盯着欧阳明日。
可惜欧阳明日并未看他,只是击掌笑道,“这首诗于景于人都可谓入木三分,弄月公子果然好文采,在下叹服!”
弄月则叫苦不已,欧阳明日嘴上在笑,声音里可没有一分暖意。他必是把自己当成了假货,但愿他能明白这诗中的意思。转念一想,这也是好事,能让他生出防备之心,就算相柳想下手也没那么容易。
两人一对一答间很是和谐,却急坏了趴在房顶的相柳。
自从见到了欧阳明日,他的身影就在心中盘桓不去。还有一点,更让他疑窦丛生,那便是欧阳明日打自己时那股熟悉的气息,那气息实在太像赤羽千凰,但若他真的是赤羽,双腿早该得以治愈,如果不是,那就是欧阳少恭在作怪……他一定见过赤羽。
之所以没有明着来,其一是因,神月教的高手越来越少,吸食普通人的气血已无法在朝夕间治愈他的伤势,其二,尊上有命,在尊上没有融合魂魄前,不许他轻举妄动。最后一个便是他忌惮着欧阳少恭与欧阳明日的实力。
这一日他四处寻找武功高手,顺路来瞧上一眼,没想到欧阳少恭竟然不在,正准备出手一试,却被欧阳明日道破了行踪。相柳心中惊惧,却又不甘心就此离开,幸好弄月适时赶来,才没有使他行踪曝露。也正好借弄月来牵制住欧阳明日的心神,再寻找机会合二人之力,一举擒之。
三人各怀心思,上面的蛰伏不动,下面两人聊的正欢。
“赛华佗果然学时渊博,竟连桂花糕的做法都研究的如此透彻。”弄月忙摆出一脸钦佩之色。
感情两人两人已从月亮诗词聊到了美食。
“嗯。”欧阳明日点了点头,颇有心得的道“做桂花糕的花蜜须要密封三日,才可和于糯米,若是多一日,花蜜的香醇就会盖过糯米的馨香,若少一日,便难以成就花蜜之甘香。”
说的越多欧阳明日的疑虑就越深重,若弄月是假的只怕早就会道出真正的来意,怎么会扯出这许多废话,要是真的,那他……莫非是想告诉自己什么?仔细回想着弄月的一言一行,忽地想起了那首拼凑而来的古诗。
房廊夜更幽,
上弦明月半。
有客同人意,
人生何复见。
将那首诗默念了一遍,心中一突,原来如此!强忍着看向房顶的冲动,欧阳明日淡笑着道“更有诗云‘吾肃桂香逝,已入云外天。知秋花渐离,晓陌冬更寒。’可见世人对桂花的推崇。”
弄月眼珠一动,赞道“此诗意境甚妙,寥寥数字便将对桂花消逝的悲怨一展无余。”
话音刚落,耳朵里就传来一个细如蚊呐的声音,“出手探他的深浅,不必再说废话。”
弄月心头一沉,相柳终于安奈不住了。再出言相告恐怕不能应景,也必会令相柳生疑,为今之计,也只能动手时再做打算。想罢便慢慢的挪动着步子,往欧阳明日处走去。
欧阳明日何等的聪明,见弄月脸色有变,便又把金钱暗扣在了指间。情况未明之前,也只能处处留神,静观其变。
距离不断的缩短,眼看便不足十步,弄月一拢折扇正待动手,余光一瞟,忽见房顶多了出一道黑色的身影,来人犹如燕子掠波般,脚步于房顶轻轻一点,便如苍鹰般俯冲而下,直奔欧阳明日。
“砰!”
欧阳明日早有戒备,反应自是不慢,抬手便与此人对了一掌。黑衣人后退一步,再度欺身而上。
弄月脚步一停,下意识的看向房檐。这人并不是相柳,却不知他所来为何,又是何方神圣。
今夜,这欧阳山庄恐是难以平静了。
转眼间欧阳明日已和黑衣人对了数掌,易山也已加入了战阵之中。
欧阳明日的脸色逐渐的沉重,却始终未坑一声,反而是易山隐忍不住,断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潜入欧阳山庄。”
黑衣人并不答话,反而一拳快似一拳。欧阳明日更是面沉如水,始终不曾发问。
易山更怒,他扯着嗓子喊道“敢打上门,却不敢说话,一看就是个……”易山还没说完,就听欧阳明日怒道“住口,易山退下。”
“爷。”易山刚开口,便对上了欧阳明日清冷的目光,只得收拳退回原位,紧盯着黑衣人。
“阁下若想与在下印证武功,理当可以收手了。”欧阳明日再次开口,这次的对象却是紧逼不退的黑衣人。
那人仍不说话,他似乎想看看欧阳明日到底有多少底蕴,掌势一变,陡地凌厉起来。
“看来要不斗个你死我活,阁下是不打算放手了?”低沉的声音中有震怒,亦有几分悲痛之意。
黑衣人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压着嗓子说道“要休止干戈也可以,只要赛华佗把玉玺交出来,在下自然不会动你分毫。”他的嗓音颇为怪异,一听便知这并非是他本来的声音。
黑衣人到来之际,弄月便止住脚步,一直在旁观看。见两人斗了数十回合,仍不分胜负,正想着要不要上前去帮一把,忽觉眼前一晃,已多出一条青影。
坏了!
一看来人,心绪顿时跌落到了谷底,于此出现正是弄月最怕的相柳。
仓促间,相柳扯下袍子的一角,勉强蒙住大半个脸,只露出了毒蛇一样的双眼。
欧阳明日一直未出全力,就算再看半个时辰也不会有太大的收获,本想等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但这两人始终打的不愠不火,看着相柳实在心急,便从房顶跳了下来。
就算欧阳明日武功再高,他就不信合三人之力还拿不下他,等抓到欧阳明日再解决这个身份不明的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