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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的人是骄傲的,对感情上不能容忍丝毫的瑕疵,因此叶大的外祖父回去之后,就把这段感情冰冻,既而娶妻生女,后来随着年纪渐老,已不再是当初孤傲至极的年轻时的心性,慢慢也想开了,看透了,知道当年对方也是不得已,只是那时的自己,实在是太骄傲了,骄傲到甚至没有试图为两人之间的感情做出任何挽回的努力。。。每每思及至此,他会多么悔恨和痛苦啊,可此时两人都已经各自有了家庭,连孙辈都已出生,永远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这时,他的武功也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对人心性情爱的巨大影响也真正开始体现出来,而此时此刻,却偏偏就是他最痛苦的时候,对爱人压抑多年强烈思念陡然爆发,对当初行为的无穷悔恨,对两人天各一方,此生永远错过的痛心。。。如此种种,终于导致了他不到三年,便猝然而逝。这些其实在文里,都可以看出来。
而叶大和西门的情况则不同。他们的感情从开始直到现在,都是很好的,并没有先人那样复杂而纠缠的因素夹杂在里面。叶大之所以宁可选择散功这一条武者几乎都不会愿意选择的路,是因为他决不愿西门在两三年后和他一起死,而散了功,总还能多有十来年的时间,到时候他也许已经有了办法阻止西门殉情,即便阻止不了,起码西门也可以多活十几年。而对于西门来说,他既不能接受叶大不散功,两人像现在一样再过上两三年,也不能接受叶大散功后,从此整日身体孱弱,连常人也比不上的状况,因为这对像叶大这样的男人来说,实在太过残酷,而且即便如此,也仍然寿命大损,只能再活上十几年。比起两人厮守,西门最在意的,是对方的生命。
他们的分开,是在两人都已清楚地知道彼此心中所想的情况下,叶大之所以暗地里想要散功,不让西门知道,就是因为他太了解西门了,甚至能够预料到西门知道后可能会做出的选择,所以想要先斩后奏,待到已经真正开始散功后,再没有挽回的可能,西门也只能接受事实,和他一起度过剩下的时光。但西门最终还是及时发现了,并作出了不可改变的决定,叶大知道对方这样的选择已不能动摇,所以,他尊重了他的意愿。
西门知道叶大和他不一样,叶大的心里还有很多对他来讲很重要,很在乎的东西,有人,有事,就像对方曾经说过的那样,'我的道,唯‘承担’二字而已',而叶大,当然也知道这些。他们的情况,并不是像叶大的外祖父和情人那样,而是双方在明白彼此,尊重彼此的状况下,做出的虽然痛苦,但却也冷静下来的决定。叶大了解西门,他已无法改变对方的决定,所以他会好好活着,而其他事物,比如还十分幼小的叶玄,也是他必须要好好活下去的理由之一。
有人说人心是不能控制的,所以两人即使分开,叶大却还会想着西门,因此仍然没用,但大家要知道,叶大的外祖父是因为对爱人压抑多年的强烈思念陡然爆发,对当初行为的无穷悔恨和痛苦,对两人天各一方,此生永远错过的痛心而早逝,实在是太过复杂和强烈,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纠结,而叶大和西门却是在双方并没有情感上的摩擦背叛之类的矛盾时,彼此因为现实而最终冷静地决定了分开,从本质上来讲,就是大不相同,因此虽然叶大不可能从此以后完全不想西门,却也没有外祖父后来那样强烈矛盾痛悔之类的复杂情绪所导致的巨大冲击,而叶大性格所致,只要不日日和西门厮守在一起,又能尽量压下有时出现的思念情绪,所以,他们这样分开,虽然叶大不能完全摆脱功法带来的影响,却也不会有很大的关系了。
但不管怎样,这样的分离,真的,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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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小殿下,已经到了半个时辰了,快歇会儿罢。”
几名侍女拿着巾帕茶水等物站在树下,看着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忍不住开口柔声劝道。
一个约莫六七岁大的男孩正拿着一把为他量身而做,长短和重量都十分合适的宝剑,紧紧抿着红润丰软的唇,一招一式地在太阳下练剑,虽然因为年纪尚小而使得出剑间不免有些稚嫩生涩,但却也十分有模有样,明显是受过极高明的指导,且自身又勤勉努力的结果。
雪白的额头间渗着细密的汗珠,两鬓和额角的头发微微浸湿,贴在肌肤之上,一身绉罗白薄衣已经在后背洇出一片汗迹,颈间的紫金长命锁随着男孩的动作不时地晃动,发出轻微的响声。
男孩并没有理会侍女的低唤,只是继续一下下地出招收招,又过了一阵,直到再也没有了什么力道,才喘着气,慢慢将剑收回。
“小殿下年纪还小,若是累着了身子可怎么好?爷若责怪下来,奴婢们哪里吃罪得起。”几名一直照顾他的侍女忙忙围拢过来,有人拿了凉好的香茶递上,有人则执了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绣帕,细细替他擦去脸上的汗水。
男孩听了,也顾不得喝茶解渴,只睁大了一双淡琉璃色的眼睛,声音中带着孩童特有的稚气,惊喜道:“父亲回来了么?”
一名侍女笑道:“爷代陛下去国寺祈福三日,今儿可不就要回来了。。。哎,小殿下,殿下!”
男孩已转身跑出了园子,正埋头急奔中,忽脑袋一闷,却是重重撞上了什么人。
少年容貌俊秀清文,一袭剪裁合体的水蓝色长袍衬得身材格外修长,点漆一样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含着笑意,道:“小师弟因为什么事着急,跑得这样快?”却正是已过了元服年纪的花玉辰。
这男孩自然便是已经六岁的叶玄,此时见了他师兄回来,便一面伸手揉着方才撞到的脑袋,一面仰头问道:“父亲呢?”
花玉辰笑道:“我随师父去国寺三日,今天虽到了期限,却还得师父先去宫中一趟,因此就让我先行回府就是。”
叶玄皱了皱鼻子,道:“父亲去了皇爷爷那里,肯定是要好久才会回来的。。。”
花玉辰携了他的手,往北面的书斋方向走去,一边道:“你与其想着师父什么时辰回来,还不如去念会儿书呢。。。师父一旦回府,说不定便要查你功课。”
叶玄听他这般说,才突然想起一事,不禁忙脱开了花玉辰的手,朝着北面书斋方向就跑,花玉辰在他身后,看着那急急忙忙奔跑的身影,不由得笑道:“便是要用功,也不需这般急罢?”
“父亲临走前让我每天写上一遍《千字文》。。。我全忘了!”
室中很大,装饰得也是十分雅致,书架上放着些书册,不过是些《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等孩童启蒙用的读物罢了。书案和坐椅都是特地打制的,比寻常成 人用的要小上许多,正适合孩子使用,窗边的小几上则放了只青韵定瓷瓶,里面装着水,供着三四支新折的玉簪花。
叶玄微微蹙着眉,手上紧握了笔,正认认真真地在纸上照着书本一字一字地抄写,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将笔搁在笔架上,甩一甩有点发酸的右手,站起身来。
他毕竟年纪尚小,补写了半天这几日落下的功课,就有些乏了,于是搬了凳子,从书架上取下几本书,随手翻开一看,却都是读过的,不禁就觉得有些无趣,想了想,便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走进内室,穿过两架玉石屏风,这才走到一扇檀木雕花门前。叶玄伸出手,试着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屋内极大,室中一应的器物皆是冷冷清清的颜色,墙壁上挂了两三幅水墨字画,窗边则设了一张供人休息用的矮榻,几尾游鱼养在案角一只不大的水晶圆缸里,斑斓的身体和鱼尾,是室中唯一鲜活明亮的色彩。
叶玄看了一会儿鱼之后,便搬了椅子放在一架书格前,站在上面挑书。选了一阵,却都是些艰涩难懂的书籍,以他现在的年纪,莫说要看懂,就是里面的字,也不能够认得全了。
正失望间,却忽然不经意看见书架上方最高的一格上,孤零零放着一只嵌螺钿的木盒,叶玄伸手去够,却够不到,于是足下使力,猛然一跃,终于将那不大的盒子拿了下来。
叶玄打开盒盖往里看去,本还在猜测里面会是什么,却未曾想到,竟只是两封信。
信封是雪白的竹纹厚纸所制,上面没有落款,只有‘叶孤城’三个笔触极为工整虬利的字体。叶玄眼下虽小,却已十分明理知事,知道自己不应该碰父亲与人往来的信函,但他自幼从未见过叶孤城同谁通过信件;因此更加好奇了几分,犹犹豫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从两只信封内,轻轻摸出了信纸。
“自别时至今,年余不见,未知君安泰否,殷盼保重自持。
前时于庄内植荷,今夏莲开满湖,清润淡雅,流香馥郁,古人谓其花之君子者,诚然不虚。
居一日,偶于湖前见鱼戏莲叶中,忽忆君也。”
……雪
“数月前,君复信至庄中,始知尚自康好,遂慰。
今赴西极,掌教位,此间无梅,今冬唯见雪封冰寒,千山俱寂。
此间有飞焱山,终年冰雪不化,余偶闻山巅有神物雪芝者,可安脉养心,静性润神,遂登峰顶探寻。居七日,幸得,嘱人速送于君前,或可于君体大益一二。
近年无饮,盖因无人也。”
……雪
五十八。 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
这两封信中不过寥寥数十字,且并不生僻,叶玄自幼启蒙,上面的字倒也尽数认得,只是好奇写信者是何人罢了。方看毕不久,正歪头又瞧了一遍,却忽听书斋外面有人高声道:“小师弟,师父回来了。”
叶玄一听之下,不禁又惊又喜,随即将信纸折好放回信封内,盖上木盒,然后重新置于原处,又将椅子搬回,这才飞快地跑出了房中。
“爷几日劳顿,如今方回府中,可要命人准备沐浴?”
管家垂手立在一旁,恭谨问道,另有四个美貌侍女则围在一名身形高大颀健的男子身周,替男人一一脱服卸冠。
“也好。”低厚的男子声音响起,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唯觉冷冽而淡漠。
件件正服被解下,换上一袭丝袍,既而男人便坐在一旁的长榻上,任侍女为其脱靴换履,然后将头顶的紫金双龙捧珠冠小心地取下,改为用一枚玉簪挽住发髻。
“玄儿这几日,如何。”男人喝了一口侍女奉上的冰镇酸梅汤,淡然问道,眉宇之间并无丝毫波动,明明容色峻冽,神情清漠以极,但只些须黑发流挽,目若冷星的颜容势态,却已足够令人不可逼视。
管家闻言,不由得笑道:“爷不必挂心。小殿下这几日十分用功,老仆见……”
话只说了一半,便忽被打断,就听有孩童的声音清脆地唤道:“父亲!”随即便有一道白色身影由门外奔进,直到了室中才停下,又上前两步,道:“孩儿见过父亲。”
男人抬一抬狭长的凤目,看一眼面前的男孩,“嗯。”声音仍是淡淡,并不曾因为眼前人是自己的独子,而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叶玄早已习惯了他父亲向来对人平静疏冷的态度,因此也毫不在意,只道:“这几日父亲留下的功课,孩儿已经做完了。。。”
话音未落,男人便放下手中的汤盏,对管家道:“命人伺候沐浴。”一面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