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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下人将城主室中灯烛点燃。西门吹雪径自进了船舱,将男子置于塌上。
一旁就有两名婢女上前,替叶孤城解开外袍,宽去长衣,除下头顶束发冠簪。复又堆设靠枕,扶男人安稳躺下,这才垂手退开,立在床边。
叶孤城只着一件薄软的夏衫,闭目言道:“我无事,你们下去罢。”侍女闻听,道一声‘是’,方敛眉低首退下。
舱内一灯如豆,莹莹照着室中。叶孤城静卧于塌上,忽冷然道:“今日之事,终难善了。”
西门吹雪坐在床边一把椅上,正用一块干净布巾擦拭长剑。剑身虽雪亮无垢,然而此时却散发出些许血腥之气。听得叶孤城如此说,眼光抬起移向床内。
但见男子发如鸦羽,黑砉砉散在枕间,眉目疏寒,面色冷肃,一身白茧单衫将身型衬得十分颀峻,宽肩修体,犹如矗云松柏一般,遂沉声道:“你如何知是七剑盟所为。”
狭长的眼缓缓睁开:“近年白云城已将南海一带商贸接手近六成,七剑盟曾多次来人欲与我会面交涉,前时又下了拜帖,要求联商共通,我自不理会。”又冷冷道:“他们近一半收益渐已被飞仙岛接掌,今夜之事,亦在情理之中。”
西门吹雪静静拭着剑锋,并不言语。世间之事,总不过名利二字,为利杀人,古来有之,实属平常。他沉默一阵,语气淡然道:“你待如何。”
叶孤城眼中寒芒一闪而过,并未正面回答,只道:“若是你,又怎般处置。”
西门吹雪手中布巾滑过凄冷的剑身。“杀人者,人恒杀之。”
叶孤城道:“自是如此。”他微一运力,只觉身上仍是麻木,不由冷哼一声。
西门吹雪见状,微一皱眉,伸手将男子扶起,自己坐在床沿:“我助你运功。”
身为绝顶剑客,反应敏锐实是重要至极。叶孤城此时所中麻药,虽未有丝毫毒性,然而作用于神经脉络,时间久了,只怕日后对身手反应速度到底有所影响。他自己内部运力对药效缓解没有用处,但外力却可助其加速冲散麻药效果。
叶孤城任他右掌抵在后心:“也好。”
西门吹雪一手扶住叶孤城肩臂,右掌抵在他后心,缓缓将内劲送入,游走于周身筋脉。过了约两盏茶时分,西门吹雪回掌收势,既而竞自闭目调理内息。叶孤城双眼张开,缓缓吐出一口长气,道:“有劳。”
他此时虽未完全恢复,却也可以勉强自行活动,见西门吹雪正闭目调息,遂起身下地,向外沉声道:“拿纸笔来。”
不多时,黑黢黢海面上,一抹白点倏然振翅飞向高空,转眼便去得远了。
五十三。 多情总比无情苦
回到岛上已是第二日清晨。岸上早有人等待多时,叶孤城下得船来,与西门吹雪乘上旁边一辆翠帏马车,便直向府中驶去。
城中已开始戒严。叶孤城踏入厅内,坐在上首:“叫江全,公孙须隆,蔡邵来见我。”
管家应了一声。不一时,三人便到了厅内。“见过城主。”
叶孤城冷然道:“今年七剑盟旗下生意如何。”
蔡邵约四十余岁年纪,魁伟强壮,精力充沛,浓眉、锐眼、鹰鼻、严肃的脸上,总是带着种接近残酷的表情。此时听得叶孤城问话,随即出列道:“回城主,今年七剑盟旗下茶叶生意比以往减了约一成,丝绢布匹往来十四航次,瓷器三十一船……”
他眼光掠过坐在旁边一张椅上的白衣人。叶孤城知他心中所想,淡淡道:“你尽管说来。”
蔡邵似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一册薄薄的绢本:“一时之间难以详诉,城主请看。”
叶孤城随手翻了几页,心下了然,道:“很好。”眼光移向另一人:“岛上一切往返船只,近日皆补增人手,加强警卫。”
公孙须隆道:“属下明白,即刻便吩咐下去。”
叶孤城微一点头,又道:“城内护力,近期临时再加三成。”
江全早已按捺不住,听了这话,立即道:“是。”复又冷笑:“胆敢以卑鄙伎俩暗算城主。。。七剑盟。。。”
叶孤城端坐不动:“至于具体事宜,晚间我自会召集各方管事商议,你们先下去罢。”
三人应了一声,齐齐退下,厅中一时只余管家立在一旁
西门吹雪忽道:“明日,我回中原。”
叶孤城抬眼看他,终缓缓道:“你难得一来,此次却冗事缠身,不能一尽地主之谊。”
西门吹雪道:“身处世间,自是难免。”
叶孤城道:“既如此,我命人备船。”对管家道:“你且吩咐下去。”话音刚落,便见一条淡粉色人影急急闪进厅内,正是孙秀青。
她进得厅里,顿时住了脚步,一双大大的眼睛直看向座首那人,口中只道:“你怎样?”
此时她只挽着简单的髻,发上甚至没有一枚钗饰,显然是刚刚起身。叶孤城眼光在她面上停了停,道:“无妨。”
管家已经退下。西门吹雪亦起身,身形一晃,已步出厅内。
孙秀青慢慢走上前。叶孤城淡淡道:“时辰尚早,你……”
他的话忽然止住。一只素白的手扯在他袖上,紧紧攥握。叶孤城静了一静,终于没有说话,任由袍裾被用力拽在手中。
“昨夜府中便收到飞鸽传书。。。我睡得早些,却是今日起身后才听说。。。”
“如果你有事。。。”
她咬着嘴唇,“你若有事。。。我。。。怎么办。。。”
叶孤城看着晶亮的雾气在面前人眸中一点一滴聚起。
灰蒙蒙的院里,少女红了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去试,又怎么知道不行?”欲泪眼眸中的情愫,像那人一样,执著得犹如坚凛的青石,又怯怯地像易碎的瓷。
马车内,少女垂着头:“我不回峨嵋了。。。我跟着你。”
月色下,她定定地道:“我回去跟师姐她们交代清楚后,就去找你。”
抿起薄薄的嘴唇,眸子有晶亮的神采:“便是你现在不喜欢我,可我仍然是喜欢你的。。。
“所以,你在哪里,我随你去就是。”
白皙晶莹的脸,直至颈项,都被日头晒出浅浅的红。“我这一阵也学了凫水,以后若再乘船,可不会象前时那样狼狈了。”
。。。。。。
铭心刻骨,爱意深沉。这样的情感,他不曾有过。
即使唯一那丝淡淡牵绊,亦不知是否会在多年以后,如流水一样逝去。
但此时此刻,却有人眼中,满满映着他的身影。
就这样罢。
也许终会有人在身边,一起生儿育女,垂垂老去。那么,就是她了罢。
牵着那人的衣袖,却没有被拒绝。
这样,真的很好。
只是怎么流了泪,洇了他的袖摆。
赶忙止住。
忽然一条雪白的巾帕递到眼前。有人淡淡道:“你说过这里很好,那便一直住着如何。”
五十四。 夜入王府
南王世子在西门吹雪来岛之前便已返回王府,而此时,西门吹雪亦要乘船离开。
海船逐渐远去,甲板上的人影也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在水天茫茫之处。
鲜花满楼。花满楼对鲜花总是有种强烈的热爱,正如他热爱所有的生命一样。
黄昏时,他总是喜欢坐在窗前的夕阳下轻抚着情人嘴唇般柔软的花瓣,领略着情人呼吸
般美妙的花香。
现在正是黄昏,夕阳温暖,暮风轻柔,但他却并没有坐在他的小楼里,面前也没有鲜花。他面前是陆小凤。
而陆小凤身边从来不缺少麻烦。
花满楼忽然放下筷子,道:“你一定要去?”
振远镖局八十万两黄金被劫,戒备森严、机关重重的平南王府失窃,王府总管江重威被劫匪刺瞎双眼,一切皆系一红衣蒙面绣花大盗所为。束手无策的六扇门总捕头金九龄用激将法,终于请得陆小凤出马。
陆小凤一口喝干杯中的酒:“王府的宝库警备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那绣花大盗又是怎么进去的?”
花满楼道:“所以你一定要去看看自己是否也有法子能进去。”
陆小凤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也许可以从中找出些线索。”
花满楼叹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王府中有多少卫士?”
陆小凤道:“八百以上。而且身上都带着威力极强的诸葛神弩,无论是谁,只要被发现都可能被射成个刺猬。”他摸了摸嘴唇上的两撇胡子:“当然,王府中还有很多高手。”
花满楼忽然微微笑了:“可你还是要去。”
陆小凤摊开手:“也许我天生就是个喜欢冒险的人,而且不但好奇而且好胜。”
花满楼接道:“所以你已下了决心,一定要找出那个绣花大盗来。”
陆小凤叹道:“而且是尽快。”
风很轻,夜很静。
陆小凤不是一个会让朋友一起冒险的人,但花满楼也决不是一个会任由朋友独自去冒险的人。
所以今夜入王府的人,有两个。
“王府中的卫士,实际有六百二十多个,值夜时分成二班。”
“每班两百人,又分成六队。”
“这六队卫士有的在四下巡逻,有的守在的寝室外,也有的埋伏在院里。”
“宝库外的一队卫士共有五十四个人,每九人一组.从戊时起,就沿着宝库四周交错巡逻。其间最多只有两盏茶时候的空档。”
陆小凤的朋友很多,所以他总能得到他想要的信息。靠着这些消息,他和花满楼总算有惊无险地慢慢靠近了王府的宝库。
云很淡,无风。
叶孤城回到紫藤花架下的时候,已将长袍换成一件较薄的外衫。他重新坐在椅上,拈起手边一枚黑子就要落下,目光却忽动了动,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孙秀青被这样一双狭长的眸子看着,脸色很快就像一个正偷糖吃的孩子突然被大人当场逮住一样,一下子红了。
“我换了棋路。。。”她低声道,“不过,只有一着。。。”
叶孤城微哂,既而将手中黑子放下,稳稳杀住对方的大龙。“你输了。”
孙秀青往棋盘上一望,登时沮丧道:“早知道就多换几个……”她一下子意识到什么,立时闭口不语,脸上又红了红,悄悄吐了下舌头。
她眼中化不开的忧郁已经散去,以往那个爽朗大胆的女子又重新回来了。
一切的变化,只是因为她心上的那人,终于对她有所回应。
这是否就是‘情’奇妙的力量?
陆小凤和花满楼已飞身掠上了屋顶。陆小凤掀起几块屋瓦,屋瓦下竟还有三层铁网,就算有宝刀利刃也未必能削断。这宝库就像是个密不通气的铁匣子,莫说是苍蝇,看来就连风都吹不进去。那绣花大盗又是怎么进去的?
天朗,日头很毒。
一驾马车缓缓停在大门口。白衣男子走下来,对迎接的人道:“事情如何。”
管事的恭谨回道:“禀城主,都在预料当中。”
男子微一点头,再不多言,朝门内去了。
陆小风轻轻的叹了口气,低声道:“走罢。”现在他已完全失望,只想赶快找条路出去。就在二人准备掠开之时,突然听见对面的平房上响起一声呼哨。瞬时间,几条人影鬼魅般从各个地方闪出,将他们包围在屋顶中间。紧接着,四下里呼拉拉冲过来六队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