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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星辰转头去看他，对上他沉静的眼睛突地又转开了，默然的点了点头。
36。原来是你（上）
他们这个小城不大，街道大大小小的很不规整，穿来绕去总有些叫不上名字的小道横出竖进。叶暮开着车穿街过巷，对街道的熟悉了解让顾星辰暗暗汗颜，好多小街小巷她都没走过。顾星辰两边看了看，认不出是什么地方。
“饿了，带你去吃饭。”叶暮看出她要问，提前说道，“现在先别问，你肯定没去过。”他说话时瞅了她一眼，神秘的笑了，看着像是早有预谋。
顾星辰安静的坐好，打消了再问的念头，两只手交握放在身前，左手的食指来回的在受伤的手指上滑动。她刚刚出了些汗，手上有点黏，被汗水一腌伤口刺刺的疼。车上还有她之前拆下来的创可贴，她瞟了一眼，想到秦斯年眼神黯了下去。过了这一早上，楼上楼下的怕是都不好过。
路口转弯的时候叶暮看了看不出声的她，头垂着，脸被头发遮住了一半，阳光从她那侧的车窗打进来扑在她身上，她动了动身子向后靠了靠，躲过照在她脸上的阳光。他没看见她脸上的表情，见她用指尖掐伤口上翻出来的肉皮，说道：“别乱动它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声音里带着轻责，连他自己也没发觉，这样的口气其实是带着些已占有的意味在里面的。已往秦斯年都是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的。
顾星辰忍不住扭头看向他，收到他略带严肃的眼神，老老实实地停了动作，将受伤的手指用另一只手藏了，头埋得更深了。整个人缩在一团光线里，像个听话又委屈的小孩，却又是沉默而倔强的。
叶暮没再管她，渐渐收敛了脸上之前的轻松笑意，目光沉沉，连表情也跟着沉了下去。
到了一片新建的住宅区前，叶暮缓了速度将车开进了小区。下车前，顾星辰瞅着给她打开车门的叶暮，眼中都是询问。
“下来吧，这是卢叔叔家。”叶暮眼波微动，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顾星辰纳闷着下了车，跟在叶暮身后上楼，她心里疑问很多却有点不想开口，之前在车上她似乎感觉到叶暮有些不高兴。她想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总觉得叶暮的出现和行为有点奇怪，偷偷瞟了眼一脸沉静的叶暮，有点面无表情，不冷不硬但也不温和。越是琢磨得久越是找不到开口的机会，总觉得两个人都沉默着她一开口会很突兀，硬是把所有疑问都压下去了。
门前叶暮突然停了步子，扭头对一脸不安的顾星辰认真地说：“卢叔叔是我父亲以前的司机，经常接送我上学，待我很好。”
顾星辰不说话只看着他，心里的疑问根本没有解除。
叶暮沉了沉气，看住顾星辰，眸色渐深，想说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才合适，今天，他带她来这儿是自作主张。好像成败也就是在今天了。
顾星辰对叶暮突如其来的解释很紧张，又有些害怕和退缩，心里的疑问就要证实却又怕他真的是那个小哥哥。以她目前的情况她该怎么面对他？可心里又有隐隐的期待，她脑子里一下子乱成一团，弄不清自己到底什么想法了。
“星辰，我一直在……”
“嗳，我就是看看人来了没有。他开着车怎么能接电话。”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伴着一个洪亮的大嗓门，让顾星辰原本咚咚跳的心脏一下安静了下去，待听到声音时又瞬间跳得更厉害了。这个声音真是让她熟悉，跟梦里经常听到的一样。她猛地扭头去看门里的人，一个体格粗壮的中年男人正惊讶地看着他们，明显是被吓了一跳。
顾星辰看清他的长相后，转而看向叶暮，叶暮似乎早就有预感一样正等着她，眸光沉沉却是跟她一样的不平静。
卢城被门外站着的两个人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对叶暮嗔责道：“嘿，我说你个小东西，来了怎么不进来，站在这外面吓我一跳。”声音依旧响亮，在楼道里都能听见回声。
叶暮错开顾星辰的眼神，转而对卢城笑道：“没来得及进去就被你给抓到了。”叶暮边说边笑，摊了摊手做了个无奈的动作，比起以往他随意了很多。对卢城这叔辈的人用的也是‘你’，而没有用敬称。就像他说的，卢城待他很好，他待卢城也是真心的亲切。
卢城笑呵呵的很高兴，笑骂了他一句又看叶暮身侧的顾星辰，打量了几眼，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笑得就跟见了自己儿媳妇一样。对叶暮说道：“你还学会搞突然袭击了，来之前都不说一声，不然，还要多备几个菜的。”一边说着，一边又对着顾星辰不时地点头，对叶暮说道，“你跟你父亲一样，都是有眼光的，不错，不错。”
叶暮跟着笑了，瞅了眼被说得不好意思的顾星辰，眉梢眼角都是晕开的笑意。
“快进来，都等半天了，咱们马上就吃饭。”卢城把两人让进屋，对叶暮嘱咐道，“好好照顾着，”然后又冲着顾星辰温声笑道，“到了自己家别客气，要什么让小暮给你拿，别不好意思使唤他。”他怕自己大嗓门吓着她，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却又好像不习惯似的，有些别扭。说完自己就呵呵笑了。
顾星辰愣愣地跟着进了屋，腼腆的笑了，一句“谢谢叔叔”把卢城听得乐开了花。
张霞从厨房里出来，笑睨道：“都听你个大嗓门乐半天了，什么事这么高兴？”
“小暮带女朋友来了，走走，赶紧做饭去，腾地儿。”卢城推着张霞进了厨房，张霞嘴上嘟囔着脸上却也是笑意满满。
顾星辰被他们说红了脸，站在屋子里又尴尬又局促，手脚都不知道放哪了。叶暮轻咳了两声，说道：“你先坐一下。”然后进了厨房，出来后在电视柜子下面的抽屉里拿了个药箱。
叶暮看向仍站在原地的顾星辰，脸上也闪过尴尬，走到她面前说道：“给你处理下伤口。”他脸上都是歉意，眼睛里却是浓浓的期许。
顾星辰被他看得错开了眼神，叶暮眼中闪过一瞬的紧涩，再开口语气也低沉了下去，“不管怎么样伤口一定要处理，要是生气可以不说话。”
顾星辰原本对被突然放置在这种氛围的确有些不高兴，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叶暮的不告诉和自作主张。太突如其来的东西让她手足无措，他们热情的反应和招待更是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可一对上叶暮歉疚的眼神，她就什么也发作不出来了，心里感念着他的仗义相助，闷闷地在沙发上了坐了。
叶暮稍稍松了口气，在她旁边坐了，拿出药箱里的消毒药水用棉签蘸了，说道：“手给我。”
顾星辰心里别扭，叶暮叹了口气拿过她的手托在自己左手里，小心地在她伤口上消了毒。
顾星辰瞅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眼中闪过些莹莹的湿意，她不愿回忆过去，那些过去没给过她什么快乐，她总在心里遗憾着甚至怨怼着。温暖过她的人最后都离开了她，他们的出现是否只是对她内心渴望的一种撩拨，当终于撩拨起她心底的快乐时他们又都出其不意的抽身离去？
叶暮用纱布给她缠了，说道：“夏天天气热，用纱布还可以透气，记得别碰水。”他抬头撞上她湿莹莹的眼睛，情绪也开始波动。他眉头轻蹙，说道：“星辰，对于我的自作主张希望你能谅解，我并非有意隐瞒你什么，我只是不想给你太大压力，想等你慢慢平复去重新接受其他人。”
叶暮的声音暗沉低缓，隔着两个人之间的空气混着药水的味道让他伤感的语气更能冲击她的感官。他一直都知道她，甚至知道她所有的事，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却从没提过一次，只是陪着她装作刚认识。就像早上，他那么赶来帮她，却没问过一句她和秦斯年的事。他的包容和体贴始终让她安心地和他相处。
顾星辰心里情绪被塞得满满的，既觉得感动又愧疚，她时常在梦里回到小时候，除了父母的吵骂就是她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可每次回头都看见他站在那里。每当那个时候她心里总能安静下去，原本空荡黑暗的院子也变得不再恐怖。她心里始终记得他，如今，他又回来了，像以前一样在她背后守着她。这么多年她跟叶暮一直有交集，却都被她错过了。
她迎上他湛湛的目光，那不容忽视的深情让她眼中泪意翻涌，却不知道该不该回应他。她怕自己配不上他的深情，又怕自己辜负了他，怕自己对他抵不上他对自己的一半
“为什么一开始没告诉我？”她声音低低的，没有询问也没有生气，就只是想知道原因。
“你始终放不下过去，”他突然停住了，瞅着她重新说道，“放不下秦斯年。”
顾星辰用力睁着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等终于能控制自己情绪的时候她才问，“那为什么又选择告诉我？”
“不想你再受伤害，我一直在等你解开心结，可是后来我发现如果没有人帮你，你很难从他那里解脱出来。星辰，小的时候你先让我知道什么叫坚强，以后，让我陪着你，给你温暖。”她的手还放在他手里，他顺势握住，沉沉地看着她。
“你不介意？”顾星辰自己不是个迎难而上的人，她以为叶暮也不会，毕竟连她自己也不确定她是否能跟他走到一起。
“我一直都知道。”
“我指的不只是秦斯年。”她急急的想表达自己的意思，叶暮却温然一笑，点头说道：“我知道，如果介意的话又怎么会来找你。”
顾星辰被他说得没了话，他的包容和谅解让她哑口无言，她暗暗皱眉，刚刚说那些话其实是存了让叶暮退缩的意思。方文秀会因此不让秦斯年和她在一起，那么叶暮的家人也一样会嫌弃她的。她还那样，就算是拒绝也不会说，还希望由别人提出来，自己落得轻松。可她此刻是不轻松的，叶暮虽温和，眼底的坚定让她无处可逃。
顾星辰心慌意乱起身要走，叶暮抓住她的手紧紧地看住她，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大。顾星辰没料到他会有此举动，挣脱两下没得逞。都说男人骨子里有天生的霸道，即便是叶暮这种温和的男人霸道起来也一样让人没办法。顾星辰瞅着他渐渐有了恼意，眼圈开始泛红。
叶暮对着犯脾气的顾星辰没有纵容，如果让她这么走掉了再把她找回来就不容易了，即便她不去找秦斯年也会把自己的心藏起来，她眼底的脆弱和自卑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别闹脾气了，听我说，我不在乎等你多长时间，可我在乎你是否爱惜看重自己。失去秦斯年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父母的错。更不能成为你拒绝别人和自轻自贱的理由。”
顾星辰惊愣的看向他，有了秦斯年的事她早已被打击的支离破碎，原本对秦斯年就已经死心了，可那些话还是狠狠地打醒了她。她以为父母的不和只是让她缺少了家人的爱，没想到这会成为她被人嫌弃挑剔的理由。她真的怕再来一次，而叶暮轻易地就看穿了她。
她停止了挣扎，叶暮手上松了力气却没放开她，劝慰道：“别为难自己，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糟，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很坚强的。”
“我一点都不坚强，就只想哭。”
叶暮被她的气话逗笑了，顺着她说道：“那就不要坚强，不过现在还不能哭，等吃完饭，找个地儿好好哭一场。”
这次换她被逗笑了，眼圈还红着，一笑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抬手擦眼泪却又流了很多。叶暮叹口气，话题暂时搁置了下去，再说下去她怕是又要激动起来了。
37。原来是你（下）
卢城和张霞端菜出来，看见两个人面对面地站在屋子里，再一瞅顾星辰红红的眼圈，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