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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也好,假也好,别挡我的路就好。”杜襄襄一手搭在婢女肩上,看似轻柔却暗藏玄机。
如意雪白的脸色便是证明,肩胛骨处有三指泛黑的痕迹。
“是,小姐。”她忍痛的一应。
日光堡的大门一敞,马车毂轿轿地驶进风光明媚的宅邸中,低喝一声的马夫拉紧缰绳,速度逐渐地慢了下来,终至停止。
不若以往有大批仆从接风,两位主子亦不见踪迹,放眼望去是寥寥数名等着提行李的小厮。
困惑极了的杜襄襄月眉一颦,有种受冷落的怒意。
就算不看在她是日光堡未来主母的份上,至少来自月光堡的娇客不该遭人忽视,眼前的情况对她而言是种莫大的羞辱,她怎能平心?
眼底闪过的愠色与脸上的微笑大为不符,却无有心人探索。
“去问问怎么回事?”
如意明了主子正在盛怒当中。“是的,小姐。”
她以温和的态度询问来往的仆从,个个表情却一致茫然,推说堡主有事,二少主没空,一干下人忙着秋收的事宜。
总之,问不出一个底儿。
一是阶层太低,二是畏惧堡里的女罗刹,少言少生事,永保太平。
也就是明哲保身。
既然问不出个所以然,两主仆照以往的习惯想去停用居休憩一会再去大厅,岂知遭到挡驾。
家丁的说法是已住了人,可她们偏是不信,有意直闯入内。
“杜小姐,请留步。”
春风玉拂面,疑是月宫仙。
溺娜娇美的杜襄襄翩然一回首,惊羡许多双眼睛,唯独张毅不为所动,依然刚硬正直。
“是杜护卫,别来无恙。”她有礼的一声问候。
“托杜小姐鸿福,小的过得还不错。”除了腕间的环锁除不掉。
她用略带探索的口气一问:“堡内近来无风波吧!”
“风平浪静,家宅安乐。”如果不把兴风作浪的“师姑婆”算计在内。
“江堡主呢!怎不见他人?”她所盼望的不外是他温和一笑。
“堡主他……有事。”忙着练剑和追求佳人,或者说是自找苦吃。
大伤小伤一大堆,叫人见了都喊疼,而他却乐此不疲地绕着一团媚火,放弃医书攻握剑,善恶已难分。
虽是如此,堡内的人心却大为振奋,仁心仁术的堡主是很好,可如果多了份强势和果决也不错,至少沉闷的生活由一成不变到今日的热闹景况,多少添了些笑声。
有事?“他有什么事?”
“呃!有关堡主的私事,在下不方便回答。”一只“牛蛙”就够他受了。
可真忠心的贴身护卫,杜襄襄暗忖道。“听说柳月是个姑娘,此事可当真?”
“是的,恢复女儿身的二小姐可是才貌出众,丝毫不逊于小姐你。”张毅眉间微微一动。
藏于身后的腕间传来一阵扯痛,不用说必是刁蛮女心生不满在发泄。
不过,一个手痛,一个脚痛,扯平。
“真的吗?我该去瞧瞧她。”最好毁了江柳月的容,世间不该有人与她争美。
瞧?不好吧!“二小姐现在没空。”
怎么又是这种说法。不悦的杜襄襄并未表现于外。“她在审核帐本收支吗?”
“不,二小姐已不处理此事。”她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小姐,只管绣花、弹琴。
只是两样都学得差强人意,尚在努力中。
“她不管谁管,任由日光堡败落?”走了一趟生死关头便软弱了?无能。
“我们堡主已接了手,应该败不了。”如果咆哮声不离堡。
“他?!”怎么可能?
“堡主做得颇有几分成绩,这个月商行的收入多了一成呢!”张毅骄傲的说道。
不是不行,而是欠管,日光堡主正统继承人的素质能差到哪去,不就展现了实力?
“他生病了?”一个人不可能有如此大的转变,而且不被允许。
她宁可他仍是无为而治,什么都不去插手管,淡泊权势的当他的济世儒医,无意任一堡之主。
否则,情况会变得很复杂。
“堡主很健康,天天山珍海味的吃不腻。”他看了都快反胃。
要讨好佳人不需要把“供品”全搬上桌,迟早喂成佛——弥勒佛。
杜襄襄很不安地一问:“他真的没事?”
“是的。”
“才怪。”
小小的女子嘟嚷声由张毅身侧的矮丛中传来,他无奈的一吁。
“那是谁?”
“是我啦!怎样。”自知被发觉的华依不想躲藏,臭着一张脸走出来。
“华表妹,你在树后干什么?”杜襄襄心中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将她丢出日光堡。
堡中最不友善的人就是她,常常借机与江堡主亲近,大言不惭地要人退让妻位,蛮横的行径已到了叫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要不是为了大局着想,她早已不存于世。
“少攀亲带故地自抬地位,你那张脸叫人看了恶心,还不滚出去。”美有什么用,不经烧的棉团。
杜襄襄恬柔的一笑。“你是江堡主的表妹,理应是我姻亲。”
何必计较,她是优势的一方。
“哈!还在做梦呀!你不晓得狐狸精的魅力已挤掉了你的奢望吗?”笑,小心待会要你哭。
“狐狸精?!”她指的难道是奶奶口中的花妖?
华依轻蔑的一瞄。“你是长得很美没错,可是人家狐媚的手段可是一流,你连妾都当不上。”
“江堡主不是好色之徒,我相信他不会受女色影响。”他的仁善正是她倾恋之处。
“此色可非庸脂俗粉,她的艳丽无双与你的清灵之美不分上下,而她最擅长魅惑之术。”
瞧她愀然一变的脸庞就大快人心,华依高兴的能赢一回,昔日被她平静祥和的态度气得差点内伤,今日终于出了一口怨气,扳回一城。
她们现在的共同敌人是宋怜星一个可恶的婊子。
一看到脚上扯不断的银线就一肚子火,不管走到哪里、做什么事,身边老是多了一道影子,诸事皆不宜,连睡个觉都怕跌下床压到睡在地下的他。
沐浴如厕就更尴尬了,一个在外,一个在内,一点点小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简直羞得不敢抬头见人。
很想找她算帐,可是又怕哑了嗓子不能说话,只好忍气吞声暂时安份一阵子,等她开心了斩断银线再说,惹了罗刹可不安宁。
“你不是一向容不下觊觎你表哥的女子,怎么这回善良了许多?”杜襄襄仍旧和气的问道。
她为之气闷地嘟着嘴。“是表哥垂涎人家的美色,而且她有武功。”
华依说话的口气不再像先前那些时日刁蛮,语调中似有几分对表哥的不屑。
“他垂涎……”好震撼的字眼,根本不是她所倾慕的男子该有的行径。
“你要说中了邪也成,他现在和以前大为不同,已经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男人。”
“喔!”若未亲眼目睹,杜襄襄实在很难信服。
“像你这种没脾气的木头美人是得不到表哥的心,原车打道提供回府吧!”反正弃妇是当定了。
“听起来像是嫉妒,长不大的小表妹。”她轻笑的不以为意。
美貌给足了她自信。
“你……”华依气极了拖张毅下水。“不信你问他,表哥是不是镇日和狐狸精混在一起?”
噢!这个惹祸精,干么害到他头上,他只想隔墙观虎斗——三头母老虎。
或许剔除身边这头吧!她的爪子被拔光了。
“张护卫,她所言可实?”
“这……呃!同在堡里嘛!很难不碰头。”他避重就轻地说道。
“是吗?我却常常碰不到。”太拙劣的说法,华依有些忿意。
杜襄襄觉得累,莲步一提正要往停月居走去——“等一等,杜小姐,这里有人住了。”擅闯者,危不可言。
“我平日来就习惯住这儿,你叫人搬了吧!”这是身份上的问题,她不认为有何不妥。
在日光堡除了两位主子的居所外,就数停月居为堡中最重要的院落,它代表来者的身份不亚于江家人,更可与之平起平坐。
因此,她必须维持住表面的尊重,绝不许人看轻,停月居只有她能居。
“谁敢叫我搬呀!报上个名来让本仙子问候你祖宗八代。”
慵懒的柔嫩嗓音一起,随即是一道艳光四射的俪影,亮得叫人为之炫目,魂魄半离身。
如花美人眼相望,一是冷笑一是妒恨。
孽或缘,燎原。
梳拢着乱发,在树下小憩的宋怜星娇媚地打个呵欠,闲来无事的日子真的有够无聊,她苦命的想着,自己不适合太平日子。
来到日光堡已有月余,她追查的黑风寨已被人剿了,殂杀柳月的人迟迟不再行动,害她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整日困死在一座烂堡里。
没有动机,没有对象,甚至平静了下来,可她就是觉得不对劲,幕后主使者有可能善罢干休吗?
风雨前总是特别宁静,老怪物该叫郑可男来调查此事,这是她的专长。
五里雾里的行走举步维艰,可将她难倒了。
再不找个新鲜事玩玩,她浑身骨头都要生了锈花,抬个小手都像个老太婆一般迟缓,使不出半点媚术来撩人,人生多无趣呀!
才这么想着,老天果真送了道美味佳肴来开胃,慰劳她多日来的辛劳。
不去撩拨撩拨太折了人家的意,她会不好意思地三天不舒坦,上个茅厕拉不出屎来,那可严重了。
“喏!这位姑娘想要我搬呀!祖宗八代的谱带来了没?我好去挖坟。”捡死人骨头敲大鼓。
阴霾之色隐隐浮动在杜襄襄眉心,她有片刻的怔忡,随即是一种莫名的威胁感,她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来自另一女子的压力。
她太艳了,像朵正盛放的洛阳牡丹,不管移植在河处,依然有着花中之王的风采,不落俗色。
绝对是强大的阻力。
“姐姐好生风趣,小妹无意刁难,只是住惯了停月居,还请姐姐成全。”宋怜星这一声姐姐含着挑衅。
姐姐?!想得罪我不用怕没鬼当。“我为什么要成全你,跳段艳舞来让我开心吧?”
“妹妹非出身青楼柳巷,卖笑娱众的小花招学来可笑。”她在笑,却笑得很冷。
“好张小利嘴,有点味才好玩,可惜了好皮相。”人一善妒,再美的容颜都会出瑕疵。
江南第一美人吗?
在她看来不过尔尔,有了个“天人”为例,多少贬了几分姿色,充其量是个上得了抬面的货色罢了,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
是她太久没在江南露脸,第一美人的封号才叫人博了去,不就靠着好家世硬堆起来的虚名?
“太过妖艳的容貌非娼即婊,姐姐意下如何呢?”一个天生的妓女妄想与日月争辉。
宋怜星掩嘴轻笑得花枝乱颤。“我晓得你在嫉妒我,平原小丘哪及得上泰山之峰,别太自卑了,你……呃!还有发展空间啦!”
她蔑然一视杜襄襄的前胸,有意无意地由身侧绕行,遮不住的丰盈春色轻轻漾晃,身形的妖娆占了上风,足够叫人脸色生妒。
她不怀好意的玉指对空一点,媚态横生的娇艳总是酥了骨,似在嘲笑江南第一美人浪得虚名,不过是颗青涩果子,难以与丰硕甜果较劲。
春风味带骚,撩人百花开。
谁与争花位,唯有牡丹香。
“我又不需要以色侍人,何必淫秽自身呢?”灵净不与污柳比,她不配。
“说得好,姐姐佩服你的口锋舌利,可是听过来人一言,男人就爱淫秽味,不偷腥的猫儿像话吗?”宋怜星不以为杵的笑道。
“不是每一个男人都贪花好色,想必姐姐见识的男子都是寻欢作乐者,自然想法有异于良家妇女。”
“有趣得紧,你似乎认定我是野花江柳,大家闺秀足不出户,怎知我是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