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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暖感觉到床的另一头塌陷下去,便只觉得牧宇森已经躺好,却没有说话,依旧将呼吸放的平缓,造成一种她已经是熟睡的假象。躺进被子里的牧宇森看了一眼侧躺着的秦暖,她未动,他亦不说话,而后又翻转过身,侧躺着。
幽暗的房,偌大的床,两个人是各占一边,背对着背。
秦暖只觉得自己以前是一个能吃能睡的人,即便是独自带着秦然在德国生活的时候,她都没有失眠成如今这个样子,就在昨晚,她一夜未睡,眼睛闭上睁开,睁开又闭上,却是一夜都没敢翻身,生怕惊动了身边的牧宇森,其实她更怕的是牧宇森能够窥见她的心事。
一连几个小时秦暖都是清醒着侧躺着过来的,那种感觉不亚于大学时在烈日下面占了几个小时的军姿,更何况一夜未睡,整个早上秦暖只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肿出眼眶了,并且又十分的干涩难受,估计就是滴一怔瓶的眼药水都不管用。
早饭的时间,秦暖将眼前的饭菜扫了一遍,又是一桌子的精致食物,只是她丝毫无食欲,甚至看到那盘青椒肚丝她就想吐。
“喂,把这盘肚丝端下去吧,早晨吃这么油腻的东西,我不习惯!”秦暖吩咐身边的佣人说道。
佣人没说什么只管点头,而后将肚丝端起来,准备拿到厨房,刚巧被从门口进来的佟夫人看到:“等等!”
众人一惊,看着佟夫人。
“把那盘肚丝留下,我今天想吃!”佟夫人说道。
佣人有点犹疑,看着秦暖,秦暖微微地点了点头。佟夫人没再多说,被人伺候着洗了手之后,便来到饭桌前面,瞄了一眼秦暖,说道:“早晨的时候要多吃一点高热量的食物,这样一天忙碌起来才有精神。”
秦暖点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句,眼睛又瞄了一眼那盘肚丝,顿时只觉得胸中有酸水翻涌,捂着嘴直干呕。
“婉妈,我有点不舒服,这早饭,我还是到房间里吃吧!”秦暖说道,自己便随便夹了几样菜,起身上了二楼。
佟夫人看着上楼去的秦暖,微微地摇了摇头,似是无奈,又似是有些不满意。
牧宇森领着秦然从花园里回来,看见饭桌上只有佟夫人一个人,便问道:“婉妈,暖暖和墨雨怎么不下来吃饭!”
“我这不是来了吗?”
牧宇森话刚一说完,背后便传来佟墨雨欢快的声音,女孩子一见桌子上摆放着的精致的菜肴便眉开眼笑,一边拿起筷子一边说道:“美好的一天,从吃饭开始!”
“牧宇森又看了一眼楼上,说道:“暖暖不下来吃饭了吗?”
佟夫人点点头,说道:“说是有些不舒服,自己在房间里吃了!”
牧宇森听了佟夫人的话没在说什么,只是坐下来,默默地吃饭,但是也只是简单的吃了几口,便就放下了筷子。
“婉妈,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说完便起身离了饭桌,向着二楼走去。
牧宇森推门进了卧室,发现秦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床头柜上还放着端上来的饭菜,却是一点未动。
“怎么了?”牧宇森觉出秦暖的不对劲儿来,遂问道。
“胃里难受!”秦暖咬牙说道。
牧宇森看着秦暖的模样,似是十分痛苦,顷刻间,秦暖的额头又冒出白汗来,牧宇森顿时慌了手脚,抱起秦暖便往外走。
“干嘛?”秦暖吃力的问道。
“傻瓜,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要去看医生吗,去医院!”牧宇森看着怀里脸色越来越苍白的人说道。
秦暖没再说话,只觉得痛苦万分,胃里就像是被什么搅动着一般。
“这是怎么了?”佟夫人看着将秦暖急急抱下来的牧宇森问道。
“秦暖不舒服,怕是急性肠胃炎,我带她去医院。”牧宇森一边走一边说,此时全部的心思都倾注在秦暖的身上。
“我也要去!”秦然一听秦暖生病了便连忙跑着跟了上去。
经医生诊断,秦暖是急性阑尾炎,在接受了一个小手术之后,此时已经被转移到普通病房里。
牧宇森坐在秦暖的床边,两人四目相对,突然秦暖“噗嗤”一笑,说道:“牧宇森,谢谢你啊!”想起在来时牧宇森紧张的模样,秦暖只觉得心里暖暖的,遂不由得笑得更加的灿烂。
牧宇森看着秦暖淡淡一笑,说道:“傻瓜!”
秦暖一脸的得意,又看见此时秦然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眼睛红红的,活像一只小白兔。
“宝贝怎么了?”秦暖问道。
秦然吸着鼻子小声说道:“我以为妈咪不要然然了!”
顿时,秦暖只觉得眼睛一酸,几欲要哭出来,又努力笑着说道:“傻瓜!”
牧宇森听罢忍不住笑笑,说道:“你还真是会现学现卖!”
秦暖莞尔一笑,眼睛凝着眼前的一大一小的男人,心里想着这一辈子能够被这两个男人紧紧地拴住,也算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去牧家的事情只能改天了!”秦暖说道。
牧宇森点点,伸手拉着秦暖苍白的手,温柔的摸索着,道:“一切以你为中心,牧家,什么时候去都可以。”他神情款款地看着秦暖,安心地笑笑,又接着说道:“就是不去也没什么!”
秦暖好笑地看着牧宇森,说道:“你是我见过的最不恋家的男人。”
牧宇森摇头,想到牧家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却只是一瞬,而后依旧是温柔深情地看着秦暖,说道:“等你养好了身体再说。”
秦暖听罢微微一怔,却又抿唇淡淡一笑,只是突然间心里升起一片疑云,她本想问他:“身体好了之后要说什么……”却又觉得自己是多心了,最近焦虑的很,神经又紧张敏感,她怕问出来牧宇森又会嫌她整日疑神疑鬼,遂也作罢。
“妈咪,你要快点好起来哦!”秦然伏在秦暖的耳边说道:“病好了之后然然要送给你礼物哦!”
“呵呵……”秦暖温和地笑笑,继而又咧了嘴,只因为麻醉的药效过了,此时伤口处是火辣辣的痛,哪怕只是一笑也会牵扯到伤口,痛到不能自已。她特想像往常一样伸手抚摸秦然的小脑袋,可她不敢动,于是,只是说道:“然然好乖,妈咪生病的这段时间,要代替妈咪好好照顾爹地哦!”
“嗯!”秦然重重地点头。而后说道:“遵命,长官!”
中午时分,唐婉由褚落夕陪着来医院看往秦暖,彼时,秦然已经被带回去,而牧宇森依旧还在医院里,跟个小太监似的,随时伺候着秦暖老佛爷。
“暖暖!”唐婉推开门,看着秦暖正躺在床上,牧宇森坐在她的床边,与她说着什么,两个人皆是专注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让别人觉得,就是这两人一句话也不说,他们也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对方心里的想法。
“姨娘,你来了!”秦暖只能歪着脑袋说话,身体是一动不能动。
唐婉微笑着点点头,眼睛扫过牧宇森的时候,眼神的温度陡然从四十几度降到零下。牧宇森也不在意,依旧微笑着向唐婉和褚落夕打招呼。
“怎么就得了急性阑尾炎了呢?”唐婉兀自走上前去,亦是坐在秦暖的身边。
“没什么的,姨娘不用太担心!”秦暖说道,“而且医学上也说了,这阑尾本就是没有用的东西,割了反而好!”
“呸!”唐婉轻轻地啐了一口,秦暖只觉得好笑,接着说道:“姨娘何必激动?”
唐婉柔和了眼神,伸手摸索着秦暖铺散在白色枕头上乌黑如缎的头发,说道:“傻孩子,怎么能不激动,虽说不是亲生女儿,可我打第一眼见了你,我就觉得你像是我的亲女儿,我心疼你!”
都是性情中人,唐婉的一句话就将秦暖给深深地打动了,突然眼眶一红,差点哭出来。
牧宇森不动声色地起身,和一边静静地坐着的褚落夕使了个眼色,两人便都出去了,顺手便将门轻轻地带上。
唐婉见着牧宇森和褚落夕都出去了,突然眼睛一眨,便有两行清泪滚出来,说道:“看你这么躺着,我恨不得当初挨刀子的人是我。”
“姨娘,千万别这么说,您这是叫我情何以堪?”秦暖喃喃地说道,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温暖,还有浓浓的酸涩,这不得不让她想起自己的身世,母亲早亡,父亲早早便四处躲命,免不了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还要为生活挣扎。如今有唐婉在自己身边像是亲人一样关心自己,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既让人欣喜,又叫人堂皇。
“姨娘快别哭了,看你哭,我都想哭了!”秦暖泪眼涔涔,唬了唐婉一跳。
“快别。”唐婉说道,连忙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抹干净,而后又用自己随身带着的一方白手帕轻轻地帮着秦暖擦眼泪,说道:“你是病患,哭不得!我刚才一时激动却给忘了,该死!”
秦暖破涕为笑,却又牵扯到伤口,顿时脸色苍白如纸。
“得,我这连话最好都别说了,不然惹了你哭或是惹了你笑,都不好。”唐婉说道,而又起身将自己带来的食盒打开,顿时病房里充斥着一股好闻的清香味道。
“什么东西,这么香甜?”秦暖好奇地问道。
“你才做过手术,不能吃荤,我给你做了莲叶小米粥,里面放了新鲜的莲叶、银耳、桂圆、莲子等等好一些东西呢!”唐婉边说着边舀出一小半碗的粥来。
“我来喂你吃!”唐婉说道。
秦暖微微锁眉,不好意思地说道:“姨娘,别了,你就放在一边,一会叫牧宇森帮我就成!”
唐婉佯装嗔怪地看了一眼秦暖,说道:“想必是牧宇森喂的就比我喂的粥吃着香?”
秦暖无奈地看着唐婉,说道:“姨娘,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打趣我,我是不想你累着,坐下陪我说会儿话多好!”
唐婉却是摇头,说道:“我边喂咱边聊天!”说着便又端着碗勺,坐在了秦暖的身边,舀了一小口粥出来,在自己的嘴边轻轻地吹了一口,待粥凉地差不多了,才又将粥送到秦暖的嘴边。
“张嘴,啊!”唐婉此时简直将秦暖当做是小孩子一般对待,秦暖无可奈何,只得任由她摆布。
秦暖张开嘴接着唐婉送过来的粥,将粥含在嘴里只觉得瞬间芳香清甜充满了自己的整个口腔,搭在被子外面的手竖起了大拇指。
唐婉不无得意地笑笑,说道:“我这人没什么能耐,但是对中国一切古老的东西都是研究的颇有心得,这食谱可是我从一个朋友手里花了好多钱说了好些个好话弄过来的,是当年清宫廷里太医院写给御膳房的滋补食谱,道道都是精品。”
秦暖笑笑,边吃边说:“有那么玄乎吗?”
“呵呵……”唐婉看着秦暖,突然觉得好笑,说道:“差不多吧!”
秦暖听着唐婉如此说,直将一口粥笑得喷了满脸都是,此时也不顾伤口的疼痛笑着说道:“怕不是被别人蒙了钱吧?”
唐婉笑笑不做声,只用一个毛巾将秦暖的脸抹干净,而后才说道:“你看你,怎么笑起来这么没个收敛,喷的到处都是!”
秦暖微微地笑,说道:“姨娘,你对我真好!”而后又将头偏到另一边去,不去看唐婉,只管自顾自地哭。
唐婉当时就傻了,拿着粥碗呆呆地看着秦暖的侧影,思忖了片刻方才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秦暖苦了一阵,觉得心里舒服了,方才转过身来又对着唐婉,却是点点头。
“因为牧宇森,还是因为老佟?”唐婉问道。
“跟婉妈没什么关系。”秦暖说道。
“那就是和牧宇森有关了。”唐婉说道,又要了一勺粥送到秦暖的身边,而秦暖却是没了食欲,摇着头说道:“待会再吃!”
唐婉会意地将粥碗放下,说道:“牧宇森对你做什么了?”
秦暖犹疑了半晌方才说道:“貌合神离,同床异梦!”
“这么严重?”唐婉不可思议地说道,“不像啊。刚才我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