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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疼。她歪着头,去看。却见到自己的一股长发,同床上的人的头发绞缠在一起,难解难分。
而那人却脸上含笑,并不觉得疼的样子。
这是搞什么呢。
微宝一愣之下,气恼说:“王爷,你又在玩什么!干吗把头发缠一起啊。”
她嘟起嘴,一边伸手去解那缠在一起地头发。
春山见她要去解,急忙一把握住她的手说:“等会等会,不要着急。”
微宝不明白,瞪着眼睛看他,却见他满脸笑意,仿佛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望见自己的头发跟他的缠在一起,她的发细而且柔软,他的光滑生辉,墨一般地,缠缠绵绵纠结在一起的样子,相依相偎难舍难分似的,有些奇妙的感觉。
不由地怔住了。
春山伸手,将两人的发握在手中,喃喃地说什么:“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婉及良时……”微宝不解,张口问:“王爷你在念什么啊?”
春山莞尔一笑:“没什么……还要等你……起码等你十五岁之后吧,再说给你知道。”
微宝头一歪,看向他,似乎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春山看着她疑惑地小脸,忽然雀跃说:“宝宝,我教你读诗吧!”
“九月西风兴,月冷霜华凝,
思君秋夜长,一夜魂九升。
二月东风来,草坼花心开,
思君春日迟,一日肠九回。
妾住洛桥北,君住洛桥南,
十五即相识,今年二十三。
有如女萝草,生在松之侧,
蔓短枝苦高,萦回上不得。
人言人有愿,愿至天必成,
愿作远方兽,步步比肩行,
愿作深山木,枝枝连理生。”
春山停了停,说:“这首诗叫做《长相思》。”
“长相思。”微宝点了点头,“王爷,相思是什么?”
春山呆了呆,然后说:“这样……你前几天在太师府里面,我在王府中想你,这就叫做相思。”
“原来是这样,”微宝恍然大悟,“王府跟太师府隔着那么远,距离那么长,这就是长相思了。”
春山见她这么的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偷偷一笑:“嗯嗯,就是这样,还有一点就是,你要是很久很久不会来,我就会很想很想你,这也叫做长相思。”
“我明白了。”微宝郑重点点头。
春山欣慰地看着孺子可教地她:“那你要把这首诗背下来哦。”
“好吧。”微宝不停点头,望着他含笑地脸。脑中一阵恍惚。
“九月西风兴,月冷霜华凝,”春山望着书页,解释说,“我浅浅地解释一下意思,你会记得快一点,九月西风兴……就是说九月的时候西风渐渐地大了,月冷霜华凝。就是说月光也变冷了,夜晚的霜降……咦,小宝?”
他扫了一眼微宝,却见她面色怔怔地,不知在想着什么,灵魂出窍一样。
“小宝?”踌躇一会,春山踱步到她跟前。见她没反应,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微宝惊了惊,抬头才一副刚见到他的样子,呆呆叫:“王爷……做什么?”
“你刚才怎么了?”春山问。
“我……”微宝怔了怔,忽然拧眉说,“王爷,我觉得……我觉得刚刚的事情,以前好像发生过……”
春山也跟着一呆:“什么?”
微宝伸手揉了揉脑门。说:“我也不知道,只觉得好熟悉,好熟悉,好像有个人……也这么这么对我……他好像也是要教我作诗……不不。是背诵……那个人,他穿着……”微宝的目光怔怔地看着地面。嘴角呢喃地说,“红色的、衣裳,啊……”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朦朦胧胧地笑,“他、他真好看啊。”
春山一惊,手指一松,“哒”地一声,书本落在地上,他向前躬身,双手扶住微宝的肩头。轻声唤道:“小宝。小宝……”
微宝目光游弋,仿佛不知在望着地面上什么东西。却不看春山,自顾自呆呆地含笑说:“他很好啊……他、他是……他是我地……我的……我的……”
她连连重复三个“我的”,却始终不曾说下去,每说一个,春山地心便沉下去一分,而微宝说着说着,脸上的笑意渐渐地隐去,取而代之的是痛苦的表情,双眉也跟着拧在一起。
春山见状,顾不上其他,双手握着她的肩用力地摇晃了一下,大声叫道:“小宝,小宝你醒醒,怎么了?”
微宝却痛苦地闭上眼睛,嘴角仍旧叫着:“他是我的……我的……我……不不,他不会……他不是……”她语无伦次地,不知要表达什么,说到最后,语不成声,只能发出痛楚的叫:“啊……啊,头疼,头疼,头疼死了……”
双手抱住脑袋,拼命地摇晃着头。
春山手脚冰凉,用力拉着她地手,却忽然发现她的力气仿佛增大了数倍,他有点握不住她,几次都差点被她挣脱开来。他心底惊慌加倍,不管不顾地将她自椅子上抱住搂在怀中,大声叫道:“宝宝你别吓我,快点醒醒!”
见她全没反应,身形一晃,已经抱着微宝闪身出门。河流上。
顺水飘行,没有归依。
微宝听到有个声音说:“假如没有小宝的话……”
她清楚的察觉自己的心猛地刺痛了一下。
另一个温柔声音说:“你这不是说傻话么?我知道你疼惜我,但是宝宝也是我们最宝贵地孩子啊。”
“对不起……玉儿。”那人内疚地说,“是我一时失言了……”
窗户边,有个小人儿探头探脑地看向里面。
她望过去,那一身红衣的男子,正抱着那身材娇小地温柔女子,她依偎他的怀中,他望着她,眉眼含笑,是光明璀璨的笑容。
她看的眼热起来,不知不觉满眼的泪,而他的笑容在她的泪眼朦胧中也缓缓地变了样子。
这是……
他熟悉的飞扬的眉。
他嘴角温柔地笑意。
他耳畔璀璨地光耀。
渐渐地影像回缩,是他,英挺站在巷口,相似眉眼,一身很气派很潇洒的白衣,啪地一声,冲她打开扇子,笑道:“小家伙,你想干什么?”
忽地一阵黑色地风刮过来。
将耀眼地,美丽的他的身影遮住了。
她害怕地大叫起来。觉得身子好像被从中撕裂成两半,有什么钻进了身体里面,好疼好疼。
她疼地大叫起来。
可是眼前一片黑暗,人,好像又回到了那黑暗的河流上,随波逐流着。
“疼,疼……”她皱着眉叫,“救救我……”
害怕的哭了起来。
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叫人恐惧的黑暗。黑暗的虚空中,似乎随时都会扑出奇形怪状凶恶的妖魔鬼怪,她抽泣着,渴望有人在她身边,握着她地手,护着她,然而……
寂静的黑色海面上。只有自己的哭声。
她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做绝望,然而那一刻,是真正的绝望。
“宝宝,宝宝!”忽地响起个声音。
她精神一振,心头升起一丝希望。
“宝宝,不要怕。”身体开始暖。那声音就在耳边一样。
“我在这里,别怕。”
有什么穿过伤痛进到身体里面,痛渐渐地被压制了下去。她的惊慌失措随之减轻。
“来,别担心,慢慢地,睁开眼睛。”他絮絮善诱地。
她试着睁眼。
然而眼皮好像很重很重,被封住了一样,什么也看不到。
她急得又要哭。
他又说:“不要担心。宝宝,别担心。”身上更暖了。
她虽然是闭着眼睛。却仍旧试着看过去,忽地在无线黑暗中,看到了一线耀眼的光明。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了光明之中的他,以及他身畔所带地那些光。
“王爷。”微宝叫。
脸上挂着泪,气息尚微弱,她却蓦地心安下来。
春山望着她,仿佛看着失而复得的宝贝,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傻瓜。你哭什么!”他说。心底却比她更想要哭,只是他是男人。不得如此。
微宝趴在他肩头,蹭了又蹭,只为感受他真实的触感,说:“王爷,我刚刚做了很可怕的梦。”
“知道是梦还哭?”
“我当时不知道是梦。”她将泪蹭在他肩头,委屈地诉说。
“好了,现在醒了就好了,下次……不会再做了。”他伸手抚摸她的背。
她望着他的大手,感觉他的体温,不知怎地就跟着答应一声:“嗯,我不要再做噩梦了。”
忽地察觉不对,头一转,望见周围布置,惊呼一声,说:“啊,这是……这是在……”
旁边有人叹了一声。
微宝转头去看。
叶迷夏背着双手,望着这相拥一起的两个人。
在他身边,站着地是宁子詹。
微宝愣了愣,而后叫:“小叶神医,宁大爷。”
她身在冷幽轩,只是,为何会在这里?她只记得在书房内,王爷教她念诗,怎么忽然又来到这里?一时之间想不通,怔住。
转头看向春山,春山微微松开她,脸上勉强带笑,说:“刚才我不舒服,就……一时着急,就带着你过来了,你又困倦,睡着了,所以才做了噩梦。”
“是吗?”微宝吃惊地说,吃惊之余,脸上露出惭愧表情。
这是个很有破绽的解释。
然而对她来说,竟是个如此容易接受的。
她开始为自己的失职而羞愧,同时着急地问:“王爷你哪里不舒服?现在呢?好了吗?”
春山迎着叶迷夏鄙视的目光,宁子詹同情的目光,说:“只是……只是有点发热,刚吃过了药,一会儿就好了。”
“发热……”微宝伸手,按在了他地脑门上,“好似是有点热,怎么会突然这样,哦,大概是昨晚上睡觉着凉了,”她回忆着,忽然叫,说,“怪不得我昨晚觉得怪怪的,大概是我抢了王爷地被子!”
宁子詹的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然后是一种类似八卦的眼神瞟过来,叶迷夏却眼睛一瞥。从鄙视变成了意味深长,两个人,截然不同两种反应,却又殊途同归,齐刷刷心有灵犀地望向春山。
“怪怪的”?
这个词很是可疑。
如果细细去想,分析,解剖,研究。大概会延伸扩写出很多精彩内幕来。
而以叶迷夏之深沉,宁子詹之老练,以及双方对于昭王爷地了解程度,恐怕内幕会相当的色彩缤纷。
春山已经感觉到两人目光之中的火辣辣。
“宝宝,”心神震动之下脱口而出,于是某两只的眼神更加地“匪夷所思”,春山咳嗽一声。重新叫,“小宝,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我?”微宝眨了眨眼,“我没事啊,王爷你真地好了吗?”
不放心,伸手又摸了摸他额头。
“真的真地,”春山急忙答,一边握住她地手。牢牢偎在手心。
“咳,”旁边看戏的人终于发声儿,叶迷夏伸手在嘴边,装腔作势地咳嗽一声,说,“我看两位都没什么大碍了。那……可以离开了。”春山回头,半信半疑地望着他:“真的……可以了?”眼角又扫了微宝一眼。有些踌躇。
叶迷夏微笑:“王爷若是不信,找他十个八个御医来会诊一下。”
春山讪讪说:“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叶迷夏不答声。宁子詹看了他一眼,说:“王爷放心吧,更何况有些问题,小叶须沉下心来细细地想想。”
春山听出他话中有话,心头稍安,点点头:“那我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