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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抚了抚额头:“约莫是在路上吹着了,头不知怎地有些晕沉沉的。但愿别耽误了明日的差事。”
王宝珠说:“大人觉得不适?还是请郎中来看看吧?”
我问:“村里有郎中吗?”
王宝珠说:“不远,离村子半里,有个庄子,郎中就住在庄子上。”
我说:“可是给朱梅瞧病的那个?听阿婆说喝了那些天的药都没见好,可见医术不高,那还是无需麻烦了。”
王婆子说:“大人说的什么话!那个郎中可是在这几个村子响当当的人物,换新药约莫两天,梅子精神就好多了,吃得也多了,也开口说话了。只是,总说些教人害怕的话。”
我问:“她说什么?”
王婆子摇摇头:“盼望我照顾好自己,怕她自己无以回报我的恩情之类,语气听了教人害怕,怕她有轻生的念头。但见她也说话也能笑,每餐吃得很多,看着又不像。”
王宝珠脸色都变了,几乎尖叫起来:“她敢有轻生的念头!”
王婆子皱起眉头。
王宝珠好似气得发抖:“这个畜生!我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
我拍了拍王宝珠的胳膊:“请勿动怒!”朱梅轻生,与王宝珠有什么干系,让她动这大的怒气。她们之间,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么?
王宝珠叫了声:“大人——”
我说:“里正太抬举了,其实我只是一名小小书吏,当不得大人二字。”
王宝珠面色有异,却飞快的转过弯来:“褚大人当真年轻有为,不知是在哪房就任?”
我顺势答:“刑房。”
王宝珠脸上的肉一跳:“刑房——朱梅可是行了什么作奸犯科之事?”
王婆子道:“呸!梅子才不是这样的人!”
王宝珠唰的站起,高声说:“她不是?她不是就不会——”
王婆子接得飞快:“怎样?”
对啊,不会怎样?我也默默的问。王宝珠反应越来越大,究竟还瞒了何事?
王宝珠像是花了极大力气克制住自己,默默的坐了下来。
“大人,我知你不想说,但王宝珠也只能不顾老脸,求您透露一句,朱梅所犯何事。”
我答:“并非在下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为何?”王宝珠神情僵硬,“朱梅她得罪了某位要人?”
我摇头。
“与人争执还是打架斗殴?”
“偷抢了别人东西?”
“拐骗他人之物?”
“玷污良家子?”
她每说一句,我都摇一次头,她的神色越不安,而王婆子的神情越恼怒。
“杀人?”
我看着她,没动。沉默本身是一种武器,对如王宝珠般胡思乱想的人而言,是一剂可怕的催化剂。高手可兵不血刃、杀人无形。
王宝珠瞳孔极度收缩,恐惧的神情从她眼底弥漫遮掩了面庞。
我轻轻柔柔的说:“瞧你,什么都讲了。”
王宝珠发起抖。
门忽然被人推开,冷风一下子灌进来,一个男子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猝不及防。
他惊恐慌乱:“杀人?朱梅杀人了?杀的谁?杀的谁!”他抓着王宝珠的衣袖,“是卓儿出事了么?她害了卓儿么?”
王宝珠掰开他的手指,呵斥道:“瞎说什么,给我回房去!”
我站起来,沉声问:“里正,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宝珠欲笑笑不出:“山野村夫,不识规矩,让大人见笑了。”
男子却恨声道:“妻主此时还要顾全什么颜面!卓儿性命堪舆,你怎么忍心?!”
王婆子说:“常氏,朱梅一心一意对王卓,你休想血口喷人,颠倒黑白!再说卓儿不该是好端端的在家里吗?”王婆子神色渐变,“难道……”。
王宝珠说:“够了!王婆子你别再胡言乱语!”她推着常氏往外去:“休得丢人现眼,给我回房去。”常氏挣扎不休。
“慢着!”我拦住王宝珠。
王宝珠试图从我身侧越过:“大人,勿怪勿怪。”
我不好触碰常氏,只得按住王宝珠的双肩,她虽欲前行,却一步都动不得。
王宝珠满脸惊诧:“大人,这……”
我微笑:“有话好好说。”一身蛮力还是有用处的。
王宝珠分神间,常氏轻易从她胳膊下挣脱出来。
常氏目中带泪喊道:“妻主!那是我们的卓儿,从小乖巧可爱的卓儿!你怎么忍心!”
我说:“你家公子发生何事?”
常氏答:“卓儿,卓儿他……”
王宝珠似放弃了般,颓然耸着肩:“我们今早起来,就发现他不在房中。我们还当他心里只是出去走走。岂料,近中午还不见人,派人去找,四处不见。下午时,县尉带人来寻朱梅,才知这个杀千刀的也不见了!整上午都没人见过她,我疑心朱梅拐了卓儿,不敢声张,这话传出去,卓儿的清誉就毁了啊!可到晚上还没找着人,衙门里又那么大的动静,我有越想越怕,又不敢教人知道。待县尉走了,我只好谎说她盗了我家财物,纠结了村民在附近山头找。哎!”
常氏坐在一旁,悄声呜咽。
所有细节都串在一起了,所有的疑问都解释得通,王宝珠先前发抖不是发怒,而是害怕。怕我们先他一步找到朱梅,背后做小动作试图阻拦,更怕朱梅拐了王卓去寻死,所以屡次试探。那么问题又回到朱梅身上,倘若王阿婆说得话都是真的,那朱梅便无作案的可能!朱梅只有三个半小时,三个半小时根本不够一个大病初愈的人步行到县郊,就算乘牛车也不行。若是乘船,逆行而上,除非有他人驾船,要么是雇了船夫,要么是有同伙,都有迹可查。而朱梅服的药是含了安神成分的,朱梅当时身体状况如何,安神药效力有多强?都无法确定。我此刻需做的,当是核实王阿婆话的真实性,才能做个判断。
王宝珠见我久久不语,更为惊惧:“大人,朱梅究竟犯了何事?卓儿可有危险?”
朱梅究竟有没有犯事,我尚不能确定,至于王卓的情况,我更无从知晓。假设朱梅是凶犯,那为何要杀傅辰?又为何要带着王卓走,还是王卓将是第二个被害人?假设朱梅是与王卓私奔,那王卓的安全自然可得保障。若他俩是殉情……
我说:“里正无需多虑,衙门中人正在搜寻,一旦有消息,即刻会通知您。令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我才知自己嘴笨口拙,说不出什么宽慰人心的话,“时候也不早了,劳烦诸位了。阿婆,今日劳您费心,时候不早了,晚生送您回去。”我心中着急要早些去追查线索。
王婆子有些迷糊糊的,被我搀着站起。
路上,她问我:“梅子,真犯事了?”
我说:“没有。”
王婆子讷讷的说:“那便好。”
送她至房门,我才低声的问她:“有几个问题至关紧要,盼您能告诉我。”
王婆子说:“请讲。”
我问:“阿婆,您可听朱梅提起过傅辰这个名字?”
“没有?傅辰是何人?”
我继续问:“朱梅在外有何交往亲密的男子?”
王婆子说:“没有,她对王卓的确一心一意。除了被人请去杀猪宰羊,还有去县里卖些东西,从不在外多逗留。”
我又问:“她可与人结过仇怨?”
王婆子说:“梅子心眼良善,从不记仇。”
我盯着王婆子的眼睛:“你每一句都是真心实意?”
王婆子点头:“老婆子我敢发誓,无一句作假。”
我谢过王婆子,匆匆赶去王宝珠家。
王宝珠常氏俱在厅内,我把厅门关起:“如今只有贤伉俪二人,既关系到贵公子性命,请勿再有隐瞒。”
王宝珠常氏对看一眼,郑重点头。
我说:“王公子这几日可有不寻常的举动?”
常氏答:“与往日一样。”
我问:“王公子与朱梅之间究竟如何?”
常氏把事情再说了遍,与王宝珠所说基本相同,朱梅求亲那日,王卓心里也是欢喜的,王宝珠第二日将她许了人家,王卓还大闹了一场,不吃不喝。没几天想通了,还同跟王宝珠说,与孙家姑娘知根知底,嫁过去也尽享富贵,这婚配得不错。岂料后来又发这样的事情。
孙家,邻县的,我挖出这几个词,不知与孙娉是否有关联。我问:“王公子许的邻县哪家?姓甚名谁?”
王宝珠说:“孙家,我们交情颇深,来往数十年了。王卓就许给她家姑娘孙娉。”
如闪电霹过黑暗的天空,我耳边似听见雷声隆隆。事情竟然这么巧!孙娉竟然是王卓的将来的妻主,而朱梅又是目前一大嫌疑人。我脑里像炸开了般,把各种线索拼凑组合,却无法拼出一条完整思路。
我忙让王宝珠去备牛车,车一架好我便登车而去。王宝珠在愁绪万千的望着我驶离了柏口村。我什么都顾不得,只想早点查清弄明。
出了村口不久,我倚在车内说:“这位姐姐,我这风吹得头疼,大约旧疾犯了。听闻不远庄子里有郎中,烦请你往那走一遭。”
赶车人忙说:“好嘞。”
她手上鞭子一样,啪的一声抽在牛身上,车咕噜噜转了个方向,推开眼前沉沉霜雾。
作者有话要说: 王婆子年纪愈长,人却返璞归了真,性子火爆直爽,有时如孩童般
挺可爱的~
屠妇与公子的故事~灭哈哈~俺很爱~
亲们喜欢可以收藏唷~
命案本是抽丝剥茧,弄得一团迷糊
曙光就要出现啦
困,洗洗睡去
如果有谬误,别叫醒我。。
亲们,好眠╭(╯3╰)╮
☆、歧路(三)
霜落,朔风乍起,月光山色。山如泼墨挥洒,峰峦连绵,匍匐在月色中。此刻山河皆沉寂无言,酣然入梦。遍地落叶如彩锦,车轮滚滚压过,穿暗影沙沙飞起,随寒露悄然降下,如眨眼般无声无息。
庄子如浓墨沉在空灵夜色中,门悬纱灯幽幽。夜阑有人尤未入寝,叩响门环,不多时,便有人开了门。
门仅开一缝,一双眼睛露出来:“来者何人?”
我说:“平春县褚阿良,夜路贵庄,有事求见曲郎中。”
“未听过,不见。”她以身抵门便要关起。
“忘忧,来者是客,请她进来。”模模糊糊传来一句。
忘忧依言开了门,引我们穿回廊,入内室。庄内四处悬挂着药草,内室燃着香,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出奇好闻。曲郎中在案前执书而坐,衣袍齐整,应还未就寝。
我说:“在下平春县县衙书吏褚阿良,夜深叨扰,还望见谅。”
曲郎中抬手示意:“在下曲独活,请坐。”她容貌清淡,声音从容婉转,举手抬足间气度翩然。
我说:“冒昧求见,是为柏口村朱梅一事。”
“如何?”
我说:“日前追查柏口村朱梅失踪一事,知曲郎中六日前曾为其看诊,故来请教朱梅详细情形。因牵累无辜,不敢懈怠。”
曲独活微眯双眼:“柏口村?”
忘忧上了一杯茶,垂首静立。
曲独活道:“忘忧,将我的看诊录拿来。”忘忧依言而行。
掀开杯盖,清香,尝之微辛,散发些微姜气,回味悠然。
我赞道:“好特别的茶。”
曲独活微微一笑:“紫苏姜茶,疏风散寒,夜行人最宜。”
这座庄子初看无甚特别,久坐却自有一派闲散从容,似此庄主人般。竟将我一路的焦急,慢慢抚平熨帖。于细节处的精致,令人舒坦得恰到好处。
忘忧取来看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