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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阿良,你可知罪?”
我哆嗦着撑起上身,昂头看她。
县丞使了个眼色,有人上来把我嘴上的麻绳割开。我咬着麻绳死死盯着她。
她眼里有算计,慢慢的漾开笑容:“怎么?还没有挨够?”
吐出麻绳,嘴巴满嘴锈味,我呸呸吐了几口血沫子。
“不知我何罪之有!”
她从从容容的笑:“她犯了何罪?”对着屋内的衙役问道。
“贿赂狱卒,公然泄私愤,伤天害命,败坏衙门风纪。”
“哦?”县丞故作惊讶。
“原来褚阿良人面兽心,与他人一言不和,即以公务为借口,把人抓回监狱行私刑。因伤人不轻,怕事发报官,竟把人带出县外杀害,抛尸荒野!”
抛尸?是山妇死了么……怎么会怎么会!
“幸好大人英明,看出其中端倪,才揭开了褚阿良的恶人面目。”
“褚阿良,你可听清了?”县丞喝问。
“不知,不知死的是何人?”我哆嗦着。
县丞道:“被你割断了喉咙的人,身份难以查证,无辜惨死,好不可怜!”
割断喉咙?我抓住这句心底燃起希望,她们说的不是山妇,死的不会是她!可是山妇去哪里了?这个被割喉的又是谁?或者山妇被割喉死亡?
“敢问大人尸体何在?”
“尸体?”县丞道,“尸体被你抛在荒野,自然要问你。”
当真讽刺,我赫赫笑,却是气力不继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大人如何说是我做的?”
“为何?”县丞轻笑。
身旁人道:“狱卒被你蒙蔽,大人英明又怎会被你糊弄,早已令人跟踪,可惜,还是慢了一步,等我们赶到时,你已在清理现场。”沉重叹息。
“你公然拒捕,我们合力才把你拿下。大人押你回衙门,连夜审讯,没想到你还有罪状隐瞒!”
我睁大眼睛看着她们做戏,一个个唱作俱佳,我如果不是被栽赃之人,只怕也要相信了。
县丞缓缓道:“褚阿良,你还是招认了吧,何苦受那皮肉之苦?”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褚阿良虽然身份低微,却是万万不敢乱认罪的!”我恨恨道。
“是么,竟然还嘴硬?”县丞眼睛眯起来,阴测测的光,“打!”
痛,恨不能此身非我所有。我嘴硬,身体难扛,手指甲几乎抠断。一下打到腰背,新伤旧伤齐发,我冷汗津津,几近晕厥。
县丞一挥手,棍棒再停,她喝道:“你认不认?”
我咬牙道:“不知我还犯了什么罪?”
“你竟还敢问我们?”县丞道,“你收人钱财,谋害性命的事已是铁板钉钉!”
收人钱财,谋害性命?
“你身为公差,竟然利欲熏心,收受汤府贿赂,逼死仓啬夫管事赵真,以隐瞒真相保全汤府!褚阿良,你好大的胆子!”
赵真……汤府……
“真相?什么真相?”一道光从脑中闪过,我似乎抓住了什么。
“哼,赵真何止偷粮草倒卖,她借着弟弟嫁入汤府,借汤府这条船搭上倒卖私盐!赵真归案,汤府恐她抖出底细,就令汤府小姐,你的同窗汤初英来贿赂,你贪图钱财,当夜逼死了赵真!是不是如此?”
竟是这样,我是说赵真死得蹊跷,一直觉得赵真和赵毅是姐弟太过巧合,原来是这样!……赵真是自杀,却非心甘情愿的自杀,她被逼得不得不死!县丞收了贿赂逼死赵真,汤府倒台,她怕迟早被牵扯出来,于是借机栽赃到我头上!
“褚阿良,你当真丧尽天良!”
可是,为什么是现在?汤府案过去已有几个月,陈子敬说不定不再回平春,她此时抖出不是反而招人怀疑?案子她没有权限,要移交郡里,若我死咬不认她又能如何,她就不怕我反带出她的案底?
除非……
“不敢,比不上你!”我赫赫冷笑。
除非她不打算让我活到郡里开审。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辩解。
“打!”
棍棒落下,全在肩背旧伤,我冷汗暴了一身,晕厥过去。
模模糊糊听到有人道:“大人,她昏过去了。”
“画押!”
手指被人捏着,沾了湿润的印泥,按在供罪纸上。
我脑里尚余一丝清明,但无力挣脱,手指清晰的触到冰凉的纸上。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周末~
☆、认罪
一桶冷水淋在头上,我打了个激灵,从黑暗里醒过来,身体沉得像烂木头,迷迷茫茫睁开眼。
“褚阿良,你的罪状可清楚了?”
声音带着嘲弄,踢得我翻了个身。骤然刺入的白光明晃得眼睛都痛,下意识的闭眼转过脸。
天,亮了。
我还活着,身上的疼痛令我感激,至少证明我还活着。昨夜不是一场噩梦,我的手还被绑在身后,身体不能动,肩背的痛使我不住哆嗦。
“你可清楚了?”那人不耐烦,狠狠踢了一脚。
我吃痛,蜷缩起来。记忆清晰起来,昏过去前一秒,她们捉着我的手在认罪书上按了手印,已经让我认了罪,还要问我做什么!
“妈的!你还想尝尝昨夜的滋味?”她暴躁起来。
蜷缩得紧紧的,预备忍受疼痛。但拳头没有落下,我听到一阵脚步声直往我躺的方向来。
“欸,审案犯呢,不方便进。”来人被拦下来。
“哦。”来人道,“里面的可是褚阿良?”
是李达的声音,我心里生出一线希望,想要喊她,告诉她我在里面。可我的嘴巴张开就疼,嘴巴里的软肉都充了血泡,两颊的皮肤结了血痂。我刚啊了一声,立刻有人踩住我的脸不让我出声。
“李书吏,大人吩咐过,里面是重要案犯,案结前都不宜与人相见。若是出了差错,你我都不好承担不是?”
李达道:“是,是,好姐妹说得有道理。方才大人道稍晚要开堂审案,我要做堂录,总得了解些案情,你就大概跟我说说,也方便一会行事。”
“不是我不肯讲,案子干系重大,我也有难处,李姊你请体谅体谅我!”
外面踟蹰了一会,终于没了声响。
希望黯淡下去,李达地位不高,她就算想帮忙也帮不上。我想到衙门里没有可以帮忙翻案之人,冤狱只怕坐定,这两日就要丧命,顿时悲从心来。
我还没来得及沉浸伤痛中,就被人抓着跪起来,一名衙役抖开手里的包袱,是一件衣服,衣摆上沾满血渍,赫然是我昨夜回家换下来的那件!
“这是你从家里搜出的,便是翻案的罪证。”
我浑身发抖。这帮混蛋!她们去我家中搜过了,那褚珀和小宝怎样了?我慌道:“你们把我家人怎样了?”
那人皱眉盯着我。
“说啊!他们怎样了?”我嘶声吼出来,被愤怒燃烧。
“妈的,还敢鬼叫!”那人把袍子揪成一团往桌上一扔,作势要来揍我。
县丞却刚巧走进来,止住她。县丞以散步的闲情,在我面前绕了一圈。我死死盯着她,若眼神能杀死一个人,她早已死了千百万次。
她转够了,看够了我的愤怒痛苦,才开口:“他们怎样,何必问我?该问你自己才对。”
我?……这畜生抓了褚珀小宝来威胁。想到褚珀小宝落入这畜生手里,我心绞痛,比刀割还难以忍受。
“他们在哪?”我恨恨问道。
县丞摇摇头:“阿良,你怎么这般天真,还在问这样的问题。知道他们在哪有何意义?你若再不知好歹,他们无论在哪都到不了明天。”
“你这个畜生!”我纵身扑上去,手被绑着,但嘴巴还能动,恨不得咬死她。却被人拿住,耳光啪啪左右甩下,我眼前金星乱冒。
“你乖乖认了罪,我自然不会与他们为难。”
“我怎么知道他们当真在你手里?”
县丞笑道:“你只需知道,你那齐叔正在狱中等着。”
齐叔……我一阵晕眩,难道是他妻主告的信?他怎么被抓回来了?
“我不信。”极力控制声音颤抖,我心寒彻底。
县丞冷冷哼一声。
“他若真在,你让我去见见他。”
县丞道:“我很清楚你心里打的主意。也罢,让你去见见又何妨!”轻蔑如戏弄掌下老鼠,慢慢折磨才了结性命。
我本来麻木恐惧,此刻却想保存哪怕一丝丝尊严,用尽力气站起身,维持平衡向前走。可我的肩背肋骨剧痛,只能佝偻着身子挪动。监狱里混浊阴湿的气味极难闻,我放缓呼吸试图减轻伤处疼痛。
从缝隙看到一人靠墙蜷成一团,一双眼睛不安的打量。那双眼睛从不安变作疑惑,从疑惑又变成恐惧,他猛的弹起奔过来,嘴唇抖着说不出话,眼泪却不断滚落。
“齐叔。”他真的被抓进来,眼泪刺痛我,我的眼眶红了,却不敢让眼泪落下。
他哀道:“你怎么变成这样子?是不是我害了你?阿良,都是我的错,我,我……”他情绪激动起来,抓着牢门大喊。
“不是的,齐叔听我说……”
“是我害了你,我要……”
我手一直被绑着,没有办法制止他,可眼瞧着他要认罪搅和进这摊烂泥,我急得猛撞向牢门。
“啊!”齐叔惊叫,话终于没有出口。
衙役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怒道:“搞什么鬼!”
“我,我头晕。”我虚弱道。
“老实点!再出幺蛾子你就别想再待!”她放了手。
我跌坐在牢门前,对愤怒的齐叔摇摇头,低声道:“齐叔,跟那没关系。”
齐叔哆嗦着伸出手,擦去我额上留下的血:“怎么回事?不过一夜,阿良你怎么变成这样?”他眼中印出的我的面孔,惨不忍睹。
我没有时间回答,急切问:“两个孩子在哪里?”
“不是在你家吗。”齐叔惊慌道,“我去你家接小宝,哪知屋里窜出一群官差,把我拿了押到这里。小宝和褚珀我都没见着,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我否认,可眼泪不受控制落下来。褚珀和小宝当真在她们手上,我还拿什么跟她们拼了性命,还谈什么尊严骨气,我恨不能嚎啕大哭,恨不能立刻认罪换得他们平安。
齐叔眼里满是惊恐担忧,又要开口。
“齐叔,你认真听我说。”我吸了吸鼻,忍住崩溃情绪,“今日之事与你无关,你不要想不该想的事。我只求你保重自己,帮我照顾好褚珀。”
“到底发生了什么?”齐叔抓着牢门,指尖因用力泛白。
“是我自己犯下的事。齐叔,求求你好好保重自己,褚珀就交托给你了。”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全然是托孤的沉痛心情,“答应我,求你答应我。”
齐叔不肯应。
我伏下身梆梆叩头,额上的血印到地上。
“好好,我答应你就是!”齐叔急道。
“你发誓。”
齐叔沉默不答。
我急道:“你发誓!”
齐叔忍着泪意,伸出三指向天:“我发誓定好好照顾褚珀,如待我子。”短短一句,数度哽咽。
“好,好。”我失魂落魄站起,向着来处去。
我不是英雄好汉,从不想顶天立地,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就算受得身体的痛苦,却不能承受一丝一毫失去褚珀的可能!我已经愧对褚父,若再害了褚珀齐叔,我还有什么面目去九泉下!若说还有一个口气在撑着我不开口求饶,撑着我硬气相对,此时也散没了,我的三魂七魄都遗落了。
县丞还在刑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