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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爬上马车,坐在车厢外,问道:“大人可是不舒服?”
陈子敬笑容清浅,不在意般:“无事,老毛病了。”
“我曾学过推拿按摩,可需要我……”不禁犹豫,这话似不当说,毕竟男子身体金贵,哪能容人随意触碰?
“多谢好意,不必了。”陈子敬果然拒绝了我。
是我太孟浪了,好在他不怪罪,我松了口气,这话便揭过不提。
只挑些轻松闲事,陪他说话解闷。
越往西北走,风土人情异于中原腹地,气候越见干旱,一路走来未遇雨水,行程顺利。如此走走停停,过了十余日,才到边陲。
天色尚早,陈游之安排我们在小镇留宿一夜,明日前往大营。
在房间放下包袱。陈子敬需要休息,褚珀找阿九去了。我预备餐前出去逛逛,还未走出驿站,便听到一阵嘈杂哭闹。
走到大街,只见人群聚集。走近了些,见几个打手样的女子在拖行一群半大的孩子,孩子们衣衫都磨破了,渗着血痕,挣扎不从。打手们便停下一顿殴打,孩子们尖叫哭喊。
有个髻上着绿的白胖女子尖利叫道:“仔细些,别打伤打残咯!”翘着跟手指怒道,“喝!别打脸,打坏了就卖不出价钱了!”
众人只是围观,无人喝止。
我看不过眼,正待阻止。便被一人拉扯住了。
她小声道:“我看姊姊你是外地人,何苦去管闲事?这行当里的人可是不好惹的!”
这时远远跑来一个少年,像风雨中的船似的颠起落下,看得人心惊!原是一条腿是跛的,他以这滑稽的姿势跑得飞快,不一会就冲过来,奋勇扑到孩子们身上,对着女子们愤怒大叫:“住手!你们这些强盗!畜生!”
髻上着绿的女子喝住了打手们,嗤笑道:“哟,小崽子!你把弟弟妹妹卖给我时,一口一个大娘叫得不知多亲热,现翻脸就不认人了?”
地上的孩子们哭喊声顿小,其中一个强忍着眼泪问:“哥哥,她说的是真的么?你……你要卖了我们?”
少年脸涨得通红,怒道:“她放屁!我没有!”变声期的嗓子似要喊破般。
“她是何人?”我指着髻上着绿的女子,转头问。
“镇上都称她张婆,是牙行的。”
张婆从怀里拿出几张纸,晃晃:“小崽子!收了钱就不认了?好在我这有契书,白纸黑字,由不得你抵赖!”
少年双眼被怒火烧着:“你个老骗子!我没有签,谁知道你从哪里拿来骗人的!”
张婆嗤笑不理,慢条斯理的收起契书:“卖了又后悔这事我见多了,只是咱们牙行有规矩,毁约得赔三倍的银钱。你呀,有钱再来说。”示意手下人把人带走。
那少年小狮子似的跟打手对抗,滚作一团左踢右打,上下抓挠,大喊:“那是假的!假的!”
孩子们学他们哥哥,小腿奋力的踢着,小手挥舞抓挠,哭叫着不肯乖乖就范。
张婆烦不胜烦,眼见又要示意打手动粗。
“且慢。”
路遇不平就退缩,这哪里是君子行径,哪里是读书人本色?我不能坐视不理。
张婆一双利眼上下扫过我:“阁下是谁?”
“在下姓褚。”我拱手。
“何事?”张婆不耐烦。
“你家大人呢?”我问那少年。
少年很警惕,不回答。
我又重复了遍,他倔强的看着我:“都不在了,现在我当家。”
原来这样,难怪。
“你说卖身契书是假的。”我看向他,“对吗?”
“你签了弟弟妹妹们的卖身契书吗?”我重复了遍。
“没有!”少年声音响亮又愤怒。
见有人出头,围观者渐多,等着看热闹。
“你收了她的钱吗?”我又指向张婆,问少年。
“没有!”
我摊开手:“张婆,他说没有卖呢。”
张婆不慌不忙:“契书写得清清楚楚,画了押。你和他什么关系?”
“无论何种关系,他现在说没有签卖身契,我就不能任你把人带走。”
“笑话!我看你就是来找事的。”她眼色一使,打手就围上来了。
“喝!”我走到路边,双手使力,举起了一家店门口石狮子。刚才我就想清楚了,打架我是不行啊,力气大还是可以吓吓人的嘛!只一件——万万没想到石狮这般重,手臂好痛!
众人哗然。
打手们惊住了,没人再往前。
这样一尊石狮子平时至少两人才能搬动,我一人就举起了岂不是很吓人。
装作若无其事的放下狮子,手臂痛得厉害,暗暗吸了口气,我拱手对围观群众朗声道:“我不欲伤人,也不想找任何人的麻烦。这少年既然坚称没有卖弟弟妹妹,那便不能任他们把人带走。还请大家做个见证。”
转身对张婆道:“这少年当街称契书有伪,若不澄清,也有损你牙行声誉。若你果真诚信清白,又何惧之有?若你坚持用强,则说明的确有假。那么据大虞律令,诈称买卖,当报官由官府裁定!
“你!”张婆未料到我这么难缠,恨声道,“你想干嘛!”
我走向少年,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你的确没有卖弟弟妹妹?”
“没有!”他不惧的看着我。知道我在帮助他,眼神中有一丝真诚的感激。
“你叫什么?”
“我姓郑,阿娘原来喊我昙儿。”
“没有在契书上签字画押?”
“没有!”
“近来是否有在任何纸质文书上签字画押?”
“没有!我不识字,也不会写字。”他肯定的回答。
“好。”我温和安慰他,握着他的双手,轻轻擦去了上面的灰尘泥土。“好孩子,我会帮你的。”
我站起来,对张婆道:“请把契书给我看看。”
张婆有些犹豫,眼睛转了转,变了神情,冷笑道:“你听信这孩子一面之词,我只问,如果你错了,又该如何?”
“错了任你们处置,绝无怨言。”我伸手,“现在请把契书拿出来吧。”
“好。”张婆从契书中抽了一张给我。
我看了行文,然后仔细看了落款,是摁指印画押。
还有两个见证人签字。
我仔细盯着看了会,果然如此。
“契书上的手印是郑昙儿的?”我向张婆确认。
“不错!”张婆不疑有它。
“哪个手指?”
张婆不耐:“食指罢。”
是么?我微微一笑,手用力一挥,大声道:“你这契书是假的!”
“什么?”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
张婆反应过来,抢白:“凭何说假的?!你凭空诬陷,当心我撕了你嘴!”
我大声道:“自然有证据。诸位,我立刻就能证明!”对着围观者道,“只肖给我印油一盒,白纸一张。”
“这好办!”围观中商人,从背囊中取了印油白纸,借给了我。
“多谢!”我很感激。
取出帕子,把郑昙儿的手指擦干净,低声对他道:“别害怕,相信我。”
郑昙儿点头。我把他每根沾上印油,在白纸上摁下指印。大家都惊奇的看着我,不知道我要干嘛。
有很多在现代是常识的事,古代人却是无从知晓的。比如每个人的指纹是独一无二的,这由遗传基因决定。罪犯在犯案现场留下的指纹;早是警方追捕疑犯的重要线索。在我国,战国就有“手迹”记载,到宋代,才有正式的指纹作为判案物证的记载。而虞国,还未有指纹判案的先例。我在衙门做过书吏,很清楚虞国人对指纹的知识是不足的。
这,就是我的优势之一。我接受过高等教育,算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现在,我可以轻易用这些知识帮助他人。
我把白纸和契书放在一起:“大家请看,这是郑昙儿的手印,大家再看看契书上手印,张婆说郑昙儿是用食指印下的。”我指出郑昙儿左右手的食指指印,“大家看,可相同?”
众人奇道:“果真不同。”
张婆辩道:“或许不是食指!是中指!”
我早有准备,道:“大家请看,这是郑昙儿的全部指印,可有一个与契书上相同?”
众人议论:“竟然都不同。”
“这世上没有相同的两个指印。大家可以看自己的,每个的指印都是独一无二,绝无相同。”我站直身子,扬声道,“昭昭日月,早有决断。这契书就是假的,张婆你可认?”
张婆还不认:“还有见证人可证明,决不是假的。”
“那就请见证人来对质。”
围观者中有人看了契书,嘲笑道:“哈哈!胡闹,见证人是本地两地痞流氓,大字不识几个,德行有亏,如何做得见证人?!”
又有人道:“我看这位姊姊说得没错,契书就是假的!”
张婆脸青白一阵,就要来抢契书。
我早一步将契书塞在怀中,喊道:“呀,这是要毁证据了。她既不认,还只好报官差了。”
张婆再待不住,要离开这是非地。但大街上早挤得水泄不通,无处走。她气得满脸通红,揪着打手就要揍我。
可拳头还未落下,就被拦住了。
拦住她的人,赫然是陈游之。
“多谢。”我松了口气。讲真,谁愿意当街打架给人看呢?尤其我这种空有蛮力,无拳脚技巧可言的。
不多时,官差来了,喝散了围观群众。陈游之出面与他们交涉。我见他亮了块牌子,官差立刻变得恭敬极了,拿了张婆一伙,听他指示。
孩子们尚不敢相信事情这么快解决了,怔怔的。
“你们以后怎么办?”我蹲下,温和的问他们。
郑昙儿领着弟弟妹妹们跪下:“多谢恩人!”
我忙扶起他。
当中有个小姑娘羞怯的后退。
“怎么了?”我微笑,“不要害怕。”
“……脏”声音细若蚊蚁。
她是说自己身上脏。
“不,不脏。”我轻柔拥抱她,“你比谁都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都在干嘛呢
☆、初见
随陈游之去了当地衙门。里正亲自接的案子,找郑昙儿问了些话,把我手中的契书和指纹要了当物证,又令契书的两名见证人来问话,将他们和张婆一伙一起扣下了。
原来郑昙儿自己去找过张婆,不过他要卖的不是弟弟妹妹,而是自己。张婆却嫌他腿疾,不肯要,但见他年幼可欺,无宗族亲戚护着,想来无人为他们出头,便动了心思,想把他弟弟妹妹给卖了。她搓动了两个地痞给做保人,假造了卖身契书,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想遇到了我。
天色渐暗。
陈游之不愿多耽误,嘱咐里正秉公办理。里正不敢慢待,把我们一行人送出衙门,许诺定当尽心办好。
“你们今后怎么办?”我有些担心。
几个孩子一脸菜色,显然是营养不良。郑昙儿都到了要卖自己的地步,想来是饿狠了,日子维持不下去了。再说他年纪尚小,能做什么养活自己和弟弟妹妹呢?
郑昙儿茫然极了,褪去凶狠和愤怒的脸,就是个小小少年罢了,却要咬牙扛起一家重担。
“先去驿馆吃饭罢。”陈游之建议。
是个好主意,我欣然同意。
郑昙儿却要拒绝。
陈游之似笑非笑:“那让你弟弟妹妹今晚和你一起挨饿?”他早看出郑昙儿穷途末路了。
郑昙儿脸一红,终于不再反对。
待回到驿馆,才发现多出一个人。
和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