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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甚慰-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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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煜讪讪,忙道:“侄儿并非有意,中山王兄妹身世曲折,乃事出有因……”
“罢了。”清河王挥挥手,“什么曲折不曲折,都是闲出来的,老叟懒得听。”说罢,吁口气,“总比男的好……”
元煜无奈:“叔父怎总说这个。”
“不说可以,你娶个王妃来看看!你们这些小儿,光想着自己逍遥自在,也不体谅体谅老人家苦心……”
“是,是……”
*****
初华好不容易缓和下来,抽着气,看到睿华衣服上大片的濡湿痕迹,很是不好意思。
睿华莞尔,用衣袂将她眼角的泪水拭去。
“初华,”他说,“我以前跟你说过,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
“嗯。”初华点点头。
“我说的是真话。”睿华低声道,“王太后,一次都没有抱过我。我小的时候就开始一直生病,她来看我时,我想亲近她,她总是很厌恶地走开。”
初华讶然。
从前,她在中山王宫里的时候,也时常会遇到来看睿华的王太后。她对睿华,的确不像寻常的母亲那样嘘寒问暖,但初华一直以为这是王宫里规矩多,而且王太后本身也并不是个热情的人。
“你早就知道,王太后不是你的母亲么?”初华问。
睿华点头。
初华抿抿唇:“那……你知道你的母亲是谁么?”
“是一个父王从外面带回来的女子,叫尹姬。”睿华道,“是父王临终前告诉我的。”
尹姬?初华愣了一下,问,“他可说过这尹姬是何方人氏?”
“父王也不知晓,他说这尹姬,是他在出巡时见到了,落在了水里,父王将她救了起来。父王问她名氏,籍贯,她只说自己姓尹,已经家破人亡,无处可去。”
初华沉吟。
睿华见她神色不对,问她,“你可知道什么?”
初华想了想,便将裘莺莺姐妹和齐王的事说了一遍。
睿华默然,道,“我第一次见到容姬的时候,也很吃惊,不想竟是这般渊源。父王曾说,母亲当年郁郁寡欢。你说裘莺莺逃走后,齐王将她剩下的家人几乎杀绝。如果母亲真是裘莺莺,倒是对应上了。”说罢,他看向初华,“王太后不容人,母家势大,连父王都忌惮。母亲知道她不会杀了我,但是唯恐她会加害你,将你生下之后,就让人把你送走了。父王一直在找你。但是母亲到死都没有告诉他把你交给了谁,他也一直都找不到。”
说着,他又露出来歉疚之色,“初华,我也与母亲想得一样。所以那时,我不敢告诉你实情,也不能让你回中山国,你知道么?”
初华颔首,却又想起了祖父。
原来带走她的人,就是祖父。可是最终,他却还是因为母亲和自己死在了齐王的手上,初华不禁又红了眼圈。
睿华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都过去了。”
初华用袖子擦擦眼睛,点点头,“嗯。”少顷,破涕为笑。
*****
内侍奉清河王的命令而来,请二人去苑中用膳。
睿华应下,暮珠替他整理好衣冠,与初华同往。初华他走着出去,忙道,“此处出去可有好一段路,你要乘步撵才好。”
“大王如今身体好了许多呢。”暮珠走过来,高兴地说,“初华,从前大王多跑两步都喘得不行,可自从逃难以来,他没怎么生病,连咳嗽都好了许多!”
初华讶然,看向睿华。的确,他的脸色好了许多,已经不像从前看着的那样苍白虚弱。可是,他最近明明奔波不断,又乏人照料啊……
睿华淡淡一笑:“初华,你也觉得怪异么,我不服宫中的那些药,反而好转了。”
初华面色一变:“你是说,那药……”
睿华摇头:“尚无定论。”
初华看着他,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王太后。
她心里念着这几个字,拳头紧攥。
元煜和清河王在殿上端坐,正说着北边的事,内侍来报,说中山王与王弟已至。清河王让内侍领进来,元煜望去,一眼就看到初华眉间的飞扬的笑意。
“睿华拜见殿下,拜见清河王。”睿华走到案前,向二人行礼。
清河王笑容满面:“中山王不必多礼,孤与朔北王相叙多时,忘了时辰,还请见谅。”
睿华道:“岂敢。清河王与殿下不吝相助,救我兄妹于水火,还未道谢。”说罢,看向元煜,深深一礼,“殿下恩情,睿华必铭记于心。”
元煜莞尔:“中山王客气。”
众人寒暄着,各自落座。初华坐在睿华的下首,斜斜对着元煜。
宫人将膳食呈上,甚为丰盛。初华早就饿了,香香地吃了起来。她不时地瞥瞥睿华,他吃相一向斯文,优雅得无可挑剔。从前在中山国,他的胃口一向不好,不吃这个不吃那个。但是现在,他案上的每一样食物都主动品尝,的确大不一样了。
初华的心放下,顿时好了许多。
膳后,清河王问元煜,“你此番来,留几日?”
元煜道:“三日便回。”
清河王面上立刻不高兴,道,“你那北边不是连乌桓都收拾了么,还有何事?”
“事多了。”元煜淡笑,看看睿华,“比如中山国宣称朝廷设计烧死了中山王,正沸沸扬扬。”
睿华和初华听着这话,皆是一惊。
“此乃奸人阴谋,”睿华皱眉,“待孤返国,谣言自破。”
“此事不可轻率。”清河王抚须,“他们敢做出这般事,必是有所准备。”说罢,看向元煜,“近来各国都不安分,想来你那兄长在京城寝食难安。”
元煜莞尔,忽而问:“叔父与侄儿在信中提及之事,不知何时让侄儿一观?”
清河王笑骂:“你这小儿,什么探望,老叟就知道你是为此而来!”
元煜无奈:“叔父亦知侄儿在北边坚守困苦,正待叔父良策救急。”
“少拿鬼话诓我。”清河王挥挥手,却吩咐内侍,移驾西宫。
初华听他们说话,觉得云里雾里,不过看他们要走,也知趣地与睿华起身。正要告辞,却见元煜回头来看看他们,缓缓道,“叔父,侄儿欲邀中山王与王弟一观,不知可否?”


、第24章 雷火

初华讶然;不知道他们要看什么。
清河王看看元煜;一笑,“有何不可,未知中山王与王弟有意否;”
睿华莞尔;“殿下相邀;却之不恭。”
几人在内侍的引领下;往西宫而去。这行宫虽小,却也别致。宫殿前视野开阔,夕阳西下,霞光漫天;归巢的飞鸟衬着流云树影;很有几分闲情逸趣。可是进了西宫,眼前的景致全然一变。
宫室好像着了一场大火,烧得片瓦无存,只剩下光秃秃的台基和几根黑不溜秋的柱子,围绕着台基,有几堵又高又厚的夯土墙。院子的角落处有一间石砌的屋子,几名内侍正从里面抬出些黑色的陶罐来,一只一只地放在地上。
“叔父,这是?”元煜亦讶然。
“去年,孤在此处试验新制的雷火罐,不想一下爆裂开来,将宫室震塌了。”清河王眼睛里却闪着兴奋的光,看着元煜,“如何?小儿,现在知晓叔父琢磨出了些什么?”
元煜的目光亦是明亮,他看向地上那些陶罐,“叔父说的雷火罐,就是这些?”他问着,拿起一只来看。只见这陶罐圆圆的,质地十分坚硬,堪比石块,却做得十分厚,罐口只有一个小孔,不知填了什么。
“正是。”清河王神色得意,滔滔不绝,“雷火罐此名,只是暂定,初时,孤还想过叫劈山罐、裂地罐、逍遥罐、天雷罐、冲天罐诸如等等,后来某日偶读一书,其中言,‘雷,天威而聚,降而生火,’便想到了雷火……”
“此物点燃,便震塌了宫室?”元煜打断,问道。
“正是!”清河王道,“可惜还把不得十全门道,时成时不成。”
元煜看着那陶罐,微笑,“可否现下一试?”
清河王笑起来,即刻让从人去试。
震塌了宫室啊……初华看着这二人喜气洋洋的样子,又瞥瞥一旁躺着的半截残存木料。上好的金丝楠木,动辄千金呢……
从人小心翼翼,将一根浸了油的细麻线捻入罐口,将陶罐放到那台基上,将细麻线的一端点燃。
众人站在夯土墙后面,从墙上的方形小洞里观望着。
睿华满脸不解之色,不明白那陶罐是何物,初华却目光闪闪,一直盯着那台基上的陶罐不放。
细麻绳慢慢燃烧着,初华看着那火苗蜗牛一般地消失在罐口,过了许久,却没有任何事发生。
清河王脸上露出不虞之色,让从人往那雷火罐上浇了水,取回来,换一只再点。可是一连试了三四个,那罐口最多冒些轻烟或者喷一点火苗,再无动静。
清河王的脸色差极了:“再试再试!总有成的!”从人们答应着,忙不迭去换。
初华看着那些雷火罐,凝神思考了一会,将一只雷火罐中的内容之物倒出来,仔细看了看。她问一个从人,“混成这填充之物的各色药粉,可还有么?”
从人颔首:“有。”
“取些来。”
从人露出犹豫之色:“这……”
“取来一观,无妨。”元煜的声音传来,他看看初华,对从人道,“再取一只空罐。”
初华扬眉,这人虽时而可恶,但是真不笨。
“初华,你要做什么?”睿华问。
初华笑笑:“你等会看看便知。”
未几,从人将各色药粉取来,初华仔细看了看,将一张纸铺在地上,各取一些混起来,然后小心填入空罐之中。
“这是……?”清河王从袖子里掏出一只透亮的水晶小球,放在眼前,凑过来看。
元煜微笑着道,“叔父,王弟亦钻研此道,不若让他一试。”
雷火罐放在台基上,再度点燃麻线。
众人在墙后,看着那点火焰在罐口消失,正以为这次必然也与前番一样,突然,“轰隆”一声,犹如雷电落地,火光骤然迸发,震耳欲聋。
睿华被惊得面色发白,待那浓烟散去,却见台基上狼藉一片,碎陶粒到处都是。走进去看,深深嵌在了残柱和土墙里的碎陶粒比比皆是。而放置那陶罐的地方,已经焦黑。
众人欢呼。
睿华睁大眼睛,忽而意识到什么,看向元煜。
元煜唇带浅笑,目光静静注视着石台上。那里,清河王笑得满脸红光,与初华围着那堆破烂说得兴起。
而初华的脸上,亦飞扬着熠熠的神采,那是睿华从来没有见过的。
*****
初华不知道清河王是如此健谈的人,当他知道初华有百戏班的本事,喜出望外。二人就着各种各样的药粉配方和效用讨论了很久,越说越来劲,竟有相见恨晚之感。
清河王对初华小小年纪便掌握了那么多的本事感到好奇,初华有些不好意思,道,“这都是晚辈的祖父教的。”
“祖父?”清河王讶然,“孤不曾闻得敬王会这等本事。”
初华赧然,道,“是晚辈的养祖父,他叫夏琨,十分喜好幻术。”
清河王露出憧憬之色,道,“不知这位夏公在何处?”
初华神色倏而低落:“祖父已故去。”
清河王颔首,抚须道,“子欲养而亲不待,老叟积攒了一辈子学问,亦希望有个承继之人,可几个不肖子皆驽钝,唯有元煜可承衣钵。”说罢,叹口气,恨恨道,“可惜这小儿打仗上瘾了,总不肯回来,还总不肯生个侄孙给我带带……”
初华讪然。
这时,内侍进来,说已过夜半,王妃交代过不可让清河王熬夜。清河王无奈,这才念念不舍地放初华去歇息,并与她约好明日继续细谈。
初华回到睿华住的宫室时,他已经睡下了,室中只有一盏小灯。初华本不想打扰,忽然发现睿华的被子掉下了一角来,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想替他掖好。
不料,才到近前,睿华忽而睁开了眼睛。
初华愣了愣,哂然。
“还未睡着?”她不好意思地问。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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