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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若我是你,必不叫那些自不量力的女子欺辱到你头上。
宋氏见宁蘅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她还在难过,忙开口劝慰道:“阿蕙,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阿蘅从小最怕你受人欺辱,她定然不愿见到你这样,你一定要赶紧好起来。”
“我知道。”宁蘅倏然落下一滴泪来,她当然要好好的,诚如宋嬷嬷所言,她自幼最在乎的人便是姐姐,从懂事起她就容不下任何人欺负姐姐。
宁蘅还记得宫里的混世小魔王皇次子岳嵘曾偷过姐姐一方丝帕,她知道后拿着一把比她手还大的银剪将岳嵘的皮弁服剪得七零八碎,为此,庄顺皇后罚她在坤宁宫外跪了整整一夜。
那时候刚刚开春,夜里还是冷得紧,姐姐被关在玲珑阁不许出来,她便偷偷让人去求了岳峥,来给自己送了一件斗篷。
宁蘅一直记得,那一夜的星特别多,也特别的亮,可岳峥的眼却比星芒还灿烂,他将自己的斗篷披在她身上,温柔的十指替她系好黑色的缎带。
那个时候的岳峥,是她和姐姐最大的庇护,而宁蘅永远不会想到会有今天这样一日,他竟会听信沈氏的话,将他最珍视的姐姐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沈月棠,你加诸姐姐身上的痛苦和绝望,来日我必十倍还于你!
宁蘅微微仰首,她试图将眼中欲落的泪止住,从今往后,她便要替姐姐在这世上好好的活着,宁蘅或是宁蕙,究竟是谁死了,重要吗?
冷宫日复一日单调的生活,让宁蘅渐渐接受自己不再是宁蘅的事实,她习惯听乳嬷嬷一声接一声地唤她“阿蕙”,也习惯围着她打转的是小满和立夏,听乳嬷嬷说,原先服侍“宁蘅”的小暑和立秋如今俱在玲珑阁为她守灵。
宁蘅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但习惯始终是一种十分可怕的事情。
没人再会唤她阿蘅,从今往后,她都只会是宁蕙。
二月十七,“宁蘅”出殡。岳峥颁下圣旨,追封宁蘅为纯嘉长公主,葬入皇陵,陵寝便挨着庄顺皇后。
宁蘅突然觉得好笑,岳峥不会不知道,庄顺皇后虽抚养自己十余载,却始终并不喜欢自己,倒是温文尔雅的姐姐,被庄顺皇后视若己出。庄顺皇后薨逝的那一日,姐姐伏在坤宁宫哭了许久,可自己,不过是眼圈红了红而已。
她自始至终都是个生性凉薄的人,别人待她几分好,她才会还人家几分好。
相应的,若有人欺她毫厘,宁蘅也会毫不犹豫的反击。
“阿蕙!”宁蘅听见宋氏在唤她,缓缓收回落在佛龛上的目光,转身向后望去。
因知道今日是她自己出殡,宁蘅心里一阵不安,所幸冷宫中还有一间供了佛的偏殿,宁蘅一早就跪到了这里,喃喃念咒。
上一世她不信鬼神,这一次重生却由不得她不信。
宁蘅顺着大开的门扇向外望去,久违的艳阳不留情面的投入殿中。佛殿地案上有了时日的浮尘一下子显得多了起来,宁蘅不适地举手遮光。
她听到门外有一声低咳,宁蘅只觉自己的呼吸都被人卡住了。
是岳峥。
宋氏跪在门边儿上,又唤了一次“阿蕙”,宁蘅终于回神,从蒲团上站起身来,走到了岳峥的面前,“皇上。”
宁蘅见过几次姐姐向岳峥行礼,但那时他二人情投意合,宁蕙没有跪下身去,便已经被岳峥扶住,宁蕙多是羞红着脸,怯怯地唤一声“峥郎”。
可时过境迁,宁蘅不知道岳峥的心里是否还留着姐姐的位置,当初姐姐被贬入冷宫,顶的可是觊觎后位,毒死嫡子的罪名。可笑,岳峥竟然信了。
如今的宁蘅,是顶着姐姐的废妃之身面见岳峥,宁蘅只敢讷讷地唤一声“皇上”,却不知要如何自称,更不知该行什么样的礼。
好在岳峥仿佛浑然不在意。
“朕来接你,去见阿蘅的最后一面。”岳峥声音平和,并无皇后流产当日的震怒,却也不见“宁蘅”之死给他带来的哀恸。
宁蘅……不,是宁蕙,她逼着自己成为姐姐,温柔娴雅,落落大方。宁蕙弯下膝,跪在了岳峥面前,“多谢皇上。”
因为身居冷宫,宁蕙镇日三餐不全,膳食不佳,本就纤苗的她消瘦了不知多少,初入冷宫所穿的袄裙显得格外宽肥,在她俯身叩首的时候,岳峥能看到宁蕙背脊突出来的一道长骨。
岳峥有些意外,他情难自禁地弯下身,扶起了宁蕙。“朕知道阿蘅去了,你心里难过,但你要振作起来,别让她再担心你。”
认识她们姐妹的都知道,宁蘅有多依赖多在乎这个姐姐,说是相依为命,没有半分的夸张。
宁蕙微微颔首,声音一如往昔清冽,“多谢皇上关怀。”
只是疏远了许多。
岳峥知道她在怪自己,可他没有办法,康氏是他的皇后,康氏背后的势力,是大魏最举足轻重的世家。便是他的父皇,倘使没有了康氏的帮助,也绝无可能推翻前朝,建立大魏。
康氏,既是他需要感激涕零的功臣,又是他不得不百般防备的世家外戚。
“立夏,去给你们姑娘取一件斗篷来。”岳峥习惯性地吩咐着,“身子刚好,别再着了凉。”
宁蕙有几分意外,“皇上……”
岳峥见宁蕙有所动容,低喟一声,他伸手接过立夏奉上的斗篷,亲自替宁蕙搭在肩上,“朕知道是康氏,但朕没有办法……母后去了,朕答应过她要好好待子娴。”
是了,庄顺皇后再喜欢姐姐,也比不过她的嫡亲侄女,若不然,今日母仪天下的便早该是姐姐了。
宁蕙抑仄住心里愤愤不平的起伏,按住了岳峥替她打着结扣的手,“阿蕙不怪皇后娘娘,是阿蕙做错事在先。”
岳峥还能这样待自己,便说明他对姐姐的心意至少未变。宁蕙知道,其实只要姐姐一开始就认了错,岳峥决不会将她贬入冷宫。皇后流产那一天,岳峥龙颜大怒,沈月棠将证据一桩桩一条条摆在岳峥面前,为了证明是姐姐谋害龙裔。宁蕙从没见过那么倔强的姐姐,好像是被她附了身一般,死不认错。岳峥一怒之下,将姐姐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其实,沈月棠诬陷姐姐那么多次,岳峥都力排众议,护得姐姐周全,这一次,只要姐姐先认了错,哄得岳峥熄了火,日后再慢慢解释,便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了。
可偏偏姐姐不懂,她最大的武器就是以柔克刚。
现在的宁蕙,再也不想住在这个难见天日的冷宫,她要出去,将那些伤害姐姐的人一个个送进地狱,沈月棠,康子娴……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岳峥没料到在这个时候宁蕙会突然服软,他的动作一滞,然后渐渐收回停在宁蕙领间的手,“你知错?”
“是……”宁蕙仍然低垂手,岳峥顺着她纤弱的颈间,能看到宁蕙益发突出的锁骨——她真的瘦了太多。“是我的错,若不然,阿蘅也不会……”
宁蕙声音突然哽住,一滴泪无声无息的落下。岳峥果然心软了,他展开双臂,将宁蕙纳入怀中。“别哭了,阿蘅已经走了,你还有朕。”
“峥郎……”
作者有话要说:称呼固定下来了哦。现在的宁蕙就是宁蘅了(好绕),提起真·宁蕙时我会用姐姐来称呼的。
丫鬟的名字【小满】【立夏】什么的全是来自二十四节气v
不要嫌我懒QAQ,用节气做名字就是很美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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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妥协 '大修'
这是宁蘅第一次投入岳峥的怀抱,他双臂极有力,宁蘅能感受到背脊上微微的压迫感,她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可以这样被岳峥拥着,她更没想到,峥郎这两个字,可以被她唤出口。
这些本都是属于姐姐的东西,现在,全归她了。
宁蘅突然想起她闭眼前姐姐说的最后一句话,“他以为,那首《绸缪》是我唱的。”
原来都是因果轮回。
那一日,岳峥拥着宁蘅,一直将棺椁送出了玄武门。这是宁蘅三个月以来第一次踏出冷宫,大魏宫城里的雪已经化得了无痕迹,御花园一片绿萼梅开得正好,返途的时候,岳峥信手折了一支给宁蘅。“朕记得你幼时最爱梅花。”
宁蘅闻言,伸手去接梅花的动作不由僵在了半空。
爱梅的从不是姐姐,而是宁蘅她自己。
宁蕙最喜欢的一向兰花,她名字里有一个蕙字,因而对蕙兰格外偏爱。
倒是宁蘅,在一次替庄顺皇后给岳峥送糕点的时候,她无意看到了岳峥的书桌上,摆着他墨迹未干的诗联——“野梅烧不尽,时见两三花”。自那以后,宁蘅便常念叨喜爱梅花,一逢冬春交际之时,便领着宫人到御花园裁剪花枝,养于瓶中。就连她送给姐姐的绣帕上,也渐渐开始,以梅为主。
宁蘅怔愣半晌,才接过岳峥递来的梅枝。
她握着那白瓣黄蕊的纤枝,好似拿着一颗烫手的山芋。宁蘅不知道,到底是岳峥一时将她们姐妹二人记错,还是姐姐从一开始便骗了岳峥。
正站在岳峥跟前儿出神,宁蘅忽闻身后一阵窸窣响动,她回过首去,竟是皇后仪驾在向两人走来。皇后不疾不徐地在宁蘅面前站定,微带恨意的目光从宁蘅脸上划过,继而她方朝着岳峥福身一礼,“皇上圣安。”
宁蘅垂首退了一步,她如今仍是冷宫废妃,见到皇后,不得不行跪礼,“皇后娘娘万安。”
岳峥也没料到会在此地遇见皇后,脸上有着一闪而过的尴尬。“起来吧,你身子不是还虚着,怎么这么冷的天,还出来走动?”
皇后将目光落在宁蘅身上,从容答道:“臣妾听人说皇上将罪妃宁氏接出了冷宫,便想过来问问皇上,您的嫡子和宁氏,究竟谁更重要些。”
岳峥闻言脸色骤变,紧蹙的眉峰透露出他正压抑着极度不悦,“阿蘅已经去了,一命抵一命,你还想怎样?”
宁蘅低着头,她能看到皇后掩在鞠衣下的手紧紧攥成了拳,一个痛失孩子的母亲,自然会将她认为的凶手恨之入骨。宁蘅其实早就料想皇后会在误会之下对姐姐有所厌弃,只是她却不曾猜到,皇后竟敢在姐姐的饭菜中下毒。
“臣妾不想宁氏恢复昔日贵妃之位,您若坚持赦她离开冷宫,只可封为御女。”皇后丝毫不惧岳峥的怒气,她直截了当地提出自己的要求。然而,要求固然苛刻,宁蘅却知道,这也许是皇后最大的让步。
可是……御女乃是宫妃品秩中近乎最末等的一阶,唯有奴籍宫婢一朝得宠,才会被封到这个品阶。举凡是身在良籍的采女,哪怕出身再卑微,也会得个徽娥的名分。
宁蘅猜忖,皇后大抵是刻意要羞辱姐姐。皇后想让六宫嫔御都记住,危及中宫,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然而,岳峥犹豫良久,还是答应了皇后。
皇后身后,是权可倾国的康氏,皇后代表的,更是他母后的遗愿。岳峥自然可以辜负康子娴,却不能辜负庄顺皇后,他和可以无视康子娴的利益,却不能无视康氏一族的诉求。
宁蘅突然觉得可笑,崇元帝当年感念妻子生死相随、不离不弃,将康氏扶持成了大魏第一世家,而庄顺皇后为了巩固儿子的太子之位,又将康氏嫡女册为太子妃。这夫妻二人大概都没有想到,康氏有朝一日竟会成为岳峥最大的掣肘。
“朕答应你。”岳峥脸色黑沉,他人生最多的逆境,都是登基后才接触到,即使亲密如结发妻子,也会利用母家的权力,与他作对。“但你也要答应朕,这件事到此为止。朕的皇后,若再干出一件毒害后妃的事,朕便不会再替你隐瞒。”
皇后自嘲一笑,敛裙向岳峥拜下,意有所指道:“是,臣妾也不会再容许任何人,伤害臣妾的孩子……臣妾告退。”
言罢,皇后转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