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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盼万盼,在邺京的春季结束之前,岳嵘终于进了京。
“从前只觉得二殿下格外顽皮些,没承想如今竟成了大将军。”小满一边跪着身子替宁蘅整理着裙裾,一边抬头朝宁蘅开着玩笑。
在岳嵘捉弄姐姐时,宁蘅固然觉得他十分可憎。但毕竟是相识多年的情分,乍然半年未见,宁蘅心里倒还是颇多思念。此时听小满这样说,宁蘅也不禁露出笑来,“你这话可万万不能让他听见,二殿下要知道你这般小瞧他,指不定要怎么报复你呢。”
小满噗哧一笑,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她正要说话,却突然被哽住似的,脸色霎时僵了下来。宁蘅扫了眼小满,不由疑惑问:“怎么了?”
“没什么……”小满悻悻地低下头,转身欲走。
宁蘅见状,忙拦下了小满,逼着她说了实话。宁蘅只见小满眼眶微微泛红,声音里也多了哽咽,“奴婢就是突然想起了二姑娘……二姑娘要是还在……”
小满停下话端,敛裙跪到了宁蘅身前,“娘子恕罪,奴婢不该惹您伤心的。”
宁蘅只是愣了片刻,便伸手扶起了小满,浮出轻巧一笑,“还有人记得阿蘅,我怎么会伤心?别多想了,去收拾一下,皇上难得在奉天殿设宴,咱们可别迟了。”
待小满应是,躬身退了出去,宁蘅才收起脸上并不真实的笑意。
除了身边最近亲近的人,这世上怕是已没有人还记得自己的存在了吧……一个没有父母家世可以倚仗的孤女,在这深宫,注定是谋不到属于她的一席之地。
因为在灵毓轩耽搁了一阵,宁蘅到奉天殿的时候,垂帷后留给宫嫔的桌席已经坐满。
沈婕妤坐在首位,面儿上俱是洋洋得意之色。秋才人比卢才人资历更长一些,因而挨着沈婕妤。秋才人不太爱与人来往,她叔父是地方大员,是以不论是皇后还是沈婕妤,轻易也不刁难她。
倒是卢才人,因为附庸皇后,常被沈婕妤奚落。此时皇后未至,一向爱现的卢才人连声都不吭,闷头坐着,看起来老实极了。
宁蘅将目光落在最末位的佟徽娥身上,抿唇亲昵一笑,贴在她耳畔轻唤一声,“佟姐姐安好。”
待佟徽娥亦是回以一笑,宁蘅方稳稳福下身,朝着座上另外三人补上礼,“沈婕妤、秋才人、卢才人万安。”
这几日岳峥流连寿昌宫的次数多,沈婕妤看宁蘅便益发不顺眼。趁此时皇帝不在,沈婕妤忍不住便拿乔。她故作未听见宁蘅的问安,理也不理,顾自偏首,朝秋才人寒暄:“半年未曾见过大将军,本宫都快忘记大将军的模样了,秋才人可还有印象?”
秋才人知晓沈婕妤是有意为难宁蘅,用余光扫向在众人座后仍福着身的宁蘅,温声答:“臣妾与大将军几次谋面俱是在宫宴上,离得远,又隔了纱帷,从未看清,自然也无从有印象……倒是宁御女自幼长在深宫,想来与大将军熟悉,娘娘不妨问问她?”
言罢,秋才人更是以目光示意沈婕妤,即便沈婕妤再想装作没看见,也是不能的了。
宁蘅没料到秋才人会再一次替自己解围,当下有几分意外。沈婕妤亦是未曾料到秋才人这样不肯配合,不免有些悻悻然。沈婕妤扫兴地睨了眼秋才人,继而方道:“哟,宁御女什么时候来的?本宫瞧着这么久都没有宁良使的身影,还以为你会和皇上一起来呢。”
沈婕妤虽有意讽刺宁蘅来得迟,却也只能让宁蘅丢些面子罢了。宁蘅来得再晚到底也没有晚过帝后二人,因此算不上犯错。沈婕妤口头为难几句,终究还是让宁蘅坐下了。
奉天殿乃是外宫三大殿中最恢宏的一座,岳峥的登基大典便是在此举办,每逢冬至、元月初一,或是命将出征、将士凯旋,皇帝都会在此赐宴。
岳嵘击退回鹘人,乃是岳峥登基以来打得第一场胜仗,意义重大,功绩又是他岳家人的,因而,宁蘅早就料到,今日的宫宴必定热闹非凡。
果然,隔着桌席前的纱帷,宁蘅便可看到外面座无虚席,王公大臣各自寒暄,不必歌舞,都是一派盛世气象。
终于,宁蘅听到三声玉石相击,殿中立时安静下来。这是内宦击玉以暗示众人,帝后仪驾临至。果然,不过片刻,宁蘅便看到岳峥和康子娴先后入了殿。
众人俯身叩拜,“臣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紧接着,一片万岁千岁的祝声在殿中回响,岳峥笑着抬手,“众卿平身。”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玩家秋芸获得称号【雷锋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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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求娶
宁蘅旧日身份特殊,近两年已鲜少参与这样的宫宴了。
先帝在世时,遇到阖宫同庆的节日,她尚可以与几位公主同席。岳峥登基以后,公主们都各自受封长公主,嫁入世家为妇。而岳峥又没有女儿,宁蘅为避尴尬,便常托病缺席。
但宁蘅如何也没想到,当她再次回到这样的喧闹中,她却换了另一个身份。
“一别多月,二弟看起来是真的大了,父皇若有在天之灵,必定备感欣慰。”宁蘅的走神,被岳峥欣喜的声音拉回,她只见此时岳嵘一身赤罗衣,单膝跪在大殿正中。饶是隔着纱帘,宁蘅仿佛都能看到他脸上的踌躇满志。“你在漠北戍边立有大功,今日又是你凯旋之日,二弟可有什么所请所愿,大可告诉朕,朕必定许你!”
皇帝这种许诺,通常都是一种客气话。知趣的大臣并不会在这个时候真的想什么便开口管皇帝要什么,而是皇帝赐什么他们便“想要”什么。
然而,若是知趣,岳嵘就不是岳嵘了。
宁蘅忽然心情大好,她转着手里的玛瑙酒盅,琥珀色的酒汁在杯中微微荡漾,宁蘅情不自禁浮出玩味的笑意。她还记得,小时候的岳嵘曾用一只逮来的老鼠,毁了崇元十二年的千秋节宫宴,不知道如今威名远扬的大将军岳嵘,还会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毁了岳峥特地为他准备的庆功宫宴。
“臣弟……别无所求。”岳嵘沉声开口,这是一个非常规矩的开场白,宁蘅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再淘气的孩子都会长大,更何况是自幼长在宫廷,本就懂得这些场面关窍的岳嵘。只是,宁蘅这一次放心放得太早了。“臣弟只想让皇兄为臣弟赐一桩金玉良缘。”
岳峥一愣,半晌才突然笑出声来,“哦?二弟既然这么说,可是有看上的姑娘了?”
“是,臣弟求娶威远侯次女宁蘅。”
宁蘅闻言,手中一松,玛瑙的酒盅应声落下。
岳嵘说……想娶她?
他二人虽自幼相识,可岳嵘乃是庶出,与她们姐妹来往并不如岳峥多。他怎么会想要娶自己……惊惧之下,宁蘅又觉得自己眼眶有些湿热。倘使岳嵘早一点说这句话,她便会早一步离开宫廷,她既不会枉死在冷宫,更不会莫名其妙的替代了姐姐的灵魂。
伴随着这声清脆,岳嵘和岳峥的目光都迅速地落到垂帷后宁蘅的身上。被这两道目光注视着,宁蘅匆惶起身,甚至顾不得去拭溅在自己裙上酒渍,“臣妾失仪,请皇上恕罪。”
岳嵘听出声音的熟悉,脱口问道:“宁贵妃?你怎么坐在那儿?”
宁蘅紧攥着自己的袖边,不敢贸然答话。
此时奉先殿中仿佛陷入死一般的静寂,岳峥大概没料到岳嵘竟会对宫中的变动一无所知,更没料到他会在这个场合提出求娶宁蘅。
“二弟才从漠北回来,想必不知道过年时宫里发生的事。”皇后云淡风轻地呵出一笑,从容打破皇帝的尴尬,将这个烫手山芋接了下来,“腊月时宁氏犯了错,被皇上贬为御女,如今已不是贵妃了,至于宁二姑娘……”
宁蘅只听皇后惋然一叹,整个殿好似都在这一声叹息中掺入了无尽的遗憾。“正月里,她暴病去了,皇上已经追封她为长公主,谥纯嘉,陵寝与母后离得很近……二弟若是思念她,可常去拜祭。本宫也没料到,那样如花似玉的好姑娘,竟会这样突然地走了……”
说着,皇后还摸出了袖筒中的帕子,抵在眼角拭了拭。
事涉皇帝的家务事,在场的朝臣,不论知晓不知晓内情,都一致地保持了缄默。
岳嵘仿佛还没有明白皇后话里的意思,他亦是沉默了一阵,半晌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他重新问道:“皇后娘娘,您的意思是……阿蘅她……去了?”
“二弟……”岳峥从金漆雕龙的宝座上走下,扶起仍跪在地上的岳嵘,“朕不知你对阿蘅还有这份情意,阿蘅若知晓,在地下也是欢喜的。”
岳嵘的脸色也有些怔忡,岳峥抬手一拳捶在他肩上,故意玩笑道:“今日是你凯旋回京的日子,朕在这里给你设宴,是为了勉励你,继续为朕分忧,朕可不想看你就这样颓丧下去……邺京的大家闺秀也不少,只要你有看中的,朕必定会再为你们赐婚。”
岳峥的手搭在岳嵘肩上微微用力,将失魂落魄地岳嵘重新唤回现实。岳嵘向岳峥躬身一礼,失望却顺从地应道:“皇兄好意,臣弟感激不尽。”
“回去坐吧。”见岳嵘没有再纠缠,岳峥长出了一口气,他偏首看了眼仍跪在帘后的宁蘅,亦是温声道:“宁御女也起来吧。”
立夏闻言,忙上前去扶了宁蘅一把,宁蘅立起身,却并没有立时回到她的位置上。她面向岳峥,蹲身一福,“皇上,臣妾有几句话想同大将军说。”
岳峥知晓他二人也算旧识,宁蕙虽与岳嵘接触不多,但毕竟是宁蘅的姐姐,在这个时候,她若能开口宽慰岳嵘几句,必定是件好事。岳峥顿了顿,格外宽容地道:“你也有阵子未见二弟了,正好,陪朕敬大将军一杯酒。”
宁蘅温声应是,立夏忙重新替她斟满酒盅。隔着纱帘,宁蘅依旧觉得这偌大的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一刻投到了自己身上。
与皇帝一起向臣子敬酒,向来是皇后才有的殊荣。旧日宁蕙身为贵妃,又是功臣之后,也曾和岳峥一起,向几个与她父亲征战沙场的老臣敬过酒。但是如今,宁蘅不过是一个御女的身份,却要跃过皇后,向今日的主角岳嵘敬出第一杯酒。莫说皇后,连在座的康氏族人都看不过眼了。
“皇上。”果然,皇后起身打断了二人想要继续的动作。“二弟为我大魏立下如此功绩,臣妾也该敬二弟一杯,一则是谢二弟为您分忧,二则是贺二弟终于长大。”
言罢,皇后身侧的宫娥替她斟满一盅酒,递到了她的手中。皇后朝岳嵘地方向温和一笑,继而仪态从容地走向岳峥。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岳峥自然不能拂皇后的面子,他主动伸手握住皇后,朝岳嵘一笑,“都说长嫂如母,你出征在外的日子,皇后一直颇为挂记你。”
“多谢皇嫂。”岳嵘换了更为亲近的称呼,向皇后深深一揖,孰料,就在三人准备向岳嵘举杯庆贺的时候,他却又出人不意地道:“臣弟想先敬宁御女。”
岳峥闻言一愣,皇后的脸色更是尴尬,而岳嵘却恍若未觉,兀自让人给他倒了杯酒,转身望向垂帷后的宁蘅,“我在外这半年,日思夜想俱是阿蘅……没料想……”
宁蘅的指尖微微发抖,她几乎克制不住心里的澎湃。宁蘅从未想到,岳嵘竟会对自己上心,倘使除夕那一日,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那是不是今日以后,自己也有机会,穿上新妇子的霞帔,拥有爱